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Additional Tag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2-04-09
Updated:
2025-01-10
Words:
111,737
Chapters:
10/17
Comments:
7
Kudos:
149
Bookmarks:
18
Hits:
2,597

Life Gets Hard, But We Go On | 前路险阻,你我同赴

Chapter 10: 虽似坠落,甘之如饴

Summary:

“当我听到枪响,看见你倒下去......那是我这辈子第二次这么害怕。”

Notes:

【作者注】
如果你一直在好奇本文到底什么时候涉及成人级内容......这不就来了: )

Chapter Text

8月16日,CC51

 

41分局 — 下午,警局里破天荒的悠闲。金借这个机会给麾下两位警佐做职业培训活动,请了让教她们马术。警督办公室里只剩你和茱蒂特两人。

 

你 — 平常你都乐得跟去观摩金的训练活动,只不过你还是有点儿害怕马厩。你确信马儿们不喜欢你。金说是因为你的焦虑情绪会传染给马,如果你更淡定点,它们就能和你和平相处了。但你决定目前先与自行车相依为命。

 

而且,金和让都忙着,终于叫你逮着机会和茱蒂特单独聊聊。

 

你等她放下笔、舒展酸痛的手指时开口:“呃,茱蒂特,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她抬起头来,有些惊讶,但还是给了你一个温暖的微笑。“当然了,哈里。”

 

你 — 你回以微笑,虽然有些勉强。“你结过婚了,对吧?”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是。”她好心地没有指出你居然不确定这件事,“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还是——”

 

你 — “就,让说现在人们都不结婚了,我觉得我好像只认识三个结过婚的?呃,四个人,不过其中两个是夫妇,所以只能算一起。哦,剩下两个以前结了婚但丈夫都死了。而且你是唯一一个结了婚还在RCM工作的,我觉得可能更相关一点。”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她眨眨眼,只花片刻就理清了你这堆胡言乱语的头绪。“和什么更相关?”

 

  1. 【循循善诱:噩梦16】让茱蒂特告诉你如何说服金嫁给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2. 【从容自若:困难13】冷静地问问茱蒂特她为什么逆大潮而行、决定结婚。
  3. 做个胆小鬼,和她说没事儿了。

 

从容自若【失败】— 你刚一开口问,立马就觉得她肯定能猜出你的企图,然后她就会告诉让,让就会告诉金并且说服他绝不能和你结婚,然后金就会离你而去、一切就彻底毁了。快点,想办法混淆她的视听!

 

你 — “我没打算向任何人求婚哈!我就是想知道怎么能让某个人想结婚呢?假设意义上的!你结过婚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会懂?没事别管了我这问题太蠢了谁——”

 

洪亮而愤怒的声音 — “我真他妈了。”

 

五感发达(听觉)【极易:成功】— 是让。让回来了。

 

让·维克玛 — 让冲进房间把两只手重重拍在你桌上,差点碾到你正在写的报告。

 

疑神疑鬼【简单:成功】— 他要谋杀你!快逃

 

让·维克玛 — “你听好了,臭小子。”让的身影压在你头顶,“我他妈绝对不会再蹚这浑水。绝不,懂吗?你不许向任何人求婚。你不许试图求婚、考虑求婚、或者和求婚沾半点边,因为你才刚开始从你上回那天杀的烂摊子里有点起色!上回没成,这回也成不了,你给我趁早放弃,别他妈又去招惹你看上的哪个可怜姑娘。”

 

坚忍不拔【困难:成功】— 让的话刺痛了你,但你直直回望他,希望他能看到你眼里的真诚,允许你解释。

 

你 — “我没有——”

 

让·维克玛 — “不!”他的声音陡然炸开,在四壁间回响,“你就——闭嘴吧,哈里。成不了的。现在没人干那种事了。就算还有人想结婚,也绝不可能是和这种人。”

 

从容自若【炼狱:失败】— 你在椅子里猛地向后一缩,仿佛脸上挨了一拳。

 

标新立异【普通:成功】— 他这拳打在了比脸更痛的地方。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让,别说了。他又没做错什么。”她的声音轻柔而和善。

 

通情达理【普通:成功】— 她不喜欢看任何人受苦,会尽自己所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她的心同时为你们二人而痛。

 

让·维克玛 — 他迅速看了茱蒂特一眼,好像刚刚根本没意识到她也在场。然后他又看向你,嘴角一抽。

 

通情达理【普通:成功】— 他没想说得这么过分。他恨不得自己没说。但他深深恐惧着你重走老路会带来的结果。恐惧使他残忍。

 

五感发达(听觉)【极易:成功】— 有人清了清嗓子。非常有个人特色的清嗓子声。

 

反应速度【极易:成功】— 是金!我们得救了!

 

坚忍不拔【噩梦:失败】— 他都听到了。现在他肯定会离你而去了,我们承受不了的。

 

金·曷城 — “维克玛警督。”

 

能说会道【普通:成功】— 正式称谓加上他最冷硬的职业语调。嗷,好痛

 

坚忍不拔【简单:成功】— 如果他哪天这么叫我们的名字,我们绝对会当场爆哭。

 

让·维克玛 — 他半转过身,你看见金就站在他身后,神情冷酷严肃。让的肩膀一塌。他身量比金更高更阔,可此时看起来却比金渺小许多。

 

金·曷城 — “可否借一步说话。”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甚至没回头看让跟上没有。

 

争强好胜【极易:成功】— 他当然会跟过去。警督天生的权威感不容置疑。

 

让·维克玛 — 让看向你,悲伤与怒火在他眼里交战。然后他转身随金离开了。透过窗户,你看见他们进了重案组会议室,关上了门。

 

重案组警督办公室 — 关门的重响后,办公室只剩刺耳的寂静。茱蒂特神情沮丧。你低头盯着桌面,努力不哭出来。

 

通情达理【极难:失败】—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讨厌你。你把一切都毁了。他们估计都希望你根本没从马丁内斯回来。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茱蒂特的椅子响了响。她起身,却没离开,反而走到你身边,将手轻放在你肩上,微微握了握。

 

同舟共济【困难:成功】— 是表达支持的姿态。她不知该说什么,但她想告诉你她并不讨厌你。

 

你 — 真的吗?即便听到让说的话之后?

 

同舟共济 — 没错。她敬仰你承认自己需要改变的勇气,也赞许你为改变而付出的努力。你让她觉得,就算最糟糕的情况,也总有好转的希望。

 

你 — 你探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的善意、对她没丢下你一人表示感激。

 

随迁警员茱蒂特·迈诺特 — “是为了孩子们。”她说。你表情估计很困惑,所以她继续解释道,“当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我们决定结婚,这样抚养孩子更容易些。”

 

博学多闻【普通:成功】— 你记得在《哥西马国婚姻考据》里读到过,联合政府统治下,普通工人阶级在瑞瓦肖结婚并不能收获多少福利。婚姻的法律效力主要发挥在遗产税和未成年子嗣的抚养权方面,所以一般都是富人或已有孩子的情侣才结婚。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只为其浪漫象征意义而进行这一传统仪式。

 

你 — 想来还挺有理的。在你知道的所有已婚(或曾经已婚)人士里,只有莉娜和莫雷尔没孩子。

 

“谢了,茱蒂特。”你说。你是谢她回答你,也是谢她给你的友谊。

 

通情达理【简单:成功】— 她明白的。

 

茱蒂特·迈诺特 — 茱蒂特拍拍你的肩头。“不客气。”她说,“还有,哈里......我知道你先前的恋情不算顺利。但你自从马丁内斯回来就一直表现得很好,我很高兴看到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觉得准备好开启一段新恋情了,我相信你对自己的判断。”

 

从容自若【困难:失败】— 让冲你大吼的时候你忍住了眼泪,但听着茱蒂特的话,你再也憋不住了。热泪涌上来,刺痛你的双眼,顺着脸颊滚落进胡须丛。

 

你 — 你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眼睛。“多谢,茱蒂特。我......我知道让说得在理。先前确实是他说的那样。但我已经不是那种人了。至少我在努力不要变回那样。”

 

茱蒂特·迈诺特 — “我知道。”她说,“你一直在成功呢。别因为让的话就灰心。”

 

你 — “我尽量。”你又抽抽鼻子,突然记起你兜里其实带了手帕,于是拿出来擦干净脸。“有时候......挺难的。我感觉好像他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或许真是这样。他记得的绝对比我多。但有时候又感觉他根本看不见现在的我,你懂吗?就像他直接穿过我、看向了那个曾经和他搭档的人。我仍然觉得他对我很重要,但我不记得为什么——我知道为什么,但我记不起来。我就是知道而已,就像从书里读来的。”你叹口气,“有时候我感觉是我自己的幽灵每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茱蒂特·迈诺特 — “听起来很难受。”

 

你 — 你点点头,又叹口气。“抱歉我又把事情搞得这么尴尬。我真不是故意的。”

 

茱蒂特·迈诺特 — 她微笑起来。“你也就把事情搞得有点尴尬而已。”她声音里有几分温和的戏谑,“剩下的全是让的功劳。”她再次拍拍你的肩,回到了工位。

 

通情达理【困难:成功】— 这对她来说也不容易。她也是曾经那个哈里的朋友。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让所背负的重担。她想让事情有所改观,但她知道,除了你们两个本人,旁人没法插手代劳。

 

你 — “嘿,茱蒂特?”你等她抬头看你,向她投去一个湿漉漉的微笑,“你是个特别棒的朋友。对我们俩来说都是。而且,也是个特别棒的人。有你在这儿是我们的幸运。是瑞瓦肖的幸运。”

 

茱蒂特·迈诺特 — 她看起来很惊讶,然后有些悲伤,继而微笑起来。“谢谢你,哈里。”她说,“听你这样说我很受用。希望你别把这个当作批评,但......曾经的你是绝不会对我说这些话的。这就是你努力的证明。这就是我觉得将来会更好的证据。”

 

你 — “曾经的我真是个大混球。”你脱口而出,然后想起你和贝努瓦医生聊过自我贬低的问题,于是虽然感觉在茱蒂特面前这么做有些尴尬,你还是改口道,“我是说,他干的事儿像个大混球。干的事儿像个大混球。那时候我带队,你值得从我这里听到对你优秀表现的赞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你,但那么做是不对的。”

 

茱蒂特·迈诺特 — “我也不知道。”她答道,“当时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特别是接近尾声那会儿,可我从来没搞懂前因后果。但我希望你知道,混球行径不是你的全部,至少不总如此。他——你——在你愿意的时候,你也曾是一位忠诚、真心的朋友。一个善良的人。你很幽默,为了我们愿意赴汤蹈火,为警员工作、为这座城市尽忠职守。我想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坏情况才显得更糟:不光是我们的世界里多了个混球,而是这个混球夺走了我们熟知的那个你。”她叹气,眼神悠远,然后摇摇头,甩掉怀旧的情绪,“我想说的是......你那些美好的品质,哈里,它们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它们一直都是你的一部分。不过现在你不再压抑它们,而是帮助它们生根发芽。所以......继续坚持下去,好吗?”

 

你 — 你再次向她微笑。这回笑容来得更轻松些。“我保证。”她点点头,继续写报告去了。你也从被让拍乱的桌上拣回自己的文书,试图回想你看到哪里了。你投入工作中,还真忘记了紧张地透过窗户观察。直到你听见让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才猛然意识到他和金已经从会议室回来了。他咳得很刻意,你的大脑不记得,但你的神经系统明白:那是他请求你注意的方式。

 

让·维克玛 — 让站在你桌前,双拳紧握,肩膀颓垂。他突然看起来很苍老、很悲伤。

 

通情达理【普通:成功】— 看他这样,你胸膛中一阵绞痛。

 

你 — “嗨。”余光里,你瞥见一团橙色闪过。金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在你旁边。

 

让·维克玛 —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准备迎接一场恶战。“哈里。”

 

你 — 你惊讶地眨了眨眼。他几乎从不这么叫你。“让?”

 

让·维克玛 — “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特别不该在这儿说。是我有失专业素养。还很刻薄。而且。”他吞咽一下,费劲得你都能看见他喉结涌动,“而且,我的话没有事实依据。我被过往经历干扰了判断,打断了一场我不该插手的对话,方式十分粗鲁。”他转身,同时对你和茱蒂特道,“我为我的行为向你们道歉。”

 

五感发达(视觉)【普通:成功】— 让的拳头攥得死紧,连指节都发白。

 

同舟共济【普通:成功】— 不是因为生气。他握拳是为了阻止自己手抖。他正被剧烈的情绪淹没,却还在努力不显现出来。

 

你 — 你心里有一个恶狠狠的部分乐得看他痛苦。他的话伤害了你,特别是你已经这么努力想为他做个好同事了,即便他不愿再和你当朋友。但你心里剩下的大部分绝不想看他如此,只要能缓解他的痛苦,你什么都愿意做。或许是曾经那个哈里的残魂吧,他还想要赎罪。

 

你不知道曾经的你之于让,是不是就像朵拉之于你。让胸腔里或许也有个痛苦的黑洞,他没法停止戳弄那开裂的伤口,因为能给他回答的人已经一去不返。

 

曾经的哈里也已奔赴机场、远走高飞,不会再回来了。在让的梦境里,他又被铁链捆缚在什么上呢?

 

让局促地晃了晃,你意识到你正无言地盯着他出神。

 

“谢谢你。”你对他说,“谢谢你说这些。”你想告诉他你原谅他了,但......那不算实话。最近你尽力不对自己说谎。不过你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所以你开始思索有什么实话是你能说的。

 

“我知道我伤你伤得很深。”你缓缓开口,“我知道那些伤痛没法轻易消散,即便我记不起来。或许正因为我记不起来,你才更难受。”你顿了顿,试图组织词句,“我可以为我过去的行为道歉,但我没有记忆,所以道歉对你来说或许根本没意义。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抱歉。我没法告诉你我那时是怎么想的、是怎么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猜,但我能给你的也只有猜想。”你停下来,手上摆弄着一支笔。是莉娜给你的善良绿色人猿——你记忆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看着它给了你一些力量。

 

  1. 平心定气【极难14】— 冷静但清晰地划清和让的界限。
  2. 强身健体【炼狱18】— 提议通过拳击决斗来解决纠纷。
  3. 结束对话,躲进厕所。

 

平心定气【成功】— 你和贝努瓦医生谈过这个。她帮你练习过可以说的话。让最近对你没那么凶,所以这些话一直没用到,但你是记得的。

 

你 — “先前我没说过什么,因为我觉得你生我气是合情合理的。除了当你的出气筒,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补偿你。但这样是不对的。我不是说你不能指出我的错误。但我们不能再继续把整个小队都牵连进来,特别是我们现在又在招募新队员了。为了我们的小队、我们的城市,我们两个都应当有更好的表现。如果要重谈旧事,就等私下再谈。”肾上腺素使你浑身颤抖,手指脚趾都在发凉。

 

让·维克玛 — 他哼笑一声,颧骨上涌起两团愤怒的血色。“哦,当然了,”他语气尖酸,“一连好几个月这么干的时候,就是你作为上级的权力;轮到的时候就变成了‘为了你的城市该有更好的表现’。你那会儿逼着我们每晚都从不同的泥坑里捞你回来,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这座城市呢?”

 

你 — 你点头。“我明白,”你说,“我那样做是错的。你有权为此生气。但我现在不会再那样了。”你咬了咬嘴唇,“让,请别继续让我干的混账事拖累你。从前你应当得到我善待,我没能做到。现在请允许我试着去做吧。”

 

让·维克玛 — 他紧抿双唇,眼里闪过深深的伤痛。

 

你 — 你眼眶又湿了。这回你没有掩藏。

 

故弄玄虚 — 剧本久经排练,可每句台词都发自肺腑。

 

你 — “我想再次成为一个值得你尊敬的人。请让我试试吧。”

 

让·维克玛 — “。”一个字,尖锐而沙哑,如同子弹击穿玻璃。他躬身,用手盖住了脸。他的肩膀抖了抖。一下,两下。然后他站直了。通红的眼眶,却没有泪水。他的唇在颤。“我也想,哈里。”每个词仿佛从他喉管里一寸寸爬上来,“天杀的,我——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你 — 你缓缓站起来,似乎如果你动作太快,他就会像赛马受惊似的奔逃。你绕过桌子,伸出一只手。“那让我们来实现它吧,”你说,“如果我俩一起出力,相信我们可以做到。”

 

让·维克玛 — 他盯着你,瞬间恍如永恒。就在你准备垂下手时,他握了上来。“好吧,哈里。”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语气却有些不同。原来去掉了那总是暗藏其中的尖酸,他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你个混蛋。好吧。”他的手在你手里,温暖而粗糙。你突然有种令人眩晕的似曾相识感。或许他初到重案组与你搭档时,你也曾这样与他握手。你有点想抱抱他。

 

通情达理【极易:成功】— 将来某天吧,现在还不是时候。鲜血淋漓的伤口还需时间来愈合。

 

完成任务:找个方法向让道歉。

 

让·维克玛 — 他低咳一声,收回手走向茱蒂特桌旁:“能出来聊聊吗?”

 

茱蒂特·迈诺特 — 茱蒂特擦了擦眼角。“当然了,让。”她低声道,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你 — 你全身瘫软,飞速踉跄回自己工位,倒进座椅里,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这真是......太难,太难了。但感觉很好。像是解脱,像是终于卸下一个你都忘记还背负着的重担。

 

五感发达(触觉)— 有人将手搭在你躬起的背上。

 

金·曷城 — “哈里,你还好吗?”

 

你 — 你抬头看他。他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一声抽气,半途抑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你接过,颤巍巍地冲他笑了笑。

 

“嗯,”你答道,“就是......刚才挺难的。但我觉得应该还......挺不错?或者将来会好的?不过还是,嗯,挺难的。”你的声音在抖。

 

金·曷城 — “你处理得很好。”他冲你微笑。

 

标新立异【普通:成功】— 如旭日初升。如无罪者赐福。

 

食髓知味【极易:成功】— 他帅爆了。你想亲吻他扬起的唇角。

 

你 — 你感觉双颊烧了起来。“谢了,金。”你用他的手帕揩了揩脸。

 

标新立异【普通:成功】— 就像他用吻洗去你的泪痕。

 

平心定气【简单:成功】— 现在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同志们。

 

金·曷城 — “或许我说这些有些僭越——倘若如此,哈里,请你原谅。但我想说,我非常、非常为你骄傲。不光是今天的事,还有你从马丁内斯以来做出的所有努力。你为康复付出那么多苦工,为补偿过去的错误做了那么多。放在与你相同的境遇中,很多人都会选择借口遗忘过去而推脱掉所有责任。但你没有。我认为你的所作所为.....令人钦佩。你值得我的尊敬。”

 

你 — 听到这些话——听到说出这些话——你又忍不住哭起来。这对你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标新立异【极难:失败】— 你甚至想不出一个足够宏大的比喻。

 

能说会道【极难:失败】— 你甚至无法以言语形容。

 

你 — 你坐在椅子里猛地转身,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身前。他惊了一下,但紧接着一手揽在你背上将你抱紧,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你的头发。

 

金·曷城 — “没事的,哈里。”他说,“你做得很好。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 — 你相信他,全心全意。

 

完成任务:从丑闻中拯救金最好的朋友。

 

 

8月25日,CC51

 

金向普莱斯警长推荐爱丽丝和罗莎琳的时候,考虑的主要是两位警员卓越的能力、C翼对于优秀年轻警员的迫切需求、以及她们能在41局获得57局从未给她们提供的晋升机遇与职业发展。他没考虑到的是,两位警员认识他多年了,而且她们似乎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确保金不要“变成57局其他那些混蛋一样孤僻又刻薄的老古董。你值得更好的,阿曷。”

 

她们都是杰出的警员,他很高兴她们能转局,也为她们的成就感到骄傲。但是重案组警佐之间的八卦,加上哈里从新同事口中挖出所有金·曷城小知识的决心,就意味着金发现最近自己在工作场合的神秘感大打折扣。

 

或许是好事吧,他想。他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应当在同事中表现得更平易近人些吗?

 

可他真没料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金在57局附近的房子租期结束了,经过多日搜索后他终于找到一所合适的新房。房子在圣克里斯托弗路北边,是座大革命前建的楼房改造成的四间公寓,改建过程中还保留了复古的装修风格,以加姆洛克标准来说算保养得不错,而且——最吸引他的一点——房子旁有座附属的小屋,房东同意让金将锐影停在那里。他甚至还能比租期初始日提前几天搬进去。总而言是,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他本准备像往常一样自己处理好所有事。但罗莎琳有一回听见他打电话询问搬家卡车的价格,于是还没等金反应过来,整个C翼就都涌进了警督办公室,热火朝天地商讨起怎么帮他搬家。

 

经过激烈的讨论(以及一场重案组掰手腕大赛——金没去过问),最终他们定下周六由哈里、麦克、罗莎琳和让帮忙装车卸车,周日由茱蒂特、爱丽丝、切斯特以及——又是哈里,因为他死活不坐冷板凳——帮金清理老房子,确保房东把押金都退给他。

 

让老同事加入重案组的另一个结果:现在所有同事都会直呼金的名字或绰号了。

 

先前金倒也不抵触和同事以名相呼,只是他刚开始就踏错了一步。五十七局等级秩序森严,金从刚入队起就被训练以正式称谓称呼同事,除非对方主动放下架子。相比起来,41局同事关系更放松。金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们传奇般的案件量——警员们全天在案发现场间奔波,规矩和礼节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金觉得这种氛围挺清爽的,问题是根本没人意识到要主动和金说可以直呼名字。所有人都默认是金想要维持正式称谓,也乐意包容他这点怪癖。等金意识到问题所在时,已经正式了那么久,再提议放下架子就显得有点尴尬。所以在爱丽丝和罗莎琳来之前,重案组和金直呼名字的就只有茱蒂特。他来的第二天听见她请求支援,于是协助她抓捕了一个恰好在她吃午饭的咖啡馆露头的连环纵火犯。那时她便邀请他以名相呼了。

 

(当然,另一位以名相呼就是哈里。但哈里是特殊情况。)

 

罗莎琳来41局上工的第二天,揪住金追问他怎么给同事关系搞得这么僵,僵得都快赶上锐影的控制杆了。金先是忿然反驳,继而只好承认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她听完笑到打嗝,甚至专门去医务室要了瓶汤力水。完事之后,她拍拍金的肩膀,让他别担心。

 

又过了一周,他就发现整个小队和他打招呼都没那么一板一眼了。他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乐意的,虽然好像半个分局都开始叫他在少年组那会儿的外号——当然,是他比较喜欢的那个,不是弹球案之后用来取笑他的那个。

 

(哈里是例外。哈里从来只叫他“金”。他叫他名字的语气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像他口中不是个名字,而是句什么召唤祝祷。)

 

甚至他和让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有所改善。有一天让嘴快,叫了他一句“阿曷”,然后猛然意识到,表情瞬间像吃了苦瓜。金暗自笑了笑,回敬了他一声“维克”。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松弛了不少。

 

金对此很满意。即便在上周让和哈里吵架那事之前,他和让的关系总有些紧张。他明白原因;他听说了那么多让和哈里先前的故事,所以理解让的难处。只是想想如果哈里忘记了是个什么感觉,金都觉得肺里的空气猛然冻结。如果哈里忘了他之后立刻就缠上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做他的搭档......

 

不管怎么说,金心中那份对让的同情和他对哈里的保护欲常常天人交战。他当然不觉得哈里对过去犯的错毫无责任,但现下为此指责他根本没有实际的作用,反倒只让人觉得残忍。他一直尽量不插手,他这样一个后来者掺合其中也不能解决问题;可当他走进办公室,听到让冲哈里大吼,让他放弃追爱、因为没人会爱他这种人时,金实在忍不下去了。

 

(如果连哈里这种人都不配得到爱——哈里这种慷慨、好奇、温暖的人——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呢?)

 

最后推了他一把的是当时哈里脸上的表情。他看上去又恐惧又羞愧,而且那么悲伤——就像他完全相信让的话。就像他觉得让是对的

 

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不光是因为金私下对哈里爱恋对象的猜测,更是因为他没法看着哈里眼中那希望的火苗被吹熄。

 

金已经很久没那么生气过了,仿佛冰晶在奔涌的血管里冻结。他把让拉到会议室——不论多生气,他仍坚信此类管教应当在私下进行——然后他说......

 

好吧。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具体说了什么,但他绝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让也默默接受了。他显然对口不择言深感愧疚,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即便让有权对过去的事感到受伤、愤怒,他也不该如此残忍。

 

金很欣赏让能在事后立刻去道歉,并把话说得那么坦诚。他更欣赏哈里的回应。在那一瞬,什么都难掩哈里身上属于双重荣誉警督的光芒。

 

他做得很好,可这不代表他不难受。让前脚刚走(应当是去给茱蒂特道歉),哈里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椅子里。当金上前察看——甚至大胆地把手搭在他背上——哈里紧紧抱住他,仿佛他是滔天巨浪中的孤舟,而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时金全心都关注在如何安慰哈里。但回想起来,他必须得承认,这些日子里他总不合时宜地忆起哈里拥抱他时手臂的力量,发丝的柔软,以及透过衬衫贴上来的温热吐息。

 

那日之后,让显然在努力和哈里搞好关系。他对待哈里的方式不很亲近,但至少更像是一般同事,所以也算有进步。每次让稍微对他客气点,哈里就满心感激;要是让能和和气气跟他说句话,他事后能高兴好几个小时。金这辈子注定要永远关心哈里的情绪,而茱蒂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两位好友针锋相对,于是警督办公室里似乎形成了某种人际关系的良性循环。

 

从让道歉后,金就尽自己所能对他更友好些,以此表明自己绝不会记仇。实话说,他越是了解让的为人,就越希望未来能构建起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友谊,不是只因他们各自与哈里的关系勉强共处。让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时他让层层叠叠固化的伤痕与酸涩的哀恸掩盖了他的善良。

 

对于金和让之间刚发展出的这份情谊,哈里有时显得很高兴,有时又似乎有些不安。金倒也能理解。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只有等时间来证明。只希望哈里不是担心让会说服金对他的品格起疑心。一路走到今天,哈里最应当明白,金·曷城向来对信任谁、如何信任有自己的评判。

 

比如,他信任重案组的同僚们在他工作中遇到危难时第一时间赶来支援,或者如果他受伤、喝醉、没法自行上路,他们也能安全护送他回家。然而,他绝不相信他们的好奇心能放过任何摆在他们面前的开盖儿纸箱。这也算警探(特别是加姆洛克警探)的职业病,所以金不怪他们。他能做的,就是确保在搬家卡车开到前,把自己所有搬家纸箱都整整齐齐地用胶带捆了个结实。

 

来到金家门口时哈里又兴奋又期待。他一进门,看见房间空空如也,只剩打包好的行李和家具,眼里一下就没了光。这么久以来金都在给自己找借口不邀请哈里来他家,这时候他其实心里还挺愧疚。金那么熟悉哈里的家,他至少也该礼尚往来。哈里对金来说很重要,金应当确保他知道自己在金心里的地位,而不是只顾着自我催眠、假装没有彻头彻尾暗恋上自己的搭档。

 

现在也没法纠正这个错误了,但金在心里记下,等他搬好家就尽快请哈里过去玩一局大领主桌游。一旦看见过一次哈里坐在他桌前的样子,他大脑中不理智的那部分就会火上浇油,更坚定地持续幻想哈里某天上门拜访、晚上也没离开的情景。那又如何呢?他记忆里的素材已经多到能构建最生动的幻想了。他能从他与哈里在职业情境或单纯朋友相处的过程中抽离出哈里身躯的触感,把它们应用到不职业也不单纯的幻想里也就是往前一小步的事。他们不止一次拥抱过,一起跳了舞,还常常互相支撑着踉跄而行。金从哈里的大腿中取出过一枚残留的子弹,跪在他蔓延的血迹旁疯狂地试图止血。不论好坏,他的双手记得他们所有相触的瞬间。

 

“借过一下!”

 

金往旁边闪了闪。狭小的走廊里,只见哈里一个人扛着金的书桌就过去了。

 

金残存的自制力注定要在此刻裂得粉碎。哈里全身就裹着条骑行短裤和磨出毛边的T恤,袖子还裁掉了。他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在盛夏烈日中干着体力活,活脱脱像是从男同日历封面里走出来的模特,就是金年轻的时候总在商店里偷瞟却从来不敢买的那种。

 

说真的,一个人这辈子到底要经历多少心性的挑战?

 

金允许自己在回去干活儿前多看了一眼哈里的臀部。自然而然,当他转身去厨房拿纸箱时,就看见罗莎琳靠在门边偷笑。

 

“一个字也不许说,警佐。”他说。

 

她朝哈里离开的走廊看了一眼,又看回金这边,红色发带下的双眼闪着笑意。“维克说杜博阿警督以前当过体育老师。”

 

金走进小厨房,搬起一箱盘子。“据我所知是这样。”

 

“那好多事儿确实说得通了。”她搬起最后一个箱子,跟在他后边。

 

“不止你这么觉得。”

 

“嗯,我猜也不止。”走到楼下卡车前她都没再说话,但她的沉默震耳欲聋。她很谨慎,当然不会在这儿说不合适的话,但金预感到一旦她有机会自己绝对逃不过一通讯问。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下属对他私生活的关心是因为她们真心为他好,不是恶趣味的好奇。

 

呃,至少不完全是恶趣味的好奇。

 

“厨房都搬完了。”他在卡车前扬声道。

 

“动作还挺快,”让回道,“只剩卧室要搬,然后我们就上路。”他站在卡车车厢口,俯身从金手里接过箱子。他穿的和金差不多,宽松短裤和T恤。当他抬起箱子时,金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肌肉紧绷、舒展。

 

不知道是不是著名的加姆洛克开箱步把41局的警官们都练成了肌肉圣体,还是只是因为警员们都用健身来发泄管治“血腥谋杀片区”的压力。金自己每天跟着哈里到处跑,身体素质绝对也提升了不少。不然他的体格就只能用“精瘦”来形容。或许他也应该提升一下健身强度了。

 

上楼去卧室的时候,哈里跟了上来。“我们得把床架拆掉,”金对他说,“除此之外都打包好了。”

 

“我帮你,”哈里立刻道,金也没理由拒绝,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多余的一把扳手递了过去。

 

“我从床脚开始,你拆床头。”他指挥道,“别让螺钉松了。”

 

“保证完成任务,”哈里笑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阿曷,有什么能现在搬下去的?”罗莎琳和麦克也跟上来。

 

“储物柜,床头柜,还有所有纸箱。”金答道,“如果储物柜太重可以把抽屉都拿出来。”

 

他说罢瞥了哈里一眼,就看见他正盯着床头,双眼放空。

 

金的床架做工很结实,硬木和熟铁制成,宽敞得足够睡下两个男人。金帮他以前一个邻居裁剪衣服,作为交换,那人给金做了这单木工活儿。很划得来的一笔交易。而且如果留心的话,港口区总能找到木头和金属残料,所以最后造价也不高。

 

此时,哈里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怔怔地探出手去,五指收拢,握住了床头金属栏杆中的一根。金知道那栏杆挺粗,握在手里令人满足。最近他没什么需要抓栏杆稳住身形的机会,但......这床在他和吉奥分手前就做好了,其设计正是那时充满他生活的乐观期待的缩影。

 

哈里的大手握着栏杆,契合得仿佛那是为他量身定做。金强迫自己看向一边。

 

“有什么问题吗,警探?”他在床脚蹲下来,一边拆卸一边用余光观察哈里。

 

“啥?哦!不不,我只是——呃——这可真是张好床啊,金。”

 

房间另一角,罗莎琳和麦克本来在低声讨论要不要卸了柜子抽屉。听见这话,她喷笑出声,又赶忙假装成咳嗽。

 

“抱歉哈,”她道,语气里没有半分歉意,“灰有点儿大。”

 

金昨晚刚把整间公寓擦干净。但他没多说。“谢谢,”他对哈里说,“螺钉在那个角上。”

 

“哦对,”哈里说着蹲下去够床架下边。金继续专注自己手头的活儿,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等其他人上楼来时,他们成功地拆好了床架。半小时之内,他们就完成了装货。主要得感谢让,货车是他租的,所以他很尽职地当大家的监工,以免超时罚款。

 

(金当然是准备自己付车钱的,但让这份心意还是很可嘉。)

 

“好了,”让宣布道,神色满意地甩手关上车厢门。“这车还能再载两个人,剩下一个人就坐曷城的车回去吧。”

 

“哦!我来!”哈里说,“我是说,我去。坐金的车。”他看看金,“如果,如果你不介意?”

 

“当然欢迎,警探。”金答道。

 

“好哦,哈里和曷城一车,真稀奇哦,”让面无表情道,“还有人坐曷城那车吗,还是都来坐卡车?”

 

“我这边还能再带一个人。”金补充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有人答应。一方面,再添一个人的话,他就不用一边记着哈里握他床头栏杆的画面、一边和哈里独处半个小时;而另一方面......嗯。同理。

 

罗莎琳看看哈里,又看看锐影后座,转头冲金咧嘴一笑,“谢了,我和维克一道吧。加姆洛克见,警督们!”她轻轻一蹦上了卡车,让从车窗后边冲金点点头,发动引擎开走了。

 

“你知道他肯定不会让你给他补卡车钱的,对吧?”哈里看着远去的卡车问,“他能报销。局里有招新补助,他肯定会让这笔钱看起来是我们为了让你转局支付的搬迁费。”

 

“没有必要的。”金打开锐影车门,“但只要不是他自掏腰包,我就不和他争了。”

 

“我觉得你还是趁局里出钱多多享受。”哈里叹口气,坐进后座,“RCM工资本来就少得可怜。”

 

“确实。”金开启引擎,顿了顿,享受引擎声带来的震颤。

 

他流畅地倒车、驶上公路。哈里低笑几声,“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我昏倒在地板上,就是这个地狱轰鸣似的声音把我叫醒的。我醉成那个样子,这就和拿冰锥直接给我耳朵戳了个洞穿没什么两样,但我还是听出那是台锐影机车。我那会儿连锐影是啥都不太确定,但我知道,这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声音确实......很独特。”金从后视镜看看哈里,“我该道歉吗?”

 

“永远别道歉。”哈里立刻说,“我是说,虽然我那会儿不怎么喜欢它——主要是因为我头疼得要炸了——但现在?”他神情忽然变得悠远而复杂,“现在,每次它响起,都是对我的一次提醒。金,那晚我是尽了全力要去死的。”

 

“我知道。”金费力吞咽了一下,“我......很高兴你没成功。”

 

“我也是。”后视镜里,哈里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没死的——据我所知我至少该死了三回四回了——但我现在很高兴我没成功。现在比先前好太多了。我记得的不多,但这个我是知道的。我现在很享受生活。我对未来还有期待。”他轻笑了一声,“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怪,但每次听到你的引擎声,我就是这么想的。那一声引擎,就是我生命转折的开端。我醒过来,又开始生活,而不只是数着日子等死。”他挠了挠后脖颈,“而且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开锐影的人,所以听见这声音就意味着我很快又能见到你了,那总是很棒的。这声音让我开心的原因不止一个。”

 

金不确定如何回应。他不喜欢想起哈里先前情况多么糟糕——他自己多么痛苦,又为别人带去了多少痛苦——但他不得不承认,听到哈里将金的到来视作他生命的某种转折点,他心中很高兴。哈里声音里那纯粹的暖意使他胸口翻涌。世上大概从未有人像哈里这样期待与他见面。“哈里,”他开口,继而沉默下去,将车并入8/81公路。

 

“没事儿,金,”哈里说,“你不用回应我。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金想,有时哈里简直有种灾难般的无知大条,但涉及到金的心情时,他又敏锐得有如通灵。金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金不做回复、转变话题,或者打开广播,或者一路沉默地开回去,他都不会介意。但金不想那么做。

 

“那天我是准备好要厌恶你的,”他最终说,试图理清哈里在他胸中搅起的这团情绪乱麻。

 

“但你没有。”哈里坐直身子,眼神热切起来,感觉到有新信息可收集便足够唤醒他的好奇心,“你就算讨厌我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一周都没理你。但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那么好。你一直在照顾我的情绪,给我面子,即便我老是故意给你捣乱。”

 

“因为我很快就意识到你确实是处在艰难的困境中,”金说,“你已经尽自己所能了,再为了你的难处而惩罚你并不公平。而且很快你就证明了,即便那种状态,你仍是名厉害得吓人的警探。”他清清嗓子,声音莫名艰涩。但他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哈里值得知道真相,“随着案情进展,我开始——和你共事唤醒了我沉睡很久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舒展,学习新的方法。而且你所有的旁枝案件——”

 

“好多都确实和案情有关联呢,最后的时候,”哈里插话道。

 

金微笑起来,“我知道。”他说,“但即便不相关,那些也不是毫无益处。劝普莱桑斯放安妮特进屋取暖不能帮我们解决案子,却能帮到安妮特。我那时突然意识到,我太专注于破案,有时甚至忽视了自己加入RCM的初心——帮助这座城市,帮助它的人民,帮他们改善生活。是你帮我记起了这个。然后,就在局面仿佛朝着——”

 

“朝着最坏的情况滑坡,”哈里轻声说,“卡拉洁,露比,佣兵审判——我有时候还会想,有没有办法能避免那一切呢?”

 

“我也是。”金承认道,“我不知道。我在脑海里将整件事过了上百遍,还是不能确定。但有件事是我确信的,”他再次吞咽了一下,“当我听到枪响,看见你倒下去......那是我这辈子第二次这么害怕。”

 

“听起来我和你一个感觉。”哈里低声道,“当我抬头看见那个佣兵用枪指着你......”

 

“你救了我的命。”金目不转睛地盯着道路,“我根本没发现她在身后。我以为——你那时候流了不少血。”

 

你要失血过多了!

 

“我现在也记不太清,”哈里承认道,“估计是休克前兆吧,加上失血过多。我就记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暗、很模糊。我很迷惑。我已经快要昏过去了,但突然就看见了你。你在和我说话。那很......很重要。我必须听。”

 

保持清醒!

 

“我应当更小心些的。”金说,“学院教的第一课就是这个——确保解决威胁,再去协助急救。但我根本都没想到要找找德波勒在哪。我看见你流血,然后就......”

 

听到了吗?!保持清醒!看着我!

 

“我慌了。”金道。他死死攥着控制杆,手指都开始酸痛。“我每一步都做错了,差点害我们两个搭上性命。你那时基本都没意识了,哈里,可还是得由你来做示警的那个。如果你早几秒昏过去——如果你没看见她......”他声音低下去,喉咙一紧。有时他还会梦到如果哈里没看见德波勒在他身后抬枪会是什么后果。

 

“是你救了我。”哈里的声音仍然温柔,却毫不犹疑。他深信自己所言为真,就像呼吸般自然。他向前倾身,一只手搭在金肩上,隔着薄薄的棉布传递温暖与笃定。“你救了我不止一回,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如果她那时候——伤了你——”

 

金肩头的手紧了紧。如果她那时候杀了你,他未说出口,金还是从沉默中读了出来。金抬手,飞快地握了握哈里的手,又放回控制杆上。

 

“我......我绝不允许。”哈里最终说,“我不是什么英雄,金。我是自私。我看见她举枪,脑袋里就只能想到,。”

 

这个字他是出来的,声音浑厚惊人,仿佛把体内剩下的全部生命力都倾注到了那一声中,倾注到他推进金沾满鲜血的双手里那只枪上。

 

“不。”哈里重复道,声音空茫,语气紧绷,似乎深陷回忆,“不,天杀的。我绝不允许你夺走他——”他猛地停下,声音哽咽。他向后靠去,手从金肩膀上滑落。金瞥向后视镜,只见他盯着地面,双臂紧抱在自己身侧。

 

金握着控制杆的手平稳如常,心口却有一块怎么也停不下颤抖。

 

“不论你初衷为何,”他柔声道,“你确实救了我。我现在还在这里,都是因为你。”

 

哈里颤抖着深深叹了口气。“彼此彼此。”他说。

 

“确实。”

 

那之后他们谁都没再说话,一路出了8/81公路,拐上圣克里斯托弗路。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之间良好搭档关系的特征之一。”快开到公寓楼下时,金开口道,“搭档不是......单方面付出。我们拯救了彼此。”

 

“哦,”哈里说,“对。我——我觉得你说的对,金。我以前还真没这么想过。”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也能帮上你的忙,这还挺好的。我不想拖累你。”

 

“从我们见面第四个小时起你就再没拖累过我了,”金和他说,“当然,除了你昏迷那会儿。我叫了提图斯·哈迪才把你扛进褴褛飞旋。”

 

如他所料,哈里乐了几声。“嗯,”他说,“那确实是辛苦你了。”金缓缓将车驶入公寓楼的车道,哈里透过车窗环顾,“我们到了?金,这楼真不错!而且离我家也不远。永劫路就在附近吧?”

 

“大概两公里远。”金答道,“等我安顿好,轮到我请你来我家玩桌游了。”

 

“那可太棒了!”哈里褪去了刚才的伤感,神色激动地等着金把锐影停进小车库,“我到时候能不能把自行车和锐影一起停这里边?”

 

“当然可以。”金拉下手刹、熄了引擎,听着磁圈熄火时渐弱的呼啸声,“先上楼吧,其他人来之前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哈里跟着他走出车库,眼神四下环顾,看起来像在扫描记录建筑布局。估计就是;他这么做金也不惊讶。最后他说,“我们比他们出发晚,到得却更早。”

 

金耸耸肩。“我在港口区住了二十年,知道怎么抄近道。”

 

“太酷了吧。”

 

“警探,我觉得你可能太容易被震撼了。”金试图克制微笑,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倒觉得你就是很让人震撼啊。”哈里回道,继而啪地闭上了嘴,胡须下漏出两团红晕来,“我是说,开车这方面。还有地图.....之类的。”

 

金彻底放弃掩饰,向后靠在楼房外墙上,大笑出声。“多谢夸赞,”他说,“这样吧,以后你就负责搜查罪案现场所有的箱子,我负责开车和‘地图之类的’,如何?”

 

哈里学他靠在墙上,友好地和他怼怼肩膀。“咱们一直不就是这么分工的吗。”他微笑道,“不过没问题,我们正式定下来了。”他们手臂紧贴。哈里身上很热,汗毛摩擦着金袖口和手套之间裸露的皮肤。一阵轻颤顺着金的脊椎掠过,手臂和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知道吗,金,”哈里说,“我在想——”

 

但他没能说完。让选在这时候将卡车开了过来,同事们接二连三从上边蹦下来,七嘴八舌地追问他们怎么开得这么快,然后他们就开始卸货、帮金往楼上搬行李,他和哈里再没找到独处的机会。最终还是让坚决地把所有人都揪到公寓外,说要“给可怜的曷城留点儿思考时间吧,他明天就要上工了”。哈里抱歉地冲金耸耸肩,金朝他微笑示意。然后门就关上了,只剩金站在新房子里,周围全是封好的纸箱。寂静刺耳。

 

他想,他应当开始拆箱。至少先把必需品拿出来,以免明早手忙脚乱。

 

在厨房,他找到了那个贴着显眼的亮蓝色证据胶带、标着“厨房:先打开”的小箱子。小刀三下轻划,箱子应声而开。金从里边拿出最重要的物件来:烧水壶,咖啡壶,咖啡,一罐方糖,两把勺子,两个马克杯,还有一盒各式蛋白棒。金向来在口袋里装着蛋白棒,以防工作忙起来没时间吃饭。每个房间里都有这样一个箱子,这是他上任后不久从爱丽丝的父亲那儿学来的小妙招,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客厅那个装着收音机、他最喜欢的座椅上用的靠垫、备用笔记本、以及他正在读的一本书。卫生间那个装着头疼药、牙刷牙膏和漱口杯、剃须刀和古龙水,还有些厕所必备用品。这样他明天就能整理好仪容仪表再去警局。完成这些后,他关了灯,走向卧室。

 

卧室连接着露台,不算大,但维护得很好。如果挨近点,两个人可以同时站在露台上。金打开推拉门,让柔软的夜风拂过皮肤,开始拆“卧室:先打开”箱子。枕头,床单,夏天的薄被,睡衣,明天的常服,三天后要用的工作服,止汗露,一瓶半空的润滑剂,一包未拆封的安全套。

 

他在其他人来之前封好箱子是有理由的。

 

他把衣服收好,止汗露放在柜子上,润滑剂和安全套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铺好床。他的床单是淡灰绿的,洗得褪色。几乎像是哈里的瞳色。

 

记忆里闪现出哈里的粗手指握在床头栏杆上的画面。他本要将其压抑下去,可忽然,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地绷断了。他为什么不能幻想一下呢?他喜欢想象那画面,也没妨碍到别人。他又累,又孤独,新公寓空荡得令人害怕,脚步声在贫瘠的四壁间回荡。难道他连这点安慰都不配享受吗?

 

这很危险。大脑里一个声音低语道,你可能会伤心的。

 

确实,金对其中的风险心知肚明。但他不在乎了。

 

做好了决定,他铺完床,任由欲望在血管中复苏。

 

身为孤儿在瑞瓦肖长大的经历使他很珍惜得来不易的私人空间。拿到巡逻警员的第一笔薪水后,他立刻租下了自己的第一间公寓。说是房间,倒更像是个大壁橱。蜘蛛环伺,一半埋在地下室里,多数时候能不能用上电都要看运气。但那个空间只属于他,于是对他来说便比德尔塔大酒店的奢华套房更宝贵。他可以一个人工作、睡觉、思考。可以想花多久自慰都随意,对着肌肉紧实、胸毛旺盛的壮汉图片放肆地打飞机。

 

他喜欢慢慢来。不过那时他还很年轻,也没那么疲惫。

 

但即便现在他还是觉得,既然要放纵,那就做足全套。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踏上小小的露台。他想象着哈里就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想和金一起到露台来。哈里自己不怎么抽烟,但每次能和金一起抽每日一支时都很开心。醉翁之意不在烟吧,金想。他喜欢的是那种被包容、被邀请的感觉。

 

金基本不邀请哈里以外的人一起抽烟。让和他抽过一两回,主要是为了搞好人际关系。麦克有一回。那天切斯特被子弹擦伤了,麦克负责送自己的搭档回家休养。他路上还挺欢脱,可那天晚上在分局,金看见他坐在通往屋顶的楼梯上怔怔盯着自己的手,浑身发抖。

 

除这些以外,向来只有哈里。

 

或许这情景该发生在某天晚上。他们刚下完一局大领主,金肯定会赢,但哈里也不落下风。他们会把桌游收起来,小小的棋子落进纸盒发出令人舒适的碰撞声。金会拾起一支烟,冲卧室门歪歪头。“一起吗?”

 

或许哈里会有一瞬间的误会,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他会默默跟上来,偷瞟着卧室里的床。当金打开通向露台的门走出去时,他肩膀一沉,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望。他会跟着金挤到露台来,宽阔的肩膀逼得二人不得不胳膊贴胳膊站着,就像下午被打断前那样。或许他会掏出打火机,金就倾身在火焰里点燃自己的烟。

 

金点起烟来,闭上眼,幻想着哈里就在身旁。哈里身上总是那么热乎,金不靠着他的那半边身体就觉得格外凉。或许他会打个哆嗦,哈里便会脱下带着体温的大衣罩在他身上。他会看向金的手,金的嘴唇。他的呼吸或许会加速,眼里燃起渴望的火焰,手指因抑制触摸的冲动而不自觉地蜷起来。

 

金还记得哈里裸露的手臂上汗水淋漓、线条优美的肌肉。或许他大衣之下就会穿那么一件无袖衣服。毕竟穿黑色渔网背心、丝绸浴袍和紫色领结,当着全马丁内斯人的面唱卡拉OK这种事他也干过。

 

我想把这首歌献给我的搭档,金·曷城。

 

金闭着眼抽完了烟,享受欲望的热流在脊骨上跃动、在小腹处盘旋。他回想白天哈里穿紧身运动服的模样。雀斑散落的皮肤下,他有力的肌肉移动着。还有他那短裤包裹的臀部——先前的礼仪制服裤就够糟糕了,今天那条短裤简直令人垂涎

 

金最后吸了一口,在靴子底上熄了烟头。他得在这儿放个烟灰缸。之后再说。现在,他只是将烟屁股随意一丢,满心惦记着哈里。他会跟着金从露台进屋去,稍微贴得有些紧,金的皮肤便会因这距离感到一阵针刺般的酥麻。他或许会说自己该走了,但他的语气里会带着一丝犹疑,就像他希望金能把他留下。

 

金会的。

 

“先别走。”他会说,微微放低语调。低沉,亲密。金猜想哈里喜欢自己的声音。他会上前一步,注视着哈里的脸,看清他迫不及待的渴求。或许金会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和胡须。或许哈里的眼睛会因这触碰不自觉地闭起来。金会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语气温柔。像恋人那般。然后他会邀请哈里留下。

 

哈里会在他手掌下颤抖。他会呻吟一声——然后吻他——不,他会先拥抱他,将他揽进那双坚实的手臂,抱紧他,好像整个宗主国的宝藏都蕴含在他身体中,好像他再也不会放手——

 

我绝不允许你夺走他——

 

而金则会环住哈里柔软的腹部,轻抚他宽阔的背,手再往下滑一些便能拢在他臀部丰满的曲线上,然后收紧。金脱下手套丢在柜子上,手部裸露的肌肤在空气中微微发痒。哈里会想触碰他的;哈里喜欢触碰所有东西。金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脖子��勾勒到锁骨的凹陷,隔着T恤揉搓自己的乳头,引得身体一阵颤抖。

 

他踢掉靴子,脱了衣服。卧室窗户留着小缝,柔软的夜风抚慰着不加掩盖的皮肤。他掀开被子,想象哈里躺在那儿,赤身裸体在绿色的床单上伸展,热切地望着金脱去衣物、向他走来。哈里会向他伸出手,好像一秒不触碰金他就要多受一秒痛苦煎熬。金一上床,他便会迫不及待地将他揽过去。

 

脊背下床单微凉。金把被子推到膝盖处——他还没把备用的床品拆出来——然后张开手掌抚摸自己的性器,想象着哈里那双更大、更烫的手。哈里身上毛发旺盛,如果他们紧紧相拥,那些毛发就会在金浑身上下摩擦。他会亲吻金,在金身侧情难自抑地挺着胯,嗓音破碎地小声诉说爱语。金会用手指拢过他的胸毛,玩弄他的乳头,轻啄他的锁骨,舔舐他的喉咙。

 

舞曲高潮之时,哈里向后仰头,勃颈的弧度暴露在迪斯科灯光中。

 

金的手指勾弄着自己性器根部茂盛的毛发。哈里会对这个好奇吗?这会不会是哈里记忆中第一次看见另一个男人勃起?想到这个,一阵暖流冲向下腹,金不自觉又挺立几分。或许他会用粗糙的双手与柔软的嘴唇探索金的身体?他会先请求金的允许吗?

 

“我能摸你这里吗,”他或许会说,“金,求你了,我能亲你吗?你允许吗?”当然,金当然会同意,金永远会同意。哈里温热潮湿的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金的手指沿这想象中的吻痕追溯,另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乳头。

 

刚开始的时候,哈里大概会很笨拙。他下颌骨还没好,所以没法把嘴张太大。但技术上的不足他也会用热情弥补。这点金很确信:哈里一定是那种非常热情的恋人。他的触摸会一点点带金攀上高峰,却没有规则的套路,不会让他轻易发泄出来。他会在哈里身下扭动、挣扎,浑身每一寸都被点燃,却又被哈里沉重的身躯禁锢在原地。金抚过着自己的双丸,舔了舔大拇指,揉搓性器顶端。快感令他蜷起脚趾。

 

他会尽量坚持得久些,只为延长那快感,但他终究会被那洪流冲垮。他会紧紧握着哈里的肩膀,攥着他的头发,拉他俯卧在自己身上,享受他亲吻的同时顶起胯摩擦他的腹部。

 

金摸黑从床头柜拿下润滑剂挤在手心。冰凉的胶体裹上灼热的阳具,他不由得一阵颤抖,顶进自己手中。他想象着抓握哈里赤裸的臀部,紧紧搂着他在他身上摩擦,感受哈里坚挺的热度、肌肉的波动。他撸动的手加快了速度,想象着哈里的喘息在耳边愈发粗重,而哈里的胳膊——一只手扶着床头,另一只手抱在金背后,紧紧拥着他——当他们二人一同攀上顶峰,哈里破碎的声音呼唤着金的姓名。高潮时,他是会像往常一样胡言乱语,还是一反常态地安静呢?金想象着他的样子——急促的喘息——每块肌肉都绷紧——

 

金抬起膝盖,想象哈里伏在他双腿之间。他弓起背,手上越来越快,就是这样,他就要到了,他——哈里——

 

终于射出来时,他将性器紧紧压在肚子上,想象哈里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想象是他们二人一起享受这极致灼热的欢愉。哈里或许会放松地长叹一声,壮实的身躯因快感而松弛,在金发间、肩膀、脖颈上落下细碎的吻,一遍又一遍低喃他的名字,温柔而沉醉。

 

金叹了口气,身体在床上放松下来。他强迫自己撑起身从床边捞过白天穿的T恤给自己清理,至少不至于弄脏他唯一一床被褥。他实在该起来好好清洗一遍,但去他的吧。可以明早再说。

 

他翻身侧躺。没有了幻想中的哈里,背上忽然感觉很凉。

 

他又想起哈里家那摞书:酷儿理论和历史,引导成年人探索性向的大众心理指南。两名男性赛车手的传记,他们赛场下的浪漫情史与赛场上的争锋对决同样惊心动魄。还有一本为想和男人做爱的男人而写的指导手册。

 

这些都只能体现探索过程,他再次提醒自己。不是结论。哈里的兴趣或许只囿于理论层面,他或许会琢磨这么一阵,再多来几个思维计划,然后决定其实还是比较想当个直男。或者他会对其他人更感兴趣:局里的某位同事,跑步时或图书馆遇见的陌生人,甚至康米俱乐部的成员。或者他根本不想跟人谈恋爱呢。

 

更何况,金对于哈里恋爱取向的唯一认知来自于他的前任——让说她长得美若天仙。一个美若天仙的布尔乔亚女人。脆弱又神秘,基本和精灵似的。很明显你与她的美貌建立了深刻的精神链接。再者就是马丁内斯那个小鲜肉,糖爹是证人的那个。哈里那时简直对他着了迷——他调情的语气,婀娜的的步态。他让我感觉好特别,金。他真好闻,好奇怪,是不是?为什么他衬衫老不系扣子呢?

 

金和美貌的布尔乔亚精灵或性感诱人的艺术生没有半分相似。但凡有人对他的外貌格外注意,八成是些歧视西奥的种族主义混话或其他什么贬低嘲讽:听见了吗?那四眼瘦子让我放下刀呢!笑死人了,猪啰。

 

可是......哈里觉得金很。他画中的他——不论艺术课上那幅还是他给警佐们上课那幅——总是格外好看。金肯定自己的颧骨不像哈里画的那样轮廓分明,小臂没那么健美,嘴唇形状也没那么优雅。

 

哈里总是那样关注金。每次金的注意力转向他,他眼睛都会立刻亮起来。他总能读懂金那些隐蔽的小笑话,而多数人都会忽视。然后他便会微笑起来,为只有他们二人共享这一刻幽默而开心。他总能在金心里搅起情绪的巨浪,让他觉得被珍视而非利用,给他尊敬、重视。给他希望。让他对未来有所期待。让他觉得自己很特别

 

下午锐影里哈里低沉的声音回响起来。每次听到你的引擎声,我就是这么想的。那一声引擎,就是我生命转折的开端。

 

这种种迹象,不可能全都落空。最近哈里看金的眼神也有所变化,就好像他脑袋里正试图解开什么重大谜案,而金是最关键的线索。就像哈里知道,如果足够耐心,总有一天他能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拜托了。疲惫的身躯沉入梦乡时,金在心里默念,拜托了,哈里。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