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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手拈来”是句好话，在某些习以为常的事不顺当时就会体会到这一点。比如最近剥洋葱的机器坏了，我和徒弟每天都在为谁去切洋葱互相推诿。
去年各队响应环保可持续的号召更新设备，卡介伦长官更新食堂需求时，我提议要一个处理洋葱的机器。新设备不仅自动洗洋葱切洋葱，还配有制作混合蘸料的程序功能。一袋洋葱扔进去，一套Salsa和焦糖洋葱盛在小玻璃碗里排出来。循环使用的玻璃碗还省掉了之前使用的一次性塑料蘸料碗。
然而最近玻璃碗却一个个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菲得利卡代发了几次通知提醒，也没拦住这不起眼的小配件接二连三的消失。我试图用其他小容器代替，却直接卡坏了机器，麻烦管机械的工程师折腾半天。飞行那边的工程师说可以试试立体打印复制，但没有可食用级别的材料。向上头申报替换使用不到六个月的机器，无疑会被海尼森管预算的推诿，而申请“可食用级别打印材料以用于战斗机设备维护”则显得更为离谱。所以我不喜欢过于自动化的东西，裹挟其中时，人也不过是个零件而已。
此事的直接后果是最近伙食配菜的花样减少，尤其体现在红葱酥的供应上。在几轮征询无果后，杨提督破格同意遗失食堂重要餐具的人如不主动申报，一经查明将接受食堂处罚劳动。
通讯处的姑娘们最近不敢跟我开玩笑了，可她们爱干净，就没有把餐具带出食堂的习惯。参谋处的几位也不是那么大意的人，姆莱老兄连餐盒都会洗了还回来。尤利安和菲得利卡来买饭时都在重复自己最后一次看见碗是什么时候，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蔷薇连的最近集训，多数直接买外带，于是只剩食堂常客飞行队。而波布兰拿着啤酒杯，高尼夫举着披萨盒，修兹啃着炸鱼，谢克利捧着Burrito一起回忆他们上次用碗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觉得这种对话着实没什么意义。
谁都没必要去偷拿一套碗，但大家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自我审查。亚典波罗提督为此写了首诗，发在了食堂告示板上——
回忆就像剥洋葱，自相矛盾又严丝合缝
不经意间令人泪眼婆娑
层层剥落，却发现空无一物
——只剩内裤。
这首诗似乎很戳先寇布长官的笑点，这两天把最后一句挂在嘴边。波布兰谓之“人到中年总会发展点恶趣味”，搞得卡琳很火大。
我有点后悔当时买这个处理洋葱的机器。本来洋葱一直手工处理，现在仿佛没有了它我们就做不了饭似的。回头还是让提督把那个处罚撤了吧，可旧事重提本身就很没意思。这种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了了之最好。
有天我在植物仓里看到一只碗，倒扣在水槽边，正是丢失的那组。我正奇怪，抱着画板来写生的林茨队长走进来，看着我手里的玻璃碗，“你们一直在找的是这个？”
在得到确认之后，他冲出门去，不一会就抱着一摞玻璃碗回来，不少碗里留着没洗的颜料。“我以为这些碗都是一次性的，就留着当颜料碟和笔洗用。”
按之前的处罚决定，偷碗的人要进行处罚劳动，为食堂切洋葱直至新机器运过来。林茨有点冤枉，近来带队训练忙得睁不开眼，根本就没注意到告示板的消息，也没人提醒他。杨提督颇为理解，提议可以把处罚劳动变成志愿劳动，当事人不变，免于切葱的大家都表示赞同。
马逊过来安慰他说人是不能违背命运的。高尼夫说这句话才应该裱起来挂在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