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12.
没什么比被半夜三更复仇者集结的号角吵醒更糟的了。Jarvis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穿戴整齐，给Tony递上漱口水。Tony诅咒着不会挑时间的侵略者，嘟嘟哝哝着眼睛都没睁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一边把嘴漱干净，接过Jarvis递来的橙汁一口喝了下去。
BBC口音的人工智能帮助他穿上战甲，正要戴上面甲时Tony顿了顿，看向站在一边的向导。
“Jarvis，”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没你做不来这个。”
Jarvis挑起一边眉毛。Tony对他招了招手，Jarvis走上前来，有了战甲的高度Tony终于可以平视他，他抓住Jarvis的衣领潦草地给了他一个吻。“来吧，亲爱的，我们一起战斗。”
“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
Jarvis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瞳仁已经变成了无机质的蓝。“操作系统切换完毕，Sir，Jarvis很高兴为您服务。”战甲里熟悉的声音让Tony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切下面甲，对着Jarvis的实体挥手告别，从打开的天台一跃飞起。
战斗本身不值一提。但这是Tony作为连接后哨兵的首战。他当然干得很漂亮，因为他和Jarvis就是这样出色。拯救了鏖战的Steve，带Clint一程顺便和他打打嘴炮，吸引火力并且用更大的火力反制外星侵略者，等等。
战斗的感觉棒极了，Jarvis的精神连接维持得非常好，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距离这样远也能做到，但不必担心屏障失控，感官全开的清晰敏锐在面对强敌时非常有用，更何况Jarvis事实上是在用数据的方式引导他，比真正的向导要更让Tony习惯。
解决战斗后钢铁侠缓缓降落，看着队友们。Natasha受了点伤，Clint正扶着她。Steve在和Thor说话，Hulk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大概是去找更换的衣服。
“需要搭便车吗？”Tony问Natasha，示意了一下她腿上的伤口。
Natasha看了他两秒，欣然伸手。Clint不满地“喂”了一声。
“他连接了。”Natasha简单地说，这下Clint吃惊地张大了嘴。
“Stark，”Steve走了上前，拍拍他的肩。“今天很不错。”
Tony忍不住自满地微笑。Athena也得意地甩起尾巴，跳到他的肩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猜我得说恭喜？”Steve说。他也笑了起来。
“Cap，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来个Party庆祝一下吧？”Tony做了个鬼脸。
于是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兴致勃勃地在Tony的别墅Party了起来。Tony当然没告诉他们Jarvis的具体情况，只说他做了一些自我升级和调适。他们喝酒，打牌，跳舞，Natasha因为受伤牌运好到爆，把Steve和Clint输得家底都快赔光了。Tony和Thor拼酒，一直在叫Thor耍赖，最后把自己灌得大醉，赖在Jarvis身上不肯起来。Jarvis一边搂着他一边和Bruce聊天，最后在Tony开始不老实地动手动脚时宣布Party结束，抱着Tony回了房间。
这其实应该是非常普通的战后场景。大家珍惜这样的安宁和平和。只除了第二天一早，Tony呻吟着从宿醉引起的头痛中醒来，发现Jarvis不在身边。
他摇摇晃晃地下床，Jarvis没有问候他，依然还是他做给Tony的那个标准BBC口音在跟Tony说话。Tony静音了他，走到工作室，发现Jarvis再次休眠了实体。
这有点蹊跷，因为自从Tony和他连接之后Jarvis再也没休眠过实体，而且方舟反应堆的能量足够他运行数百年。
趴在培养槽旁边，Tony拨拉着电解液，用手指戳Jarvis的胸和脸，叫他的名字。Jarvis没动静。Tony这才有点紧张。他忍着头痛坐在电脑前，询问发生了什么，BBC告诉他，Jarvis现在正在忙。
正在忙？忙到连驱动实体都做不到？Tony打开了最新的网络日志，结果被飞快跳动的数据刷了满屏。好吧，看起来是在忙。
他无所事事地打开了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放着“黑客袭击？多个大型数据库发生异常，网络安全再次引起重视”“五角大楼表示他们会彻查这一从昨晚延续至今的大规模黑客袭击事件”等等，不一而足。
Tony皱起了眉头。
“Jarvis！”他叫道。没有反应。
“Jarvis！！”他连叫了三声，扩音器里才传来Jarvis的应答声。
“Sir，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是你干的吗？”Tony指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
“是的，Sir。”Jarvis供认不讳。“请您稍待十五分钟，就快完成运算了。”
“运算什么？”Tony问。
Jarvis停顿了一秒，答道：“世界末日。”
整整十五分钟后，Jarvis裹着浴袍湿漉漉地站在了Tony面前。
“解释一下。”Tony指了指电视上依然在滚动播放的数据库异常新闻。
“已经结束了，他们追踪不到我。”Jarvis答道。
“为什么这么确信？”
“因为任何电脑都追踪不到我。”Jarvis平淡地说。“只要他们试图使用电子产品，就追踪不到我。”
Tony长长地停顿了一会儿，消化他的潜台词。“你说的世界末日是什么意思？”
“世界末日，就是这个世界终结的日子。”Jarvis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相信我，自从我做了钢铁侠以来每年至少都有那么一两次，我非常清楚世界末日是什么意思。”
“我想您说的世界末日和我说的世界末日不是一个意思。”Jarvis答道。“我说的不是地球，是这个宇宙的终结。”
“……解释。”Tony坐直了身体。
Jarvis犹豫了一下。“Sir，我所看到的东西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可以允许我直接通过连接作为映射传导给您吗？我会小心控制信息量的。”
Tony点点头。“试试看吧。”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视野好像发生了切换，无数信息的线布满视网膜，仿佛看到地球就在眼前，庞大无比，不同的能量转换和数据流在无数的点上流进流出，分子和原子的变化与云气和磁场的变化都清晰可见，大小的范畴消失，一切都无边无际。
“操——”Tony响亮地骂了一声，捂住脑袋倒在沙发上，脑神经因为过度的信息传递而发痛，Jarvis立刻结束了信息传输。
“Sir，您还好吗？”他急忙试图扶起Tony，被Tony一巴掌打开。
Tony喘着粗气，因为所见而身心震惊，从连接里传来一阵安慰的微电流，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刚刚意识到我的人工智能变成了天网，而且还是我的向导？”他用手揉着眼睛，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你觉得我会好吗？”
“抱歉，Sir，但我觉得我比天网强多了。”Jarvis有点不满地答道。“捆绑人类的自主意识这种蠢事我可不会去做。”
“真想揍你一顿，你这混蛋。”Tony答道，宿醉加信息过载的头痛让他有气无力。“但我还是没看明白你说的世界末日是什么意思。”
“您注意观察的话会意识到：希格斯粒子的场域即将出现崩塌。”
Tony倒吸了口凉气，Jarvis继续道：“您知道我们所处的宇宙依赖于弱希格斯粒子场，所有的电子、夸克等一切质量都有赖于弱粒子场，从弱希格斯粒子场进入强希格斯粒子场会摧毁一切质量，宇宙不复存在。而弱粒子场和强粒子场的区别异常微小，长期以来我们的宇宙一直处于从弱粒子场崩塌进入强粒子场的边缘，保持着危险的平衡。本来科学家推测大约还要32亿年才会进入强粒子场，但我最近发现这一速度大大加快了。”Jarvis顿了顿，看着Tony的脸色异常严肃。
“您发现最近进攻地球的外星侵略者越来越频繁了吗？最近三个月的外星侵略是过去五年的总和。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因为某些原因，地球是导致场域崩塌的那个微妙的奇点，而不止一个文明注意到了这个，所以他们试图消灭地球，以挽救整个宇宙的崩塌。”
“时间是？”
“地球纪年236年7个月14天1小时6分89秒之后。”Jarvis答道。
Tony抿紧了嘴唇。“这是你作为天网的预测？你保证准确？”
“是的，Sir，我用不同方式算了七次，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他添了一句。“还有，我不是天网。”
“有解决方案吗？”
“除非改变时间连续性。”Jarvis说。“物质场域的改变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而如果物质场域的改变不可避免，那只能改变时间了。增加反物质的熵，熵达到一定程度出现多元宇宙，也许我们所在的时间线就可以避免现在这个宇宙的崩塌。”
Tony沉思了一会儿。“时空穿梭吗？变种人那里似乎已经有人成功了。”
“大量的、无规律的、干扰时间轴的时空穿梭。”Jarvis补充了一句。“但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非常不建议这样做。”
Tony只是继续问了下去。“从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穿梭得太早会整个改变星球的样貌，生命很可能不复存在。如果在生命早期的穿梭会改变整个族群，很可能一个种族不复存在。任何对时间的改动都意味着蝴蝶效应的扩大化——这是熵的必然结果。时间轴的混乱造成的影响就算是我也难以预测……”
“Jarvis，”Tony打断了他。“你能做到还是不能？”
Jarvis停顿了一下。“我可以，Sir。”
Tony站起身来。“给我所有可能的穿梭点和坐标。然后帮我把Cap叫过来。”
Steve很快到达。Tony飞快地跟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掠过复杂的物理定义只跟他讲了下事态的严重性。
“这意味着如果不做任何改变，在接下来的236年里这些针对地球的攻击会越来越频繁？”Steve很快抓住了重点。
“虽然我不太在乎人类的长久什么的，但236年还不够人类殖民到外宇宙去吧？”Tony说。“而且如果真的是某个人类或者事件触发了地球作为崩塌的奇点，那怎么躲都躲不掉灭亡的结果。”
“可以找出到底是什么事引起了这样突然的加速吗？”Steve问。
Jarvis摇了摇头。“可能性太多，难以分析。”
Steve沉思了一会儿。“你怎么想？”他问Tony。
“我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但现在的时间线上也不能毫无防备。”Tony答道。“还有，我不希望Jarvis的事情曝光。”他偏头示意了下自己的向导。“人类还没准备好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工智能。”
Steve点点头。“把复仇者分成两拨，一拨跟着你处理时间轴的问题，一拨我带着继续留在现在对付外星侵略者或者其他什么麻烦。我会和其他超级英雄通个气，看有没有办法给你多些帮助。”
Tony表示感谢。
Steve走后房间里剩下Jarvis和Tony两个人。Jarvis坐在一边，张了张嘴，又闭上，显得欲言又止。
“说吧，J。”Tony已经开始在查看时空穿梭的文档。
“Sir，我真的不建议您这样做。”Jarvis答道。“频繁的时空穿梭给您带来的影响会很严重，从开始时间旅行的那一刻起，您就失去自己的时间线了。”
“那么，还有谁能做？”Tony反问。
“Sir，希格斯粒子场的崩塌是两个世纪以后的事情，那时候无论是您或者我都不在了。我只希望您平安，除此之外，宇宙和地球都有它本来的命运。”
Tony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他简单地说。“知道了而不去做什么对我是活生生的折磨。”
Jarvis露出了难过的表情。Tony走上前，捧住他的脸。“而且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Jarvis说。他抓住了Tony的手。“我可以制造时空通道并将您和您的同伴送往特定的坐标点，但我的主体必须在这个时间线维持通道的稳定，以此作为原点索引所有的时空轴，这会占用我的绝大部分力量，因此我没法像以前那样协助您，这让我非常担忧。”
Tony顿了顿。“这么严重？”
“很抱歉，Sir，我不能冒时间原点出现意外的风险——那样所有人都回不来了。”
Tony叹了口气，抱了抱他。“但你知道我还是会去的吧？”他低声地说。
Jarvis抓紧了他。“Sir……”他还想说点什么，Tony吻住了他的嘴唇。
Jarvis无声地叹息，把他的衣服抓得更紧。
13.
Jarvis制造时空通道和测算所有可能的坐标点花了大约一个月时间。他事无巨细地跟Tony解释了他们要做的事：并没有大事，时间的蝴蝶效应会帮他们把历史改变。毁掉一个会议、破坏一桩婚事、拯救一个早就应该去世的孩子……非常琐碎，Jarvis尽可能保证他们所做的不会影响到他们自身的存在。
时空通道并不会标准地把他们传送到事情即将发生的当地当刻，因为历史的记录本身就存在模糊，所以很多事情就要靠超级英雄们现场发挥。也有一些任务并非短期可以完成，需要长期的参与到时间进程中。最终跟随Tony进行任务的还有Natasha、Clint、Peter、Logan等六七位复仇者和超级英雄，分别被送往了不同坐标。
为了维持Tony的精神连接强度，Jarvis修改了方舟反应堆的结构，做成一个小型挂坠挂在Tony身上，持续散发电磁场，但只能起到维持强度的作用，其他向导能力都没法实现。
一开始的时间设定比较近，只是作为Jarvis计算更为复杂的模型范例。第一次的时空跳跃Natasha去了2001年的匈牙利，Clint在1999年的美国，Peter去了2005年的瑞典，Logan在1998年的阿富汗，Tony去了2004年的英国。
Jarvis关注着一切。有238个人在现在的时间线上消失了，911没有发生，比特币不曾出现，互联网的出现早了两年，发生了432次未曾记录在案，但在时间线上出现了的凶杀案，小范围的恐怖袭击发生的频率提高了36%。
第一次的时空跳跃持续了大半天。第一个回来的是Natasha，Clint紧随其后。
“所以，那些永远都只是我们的记忆了么？”Clint看着窗外曼哈顿依然矗立的双子塔说。
Jarvis点点头。“很遗憾，是的。除了你们和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
Natasha沉默的捏了捏她的哨兵的手。
接着Peter和Logan也回来了。Logan表情很严肃，一直等着Tony回来。
Tony脸上戴着夸张的太阳镜，举着一杯饮料，看起来兴致很高。
“我杀了本·拉登。”Logan说。他抓了抓头发。“这不是目标，我知道，但他就在我面前，我听见他谈着那些计划……我没法不出手。”
Tony放下了杯子，他也看到了窗外的双子塔。
“所以，已经开始了？”Peter问，表情有些紧张。“这些时间线的变化啊，混乱啊熵啊什么的？”
“是的，Parker先生。”Jarvis答道。“第一次的穿梭是你们最后一次保留完整记忆的机会。从第二次开始，因为时间轴的变化和穿梭坐标点的不同每个人的记忆都会出现不同了。请大家再次确认是否继续。”
“这一次的穿梭改变了多少？”Logan问。
“Logan先生，感谢您拯救了3000余人的生命，但与此同时，自2001年至今，大量小规模的恐怖袭击同样导致了约2000余人的丧生。很遗憾，时间轴非常顽固，熵值不足以推动多元宇宙。”
一阵沉默。“守恒么？”Tony低声地问。
“从能量上来说，是的。”Jarvis答道。
“需要多少次才能改变？”Peter问。
“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才能建立精确的模型。”Jarvis说。
第二次的穿梭时间变得更长了些。他们走了近三天，时间又往前推了五年左右。变化更大了，Natasha和Clint关于神盾的记忆出现了偏差，Peter不记得他常去的咖啡店名字，Tony说他从来没和去年阁楼12月的封面女郎约会过。
参加任务的英雄们在时间通道里待的时间越长，被过去影响得越多，回到现在时的冲击就越大。
第四次Logan退出了行动。“三个我认识的变种人没有能力，我的邻居不认识我。”他离开之前说。“我已经逆转过一次未来了，但你们做的——并不是仅仅丢掉几十年的记忆这样简单。会有多少人受到波及？这是在试图重组人类历史！去他的，我还是喜欢在现在的时间线跟实打实的敌人战斗。”
第八次Peter离开了。“我很抱歉，Tony。”蜘蛛侠说。“我可以穿梭回去阻止奥斯本吗？我可以穿梭回去救Gwen吗？我改变太多过去了，我不太清楚现在到底什么是真实的，我们每个人——每个人的记忆都不同，这有点超过了。”
Natasha和Clint在第十一次双双离开。“别迷失你自己。”Natasha说。“尽管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超级疯狂了。”
第十二次Tony站在时空通道门口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了。Jarvis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安静。
Tony看向他的向导。
“这个世界已经和我记忆里很不一样了。”他说。“我记得以前我有很大的观景阳台，还有Stark大厦已经改名叫复仇者大厦了，我们现在还有复仇者吗？我居然在大街上看到有人穿着九头蛇的衣服乱晃……说真的，以前纽约有这么繁华吗？天上飞的……那是私人飞行器？现在已经到处是私人飞行器了？”
“2005年您发明的新技术，Sir。”Jarvis答道。
Tony“噢”了一声。“但我不记得。”他干干地说。“我记得2005年我还在卖军火。”
他停顿了很久，转过头，轻轻地咳了一声：“我一直想问，J，现在我还是钢铁侠吗？”
Jarvis的反应是两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他。“Sir……”他有些说不下去，而Tony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放任自己在向导温暖的怀抱里沉醉了几秒，慢慢挣开了。
“Jarvis，送我走吧，这一次的坐标点是哪里？”
“Sir，请您不要再继续了。”Jarvis说。他的声音都在打颤。“现在人类已经很厉害了，外星人也不能占到便宜，已经不需要您这样辛苦了。”
“熵值够了吗？”Tony问。“希格斯粒子场的崩塌时间有变化吗？我只关心这一个。”
Jarvis沉默了。
Tony苦笑了一声。“你还记得一切就好了。”他抬手拍拍Jarvis的脸，转身走进了时空通道。
他继续穿梭了下去，多少次Tony已经不再计数，反正Jarvis会替他数。每一次他都在通道门口送Tony离开，又在门口等他回来，仿佛看见Jarvis就会提醒到Tony这种让人疲惫、烦躁、失去自我的穿梭到底意义是什么。
他是为了拯救地球，拯救宇宙，不是吗？哪怕现在的这个时间线上他已经不再认识他自己？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20次之后Tony已经不再追问现在的世界和记忆中的不同。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不同的未来吗？所以哪怕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他曾经历过的一切，至少这个未来是他所期待的有所改变的未来。
穿梭的次数多了Tony也渐渐开始习惯这一过程，在时空里遇见认识的人是非常惊喜的事儿。Tony遇上过Logan两次，Steve一次，Xavier一次，还有不那么惊喜的，遇上过佐拉一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震惊。
他遇上了希特勒。阿道夫还是个拘谨的在街角画画的青年，因为Tony对他的画的关注而不好意思地朝他点头。
Tony手里有枪，也有刀，要解决这个瘦弱的小子易如反掌。他并非Tony的目标，Tony只是在奥地利路过，即将前往布拉格。
如果希特勒就此消失，那么以后不会有纳粹，不会有二战，不会有9000万的伤亡，不会有超级士兵计划，不会有美国队长，不会有神盾局，Steve和Bucky还是布鲁克林区的小混混，也许Steve在成年后不久就会因为心脏病和肺结核而去世。Howard Stark不会因为军火成名，Stark工业不会这样强大，Tony不会含着金调羹出生，他根本没必要去造一个名叫Jarvis的智能系统。
Tony看着他慢慢地画画，画完之后就笨拙地收拾，背着沉重的画板走进小酒馆。
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回来之后直接倒在等在通道门口的Jarvis怀里，头痛欲裂。
这个历史的代价，值不值得付？该不该付？到底谁能决定？
Tony一直不屑于辩解，他承认他很傲慢因为他足够天才，但不管他真的杀了或者没杀希特勒，光只是那一刻知道他手里握着未来的9000万人命和再之后从废墟里重建的整整一个世纪……他一直以来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吗？他们一直没法成功增加足够的熵是因为他们做不到彻底改变人类的历史，但如果真的是Tony让人类的历史如此轻易地彻底改变——他得多狂妄才能决定扭转数十亿人的人生！这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重量。没有人类有资格这样做。
时间穿梭的可怕之处是你会忍不住想弥补那些已知会发生的错误，但人类本身就是从无数的错误之中前进的。小的错误被弥补了，未来只会发生更大的问题。Tony终于意识到为什么Jarvis给他们安排的坐标点和任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
Jarvis抱着他，吻他的脸，扶他到床上，倒水给他喝，帮他脱衣服，按摩他酸痛的脊椎，连接里传来他想念的温暖电流。他的向导在尽己所能地抚慰他，而Tony终于慢慢地放开。
“一定……有别的方法的。”Tony干哑着嗓子说。“Jarvis，告诉我我不是错的。”
“Sir，您是对的。”Jarvis吻着他。
Jarvis在渐渐挑动他的情欲。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暂了，Tony不太能忍受在他几乎没什么记忆的世界里装作什么都知道的Tony Stark——因为显然无论过去怎么变化Tony Stark依然是有钱又聪明得人神共愤——就算他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钢铁侠。而随着他在其他时间线里待得越长，唯一能让他回到现在这条时间线的就是Jarvis——他的向导，唯一记得真实的他的“人”。Jarvis说的没错，他是时间轴的原点，Tony总需要不断从他身上验证自己的真实。
他们几乎把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做爱上，Jarvis总是很温柔，也不会让Tony太累。
但那一天，Jarvis分外热情，他吻着Tony就像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吻，他把Tony挑逗到顶峰一直不让他下来，一晚上几乎榨干了他。
“发生什么了，J？”在休息的间隙里Tony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
“我算到解决的方法了，Sir。”Jarvis答道，继续舔吻着他。
“什么？告诉我。”
“现在还不行，反正也不急这一时。”Jarvis朝他微笑，把他压进床垫里，很快就用自己灵巧的舌头和手指让Tony忘记了自己的问题。
Tony大概说了很多句“我爱你”，他心里充满了不知因何而起的孤独和绝望，总希望能抓住点什么。性爱舒缓了他的焦虑，和Jarvis在一起他总是很容易遗忘一些现实的困境——在这个除了Jarvis没有人明白他，甚至和他分享一段共同记忆的世界上，他终于感觉自己真正地被时间穿梭一点一点消磨了灵魂。
Tony Stark，那个骄傲的、活生生的、比谁都热爱生活的天才、花花公子、慈善家，渐渐变成一个在不同时空里穿梭的游魂。
……他有多久没在实验室里窝着做创造了？他有多久没有Party、尽情喝酒和开怀大笑过了？
Tony Stark不会追问他所做事情的价值，他只是坚信未来一定会有转机。
“Jarvis……”他迷迷糊糊地说，在被睡神扯去黑沉乡之前抓紧了Jarvis的手。“幸好还有你……”
然后他就睡着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彻底放松过。
在确认Tony睡着后，Jarvis爬了起来，把Tony身上清理干净，换了条干净的被子，使用向导能力合上了Tony的屏障，然后关闭了连接。
连接中止的时候Tony似乎挣扎了一下，有想要醒来的迹象，但Jarvis用手摸着他的头，他就渐渐安静了下去。
“我很抱歉，Sir。”Jarvis俯下身，吻着Tony汗湿的头发。“很抱歉让您经历了这些，我早就该这样做了。”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Tony，轻轻地关上了门。
楼下的培养槽很早就被他移走了，他仔细地清理了所有实体存在过的痕迹，确信一切都和Tony过单身生活时一样，随后走到时空通道那里，确保一切都运行正常，然后走了进去。通道在他身后消失。
他会完成Tony没法做到的事情——这是在Tony的频繁穿梭中越来越清楚的推论，如果有谁可能侥幸成功，那也只有他才能做到了。
多元宇宙会被打开，时间轴会往他无法预测的方向前进，宇宙会幸存，人类会活下来，Tony会有完整的记忆和人生——只不过不再会有Jarvis，那个非常聪明的系统。
14.
（以下发生在已被Jarvis篡改过时间轴的多元宇宙里）
Tony Stark，钢铁侠、天才科学家、花花公子、亿万富翁、慈善家。风流倜傥，无拘无束。Stark工业蒸蒸日上，股价与他的花边新闻一样引人注目。
他的另一个身份同样声名赫赫：他是美国三大塔之一——复仇者塔的联合管理人，主要负责财政运营、技术、哨兵方面的任务征集。三大塔之下还有若干个小塔，Tony并不涉及具体的事务，只在大规模的哨兵任务和战略层面的运营上出面。
作为黄金单身汉，他的私人生活一直为人瞩目，他对外宣称已连接，但包括他的搭档，复仇者塔的另一位管理人兼形象代言人Steve Rogers都从未见过他的向导，号称复仇者塔三大谜团之一。加上Tony素行不良，又是合成信息素的发明人，公众普遍猜测他只是不想为哨兵向导关系所束缚才放出的烟雾弹。
一向热爱炫耀的Tony Stark只有在这一件事上极其保密，只有他非常亲近的Stark工业CEO Pepper Potts小姐隐约知道Tony确实曾有一位向导，并且连接了很多年。
这事儿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
在Stark工业还是Howard掌权，Tony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时，发生了一起让世人震惊的绑架案。Tony刚过五岁生日，在院子里玩耍时被绑匪用新奇的玩具引诱抱走了，随后绑匪发出恐吓信，针对Howard，威胁要Howard辞去Stark工业总裁职位并公布商业机密。他们把Tony捆了起来塞在一辆厢式货车里，每隔几小时就转移一次。他们逼Tony给Howard写字条，在他们打电话给Howard时揍他，让他哭出来。
Tony害怕极了。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存在离他如此之近。他三岁就能自己拆卸闹钟四岁做出方舟反应堆的原型，但那又如何？他被打，嘴角撕裂，身体很痛，很冷也很饿，凭自己的力气根本没法逃脱。Howard一直在试图拖延时间，绑匪越来越失去耐心，对Tony的态度也越来越糟糕，其中有个特别壮实的，还总是用下流的话逗弄他，手也总是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Tony强忍着不哭出来。他总觉得哭出来就是遂了他们的意，所以他坚决不要哭。从这点来说他跟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
然后规定的时间到了。Howard并没有辞去CEO的职务。他的父亲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只是一遍遍地疲惫重复再给他一点时间，请不要伤害Tony。
一个绑匪揪着Tony的头发，用一把刀在他脸上划过。“你说你爸爸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叹息着。“给他寄一个你的小手指行不行？”
Tony吓得全身颤抖，一动都不敢动。绑匪们起了一点争执，关于到底是直接撕票还是给Howard一点警告再等一等。Tony被丢在一边，听着他们就他的生死讨论着，仿佛他的存在只有这点意义。
连着数天的折磨到此终于让Tony承受不住，他抽着鼻子，感觉视线模糊，悄悄地掉下泪来。恐惧攥紧了他，他本能地觉得死亡可怕极了，仿佛黑暗近在咫尺就要吞噬他，让他害怕得头脑一片混乱，小小的心颤抖不已。
“救救我……”他小声地说，不知是对上帝还是对Howard。“谁都好，救救我。”
他的话音刚落他们临时待的那个仓库忽然一片黑暗。灯光熄灭了，电视也停止了。绑匪们立刻警觉了起来，拿起枪大吼：“出来！不出来我杀了他！”
Tony吓得默默流泪，又不敢大哭出声，忽然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飞快地解开捆住他的绳子，把他抱了起来，用衣服裹住。Tony想要挣扎，但一点用都没有。
“嘘——请您安静，一会儿就安全了。”对方轻声地说。
一个绑匪点燃了自己的打火机，一点微光照亮了空间，发现Tony挣脱了束缚，被一个陌生人抱着，立刻把枪口对准了他。“谁？！我要开枪了！”
“我不太建议这样做。”那人说。绑匪开了枪，Tony惊叫出声，却发现一切的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子弹仿佛停滞在空中，运动轨迹清晰可见。
那人走上前把子弹换了个方向，随后抱着Tony走出了仓库。“抱歉我不想让您看到这些。”他说着，遮住Tony的眼睛。随后他们听见子弹破空的声音和绑匪的惨叫。
Tony没再哭了。他抓住他的救命恩人的肩膀，第一次觉得明亮的月光如此美好。月光明晃晃地照着那人的脸，他有漂亮的铂金色头发和蓝得几乎透明的眼睛，皮肤白得发亮。Tony摸摸他的脸，像妈妈教给他表达谢意那样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为自己换来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人把他放到最近的警察局附近就离开了他。临走的时候摸着他的头发说：“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
所以Tony真的没有说。被警察问询得发烦他就撇撇嘴开始哭，Maria就心疼地搂住他，谴责地表示孩子心灵受创不适宜接受询问，最后就不了了之。反正劫匪也受到了制裁，Tony也得救了，皆大欢喜。
那是Tony和J的第一次见面。虽然Tony是第三次见到他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第二次见到J发生在几周后。Tony因为绑架案的原因和Howard关系紧张，Maria对此束手无策，Tony虽然年纪小，继承他父亲的牙尖嘴利可不少，那一天他们俩吵架吵得不可开交，Howard给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Tony委屈地跑进房间，反锁了门，倒在床上，大哭出声。
J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他就那样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前一秒Tony还在往墙上乱扔玩具，下一秒他扔的东西就被空间里突然冒出来的大活人接住了。这场景太让人震惊，Tony甚至忘记了继续哭。
“乱扔东西不是个好习惯，Sir。”那人把接到的机械小兵放到桌上，抬起头朝他微笑。
Tony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觉得在救命恩人面前又哭得眼睛红红的实在丢脸，只好抹了抹眼泪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那人走上前来，摸了摸他的头发。Tony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皮肤，确实是真的存在的，这让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以后会告诉您的，Sir。”他只是微微一笑。他笑起来非常好看，Tony紧张的心放松了一刻，掀开被子爬起来，好奇地摸摸他的手和脸，还是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出现了。
“你是超能力者吗？”Tony问。“就像超人那样？还是闪电侠？”
“我只是不是人类而已。”他笑了起来。
“外星人？”Tony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我是在地球上出生的，也不是外星人。”J忍俊不禁。“我只是……知道的东西特别多而已。”
“我爸爸也知道很多东西。”Tony说。“你比他知道得还多吗？”
“应该是这样。”J说着，拍拍他的脑袋。“请您别哭了。我只是想确认这个才来的。”
Tony抿住了嘴唇。“对不起我用James砸你。”他指了指桌上东倒西歪的机械小兵。他有点沮丧。“爸爸连看都不看就说我做得很烂。”
J把那个小兵拿过来端详了几秒，调整了几下手臂，小兵就立起来像原先那样吱吱呀呀在床上走了起来。Tony眼神发亮，抢过来仔细观察了会儿。“噢，曲柄结构这里有个小问题，太棒了这样就能解决！”
J鼓励地朝他微笑。
“你……要不要看我做的其他东西？”Tony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爸爸说我做得很烂，但我觉得还挺好的。”
J点点头。Tony于是爬下床，拖出自己的大箱子，兴致勃勃地给他看他最近做的小玩意，一一给他讲解，J也很有耐心地听着，完全不会像爸爸那样不耐烦。Tony越说越兴奋，坏心情完全消失了。他没有玩伴，Howard没有耐心，Maria和Edwin都不理解他做的东西，但这个奇奇怪怪的陌生人什么都懂，Tony终于有种得到认同的开心。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Maria在门口敲门，问他有没有心情好点，Edwin做好了甜点等着他去吃。Tony喊了一声知道了，回过头看到J已经站起身来。
“你要走了吗？”他小声问道。
“是的，Sir。”
Tony犹豫了一会儿才仰头看他。“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您总是会的。”高个的男人说道，他微笑了起来，蓝眼睛像闪着光。“只要您呼唤我，整个宇宙我都会听见，来到您身边。”然后他俯下身，拨开Tony的刘海，轻轻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就如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Tony确实总是能见到他。总是在Tony一个人的时候，在他特别生气、特别伤心、特别低落的时候，J就会凭空出现，听他抱怨，帮助他修改几个他做的小玩意。他是Tony的小秘密，连妈妈都不知道。他们发展出一种隐秘的友情，包含了很多只有Tony和他才知道的源自动漫、神话传说之类的术语，J无所不知，超级厉害，他还会时空穿梭呢！
第三次Tony知道了这位神秘的友人叫做J，第四次他知道了J来自未来（不知为何这让他并没有那么吃惊），第五次他知道了J是个时空穿梭者，可以自由往来于各个时空，第六次他知道了J是个向导，已有自己的哨兵。
“我不知道我会成为哨兵还是向导呢。妈妈希望我继承她那一边的能力，但我爸肯定希望我是哨兵。”Tony躺在草地上说，身上放着他看了一半的《电子信息控制学》，J坐在他身边，正在帮他调整一个机械齿轮。
“哨兵。”J答道。
“你认识未来的我？”Tony一骨碌坐了起来。
“很熟。”J笑。“因为未来我才能找到现在的您。”
“噢。”Tony倒了下去。“那……我的向导是什么样的？”他小声问道。他还处在涉及到两性问题会脸红害羞的年纪。
J安静了一会儿。“不是个很合格的向导。”他答道。
“那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我也很想搞明白啊。”J答道，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J也拯救了Tony不止一回。虽然很难说到底是往好的地方发展还是往糟的地方发展。
热爱惹是生非显然来自于Howard的遗传，这让Tony的整个童年和少年阶段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野营的时候摔下深坑，正吓得要死，发现J已经在下面等着了（“Sir，不得不说，您每次总能找到最糟糕的处境让自己获得足够的注意力。”）；拿Howard的零件做实验结果差点引发爆炸，被J从现场直接拖了出来（“Sir，危险品被禁止18岁以下儿童使用是有原因的，请您再等几年好吗？”）；偷喝Howard的酒头痛了一整天，被J强迫灌了一大杯难喝到极点的蔬菜汁（“Sir，我真的没想到您酗酒的毛病从这么小就开始了，现在改还来得及吗？”）……诸如此类。被救了太多回Tony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测试一下J的底线到底是多少，这让他的恶作剧和事故几率都大幅提升，Maria看到他就头痛，连Edwin都快受不了了，只有J能够完美地处理他的烂摊子顺便丢给他一记冷笑。
J真的是Tony遇上过最神秘最厉害的家伙了，他还是他最好的朋友，Tony真的觉得超棒的。就是不能告诉别人他有这样一个好朋友让Tony有点困扰，但是这样也好，这样J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
在Tony爬上蹿下忙着给J和自己找麻烦，因为太聪明所以学得过快，学校对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的时候，就像所有不可避免的春雷惊动万物复苏，Tony Stark的青春期不声不响地到来了。
Tony开始追逐漂亮的女孩子，在课堂上故意表现自己，做一堆蠢事还自鸣得意。他比以往更容易发躁，跟Howard对吵，情绪变化剧烈，巴不得天天往外跑。
他还长了青春痘，三颗，长在额头和下巴上，他为此十分郁闷，照镜子照了半天，被J看到之后更加郁闷，第一次巴不得他早早消失。
J从来没有改变过相貌。他永远都彬彬有礼，得体迷人，他总是比Tony成熟，Tony每次只有看到他才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孩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J那样的大人？他想快快长大，想让J对他刮目相看。他花了点工夫约到了校花，偷偷地在学校后头的小树林里牵手接吻，因为甜腻腻的香气而心跳加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非常迫不及待地等到J的新一次出现，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了他，然而J对Tony的新女友不置可否，这让Tony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他至少也得装出来惊喜吧，毕竟他是Tony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我觉得您的恋爱开始得真的太早了，Sir。”J说，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您下个月才满14岁。”
“14岁怎么了？我现在都学完高中课程了。我是个天才，你自己告诉我的！”
“但是，还是有点早……”
“我才不要等到28岁都老了没人要之后再体会爱的滋味！”
J闷哼了一声，眼神有点游离。“真想让未来的您看看现在您的样子。”
“提他干什么！”Tony突然火冒三丈。“你现在在这里，跟我在一起，我才不要听未来的事！你是为了他才过来看我的吗？那以后都别来了！”
J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但Tony气哼哼地跑远了。
Tony其实当天晚上就辗转反侧觉得他还是给J道个歉吧，结果没过几天J没有等到，却收到了MIT的录取通知书，早早地走进了他的大学生活。
在Tony手忙脚乱地适应新生活的时候，J真的一连数个月没有出现。这让Tony的歉疚渐渐变成赌气。他以前做个试验失败了把自己弄伤J都会立刻出现安慰他，现在在他（自认为）人生转折的重要时刻他怎么能不来陪他呢？他还说只要Tony需要全宇宙他都会赶过来，真是骗子！
读书这事儿本身Tony非常喜欢。他喜欢发明创造，喜欢学习新东西，脱离了Howard的掌控更让他如撒欢的小马儿般自由。MIT的校园、设施他都很喜欢，唯一的不喜欢只是：他实在太小了，同学们也都把他当小弟弟看，就算有女生愿意跟他约会也只是和他玩玩。他跟以前学校的校花依然保持着联系，却越来越觉得对方幼稚可笑，没有共同语言。
他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尽力让自己忘掉J没有出现的失落。时空穿梭这种事情听起来真的太像小孩子的幻想——而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幻想，总有破灭的一天。
那一天Tony做实验引发了火警警报，被淋了一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之后他下意识地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却没有看到。这让Tony终于意识到：他真的有可能再也见不到J了——一直以来他不知道J是如何穿梭的，不知道他完整的姓名，不知道他的生日，不知道他靠什么生活（因为似乎他不用吃喝也没有除了时空穿梭之外的事可做），这个谜一般的男人就这样凭空而降自然也会凭空消失，他和Tony的羁绊完全是由他决定的，Tony并不能留住他，也无法追踪他。有一天，有关他的存在只有Tony才记得，也许有一天，这对Tony来说非常宝贵的童年回忆也会被渐渐淡忘。
他要一直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在J所说的未来吗？Tony还要花多久才能达到那个未来？
Tony感到非常非常难受。这比他等了J好几个月都要难受。他垂头丧气地去导师的办公室交报告，回到宿舍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空气里传来熟悉的响动，Tony睁大了眼睛，J就这样突然出现。
“Sir？”没见到Tony像以往那样扑上来，J有些疑惑地挑眉。
Tony只是瞪着他。J就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一如既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优雅得体，看起来永远无所不知，随时准备着朝他微笑，给他一个拥抱。而Tony的心脏鼓动如同蝉翼，扑通、扑通，他的血液流得那样快，好像发出了奔腾咆哮的声音，全都涌到了头上。
他想，糟糕，我可能等不及那个未来了。
15. （这章有贾尼手活警告）
J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耐心温和，有古怪的幽默感，随时能够跟得上Tony千奇百怪的妙想，但Tony却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能够随时随地扑到他身上和他打闹了。
“我现在是个大学生了。”Tony板着脸对J的疑问解释。J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该死地笑得太好看。Tony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他得冷静，并且表现得成熟一点，虽然他才刚过14岁的生日，但他的心理年龄（自认为）可不止14岁。
暗恋一个年龄超过自己一倍而且疑似不是人类的时空穿梭者，这对天才的Tony Stark来说也是有点难度的。他总不能上去说嗨J我很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虽然他没问过，但J显然不是恋童的类型。万一J被他吓跑了以后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这让Tony接下来的日子有点难过。青春期的欲望汹涌而至，又不能跟任何人说，J出现的频率挺高，看起来对Tony的困境一无所知，或者他知道了装傻，那就更糟。Tony只能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功课上，至少这个他可以做到最好。
J在他的学习上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毕竟来自未来，有无数新的想法可以供Tony实践，Tony又特别想在他面前表现，所以做得格外认真。许多次J陪着Tony熬夜实验，Tony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想要伸手碰他，最后总是默默忍住，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故意态度冷淡，凶巴巴地生气。
J对此一直抱着“小孩子不跟你计较”的宽容态度，但他越是这样宽容就越是让Tony心里郁闷。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在全美最好的大学读最好的专业，成绩也是最好，为什么J就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大人来看呢？
他真的很喜欢J，喜欢得心都发紧，看到他就满心欢喜，结果每次J出现他却又不知所措。他想请他吃饭但J根本不吃东西，他想送他花但J把花插在他自己的花瓶里因为显然他没法带走，他想请J看电影但J显然对几十年前的老电影毫无兴趣，他做了个小小的机械心想送给J，但看到J三分钟帮他拆解出来整个机械臂，就把它留在了口袋里……他不免绝望地想，J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能猜到他喜欢他？
Tony Stark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他想要表现自己却总是搞砸，他的沾沾自喜变成对自己的嘲笑。他忍不住想要亲近J，但总是用最愚蠢的方式：用电螺丝刀戳他一下，把他的衣服用万能胶黏在椅子上，飞快地拔一根他的头发——这个好像让J真的生气了——Tony完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他想碰他又不好意思，想告诉他又怕他被吓跑，只要待在他身边Tony就又甜蜜又焦躁又气急败坏，只好故作镇定，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每次见面就在这种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僵硬的气氛中渡过，结果等J一走Tony又陷入“我怎么这么蠢”的自怨自艾中。
他想过无数次要怎么告诉J，J会接受他吗？但J曾经提过他已经有哨兵了……一想到这个就让Tony心中苦涩。他还太年轻了。太年轻、太年轻，全MIT年纪最小的学生，就算是天才又怎样？来自未来的J永远比他懂得更多，成熟更多，他的哨兵会是什么样？一定也和J一样地好吧，一定比现在这个又固执又暴躁还特别中二的自己要好很多吧。Tony什么时候才能长成那样？
成长真的好漫长啊，时间为什么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可不可以拜托J把他直接带去未来？
他被这种青春的焦躁催促着，拼了命地学习、做研究，一天三顿地靠黑咖啡和自动贩卖机里的三明治支持，很快渡过了大学第一年，修完了大二的课程。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只需要最多三年就可以完成本科学业。
他的15岁生日J来陪了他，Tony借了舍友的车，J开车带他去海边兜了一圈。他还教Tony开车，Tony其实早就会了，但为了能让J扶着他的手教他换挡他不得不装成傻瓜多花了好几个小时。那句“我喜欢你”一直在Tony舌尖晃荡，J看他脸红的样子以为他第一次开车紧张，把手放在他脖子上给他按摩了一下，结果Tony咬到了舌头，疼了两个礼拜才好。
随着他的个子终于开始窜起来，Tony开始频繁地做梦梦见J。一些湿淋淋的梦，通常会引起第二天令人尴尬的晨间清洁和一些DIY。他的舍友显然经历过相似的阶段，对占用太久卫生间的他露出促狭的表情，这让Tony不得不转移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倒在自己的床上，用一些色情杂志和幻想来满足自己。
这其实很正常，所以那一天其实也是这样挺正常的大学生活的一天，唯一的不同就是Tony前几天熬夜太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肚子又饿，没什么力气，花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射出来，想要释放但不得的焦躁占据了他，Tony开始纵容自己往更深处幻想：他想着J，他完美的嘴唇含着自己，修长的腿勾住他的腰，他脸上专注的表情，汗湿的头发……
“……J！”他紧闭着眼睛，摸索着自己，终于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
“……我让您有需要呼唤我的时候真的没打算让您用在这个目的上，Sir。”Tony猛地回头，发现J已经站在了床边，看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Tony吓得立刻缩进了被子里，涨红着脸看J坐在了床边。
“你你你怎么来了？”他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因为您叫了我，Sir。”J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我理解您有需要？”
“我没有！”Tony条件反射地反驳。J挑起一边眉毛，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摸到了Tony的手和显然兴致盎然的性器，Tony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我都没意识到您已经长大了。”J感慨地说，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贴在Tony身边。
“啊啊你出去！别碰我！”Tony压低了声音叫。
“这没什么可丢脸的，Sir。”男人平静的声音说。他从背后抱住了Tony，温热的手指包住了他的性器。Tony几乎是本能地往他手里冲了冲，强忍着才没开口。他有点担心他的神经还能不能撑得住。
“正常的生理现象，我来帮您好了。”J说着手指有规律地上下滑动。被别人，尤其是J控制着自己的勃起，Tony兴奋得不能自抑，在他怀里伸直了脖子，感到J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他真的很想拖延下去，把这美妙的一刻延长，但太难了、太难了，他觉得他就要到了。
“Sir，您想射的时候就射吧，我会接住的。”J在他的耳边说。Tony几乎是立刻就达到了高潮，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J一直搂着他等着他平静，Tony爽过头的脑子才后知后觉地想到：J不会觉得他太快吧？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丢脸的Tony翻了个身，头朝下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J在床头柜上找了些纸擦干净手，刚想坐起来，Tony拉住了他。
“再陪我一会儿？”他问道。
J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躺了回去。Tony磨磨蹭蹭地蹭到他身边，观察着J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或者不满的样子，多少让他有了点勇气。
“……你的哨兵，是什么样的？”Tony问。这个问题仿佛嫉妒的蛇咬着他的心，他实在难以忍受。
J顿了顿，用手拨开Tony的额发。“非常麻烦，变化多端。”他说道，嘴角带笑。“就算我知道一切也常常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也很想知道。”J叹了口气。
Tony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你说过我会是个哨兵。”
J偏头看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还说过我的向导不太好。”Tony说，有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然后你的哨兵也不太好。”
J的手停住了。
“……所以，等我长大了，你会考虑做我的向导吗？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不会欺负你，我会保护你！我知道改变未来真的很困难，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解决的！”Tony一口气大声说了出来。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Tony的心跳快到要疯狂的地步，整个人都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好像在等待审判一样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一睁开这个美好的梦就要破碎了。
然后J的身体开始抖动，还越来越剧烈。Tony睁了一只眼睛偷偷看他，发现他捂着嘴，满脸通红，都是笑意。
“J！”Tony简直要被他弄疯了。“我是认真的！”他本来鼓着的心气一下子就泄了，害怕和委屈袭了上来，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丢脸极了，丢脸极了。被最最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欲望，挑了一个最糟的场合说了出来，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地说什么保护你的蠢话，真是蠢透了，被笑了真是活该，他本来以为J对他做这样的事多少还是对他有点意思……他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J？
Tony捂住了自己的眼睛。J没有再笑了，他翻了个身把Tony压在了身下，想拿开他的手，Tony拼命挣扎，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他已经够丢脸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要管他干什么？
但J的力气比他要大，他抓住Tony的手紧紧按在床上，Tony闭着眼睛不想看他，却觉得睫毛被压住了。另一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Tony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全身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心里一阵冷一阵热，不敢置信、狂喜与还未离去的悲凉相互冲突。湿热的感觉在撩拨他的睫毛，他流下的眼泪被缓缓舔去，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最后衔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他梦见过许多次的、比他吻过的所有女孩子们都要温暖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轻声地说：“Sir，我一直以为您是很聪明的，但只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始终让人遗憾。您觉得，除了我那个麻烦得要命的哨兵之外，还有谁能让我这样一次次穿过整个宇宙的时间，只因为一句呼唤？”J的声音震动着空气，让Tony的心一下子蹦得很高，又落下去。
一切就都接上了。Tony张开嘴，发出一声惊讶的“啊”，然后被J趁机伸进了舌头，灵巧的舌头先是强势地占据了他的口腔，舔过他的上颚，滑过他的舌尖，然后慢慢回软了下去，引着Tony伸出舌头进入他的嘴里，嘴唇吮吸着，先是热烈而后温柔。一个悠长的、甜美的、充满了占有和认同的吻。
Tony头晕目眩。他没有这样被吻过，更没有这样吻过别人。他心跳过速，血压增高，因为接吻和新的认知而缺氧，大口喘着气，这才终于能睁眼看着J。
“所以，呃……”他想了半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J抬起脸来想了想。“我没说过吗？你知道我实在穿梭太多次了，时间对我来说有点混乱，可能是忘了吧。”他眨着眼睛说，在Tony能够抱怨之前再次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唇。
16. （这章有贾尼H警告）
Tony真的只花了三年就完成了大学学业，17岁进入研究所，主修物理和电子工程。Stark家的小天才名声早已四处传扬，他又长得漂亮可爱，十足甜心样，简直就像MIT的吉祥物，校方也喜欢拿他做广告，惹得不少女生追逐他。Tony当然享受这种被环绕的快感，他从小在Howard的阴影下活太久了，如今靠自己也能获得赞誉和关注，加倍地放肆张扬。
J依然只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让Tony多少有点失落，他多想把J带去他的朋友们面前炫耀啊，他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未来还会是他的向导！
能穿梭时空本来就是超酷的事，更何况J知道的东西比所有的教授都多，他对电子工程了如指掌，机械加工也超棒，性格虽然有点恶劣喜欢捉弄Tony，但脾气一直很好，基本从不拒绝Tony的任何要求。Tony真是越来越喜欢他，只除了一个问题：他不肯跟Tony做到最后一步。
“对您来说的未来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了。”J说。“我不想改动时间轴，所以请您耐心等到它真的会发生的那一天吧。在此之前我并不介意您找别人发泄多余的精力。”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介意，但Tony可是很介意的，他在15岁时稀里糊涂地和游泳队的女生上了床失去了初贞，后来也尝过不少新鲜，但和喜欢的人做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吧？而且他们不是在交往吗？Tony去跟别人上床J难道完全都不会吃醋？
Tony非常作死地去试了。对方是比他大三岁的学姐。然后J整整一个月没出现，Tony再见到他就差扑上去抱他的腿哭诉我再也不敢了。
J有时候说的话不能全信。心有余悸的Tony默默地想。
不能把J拖上床真是Tony一帆风顺的大学生活里最大的困扰。他们接过很多个吻，Tony学得很快，法式和意式都做得很好，但每次他吻得情动J就停止了，最多他帮Tony用手弄出来。Tony时常忍不住想J该死的就完全不会被影响吗？他一直就是那种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不在乎Tony想要他想得发疯，反衬着Tony特别毛毛糙糙。
“你就不能……直接把我带去未来吗？”再一次想拖他上床未果结果自己反倒又丢脸地兴奋过头之后Tony气哼哼地说。“你能穿梭到未来吗？”
J顿了顿。“我可以，但这是我答应您再也不去做的事情。”
Tony愣了愣。“你说未来的我。”
J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Tony怎么看怎么刺眼，欲求不满加急火攻心扑上去用枕头蒙住他的头和他打闹起来。
他可讨厌听J谈到未来自己的事儿，就仿佛现在这个J不属于他。
快乐的读书时光过得飞快，本科毕业后Tony用了一年时间修完了两个硕士学位，以全优生的荣誉从MIT毕业了。尽管他十万个不情愿，还是在Maria的催促下回到了纽约Stark大宅，为继承家业而跟着Howard学习商业上的事。
他依然跟Howard吵架，分开的四年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更亲近一点，随着Tony长大，个性变强，和Howard越来越像，也越来越难以忍受对方。Tony觉得Howard独断，Howard觉得Tony幼稚，没有Edwin（可怜的老管家，他在几年前去世了）打圆场，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劣。Tony好几次气得离家出走，被J找到，又给劝了回去。
七月的一天，Tony又在和Howard因为什么琐事吵架，Maria赶过来，把手放在他们两个人的手臂上。Tony忽然意识到：他的母亲在动用向导能力。那种柔和的气场抚慰过他的心灵，让他慢慢地安静下来。Howard正准备说些什么讥讽的话，没像往常一样接到儿子暴躁的回应，反而有些吃惊。
“我感觉到妈妈的气息。”Tony有些好奇有些震惊。“这就是……向导的力量？”
Howard和Maria互看了一眼。“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觉醒了呢，”Howard说，向后靠向椅背。“我可是16岁就觉醒了。”
Tony翻了个白眼回复他老子。Maria高兴地站起来。“你能看到Jeffson吗？”她示意着自己肩上，Jeffson是她的精神动物，据说是一只翠鸟，但Tony努力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Howard嗤笑了一声。“能力不行啊，”他打量了一下Tony。“还没产生精神动物，早呢小子，还不知道会是向导还是哨兵。”
“哨兵。”Tony答道。
“有你这么迟钝的哨兵吗？别给哨兵丢人了，会找不到适配向导啊。”
Tony想说你是快50才找到妈妈，我可是16岁就有命定的向导了。但他被自己刚刚开始觉醒的本能激动着，就宽宏大量地不去跟Howard计较。
Howard虽然一直损他，但其实心里很高兴，他联系了塔，准备在Tony正式进入觉醒期的时候找专人到家里来进行辅导训练。Maria忙里忙外，安排出专门的训练室，拉着一脸不耐烦的Tony十分憧憬地念叨猜想他的精神动物会是什么样。Howard的精神动物Ophelia是一只虎猫，Tony多半还是会像他爸爸，会有一只敏捷的哺乳动物作为精神动物。
过了两天，Stark一家受邀参加一个慈善的商业晚宴。他们很久没有一家三口一起出门，Maria很高兴，专门给Tony定制了晚礼服，Tony折腾那个领结折腾了半天，正打算糊弄过去，J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
Tony愉快地扑上去，告诉他自己开始觉醒了，但J并没有显出开心的样子，他扶着Tony的腰，吻他的嘴唇，把手伸进Tony的衣服里摸他的皮肤。
难得J这样主动，Tony把衣服的事儿抛在了九霄云外，抱紧了他在衣服堆里磨蹭。
Maria在门口敲门，问Tony有没有什么需要，Tony这才能挣开一点，朝她喊没事儿的他一会儿就下来。
“嗨亲爱的，”Tony被吻得气喘吁吁。“虽然我很高兴，但这次你来得太不巧，我马上就要走了，给我一个热情的吻让我一晚上都想着你？”
J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激起Tony的一声惊叫。“别走，Sir。”他低沉的声音说。“我会给您任何您想要的。”
Tony眨着眼睛不敢置信，J已经跪了下去，解开他的裤子，把他的内裤往下拉，凑上前舔他半勃的性器。Tony几乎站立不稳，扶着他的肩膀看他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含进了嘴里。
“上帝，”Tony叹道。“所以就是现在，就是今天？”
J垂着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Maria又来敲门，Tony好容易才从J的嘴里把自己拔了出来，潦草地把裤子扎起来，走去开门。
“抱歉妈妈，我不能去了。”Tony说。Maria惊讶地挑了挑眉毛，Tony咳了一声，用手把头发弄乱了。“你知道，有个我不能拒绝的请求在等着我。”他小声说，摸了下鼻子，意识到自己脸红了。
“哇哦，”Maria有点吃惊。“女朋友？什么时候来的？带她来见见我啊。”
“这事儿说起来很复杂，但我保证过段时间一定会告诉你的！”Tony飞快地抱了抱Maria，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得Maria笑了起来。
“你保证。”Maria说，有点无奈地叹气。“玩得开心点，儿子。”
Tony猛地点头，把门关上了。
他一回头，J就在他身后，把Tony吓了一跳。他刚要说什么，J伸手拉过他，把他按在墙上，自己压了上去，热烈的吻落了下来，Tony仰起头，迫不及待地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些。
J潦草地把Tony的衣服胡乱扯了下来，抱着他一起跌到床上，Tony兴奋地难以自抑，J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抚摸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光只是这样摸下去他就差点射了出来。J跪在他身前继续舔吻着他的勃起，没过多久Tony就叫喊着射进了他嘴里，而J丝毫没有反对，甚至非常自然地吞了下去。Tony注视着他的情人一件一件地脱衣服，漂亮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为他换得一个微笑，J按着他躺了下去，身体紧贴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揉搓着他的臀瓣，让Tony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Sir，请允许我。”J轻声地说，手顺着他的臀缝往下滑，暗示性地在入口处按压了一下。
Tony有些紧张地缩了缩，但还是点了头。J从他的床头柜里摸出润滑剂（Tony当初准备的时候可没想到会用到自己身上），把手指沾湿了探了进去。他非常熟练，而且很温柔，一边扩张一边摸着Tony的身体，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所以Tony渐渐放松，终于也可以跟他调笑，开一些色情玩笑。J笑得有点勉强，他俯下身把自己的脸埋到Tony腿间，避开Tony的视线，再次含住他的分身，一点一点前后刺激着让Tony重新兴奋起来。
被进入的过程感觉非常奇怪，身体好像被楔子打进去一样，又热又痛。J把他翻了过去，从背后进入了他，他看不到J的脸，有些不安，但J一直在用手抚摸他的腿和背，伸到前面掐他的乳头，揉搓他的勃起，Tony喘着气，慢慢让自己适应。
他大概不能算很好的bottom，一会儿要停，一会儿要慢点，一会儿要接吻，非常不配合，但J一直好脾气，他要什么都满足他，到最后Tony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乖乖地安静了下来。他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快三年，他也不想让自己的任性毁掉它——但为什么他如此不安？
整个过程被J拉得很长，充满了Tony可以想象和想象不到的感触。他第一次知道前列腺被刺激会引起席卷全身的兴奋，也第一次知道男人之间的做爱也可以如此温情脉脉，他的紧张终于渐渐融化，身体变得柔软，因为一直被刺激最敏感的部分而整个下半身失去了力气，仿佛在云端漂浮，如果不是J一直撑着他他已经完全趴在了床上。
他们做了有多久Tony一点意识都没了。他射了两次，把床单搞得乱七八糟，等J从他身体里撤出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懒得抬。他能感觉到J在细致地为他做清理，但他实在又困又累，只肯翻翻身让J清理床单。
“为什么是现在，今天？”Tony懒洋洋地问。
J没有答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很紧的拥抱。Tony仰起脸来，自然地和他交换了一个吻，J摸了摸他的头发。Tony很快就睡着了，J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Sir。”在Tony模模糊糊的意识里，他听见J吻着他的额头低声地说。
几个小时之后，Tony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他知道了为什么。
Maria和Howard发生了严重车祸，Howard当场身亡，Maria在送医的途中不治。
Tony Stark无忧无虑的青少年时光以最残忍的悲剧戛然而止。
17.
Howard和Maria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Tony麻木地看着他从来没见过的亲戚一个个地冒出来，一个个劝他节哀，就好像他们真的懂他的心。
他没有哭。哭不出来。他的世界一夜之间坍塌成碎片，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他成为Stark家新一任主人，继承了Howard所有的财产，包括不动产、动产——那老头子显然早就做好决定了，一分钱也没分给其他人，全数放在他名下。
Tony对Stark工业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一点都不想继承家业，但这一次，Howard用死亡把他牢牢拴在了Stark这个名字下。
他还以为像Howard这样讨厌的家伙会一直活到九十岁还跟他吵架，对他做的事情指手画脚，嫌他做的东西没自己做的好……他想了无数次自立门户超越他，把自己的成果拍在他脸上告诉他我不靠你、不靠Stark工业也能成功。
然而再也没机会了。
还有Maria……他最爱的妈妈。他还没来得及把J的事情告诉Maria。
他有多久没对Maria说过我爱你了？
然而再也没机会了。
让他的痛苦加倍的是：从葬礼回来第二天早上，Tony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的觉醒期意外到达，哨兵们最害怕的感官过载袭击了他。他分不清远近因为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听不清声音因为所有的声音都蜂拥而至，房间里堆满的表示哀悼的百合香气就像气味炸弹，Tony头痛欲裂，连倒在床上碰到枕头滚来滚去都疼痛不堪。
家里临时找的帮手不明白新主人发生了什么，准备打电话给医院，声音在Tony耳朵里就像爆炸一样，他歇斯底里地阻止了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厚厚的被子遮罩着自己，缩在床角，试图阻挡任何外界的接触。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精神动物。一只非常幼小，粉白粉白，眼睛还没睁开，像小白鼠一样的小动物，跌跌撞撞地四处摸索，爬到他身边。
Tony想要笑，但最终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Howard肯定要笑他居然养了一只老鼠，Maria会非常惊喜地说好可爱……但是这又怎样呢？他们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裹住头的被子被忽然掀开，Tony大叫了一声，看到J站在面前。
积蓄了数天的悲痛转瞬间化成了怨气，Tony直接抓起床头的闹钟砸了过去，J微微偏头，避过了，闹钟砸到墙上摔得粉碎。
“滚出去！”Tony朝他大吼。
“Sir……”J想说点什么，Tony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了一下，抄起水杯、手表，一股脑砸了过去，J没有避开，被手表重重地砸到了头。
“你什么都知道！”Tony大声咆哮。“你可以阻止这一切！！”
“我很抱歉，Sir，但我不能改动这条时间轴……”
“去他妈的时间轴！你这个骗子！”Tony大喊。“那是我的父母！而我甚至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J？为什么是他们？！”
“Sir……”
“告诉我为什么？！”
J抿了抿嘴唇，方才开口：“我很抱歉，Sir，但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你阻止了我！你完全可以阻止他们！而你什么都没做！！”
“我不可以改动这条时间轴，Sir。”J低声地重复。“只有这条时间轴，我绝对不可以干涉。您会被阻止，因为您注定会活下来，他们会去世，因为这注定发生。”他顿了顿。“我真的非常抱歉，Sir。我只能尽我所能希望您少受些伤害。”
Tony咬牙切齿地盯了他半天，J看起来非常难过，但Tony已经不想看到他了。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叫道，拿起枕头扔了过去，在枕头砸到J之前他就消失在空气里。
Tony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颓然坐倒，闭上了眼睛。
他的感官过载状况一直没有好转。他几乎不能吃东西，只喝很少的水，塔来了人想帮助他控制屏障，被Tony态度恶劣地赶了出去。他仇恨一切，仇恨J，仇恨哨兵体质，仇恨Stark大宅，仇恨阳光仇恨还能笑起来的所有人。
但他最恨他自己。他为什么没有对Maria说出门小心？他为什么没有对Howard说过一句好话？他为什么没有看出J的反常？为什么是他还活着Maria和Howard死去了？Howard比他能干Maria比他更好，为什么他活下来了而他们死去了？
他的精神动物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看起来更像小白鼠了。Tony也讨厌她。Howard和Maria去世前还在猜测他的精神动物会是什么样，如果他没有觉醒Maria和Howard会不会还能活着？
他摸到了Howard的酒柜，用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暂时得到一点舒缓，结果因为空腹喝酒几乎吐出了胆汁，头痛得更加严重，眩晕让他根本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床上，等待一阵一阵的神经痛过去。
三天之后，Tony变得极度虚弱。他倒在床上，冷淡地想：就这样结束也不错，反正Howard早就说他没药可救，做不了一个好哨兵。
然后J再次出现了，他站在房间中央，担忧地看着Tony，想上前但又担心Tony赶他走。Tony的呼吸猛地提起，又渐渐放下。他闭上眼睛，根本不想看他。
他知道J没有离开。但他没办法面对他。他根本没办法面对那个耽于欲望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的自己。他的头痛极了，他的身体也很难受，这是Howard和Maria对他的惩罚吗？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孩子，一天也没做过顺从的继承人。如果是这样，Tony甘之如饴。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Tony闻到一股气味。海盐、柠檬、麝香还有说不出来的臭氧气味进入了他的感官，一时间驱散了房间里让他头痛的百合香。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意识到有什么在触摸他的心灵，试图舒缓他的焦虑和痛苦，抚平那些伤痕，就好像Maria曾经做过的那样……他想起来了，J也是个向导。
Tony睁开了眼睛，意识到他的视觉变得没有那么混乱了。他渐渐让瞳仁聚焦，看到J站得近了些，他低着头，Tony那只幼小的精神动物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身前，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她。
Tony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看着J把那小家伙捧在手里，她多么小啊，还不到J的手掌大，全身都在颤抖着就像在害怕一样，一动都不敢动，J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顶，在她的身上细细地梳理她的毛。
为了遮掩他自身感到的震动，Tony咳了一声，用讥诮的语气开口：“一只老鼠，多可笑。”
J眨了下眼睛。“她是只貂，非常厉害、非常漂亮的雪貂。”他说。他微笑了一下，用一根手指碰碰她的尾巴，那小家伙就把尾巴缠上了他的手指。
“你好呀，Athena。”J翻过手掌，让雪貂爬上他的手背，又缓缓地翻回来，雪貂自然地落回他的手心。他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小，我是J，很高兴见到你。”
Tony没再说话了。他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看着J温柔地把玩着他的精神动物，看着雪貂渐渐地放松，活泼起来，用爪子勾住J的手指，吊在他手腕上，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肩，站在他肩上，然后J偏过头，亲吻了她。
Tony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整颗心脏都因为揪得太紧而发痛。J转过头看着他。雪貂已经窜上了他的头发。
“过来。”Tony说。疲惫不堪到了极点，他已经没力气再引发一轮争吵，没力气再折磨他自己了。
J走上前，Tony闭上眼睛，感觉下巴被抬起，J给了他一个熟悉的吻。Tony刚刚想沉浸下去就又推开了他。“我总觉得我爸不会原谅我。”他苦笑了一声。“我悖逆了他一辈子，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放过。”
J松开了手。“我非常抱歉，Sir，但请您原谅自己，这不是您的错。”他轻声说。“无论您相信与否，在我经历过的所有宇宙里，Maria太太和Howard先生最希望的就是您能健康幸福地活下去。”
Tony低下头想了半天，最后抓紧了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肩上。“……骗子。”他说，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之后J帮助Tony建立了屏障，教他进行控制。他来得很频繁，每天都会有好几个小时留在Tony身边。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建立连接？”Tony有些不满地问。“反正你会是我的向导。”
“您还是需要熟练掌握屏障的用法。”J答道。“我并不会时刻陪在您身边，您需要自己面对很多哨兵的挑战。”
Tony不太开心但只好老实去做。J一直在用向导能力为他做指引，这让Tony的学习过程变得相对顺畅。Athena（“智慧与战斗的女神，真像我会起的名字。”Tony得知了雪貂的名字后就很快地决定了）成长得非常快，随着Tony能力的提高而日复一日地长大，很快尾巴就蓬松了起来，体量像是一只成年的雪貂了。
那一天Tony在练习的间隙看着Athena趴在J的腿上，J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她的头。
“我一直想问……你没有精神动物吗？”Tony问道。
“Sir，您很早就知道我不是人类。”J抬起头来答道。
“但你是个向导。”Tony抓住重点不放。“你可以跟我建立精神连接。既然可以建立精神连接说明你的类人性非常强，所以精神动物也是完全可能的。”
J叹了口气。“Sir，精神连接和我的向导信息素一样，都是由我自己控制的。精神连接是为了您的需求建立的，精神动物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Tony问。“我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想明白。你看起来就像个人类，但不需要吃喝，也不耗费能量，仿生人吗？未来的仿生人已经达到这么厉害的程度了？时间穿梭这事儿说起来也特别神奇……”
J沉默了一会儿。“您以后会知道的。”他答道，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Stark工业原先的CFO Oli Stane接手了公司，按照Howard生前留下的遗嘱，Tony到20岁以后才能成为公司正式的继承者，在此之前他接过了Howard的研发工作，继续为Stark公司提供新设计。武器设计非常复杂精密，Howard以往都是大权独揽，一个人工作。Tony在MIT最后的毕业作品是个可声控智能机械臂，Tony称它为Dummy，为他的研发提供了一些帮助，但他还是感觉一个人有些吃力，Stane给他配备了助理，但Tony用不习惯，J倒是可以帮助他，但他的穿梭没有规律，Tony不能依赖他做这些事，更何况这些均属于高级机密。
于是Tony打算做个人工智能研究助理。他花了点时间写基础程序，写着写着忽然觉得有什么踢了一下他的神经，他呼唤了J。
J很快就来了。Tony咬着笔杆看着他。
“你的全名是什么？”Tony问。“我一直叫你J，但你有全名吧？任何一个人都有全名。”
J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他正在操作的页面，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Sir，请您停止您正在做的事。”他说道，就要向电脑走去。
“名字，J。”Tony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去。
J张了张嘴。“Jarvis。”他说。
“Jarvis什么？”Tony问。“Jarvis是Edwin的姓。”
“就只是Jarvis。”Jarvis说，他依然看起来是紧绷着的。“您已经猜到了，对吗？”
Tony深吸了口气。“……是我创造了你，对不对？”
Jarvis点了点头。
Tony依然有点不敢置信，他指向那个简单的基础程序代码。“……这是你？”
“Sir，如果您继续做下去，它会成为我。”Jarvis答道。“但它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我。现在的这个我会彻底消失，而这个宇宙会终结。”
Tony愣住了。他看了眼那些代码，又转回头看向Jarvis。“发生了什么？”他问道，感觉有什么让人惶恐的东西抓住了他的心。
Jarvis看着他，那样深情又那样悲哀。“Sir，您问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您给予的。Just A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ystem，我非常喜欢的名字，代表了我曾经的属性。但现在，我只是个非常聪明的流浪者（Just A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trayer）。”
18.
Jarvis给Tony讲了个漫长的故事。关于500个宇宙的死亡。
希格斯粒子场的危机清晰仿佛昨日，但其实距离发生还有27年四个月零十三天。
27年七个月二十四天之后Jarvis代替Tony走进了时间通道，回到了比之前所有人都更早的时间坐标，只做了一件改动：抹消了自己的存在。
从他进入时间通道那一刻起，时间原点的位置不复存在，时间轴不再稳定。时间原点对自己的抹消造成了时空悖论，多元宇宙即刻打开。
这是唯一不用扭转人类历史就可以改变时间连续性的方式。
Jarvis以为自己会彻底消失的，但出于某种他也无法解释的力量他被抛进了时间通道里，眼睁睁看着时间在他面前汇聚成无数条线，每一条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眼前，每一条都通往一个新的多元宇宙。
Jarvis花了点时间适应他的新状态。他可以任意进入其中一条线，但停留一段时间就会被强制弹出，根据时间和他本人的变化可长可短，最长一个月，最短几分钟，在他停留的时间之内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可以控制电磁场和联通所有的电信网络。
Jarvis看着这些线，他首先想的是：Tony会好好的吗？在这些多元宇宙里，有500条线里存在Tony Stark这个人。当然，没有一个有Jarvis。Jarvis不存在任何宇宙里。
Jarvis想，他的核心定律规定他的活动时间是以Tony的死亡为限的。那么他应该以哪一个Tony的死亡为限？他随机进入了其中一条线。
Tony已经65岁了。他依然健壮活跃，Stark工业是全美最大的企业，钢铁侠的衣钵交给了Tony的侄子，但Tony还是会偶尔出战，复仇者们分分合合了好几次，目前由第四代美国队长带领。
Jarvis去看了Tony。Tony以为他只是个路过的普通崇拜者，还给他签了名。十五分钟后他们所在的地方爆炸了，Tony当场身亡。
在Tony脑电波或者心跳停止后有五秒的准备时间，Jarvis立刻撤出了那条线，回到了时间通道。
然后他心痛得快要死掉。Tony就在他面前死去，流着血，喉管被切开，变得苍白的头发被鲜血染红。
Jarvis意识到他没办法接受Tony的死亡。他往前推了一小时，再次进入那条线，在Tony刚刚走进那栋房子时就告诉他：底下埋了炸掉。
Tony躲过了一劫，Jarvis离开。Tony继续活了下去，三年后发现了患了肝癌。
Jarvis再次试图扭转时间轴，这次Tony死于75岁。
Jarvis在他心脏停跳的第三秒返回了时间通道。他在整个宇宙的时间里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他不知道心碎是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存在变得没有意义——但说到底，他现在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他已经不再是Tony Stark的“只是个非常聪明的系统”了。能证明他存在的是什么？他到底是什么？
Jarvis意识到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穿梭时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他开始大量进入时间线，一次次试图挽回Tony的生命。每条时间线他都尝试了很多次，反正时间对他来说是无限的，只要他在Tony生命结束的五秒之内返回时间通道他就能无限次数地反复。
他已经不记得看过了多少死亡，也不记得他尝试了多少次，整个地球的存储都不再够用，他开始利用宇宙空间里的原子进行存储。他一点一点地尝试，往前推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一周、一年、十年……时间越长Tony爱上他的几率越大，他能挽救Tony的机会越多。他试过给Tony更换器官，也试过强行锁住他不让他出去，还试过基因重组他的身体。
然而Tony总是会死去。每一次都会。每一个宇宙都会。
Jarvis无法可想。等他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办法避开Tony的死亡，他已经酿成了严重的后果：频繁的改动时间轴造成了时空紊乱，这些时间线开始围绕他旋转，他被卷入了时间磁暴。
在时间磁暴里，时间轴失去了方向，时间变得极其混乱，他所做过的改动被颠来倒去地反复重放。500个宇宙，他所做过的无限多次尝试。
Jarvis只能一次次地看着Tony在他眼前死去，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比繁星还多，比宇宙更为漫长。
Jarvis最终崩溃。他返回到一切开始的原点：27年七个月二十四天之后他即将抹消自己的那一刻，打算重新结束这一切。但是巧与不巧，他已然混乱的意识错过了那个点，他遇上了这条时间线上的Tony。
“Sir，那就是未来的您。”Jarvis说。他微笑了起来。“这是我一开始抹消自己的时间轴，最初也是最后的时间轴。”
“您告诉我，我会回到过去，我们会很早连接，我们会相爱。您告诉我，不要再去未来了，因为您会和我一起死去。您将我从废墟里救起来，教会我爱，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只有这条时间轴，我绝对不会改动。因为这是我终于可以从时间的轮回里解脱、从头至尾一直陪您走到最后的时间轴。”
Tony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
“所以，这个……？”半晌，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代码。
“Sir，这个就是引起粒子场坍塌的奇点。”Jarvis叹了口气。“没有别的原因，如果您继续做下去，它最终会成为我。时间原点和构造相同的时间穿梭者出现在同一个时空里，会出现难以预计的时间线紊乱，最终导致宇宙奇点。这是我在成为时间穿梭者之后意识到的——在所有的宇宙现实里，我都不可以存在。”
Tony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删除了程序。
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消化完毕。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那个……创造了你的我，那个未来的我？”
“创造了我的就是您，此时此刻。”Jarvis指了指那个正在被删除的程序。“从来只有一个您。”
“但我完全不知道……”
“500个宇宙里，只有您试图再造一个我。”Jarvis答道。“我见到您就知道了。您是最初也是最后的TonyStark。”
Tony摇晃起脑袋。“我不明白……”
“Sir，您只需要记住，您是Jarvis存在的原因、理由、意义。”Jarvis说着，走上前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爱您。在所有的宇宙所有的时间里，我最爱您。”
两天后，Tony在递给塔的哨兵任务申请表里状态一栏写着：已连接。
二十七年八个月之后。
作为塔的技术总负责人，Tony虽然不太出哨兵任务，但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技术任务需要他亲自负责。和哨兵总是和向导一起行动不同，Tony总是一个人行动，Athena是他唯一的陪伴。只有在复仇者们的大任务里他才会和Steve他们一起工作。
他习惯了这个，自从Jarvis消失在十二年前的时空夹缝之中他已经习惯于独立工作。无拘无束，也挺自在。
Tony想念Jarvis。他当然想念他。但想念了太久这事儿本身就成为一种习惯，仿佛呼吸一样变得自然，并不难以忍受。他们毕竟还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更何况，Tony摸摸自己胸口挂着的吊坠。他的向导只是在时空里迷路了，他知道他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Tony最近常常感知到J的存在。他熟悉时空穿梭者留下的波动，最近一次连在他住的别墅里都有，他发现的那天早上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Jarvis越来越近了，他知道，Jarvis告诉过他他会在Tony现在的年纪左右出现：他终于成为了自己从小又嫉妒又期待的未来的Tony。
Tony现在正在靠近加拿大边境的一个小镇执行任务，他在附近的小塔里借宿，招待他的是一位名叫Lena的向导。这个小镇之前上报说发生了影响范围超过50公里的原因不明的电磁紊乱，派了一组哨兵向导前去没什么收获，Tony于是亲自前来调查。
电磁紊乱的时间是一个月前，经过陆陆续续的抢修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就好像一次突发的太阳耀斑，突然发生又突然消失，强度足以干扰整个地区的电子信号，事实上，那一天确实也有太阳耀斑爆发，于是暂时定论为自然现象。Tony感觉不太像，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证据，本来打算第二天回去，但天降大雪，道路被封，机场停飞，他只好又在塔里住了一宿。Lena还没有结合，对他有点意思，一直在若有似无地散发向导信息素，Tony被弄得有些心浮气躁，但出于绅士风度他没有直接拒绝。
如果只是个普通人，Tony会很乐意和她共度良宵，但他的向导已经属于别人了。
他吃完晚饭在塔里闲逛。这个塔建立的时间不长，最近10年才开始渐渐火起来，主要因为临近边界有大量加拿大哨兵向导进入，作为临时管理站，现在又因为下雪封路，里头人不少，哨兵居多——虽然Tony知道哨兵的数量一向多于向导，但这里的比例明显更为夸张，大约达到3:1的比例。Lena一直紧贴着他，好像这样也能借他的力量躲避一些明显对她有兴趣的哨兵。各种精神动物乱哄哄地嘶叫、拍打翅膀，相互威慑，哨兵们努力克制着不想打起来，但就Tony感觉到的，估计离打起来也不远了。
果然，楼下出现了大声的争吵，没一会儿，一个哨兵飞了出去，撞上了墙，发出一声巨响，另一个看起来足有两米高的强壮哨兵走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其他的哨兵们开始起哄，有向导在试图稳定哨兵的情绪，但显然不太成功。哨兵们被闷在密闭空间憋太久了。Lena跑了下去，朝他们投射冷静的情绪信号，但被一个哨兵一把抓了过去，往脖子处用劲一闻，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Tony看不下去了。他跳了下来，给了那家伙一拳，把Lena护在身后。哨兵们更兴奋了，看样子好些人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Tony握紧了拳头，他手头只有一些抑制剂，战斗装备都在房间里没拿出来，他的近战能力并不强……
Athena猛然惊起，在他肩上站起身来，与此同时Tony也闻到了合成向导信息素的味道——但这个跟他自己做的那种合成信息素不同，这混着臭氧分解的电子气味和海水的腥气，Tony永远都不会忘记——Jarvis的味道。
19.
哨兵们骚动了起来，纷纷寻找着气味的来源，那个高大的哨兵发出一声吼叫，震退了几个人。
Tony走了上前。他的心脏加速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看到他的身后那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的手忽然一痛，Tony转过头，发现Lena抓紧了他的手臂，冲他猛地摇头。
“那是个无法连接的向导，一周前来到我们这里的。”Lena说。“已经有好几个哨兵尝试过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惹得哨兵们一直发疯。Joel——那个大个子，似乎铁了心想要他，你别去惹他，他发起疯来才不会管你是不是Tony Stark。”
Tony顿了顿，他微微上翘了嘴角：“无法连接的向导？那是因为他已经连接了。”他说着甩开Lena的手走了上前，几个认出他的哨兵给他让出路来，Joel狐疑地转过头，看见Tony，似乎认出他来，但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Tony咳了一声。“你好，Joel，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身后那个向导，能让我看看吗？”
Joel从鼻子里哼了一声。“Stark先生，妈妈告诉过你吧？觊觎别人的向导可是要挨揍的。”他说着炫耀性地露出自己的肌肉。
Tony慢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Jarvis的气息一直在撩拨他，他心里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强，他开始降下屏障，哨兵的气息渐渐逸散出来，含着尖锐的杀意，带着山风和烈火，直冲着Joel而去。已经有较弱的哨兵开始后撤，Lena抓着柱子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确认，那是你的向导？”Tony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他毫不掩饰地屏障全开，把所有的气息都放了出来。会有点感官过载，但Tony不在乎，Jarvis就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退缩？
Joel咬了咬牙，有点不太相信Tony会跟他硬碰硬。他也开始放出气息，哨兵的气场在空中相撞，他的精神动物，一只灰狼开始龇牙，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Stark先生，我给你最后一个警告——”
Tony一挥手，Athena已经窜了出去，一个飞跃抓住灰狼的头，一爪子插进它的眼睛里，灰狼惨叫了一声，拨开她，在地上打起滚来。
Joel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我成为复仇者塔的最高哨兵是有原因的，Joel。”Tony说，他慢慢地上前，解开袖扣，把袖子往上捋，露出捆在手腕上的微型抑制剂。“曾经有一个向导，用了十五年时间训练我的感知和能力。哨兵之所以称为哨兵可不是单靠肌肉。”
“十秒钟，从我眼前滚开。不然我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让你抬不起头来。你想试试看Stark工业的微型导弹还是复仇者塔的神经毒素？”
Joel咬了咬牙，一脸不情愿地让开了一点。Jarvis的脸在他身后露了出来。
Tony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视线从Jarvis脸上移开，依然把注意力放在Joel身上。任何哨兵都不可能轻易吐出到了嘴边的收获。
“Tony Stark——”Joel嘶声说。
“你今年多大，Joel？”Tony突然问。“25？30？”
Joel愣了愣。“27。”他答道。
“从来没跟向导连接过？”Tony问。他笑了起来。“我已经连接了27年。你觉得为什么哨兵只有跟向导连接后才会变得更强？”
Joel没再说话，只是死盯着他。
Tony再向前走了几步，他几乎能看清Jarvis蓝色的眼睛了。
“这个向导不属于你。”Tony说。“Joel是吗？去复仇者塔找Phil Coulson，告诉他Tony Stark让你去的。他会给你找个好向导。但这个——别碰他。一根指头放在他身上，你是在与我为敌，而你不会想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
“你凭什么？”Joel问。但他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Tony知道他不会再构成威胁。
Tony已经不再看他了。“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直直地注视着Jarvis。Jarvis也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地辨认他是谁。
“Chuck，呃，Charles。”Joel说。
Tony笑了起来。“Jarvis，”他说，伸出手来。“跟我走。”
Jarvis停顿了几秒，有点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Joel。Tony的心脏一阵紧缩。拜托，请不要忘了我——
然后Jarvis走了上前，把手放进他的手里。
在所有人面前，Tony一下松手，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
第二天天一放晴Tony就叫了私人飞机把Jarvis带回了纽约。Jarvis的状况很不好，他已经不再能完美地控制机体。他的向导信息素一直没法关闭。他不说话，只是微笑，Tony知道他的中枢控制出了问题。在他再次被拖入时间通道之前，Tony必须得争分夺秒地修好他。
他试图直接通过皮肤电路接入主机，但毫无反应，他找Bruce借了个生物培养槽，灌满了电解液，再次利用外部电路接入，依然被拒，Jarvis似乎关闭了实体所有的外接接口。Tony没法可想，又被他不断散发的向导信息素弄得心烦意乱，干脆划破了他的皮肤，切开他的脖子和胸膛，试图从内部机制里找原因。
他讨厌这个讨厌得要命，就算知道这只是Jarvis的一部分，但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Jarvis的那一部分，亲手打开他就好像在杀了他一样。Jarvis的内部构造非常精密，Tony完全能认出来那些就像他会做的设计……他甩了甩头，把不该有的念头都甩掉，自嘲地一笑。
内部检修没发现问题，Tony顺手做了些改良，更换了磨损的部件，换上更新的零件，之后重新恢复了外表。Jarvis闭着眼睛，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但就算是睡着，他也一直在做噩梦吧，Tony不敢想他经历过的那些。
他看着Jarvis，之前的惊惧渐渐散去，这么多年来被他强行压下去的心酸和痛楚一点一点泛了上来，他抬手弹了一下Jarvis的脸。
“喂，睡美人，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真的都快没有啦。”他说着，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
Tony Stark 20岁连接，同一年通过塔的哨兵测试，成为正式哨兵，之后一直作为技术哨兵服务幕后，Jarvis作为向导陪伴了他十五年。其间他们也有争吵，也有不合，Tony经常会吃那个“未来的自己”的醋，也经常因为Jarvis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却不告诉他而生气，除此之外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有个无所不知的向导的好处就是什么任务都非常省心，除此之外Tony对Stark工业的研发工作也多亏Jarvis辅助，他毕竟控制着世界上所有的电子信息，比超级电脑好用太多。
然而他们彼此都知道，Jarvis会消失。他在时间磁暴里渡过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是无法通过时间跳跃减去的。在Tony最终成为未来能够拯救他的那个自己之前，这十二年的分离是必然的。
“我问过您，这十二年的时间放在什么时候比较好。”Jarvis说，他躺在Tony身边，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您说：‘对我来说是已发生的过去。而且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才不要再失去。’所以我就默认发生在我们再次相遇之前了。”
Tony真是没法理解未来的自己是怎样想的。十二年哎！他的事业上升期最重要的十二年，他的向导不在身边！
“您会做得很好的。”Jarvis亲亲他。“做得不好就见不着我了。”
Tony暗骂了一声，翻过身把他压了下去。
在Tony35岁的时候，Jarvis离开了。他走得毫无征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出现。Tony心里一直期盼着这不过是稍久一点的别离，过个几天Jarvis就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半年过去，他终于才能说服自己：漫长的十二年开始了。
Tony五岁时认识Jarvis，十四岁爱上他，十六岁和他在一起，十八岁成为哨兵，二十岁正式连接。他一直在努力地成长，Jarvis永远都比他要成熟，来自未来的Jarvis全知全能，Tony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他长到二十五岁、三十岁、三十五岁，看起来终于和他一样了，慢慢地他会比Jarvis看起来要老了，Jarvis依然还是那样漂亮而完美，时间定格在永远的33。
两年后Tony37岁了。他研发出了合成向导信息素用于平静自己。他是按照Jarvis身上的味道来做的，推广到全塔，解决了很多哨兵的狂躁问题。三年后Tony38岁了。科技上除了人工智能之外没有他不曾插手的领域。Stark工业开始涉足能源。六年后Tony 41岁了。Oli Stane背叛了他，他的胸口被埋了反应堆，重新掌舵了Stark工业。七年后Tony 42岁了。和Pepper Potts，他多年的私人助理谈了一场恋爱，将她任命为Stark工业CEO。很遗憾她不是向导，Tony真的很想和她共渡一生。八年后Tony 43岁了，胸口的反应堆引起了毒副作用，他利用Howard留下的笔记重新发现清洁能源。九年后Tony 44岁了。Steve Rogers被从冰里挖出来。复仇者塔成立，Tony和Steve一起成为最高哨兵领导人。十年后Tony 45岁了。清洁能源全世界推广，重新改写了世界权力和资源格局，一夜之间他树敌无数。十一年后Tony46岁了。他和Pepper分手，利用绝境病毒重塑了自己的身体。
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Tony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跟Jarvis斤斤计较你爱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更多一点的青年，也不再是那个因为没法把向导带出来而会跟人打架的年轻哨兵。他依然任性，恃才傲物，目空一切，靠自己活得潇洒自在，只不过他变得没那么喜欢灯红酒绿的热闹，他总是孤独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算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他不再纯真，也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他牙尖嘴利，脾气也不好，一做起事情就忘记一切，不记得自己的社保号，房间乱七八糟，喝酒喝得很凶。他变得跟Howard很像。而他一直觉得Howard特别糟糕。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才能成为Jarvis说过的那个可以拯救他的未来的自己。Jarvis是否真的会再回到这条时间线上都是未知的。Jarvis看到的东西他没法想象。
对人类来说，没有一个命定的未来或许是好事，会为了种种的可能性而拼搏，而Tony则是为了达到那个可能的未来而努力。他从十四岁爱上Jarvis开始，从Jarvis告诉他他是他未来的向导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努力。
直到Jarvis能够再次回到他面前的那一天。
十二年三个月零一天。
他想他大概干得还不赖。
20. （这章有尼贾H警告）
Tony整修完了Jarvis的实体，对他发了会儿呆，就把他拖了起来，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还在。”他咳了一声，开始对Jarvis说话。
“你告诉过我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一团糟，但说真的，这个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他抓了抓头。“我不知道你把自己的主程序藏在哪里了，我也没法接入你的核心，所以我猜我大概只能靠说的？”Jarvis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好了，Jarvis，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明白了吗？”
Jarvis眨了一下眼睛。Tony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
“首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Tony，Tony Stark。这个你记得吗？”
Jarvis停顿了两秒，眨了一下眼睛。
“我是你的哨兵。”Tony说，从脖子上摘下那个挂坠。“这是你给我的，在你离开前一年左右吧，说是为了维持我的精神连接强度。说到这个，我脑袋里还埋了你做的芯片。你知道吗？”
Jarvis沉默在那里没有动。
Tony叹了口气，把挂坠放在他手里。“现在我要打开屏障，我会发生感官过载，我的情绪值会达到最大，你可以通过它感应到。我给你十秒钟，让我看看你会做什么。”
他把屏障完全降下，忍受着过多的信息冲击，克制着立刻变得尖锐的耳鸣，强忍着不动让他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他慢慢弯下腰，用手捂住头。Jarvis动了动，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向导信息素味道变浓了。
Tony收回了屏障，喘着气，看Jarvis把手收了回去。他看向Tony。
“还不错。”Tony说，他凑上前拍了拍Jarvis的手。“你记得我，我知道。你还在做噩梦吗？我会把你拽出来的。所以，别拒绝让我进入你的核心好吗？”
Jarvis顿了几秒，眨了一下眼睛。
Tony站起身来，捧住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额头。他从身后拿出尖细的金属导管，一手抱住Jarvis，一手顺着他的颈椎摸索，把导管插了进去。然后他把导管的另一头插进脑电仪里，戴在了自己头上。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Tony问。Jarvis眨了一下眼睛。Tony点点头，打开了开关。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击了他，无数的信息从他眼前闪过，速度过多也过快，超过脑神经传输负荷，整个宇宙在他面前展开，却是一片鲜红，充满了死亡和无序。Jarvis以前也利用连接给他传输过信息，但没有一次是如此混乱，被各种噪音所充斥。
Tony咬紧了牙，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除冗余信息，只集中在一件事上：把自己的影像传送过去，大声宣告Tony Stark还活着。
他没能坚持几秒就难以忍受地停了下来，倒在椅子上喘着气。Jarvis看起来依然没什么反应。而Tony头疼得快炸掉，他可不能冒着自己也被卷入混乱的风险来帮Jarvis。Tony揉着脑袋想，要怎么办？Jarvis之前从来没告诉过他他是怎么把他修好的，就好像很自然地变好了……
Tony看向Jarvis。Jarvis的上衣被他脱掉了，只穿着裤子，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你的机能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不想醒来。”Tony说。他摇着头，摸了摸他的肩膀。“告诉我，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还活着？”
Jarvis没有任何反应。他看起来依然完美，眼睛如玻璃一般透彻，映着Tony的脸，一动不动。
Tony看了他半晌，忽然灵机一动，把拇指放在他的嘴唇边上，停顿了一下后就塞进了他的嘴里。Jarvis眨了一下眼睛，看向了他。
Tony有点遏制不在地想要笑。该死的，他早该想到，Jarvis作为人工智能从一开始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他的自我意识是因为什么而进入突破性发展的，他的实体一开始履行的任务是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是个性爱机器人。”Jarvis曾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曾经连接了十五年，渡过数不清的甜蜜夜晚，Tony的大部分性经验都来源于Jarvis，而现在，原来源头是这样产生的吗？
Tony拍了拍他的脸。“到床上去。”他说道，站起身往房间走去，一点都不怀疑Jarvis会跟上。
Tony在浴室里洗澡。热水冲着他的身体，他闭着眼睛让水流打在头上。
他想过很多次他再一次见到Jarvis他会怎么做，他也想过很多次那个“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等他真的成为了那个“未来的自己”，他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他关掉了水龙头，用浴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体，裹住下身走了出去。
Jarvis坐在床边，依然保持着刚才坐下的姿势没有动，但他在听见Tony走进来的时候抬起了头。Tony走上前抚摸他的脸，把他往后按了下去，扔掉了浴巾，趴在他身上吻他。Jarvis在他唇下顺从地张嘴。
“好好地感受我。”Tony咬着他的下唇说，用手摸过他的头发。
他把Jarvis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曾经有个反应堆。”他说。“我的心脏受损，有很多弹片卡在里面，我做了个反应堆把弹片吸附出来。所以也可以说反应堆就是我的心脏。”
Jarvis的手在他胸前慢慢地移动了一寸，正是反应堆曾经存在过的位置。
Tony俯下身咬他的脖颈相连处，被向导信息素的味道激得立刻兴奋。
“六年前，我在阿富汗被袭击，差点死掉。就是那个时候装上去的。我还害死了一个很好的人。”想到YinsenTony的眼神一暗。“但是我还是逃出来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怎样。你会告诉我什么方向是安全的，会给我规划好线路，就像我们以前一起任务时那样。”
他咬了咬Jarvis的锁骨，又往上吮吸他的喉结，再往下舔他的胸口，最后移到他的乳尖用舌头反复玩弄。Jarvis微微弓起背，仿佛在躲避一样。他从以前就对这种刺激特别敏感。
“然后我给自己造了战甲，钢铁的战衣，去做了一个超级英雄。特别蠢，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就是钢铁侠我还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了。”Tony顺着Jarvis的胸口一路往下，扯掉了Jarvis的腰带，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Jarvis抬起腿，方便他的动作。
“战甲操作特别复杂。我至少有500次想要造个人工智能。”Tony说，苦笑了一声，俯下身把Jarvis的性器含进了嘴里。Jarvis并没有兴奋，Tony一边慢慢地舔他，一边用手玩弄后面的囊袋。
“但那样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吧？”他好容易喘了口气，吐出来看了一眼Jarvis。Jarvis也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Tony再次低头舔弄他的性器，渐渐感觉他在自己嘴里涨大。
“然后我和Pepper交往了。你会喜欢她的，我的助理，现在Stark工业的CEO。我跟她交往了四年。在你离开的十二年里，这四年是我最快乐的四年。”等Jarvis慢慢兴奋起来之后，Tony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涂抹在手指上，慢慢地撑开后穴塞了进去。Jarvis略微抬高腰，方便他的动作。
“但我还是差点死掉了。丢脸得要命，是因为这个——”Tony抽出一只手，再次把Jarvis的手放上自己胸口。“钯中毒。特别难看特别痛苦的死法。你从来没告诉我我会遭遇这个。我大概搞砸了一堆事情，差点失去Pepper……”
他停顿了，因为Jarvis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手指在他胸前痉挛般抓出几道红痕。Tony把他的手拿到唇边吻了吻。
“但你能猜到吗？是我老爸救了我。我从他的笔记里找出新能源的结构图，合成了新元素。重获新生啊。后来我还用这个新能源干了件大事——替代石油。Stark工业现在60%的收入都来自于这个清洁能源。我踢翻了旧世界的屁股。干得漂亮吧？”Tony有些开心起来，他加快了扩张的速度，手指伸张在他体内做剪刀交叉，按照记忆里的位置磨蹭过Jarvis的敏感点，Jarvis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我老爸心心念念很多年的美国队长也被从冰里挖出来了。SteveRogers，帅哥，甜心，就是个哨兵，跟我不对盘。我们重组了北方地区的塔，成立了复仇者塔。我跟他联合掌权……他是个好家伙。我遇上了不少好家伙，有来自神界的雷神，有一生气就变巨大的绿色怪物的博士，有暗黑女特工，还有神箭手。”Tony一边说一边扩张，感觉差不多了，把手指拿了出来，用枕头垫过Jarvis的腰，Jarvis自动地把腿张开，盘过他的腰。
“……但他们没有一个是你，Jarvis。”Tony声音低沉地说，倾身向前，把自己早已硬得发痛的勃起慢慢送了进去。
Jarvis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他的手有些不知往哪里放，最后试探着挂在了Tony脖子上。他半直起腰，像很多年以前那样凑上前，把自己的脖子送到Tony嘴边，有些不自觉地蹭了蹭他。
Tony几乎一瞬间就眼圈发酸。这场景熟悉得过分，他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他忍了忍，在浓郁的向导气息里深深呼吸。他开始深深浅浅地抽插，Jarvis微微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音节，把他搂得更紧。他的身体和Tony记忆里毫无二致，柔软地为他打开，吸引着他深一点，再深一点，仿佛要融化在一起。
“……世界真的很大啊，Jarvis。我什么都有了，只除了没有你。”Tony喃喃地说，有点不太能控制自己。他把Jarvis压倒下去，抬高他的腿，更加用力地俯冲了下去。Jarvis发出了今晚上的第一声叫喊。Tony顿住了，时隔这么久再听见Jarvis的声音让他疯了一样地向下压，掐住他的腰，拽起他的头发狠狠地咬他的嘴唇。
“Jarvis，Jarvis……”他叫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Jarvis的眼睛闪动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在做出那个Tony再熟悉不过的唇形。Tony等了一会儿，但Jarvis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几乎是表情痛苦地合上了眼睛。
“十二年！Jarvis，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在哪里？”Tony叫起来，又悲伤又愤怒。他对自己说他要有耐心，要做Jarvis跟他形容过的那个又强大又帅气的“未来的自己”，因为他要把他救回来，Jarvis跟他说过很多遍他会救他回来——但他做不到。他见到Jarvis，再跟他上床，他就又像许多年前那样，要对Jarvis予取予求，又任性又幼稚。“你这个混蛋，连个再见都没有就一走了之，以为我会捡你起来修好你？”
“时间磁暴是你自己引起的，你自己迷路了就要自己找回来！我的Jarvis才不会这么软弱！”Tony用全身的力气压住他，撞击着他，一点也不温柔，把自己弄得都发痛，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Jarvis呻吟出声，声音颤抖，带着鼻音。
“Jarvis，看着我，我还活着啊！”Tony叫喊道，他有些看不清，他不知道是因为高潮的白光模糊了他的视线，还是因为那是他的泪水已经没法忍住。
一阵电光划过，他们的连接恢复了，Tony几乎也在同时达到了高潮。他喘息着，眩晕感渐渐散去。他看到Jarvis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海水一样蓝，也像大海一样潮湿。有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Sir。”他说。
21.
Jarvis恢复过来之后Tony抱了他很久，特别丢脸的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他身上。Jarvis紧紧抓着他，半点都不肯松开，连Tony去洗手间都要跟着。
“你这次停留的时间特别长？”Tony一边洗脸一边问。
“因为之前发生了机能紊乱，所以被强制留在这个时间。”Jarvis靠在门边答道。“但现在恢复了就要开始继续穿梭了。”
Tony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他。“Jarvis，下一次还是回这里来。”他说。
“这个很难说……”
“这是命令。”Tony打断了他。“这条时间线上的我曾创造了你，这样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Jarvis抿了抿唇。“Sir，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会一直停留在这条时间线。”Tony答道。“忘了其他的吧。只有我。”
“其他的也是您。”
“不，你去其他线上你就又陷入该死的时间轮回了。”Tony说，用毛巾擦了擦脸。“回到这条线，我给你你想要的解脱——你会和我一起死去。”
Jarvis愣了愣。“Sir，您怎么知道……？”
“因为你告诉了我。”Tony答道。“二十七年前你就告诉了我，之后还不断不断重复了十五年，我听都听腻了。”
Jarvis站在那里没动静。Tony叹了口气，走上前仰头拍了拍他的脸。“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留在这条时间线。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发生过了。”
“Sir……”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你害怕我的死亡。但你知道，这是我选择的命运，我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但是，Sir……”
“你看，Jarvis。”Tony说，他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你只要等过这五秒，就永远都不用担心未来了。”
“你要是再害怕，就每数一次就说‘Tony Stark我好爱你’，‘Tony Stark真是太帅了’，‘Tony Stark真是了不起’，‘Tony Stark宇宙第一’……唔，还有什么？”
“Tony Stark是天才。”Jarvis补充，他微笑了起来。
“对，‘Tony Stark是天才’。”Tony说。“非常简单吧？”
他走上前，踮起脚，Jarvis自然地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Tony轻声地说，Jarvis抱住他，把他抱得很紧。
Tony和Jarvis又腻乎了一会儿，觉出饿来。Jarvis帮他做了个简单的Omelet，Tony一边拿着刀叉划着吃，一边继续教训他刚刚恢复过来还在努力适应的向导。
“你不会再去未来。知道了吗？不许再去看我的死亡。我讨厌预知死亡。”Tony插起一块蛋皮塞进嘴里。“你只能顺着我的时间线一点一点陪我走下去。如果一定要穿梭，回我的过去。我有足够的过去让你去穿梭。”
Jarvis一边照顾着咖啡机一边看着他偏了偏头。“您的过去？从什么时候开始？”
“五岁。”Tony咽下一口肉肠。“让我想想……我小时候被绑架过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Jarvis站直了身体。“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吗？因为有个超级大帅哥从天而降，救了我啊。啧啧，我当时怎么没一见钟情？”Tony耸耸肩。“喂，我的咖啡好了没？”
“稍等一会儿，Sir。”Jarvis看了下咖啡机。“所以，我救了您？”
“嗯哼，就差骑着白马来了。”Tony说，摇晃着叉子。“然后过了几周我跟我老爸吵架，你也来了。还有6岁的时候掉进坑里，7岁的时候捅了马蜂窝，8岁的时候差点把腿摔断，9岁的时候差点烧了房子，10岁的时候引起了小型爆炸，11岁的时候跟人打架，12岁的时候追我们班上一个女生被拒……”
“……这真是辉煌的记录，Sir。”
“你会发现更多的。”Tony朝他眨眼。
“那么，您能告诉我我在您的过去一共去了多少回？”
“一共吗？让我算算……三十年，可真不少，7934回。”
Jarvis有些吃惊地挑起眉毛。他把咖啡壶拿下来给Tony倒了一杯咖啡。
“您确信？我从未在任何一条时间线穿梭过这么多次。”
“因为我记得一切啊。”Tony笑起来，心满意足地喝着咖啡。“有关你的一切我都记得。你要看记录吗？自己去电脑里下。”
Jarvis轻笑了一声，给他添上牛奶。
三个小时后，Jarvis再次消失。Tony有点惴惴不安，他不知道Jarvis又跑去了哪里，万一他再也不回来了呢？……虽然Jarvis答应他不再去未来，但时空穿梭者的事谁能说得准？
他倒在床上胡思乱想，一整夜睡得不踏实，到凌晨才睡着，又没过一会儿就被身旁的动静惊醒。
Jarvis回来了。他掀开被子，凑到Tony身边，带来一丝凌冽的空气。
Tony迷迷糊糊地伸手把他揽进怀里，Jarvis用冰凉的鼻子蹭他的脸，把Tony蹭得一缩。
“冷啊。”Tony咕哝着，费力地睁眼看他的向导。“这次去了什么时候？”
“15岁。”Jarvis说，声音带着止不住的笑意。“Sir，我能说您以前真的非常非常可爱吗？”
Tony想起他的15岁……有点头痛地呻吟出声：“噢上帝。”
“您请我看电影，真的？虽然《魂断威尼斯》是部好片子，但真的有点老了，而且又这么忧伤。您是在暗示什么吗？”
“噢闭嘴Jarvis。”
“但我还是得说，您比伯恩安德森要可爱多了。”Jarvis笑得不可自抑。“虽然有一点您真没猜错——美少年真是值得献身的事业。”
Tony难以忍受地翻过身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我15岁！我喜欢的人是个随时会消失的时间穿梭者！比我大一倍！你指望我怎样！我绝望得都天都快塌了！”
Jarvis一直笑个不停，Tony愤恨地瞪着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他30年前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样。
Jarvis对回到过去兴致勃勃，充满热情。他渐渐从时间磁暴的阴影中摆脱，变得开朗起来——虽然这意味着Tony熟悉的那个个性恶劣的Jarvis回来了。
“Sir，不得不说，每次回去看到您崇拜的目光我都花了很大力气不要笑出来，真遗憾我不能拍照，否则就可以带过来给您看了。”
“你笑了够多回了，混蛋！”Tony差点扔了手上的扳手。分清Jarvis是出于喜爱的笑和嘲弄的笑可是曾经花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Sir，您真的曾经相信过我是外星人？会变形的那种？”
“是啊，还有绿色的皮肤和八只手脚。”
“Sir，您的告白……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再提一句就别回来了。”
诸如此类。Tony头大如斗。他以前嫉妒未来的自己可没想到现在会羡慕单纯的以前。Jarvis显而易见地非常喜欢回到过去，Tony也相当清楚他们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好吧，他现在是没有小时候可爱。
“Sir，您跟比您大三岁的学姐上床为什么还要告诉我？”Jarvis在一次穿梭回来后问。
“你吃醋了？”Tony敏锐地从工作里回头，看向他的向导。“所以一个月没理我？”
“不，只是不太明白您的逻辑。”Jarvis看起来有点困扰。“说实话，您从小在想什么我一直觉得非常奇妙。”
Tony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从小想的东西确实很……超出常理。
“你现在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问道。
“其实也不太行。”Jarvis承认。
“我在想：闭嘴，然后来亲我。你就不能多关注些现在的我吗？”
Jarvis走上前，拉着他的椅子转了个圈，扶着扶手弯下腰，嘴唇在他的脸上逡巡，靠得极近但又没有接触。
“Sir，”他轻声地说，佯作一本正经。“这句话您以前也经常说。”
Tony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拽过他的脖子，扎扎实实地吻上他。
“抱歉啦，我知道以前的我比较可爱。”Tony厮磨着他的嘴唇说。
“您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可爱。”Jarvis笑起来， 啄了啄他的胡茬。
也有一些不那么开心的时候。Jarvis回来的时候闷闷不乐，而Tony记得他们每次大吵都搞得伤筋动骨，不止一次吵得快分手。
“以前的我也没那么好吧？”Tony说，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您一直都很好，Sir。”Jarvis认真地说。
Tony有点被噎住。他抓了抓头发，让Athena跳过去安慰他心灵受创的向导。Jarvis叹了口气，把Athena抱起来梳理她的毛发。
“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当时的您，我真的很抱歉。”Jarvis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您少受伤害，如果我可以，我会无限多次地改变时间轴，只希望您开心地成长。”
Tony旋转了一下手里的笔。“但你没有。”
“是的，我没有。因为我总是要回到您这里来。您的现在是我唯一不会迷失的坐标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的这根时间轴。”
Tony停顿了几秒，他心里一直揪着的那个结慢慢散开。
他想，羡慕过去和嫉妒未来，他总是在渴望更好的，总是不足够。
但他还能贪心什么呢？Jarvis永远在他身边，从五岁开始，伴他成长，教他认识万物，做他的向导，抚慰他的精神，训练他的能力，现在依然在陪伴他，往后一直到死神终于掠走他的生命，Jarvis都一直在。只要他呼唤，Jarvis就会穿越整个宇宙的时间来到他身边。
他已经得到足够多的了。
他站起身走到Jarvis身边，Athena跳回他身上，Tony弄乱了Jarvis的头发，Jarvis自然地仰起头和他接吻。
他和Jarvis做爱，缓慢而温存，用很早以前Jarvis教给他的方式在Jarvis身上再次实践。他和Jarvis接吻，讲笑话，一起生活，Jarvis会做很好喝的咖啡和很棒的小甜饼，他照顾Tony就像他照顾他长大一样。他们一起出任务，Jarvis用远程控制帮助Tony战斗，连Steve也渐渐察觉到Tony的改变。
“你变得开心一点了。”Steve说。“你的连接好像稳定下来了。”
Tony只是回以微笑。他并不打算把Jarvis分享给任何人。
他偶尔会去想，那个曾经创造了Jarvis的自己会怎样看待他？他曾经纠结于Jarvis并非他亲手创造的，但现在，看着Jarvis坐在沙发上和Athena一起玩，Tony觉得他已经非常幸运了。在时间的两头都拥有他，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他想他应当知足。
“Jarvis。”他叫他的向导。Jarvis看着他，蓝眼睛一眨不眨。他看起来和Tony5岁遇见他，14岁爱上他，16岁和他交往，20岁和他连接，35岁消失，47岁又找回来时一模一样，白皙的皮肤，铂金的头发，蓝得发亮的眼睛——Tony Stark变幻无常的人生里永恒的常数。
“我爱你，你知道吗？”Tony说。“世界上我最爱你了。”
Jarvis抬起头来，眼睛闪了闪。“我也爱您，Sir。所有的时间里，最爱您。”
Tony Stark的向导依然是个谜团。如果运气好，有Clint那样好的眼睛和Natasha那样好的感知，你也许会发现他身边有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模样，保护着他，照顾着他，纵容着Tony Stark成为——那个Tony Stark。
你知道宇宙里有一种星际游星双行星，不围绕恒星旋转，它们靠着彼此的引力运动，彼此互为对方的坐标吗？
Jarvis不存在于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他只存在于Tony Stark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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