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 (上) 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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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皇帝
一 、大 清 崛 起
中国东北最高山脉长白 山, 像一条 雄伟 的巨 龙, 蜿 蜒起 伏,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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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穿衣服,一边将红果放进了口中。不慎红果滑入肚内, 于是有
了身孕,不能飞升, 只得与俄古伦、京古伦依依惜别。十月期满, 佛
古伦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布库里雍顺。他就是满族的始祖。
这个传说反映了满族在其发展过程中,经历了一个只知其母、
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社 会阶段。 同时 也说明, 白 山黑 水之 间的 广
阔天地,正是本书主人公康熙的先世活动的历史大舞台。
满族是东北地 区一 个 历史 悠 久 的少 数 民 族, 先 秦 时 称 为“ 肃
慎”, 东汉时称为“挹娄”,北 魏时称 为“勿 吉”, 隋唐 时称为“ 靺鞨”,
五代以后改称“女真”。女真族在 12 世纪初曾建立强大的金政权,
并灭北宋,与南宋长期对峙,1234 年被新兴的蒙古汗国灭亡。
明朝建立后统一了东北。 当时女 真分 为三 大部: 一部 居住 在
松花江中游地区,松花 江原名 海西 江, 因此这 部分 女真人 称为“ 海
西女真”; 一部分居住在长白山北部、牡丹江和绥芬河流域, 这里原
有渤海国,把当地叫做 建州, 因此 这部 分女真 人称 为“ 建州 女真”;
还有一部分居住在黑龙江两岸和乌苏里江流域;进化程度最低, 因
此称为“野人女 真”。1403 年, 明朝 在建 州 女真 聚 居地 设 建 州卫,
任命其首领 阿 哈 出 为 指 挥 使, 赐 名 李 诚 善。 1412 年 增 设 建 州 左
卫,任命猛哥 帖木 儿 ( ? —1433) 为 指 挥使, 他 就 是 清朝 皇 室 的 祖
先,后来被追封为 清肇 祖。 1442 年又 分 设 建州 右 卫, 任 命猛 哥 帖
木儿的同母异父弟凡察 为指 挥使。从 此有了“ 建州 三卫”的 称号。
到 15 世纪 60 年代以后。建 州三卫 逐渐 南迁到 浑河、苏子 河上 游
地区定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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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今辽宁兴城),遭到明朝守将袁崇焕(1584 —1630)的顽强抵抗。
努尔哈赤亲临前线督战,城上以红衣大炮猛烈轰击, 努尔哈赤久攻
不下,无计可施, 只好怏怏撤退,据说他本人也在此役中中炮受伤。
这是努尔哈赤自起兵以来 43 年军事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挫折, 他又
急又气,从此悒悒不乐, 身患毒疮,病情迅速恶化。1626 年 8 月 11
日,努尔哈赤在从清 河温 泉 疗养 返回 京城 的途 中, 死 于 离沈 阳 20
公里的云
爱鸡堡。
后金政权从第一次皇位 过渡起, 就 不是 像汉族 宗 法集 权政 体
那样实行严格的嫡长子 继承制。 大贝 勒代善 接受 其子 岳托、萨 哈
连的建议,撺掇二贝勒 阿敏、三贝 勒莽 古尔泰, 共 同拥 立四 贝勒 皇
太极继位。皇太极 (1592— 1643) 是 努 尔哈 赤 第 八子, 比代 善 小 9
岁,比阿敏小 8 岁, 比莽古 尔泰小 6 岁, 尽 管才干 非 凡, 战功 显赫,
但实力并不雄厚,八旗 中只领 有镶 白旗, 因此 一再 推辞 拒绝, 在 大
家反复劝说下, 才于 1626 年 10 月 20 日 即位, 改 年号 为“天 聪”。
他就是清太宗。
皇太极继位后,当即把进攻 目标对准 了明朝。 1629 年 10 月,
他制定了一个大胆的战略计划,后金军避开明朝设在山海关、宁远
一线的坚强防 御, 绕 道蒙 古 南下, 直 取 明朝 腹 心。 大军 分 左 右 两
翼,越 过 长 城, 势 如 破 竹, 兵 临 北 京 城 下, 这 令 崇 祯 皇 帝 朱 由 检
(1611—1644) 感到非常意外。宁远巡抚袁崇焕、锦州总兵祖大寿、
大同总兵满桂纷纷率兵勤王,与皇太极相持于北京城下。
在明军将领中,皇太 极最畏 惧袁 崇焕。他 的父 亲 努尔 哈赤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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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朝制度建立起来的一套完整的国家机构,与八旗制度并存, 并
逐渐取代了原先八旗制度行使的国家权力。皇太极通过这一套政
权机构,逐步把权力集中到了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 皇太 极 还 加 强 了军 队 建 设。除 原 有 满 洲 八旗 外,
1633 年组建汉军 八 旗, 1635 年又 增 设 蒙 古 八旗, 合 为 二 十四 旗。
皇太极把正黄、镶黄、正蓝三 旗收 归自 己统辖, 开 创了 清朝 皇帝 直
接控制“上三旗”的制度。
1636 年 5 月 13 日, 皇 太 极 在 沈阳 故 宫 正 式 称 帝, 改 年 号 为
“崇德”,改国号为“大 清”, 改 族名 为“ 满洲”。从 这一 天起, 中国 历
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便正式诞生了, 其政体也由八旗
共治确定为君主专制。
17 世 纪 20 年 代, 满 族 社 会 已 开始 由 奴 隶 制 向封 建 制 转 化。
皇太极继承了努尔哈赤的未竟之业,完成了满族社会性质的过渡,
也使清朝从国体到政体都 发生 了根本 性的 改变, 最后 统一 了东 北
全境。1635 年 绥 服蒙 古,1637 年 征服 朝 鲜,1642 年 攻克 松山、锦
州,俘蓟辽总督洪承畴, 明朝 苦心 经营 20 余 年的 宁锦 防线 全线 崩
溃。清朝在东北的势力范 围,东 到鄂 霍次 克海, 北抵 外 兴安 岭, 西
北达贝加尔湖,山海关外 地区 除吴三 桂镇 守的 宁远孤 城外 尽为 清
朝所有。这 为 清 朝 向 关 内 发 展, 夺 取 全 国 政 权, 奠 定 了 坚 实 的
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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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多 情 顺 治
1643 年 9 月 21 日, 皇 太 极 因脑 溢 血暴 死 于沈 阳 清宁 宫。 当
时他只有 52 岁, 正当盛年, 精力 充沛, 没 想到死 得太 突 然, 未指 定
继承人,使得皇位的继 承闹了 一场 大风 波。当时 最有 势力 争夺 皇
位的是和 硕 睿 亲 王 多 尔 衮 与 和 硕 肃 亲 王 豪 格。 多 尔 衮 (1612 —
1651)是努尔哈赤第十 四子, 有正 白旗、镶白 旗及 其兄 弟英 郡王 阿
济格、豫郡王多铎的支 持; 豪格是 皇太 极长子, 有 正 黄、镶黄、正 蓝
三旗大臣图尔格、索尼、图赖、鳌拜等人的拥戴, 并取得了镶蓝旗旗
主、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同情。双方剑拔弩张, 矛盾一触即发。
9 月 26 日, 距皇太极 过世 仅仅 5 天, 诸 王 大 臣召 开 会议 讨 论
嗣君人选。两黄旗大臣竭力鼓噪拥立豪格,遭到否决后, 他们便佩
剑上前高声口
幺喝道:“ 我 们这 些人 都是受 先帝 衣食养 育 的, 恩比 天
高,情似海深。如果不立先帝之子, 我们宁愿拼死追随先帝于九泉
之下 !”摆出了一副兵戎相 见的 阵势。双 方争执 不下, 最后 以折 衷
的方案拥立了皇太极 第九子、当 时年 仅 6 岁的 福临 (1638—1661)
为帝,由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共同辅政, 改年号为“顺治”。他就是康
熙的父亲。
顺治帝继位时,全国 形势发 生了 翻天覆 地 的变 化。明 末农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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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多尔衮的运筹帷幄,最多只能说, 顺治是在多尔衮的辅佐下基本
上实现了中国的统一。多尔衮是一位很有能力特别是富有军事才
干的亲王,同时也是一 个野心 勃勃 想当 皇帝的 危险 人物。 努尔 哈
赤去世时本来是安排多尔 衮继 位的, 但当 时他 年仅 15 岁, 势单 力
薄,被皇太极抢了汗位; 皇太极死后,由于豪格等人的作梗, 他又没
能如愿以偿。因此对于少不 更事 的顺 治,多 尔衮 并没 有以 臣侍 君
的态度,更不会悉心去 培养 这位小 皇帝 了。顺治 到 10 余岁 时, 喜
欢骑马射猎,他开始意 识到叔 父专 权跋扈, 图 谋不 轨, 自己 仰人 鼻
息,危若累卵, 却对此无可奈何。
顺治的母亲孝庄太后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而且足智多谋的巾
帼英杰。她感到多尔衮随 时都 有可能 发动 政变, 废 黜顺 治。为 了
保住儿子的皇位,她依照满族兄死则弟娶其嫂的习俗, 下嫁给摄政
王多尔衮。这完全是一桩政 治的 结合, 它成 功地 阻止 了多 尔衮 篡
位的阴谋,顺治的皇位因此得以巩固。
1651 年初, 皇 父 摄 政 王 多 尔 衮 病 死 于 边 外 喀 喇 城, 享 年 39
岁。顺治虽然下诏表 示哀 悼, 实 际上 心 里暗 自 高兴。 1 月 12 日,
顺治宣布亲政。为了报复多 尔衮 数年 来对自 己的 压制, 顺 治公 布
多尔衮九大罪状,削夺 了他的 尊号, 籍 没了他 的家 产, 甚至 掘出 尸
体,用棍子打, 用鞭子抽, 最后砍 掉脑 袋, 暴尸示 众, 并 把他 雄伟 的
陵墓化为尘土。
顺治亲政后,根据全国 形势, 毅 然实行 重视 汉族 文 化、与民 休
养生息的政策。他在生活上厉行节俭,坚决抑制贪污, 全国各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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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顺治万念俱灰,了无生趣, 一度打算出家为
僧,以摆脱红尘烦恼。后 经多方 劝阻, 虽 然出家 未遂, 却在 4 个 月
后也追随董鄂妃于九泉之下了。
民间传说顺治并没有死,而是出家到五台山当和尚去了, 这纯
系捕风捉影的 编造。 顺治 本 来体 弱 多 病, 又 值 爱 妃 仙 逝, 伤 悼 过
度,无穷无尽的哀思、追忆和孤独,更使他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 病
魔乘虚而入, 不 久 便 染 上 了 天 花 ( 中 医 称 痘 疮, 俗 称“ 出 麻 子”),
1661 年 1 月 7 日死于紫禁城养心殿, 年仅 24 岁。
据史书的记载,顺治帝 思考后 事的 安排 可能是 从 正月 初二 日
开始的。因为那一天早晨,当学士王熙到养心殿问安时, 顺治帝把
他留在身边,直到晚上才出宫。谈了些什么已不得而知。然而, 第
二天,他又主动召见王熙, 并让他靠近自己的床边说话。王熙在日
记中记到:
“ 是日,奉天 语面谕 者关 系重大, 并 前此 屡有 面奏, 及 奉
谕询问密封奏折,俱不 敢载。”王 熙在 自己的 日记 中都 不敢 把这 些
“关系重大”的内容记下 来,可 见君 臣之 间所谈 论的 内容除 了继 承
人和其他重大人事安排, 就是 对自己 政务 得失 的反思 和对 后事 的
担忧等。
病榻上的几天,也许 是顺治 帝一 生考虑 问 题最 多的 几天。 尽
管他已厌弃无聊的后宫、繁杂的政务, 但他不敢拿祖宗浴血奋斗打
下的江山开玩笑。执政 17 年来, 无 论是 叔王多 尔衮 摄 政, 还是 自
己亲政,凡有闲 暇, 他 便 读书 写 字, 已 养 成 很高 水 平 的 文 化素 养。
他在史书中得知,在绵延几千年的各代王朝史上, 为争夺皇位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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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和流血,既不讲什么君臣大义, 也不顾什么骨肉亲情。宫廷和皇
位上下早已浸透了斑斑血迹。从自己的父亲皇太极即位和自己被
推上宝座也都莫不如此。现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慎重地、妥善地
利用自己的权力做最后 一次安 排。至 于自己 死后 如何, 他 当然 不
愿往坏处去想。
初六的半夜,顺治帝感 到自 己不行 了, 急忙 将学 士 麻勒 吉、王
熙召至养心殿,对他们说:“ 朕患痘, 势将不起,尔可详听朕言, 速撰
诏书。即就榻前书写。
”王熙 泪如 雨下, 话都 说 不成 句。顺 治帝 又
说:
“ 朕平日待尔如何优渥,训尔如何详切, 今事已至此,皆有定数。
群臣遇合,缘尽则离, 尔不必如此悲痛。此何时,尚可迁延从事, 致
误大事 ?”王熙垂泪从命, 在床 前匆匆 写下 遗诏 的第 一段。 此时 顺
治帝已疲惫不堪,由于看去于心不忍, 王熙便请求顺治帝照以前所
谈,等把诏书全部拟 就再行 进呈。顺 治帝 只得 点头 同意。 二人 赶
紧到乾清门西前房内起 草了皇 帝的 遗诏。随 后三 次进 呈, 三次 改
动,直到 第 二 天 红 日 西 坠 才 算 最 后 定 稿。 几 个 小 时 后, 顺 治 帝
去世。
正是在这个长达千余字 的遗诏 中, 皇三 子第一 次 有了 一个 汉
文名字:玄烨, 并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然而这却并不是顺治帝的
本意。
清朝初年,还没有像前 些的中 原王 相那 样建立 一 种稳 定的 立
储制度:嫡长子继承制度。因此, 顺治帝最初考虑的人选并不是自
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 弟弟。也 许他 以为只 有年 龄较 大一 点儿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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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为君主,才能应付得了复杂繁忙的政务。即便如此, 仍遭到皇
太后和一些亲王的反对,他们建议顺治帝还是在诸位皇子中选择。
这种选择既可保 证 宗室 王 公及 八 旗 各自 地 位的 稳 定和 利 益 的 不
变,也符合入关后汉族传统中皇位正统一脉相传的作法, 易于被更
多的人接受。顺治帝仍是不太心甘情愿。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位
可以信任的人,便急忙派人去征询意见, 以便一言以定。这个人竟
是一个德国传教士,他叫汤若望。
汤若望在明朝天启二年(1622 年 )来 华。次年到 北京, 以其 精
通天文受到明朝重臣的礼 遇和 赏识, 编写 了一 些天文 和历 法的 著
作。顺治元年(1644 年)五月, 清军进 入北京, 明朝已 成为过 去, 他
怀着模棱两可的心情,等待着未来命运的安排。出其意料之外, 清
政府一纸禁止八旗兵弁随便进入天主堂骚扰的上谕贴在了他的住
处,使他躲过了中国改朝换代的战乱。两个月后, 当他把按西法修
成的“时宪历”交 给多 尔 衮后, 很快 便 受到 新 王 朝的 信 任 和尊 重。
第二年年底他再进呈《西洋新法历书》后,为表彰他的功劳, 清政府
给他一个太常寺少卿的官衔。这样,他便由原来历局聘请的专家,
成为朝廷的官员,并首次由西洋传教士掌管钦天监。
顺治帝亲政后,顺 治八 年 (1651 年 ) 八 月, 顺 治帝 诰 封他 为 通
议大夫,还封他的父亲、祖父为通奉大夫,其母和祖母为二品夫人。
在寄往德国的邮件中, 多出了 一大 卷绢 织的诰 命文 书。他 也升 为
大常寺卿。顺治 十 年 (1653 年) 三 月, 又 赐 给 他“ 通 玄 教 师”的 称
号。三年后,顺治帝亲笔书写了一块“ 通微佳境”的匾额, 挂在宣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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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而封一位庶出的、还不到七岁(应为八岁) 的皇子为帝位之承继
者。当时为促成这样一个决 断所 提出 的理由, 是 因为 这位 年龄 较
幼的太子,在髫龄时已 出过天 花, 不会 再受到 这种 病症 的伤 害, 而
那位年龄较长的皇子,却尚未曾出过天花, 时时都得小心着这种可
怖的病症。
”
“玛法”的意见值得重 视,“ 玛法”的 理由更 使顺 治帝 折服。 自
己即将被天花夺 去 生命, 还有 什 么能 比 这 个理 由 更 能 打 动他 呢 ?
就这样清朝入关后最高权 力的 第一次 移交, 竟 是因一 位皇 帝死 于
天花,一个不会 再得 天 花 的、本 不受 父 皇关 注 的 皇 子立 即 身 价 百
倍。小玄烨脸上的麻点倾刻间竟成了他得为帝王的资本。
三 、玄 烨 登 基
康熙毕竟年纪太 小, 因此 有 人 主 张 让皇 太 后 亲 政, 但 她 断 然
拒绝。
宫廷内一日之间发生了巨变。满眼的玄素更使严冬的寒冷浸
入骨髓。各怀心腹事的王公 亲贵 和有 关朝臣 已数 日未 曾合 眼, 早
已把元旦大节的心情丢到九宵云外。民间因有不许点灯泼水的禁
令,也感到这个节日异同寻常, 不敢欢歌饮宴。入夜的北京城笼罩
在一片黑暗之中。即使白天,因城门尽行关闭, 无数执行戒严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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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大约于顺治九 年 或十 年 初, 佟 氏 被 选入 宫 中, 为顺 治 皇 帝 之
妃。佟氏入宫后,并不特别得宠于顺治帝, 但却受到孝庄皇太后的
疼爱。
儿子顺利地降临人世, 佟妃 如释 重负。景 仁宫 中 的一 切都 显
得是那么的温馨和顺,这位 15 岁的小额娘初次品尝到了做母亲的
甜蜜。佟 氏 家 族 也 因 此 在 未 来 漫 长 的 岁 月 中 品 尝 到 了 贵 戚 的
权位。
然而,佟妃品尝为人母的喜悦没有几天, 她的儿子便在响亮的
哭声中被保姆抱出了景 仁宫, 移往 其他 的地方 抚养。 这倒 并不 是
因为佟妃不受顺治帝的 宠爱所 致。有 人说这 是清 宫的 规定: 亲 生
母子不许同居一宫 ! 就这位出生未久又没有命名的小皇子当时所
处的特殊情况看也许另有原因。
就在小玄烨出生前后的 连续 3 年, 京城 正流行 着 一种 令满 族
人心惊胆战的传染病———天花,吓得王公亲贵人人自危, 扰得皇宫
中人心惶惶。正是因为这一点,出生不久的小玄烨也算是被关照,
很快便被送出紫禁城避痘。
还在东北地区时,满 族中就 已经 有人传 染 过这 种疾 病。但 毕
竟东北气候较为寒冷干燥,天花不易流行, 没有对人的生命构成很
大的威胁。进入中原后, 由于对 气候 水土 的不适 应, 在 满族 中, 天
花的发病率很高。许多婴幼儿因此死亡。尽管在汉人中早已有鼻
吸疫苗免疫的办法,但因当时满汉之间尖锐的民族矛盾, 满人对汉
人非常不信任,故而并未采取免疫措施。当顺治二年在“ 京城出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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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众”的情况下, 采取了消极措施,把京城内出痘的汉人强行驱赶,
迁往城南 40 里进行隔离。
顺治五年,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又突然下令: 凡八旗投充汉人
不令迁移外,凡汉官及商民人等, 全部迁往城南居住。原来住房产
业,折卖各从其便。从此, 京 城出现 汉城 和满城 之分, 并严 禁满 汉
往来。顺治十年十月,天花又一次大规模流行, 满洲王公贵族更加
惧怕。16 岁的顺治帝因为没有出 过痘, 连当时 被抗清将 领李定 国
杀死的定远大将军、敬 谨亲王 尼堪 的丧 礼都没 敢参 加。在 十几 年
中,顺治帝几次避痘塞 外和南 海子。 小玄烨 出宫 避痘 的详 情已 不
得而知。在他 68 岁时, 追忆 往事, 曾感 慨对 臣下 们回 忆说:“钦 惟
世祖章皇帝(指顺治帝),因朕幼年时未经出痘, 令保姆护视于紫禁
城外,父母膝下, 未得一日 承欢, 此朕 六十 年来抱 欠 之处。”这种 感
慨的确是出于挚诚。因为当 他 8 岁登 上帝位 时, 他的 父皇 顺治 帝
已英年早逝。又过两年,年仅 24 岁的生母佟妃也因病去世。对他
来说,10 岁前便失去 了双 亲, 对 他的 成长 和心 理 不能 不 产生 重 大
影响。
当小玄烨被抱出宫后, 在他 身边 的主要 是 两个 保姆。 一个 是
正白旗汉军包衣曹玺的 妻子孙 氏; 另一 个是瓜 尔佳 氏。每 日里 精
心照料,寒暖在心。花开 花落, 春去 春又 来, 小玄烨 一 天天 地长 大
了。然而这个未经出痘、躲藏在宫外的小皇子并未能躲过“ 痘神娘
娘”的垂顾。可能就在他两到三岁时, 他还是染上了天花。令人惊
异的是,他竟奇迹般地 战胜了 死神 的纠 缠。当稚 嫩的 小脸 上星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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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的痘疹溃破、结疤脱落之后, 只给他留下终身不能消除的一个
个浅花麻点。后来历史证明,正是这一次大难不死, 使他有了对天
花终身免疫的能力,也才使他有机缘登上皇帝的宝座。
在“潜邪”狭小的庭院内,小玄烨最初能接触到的人, 除了保姆
外,就是一些宫女和太监; 看到的除了院中的几株老枯树便是四壁
紫红色的宫墙。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稍稍
懂事之后,也许才知道正是因为皇子的高贵身份, 才使周围的人对
自己关怀倍至、耐心 恭敬。但 他并不 能随 心所 欲。因 为在 5 岁 以
后,他每天都有课程, 要规规矩矩地识字。不仅要跟一个叫苏嘛喇
姑的宫女学习弯弯曲曲的 满文, 还要 跟张 太监 和林太 监学 习方 方
正正的汉文。从他们的讲述中,他才知道自己是“ 满洲人”, 此外还
有“汉人”“
、 蒙古人”。 知道自 己住 的地 方和父 皇发 号施令 的紫 禁
城曾经是明朝的首都,而自己的祖先创立的大清朝, 凭借英勇的骑
射从很远的东北到此,打败汉人, 将它据为己有。每一天仍有许多
消息从南方传到父皇那里,在大清朝遥远的南方, 争夺江山的战争
仍在激烈地进行。
从有限的文献资料中证 实,这 个新 生儿 并没有 什 么特 别的 理
由值得人们对他另眼相 看。他是 一个 皇子, 但只 是顺 治帝 与那 位
他并不怎么爱恋的佟妃 一夜温 馨的 副产品。 正因 如此, 在 他降 生
后,顺治帝仍然忙于那 些令他 心烦 的政 务。三月 十八 日对 于顺 治
帝来说很快便失去了它的 特殊 意义, 他并 没有 给佟氏 母子 以更 多
的关照和垂顾,以致于在 这个 皇儿降 生后 相当 长的时 间内 连一 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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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都没有。直到这个孩子 8 岁 时, 由于顺 治帝 已自 知难 以挣 脱
死神之手,决定由这个皇儿来治理大清朝的江山, 才由宫廷内的一
番商量,匆忙地给他起 了个 名字: 爱新 觉罗 ・玄 烨。从 那时 起, 他
的存在才从很少被人注意 到被 全中国 人所 关注; 他的 生命 才像 他
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样逐 渐散射 出熠 熠光辉。 康熙 年纪 虽小, 但 五
官端正,双目有神, 口齿清 晰,举 止端 庄, 祖母认 为孺 子 可教, 特 令
自己的侍女苏麻喇姑协助照看这位孙儿。苏麻喇姑非一般侍女可
比。满语苏麻喇 ( Sumala), 意思 是 半大 的 口袋, 表 示她 是 一 位 聪
明好学有知识的姑娘。史载:苏麻喇姑“ 性巧黠,国初衣冠饰样, 皆
其手制”, 康熙幼年“赖其训迪, 手教国书”。
一说起祖母二字,人们 总是容 易在 脑海 中幻化 出 一个 步履 蹒
跚,老态龙钟的老妇人的形象。其实小玄烨出世那一年, 他的祖母
才刚刚 42 岁。数十年的宫廷生活, 锦衣玉食,加上善于调养, 这个
虽已步入中年的当今皇帝的母亲仍是风度翩翩,姿色犹存。
小玄烨的祖母,姓博尔济吉特氏, 是蒙古人。生于明朝万历四
十一年(1613 年) 二 月初 八。她 的父 亲寨 桑是 蒙 古科 尔 沁部 的 贝
勒。当满族崛起东北大地,盛势日盛一日的努尔哈赤时代, 科尔沁
部便即输诚降顺。顺治帝父 亲皇 太极 执政后, 继 续了 努尔 哈赤 的
联络,结好蒙古诸部的 政策, 歃 血誓盟, 联 姻结 亲。他 本已 娶了 寨
桑的妹妹哲哲为嫡福晋 老婆, 即位 后册 封为皇 后。就 在他 即位 的
前一年(1625 年), 这 位 34 岁的 大贝 勒又 迎娶 了 寨桑 的 次女 当 时
只有 13 岁的布木布泰。她就是小玄烨的祖母。这位天苍苍, 野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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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到处鲜花, 满目青苍的科尔沁大草原上的女儿,立即以其美丽、
天真、聪慧又不乏豁达 的容貌 和性 格, 很快赢 得了 皇太 极的 宠爱。
九年后,她的姐姐海兰珠也嫁给皇太极。从此, 一姓姑侄三人同事
一夫,这在历史上 也是 一种 怪 事。崇 德元 年 (1636 年 ), 在姑 姑 被
册封为皇后的同时,布 木布泰 被册 封为 永福宫 左妃。 她在 先后 为
皇太极生下三个女 儿之 后, 崇 德三 年 (1638 年), 生下 了 皇九 子 福
临,5 年后,52 岁的皇帝 丈夫去世,6 岁的 儿子福临即位, 是为顺 治
帝,母以子贵, 庄妃被尊 为圣母 皇太 后。那一 年 她年 仅 30 岁。 第
二年(1644 年)清军攻入山海关, 年末, 她随 儿子由 盛京迁居 北京,
进入紫禁城。
祖母经常亲自教导孙儿。据康熙后来回忆说:
“ 朕自幼龄学步
能言时,即奉圣母慈 训,凡 饮食、动 履、言语、皆 有矩 度。虽 平居 独
处,亦教以罔敢越轶; 少不然即加督过,赖是以克有成”。皇太后按
照帝王的标准严格训练 孙儿。如“ 俨然端 座”一项, 是 皇帝 举止 修
养最基本的功夫。为了养 成这种 习惯, 皇 太后时 刻告 诫他:“凡 人
行为坐卧, 不 可 回 顾 斜 视”,“ 此 等 处 不 但 关 于 德 容, 亦 且 有 犯 忌
讳”。所以玄烨自幼年 登基, 直至 日后 与诸臣 议事, 与 讲官 论证 经
史,与亲属闲话家常,“ 率皆俨然端坐”。用他自己的话说,
“ 此乃朕
躬自幼习成,素日涵养之所致”。
由于皇太后“望孙成 龙”心切, 竟 使幼小 的玄 烨承 受力 不能 及
的学习负担,以致玄烨一度体弱多病, 必须针灸治疗。后来他最怕
针灸,形成条件反射, 每闻艾味即感头痛。不过,这种认真、严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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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时,当时只有 3 岁的五皇子常宁都还不能理解父皇的问题; 小玄
烨的哥哥福全回答说:
“ 愿为贤王”; 而小玄烨却仰起满是麻点儿的
小脸,应声回话说:“ 愿效法父皇。”此语一出, 不禁使顺治帝大为惊
异。当然这种回答是出自每 个小 皇子 身边施 教者 的授 意, 还是 小
皇子们天真随意的应对,已很难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即当时
顺治帝正春秋鼎盛,才仅有 20 余岁,将来嘱意哪个儿子继承帝位,
还未曾打算。小玄烨的回答自然不会是对父皇意向的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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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智擒鳌拜
一 、四 大 臣 辅 政
8 岁的小康熙帝离 开 了温 馨熟 悉的 庭 院, 被 祖母 接 到了 慈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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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性的活动。一般政务仍 是由 四辅 臣处理, 重 大政 务由 四辅 臣
奏报请示太皇太后裁决。他还仍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
顺治帝在临终指定皇太 子同时, 还 亲自 从直属 皇 帝的 上三 旗
中选任四名亲信大臣, 令其 辅助幼 帝, 佐理 政务。遗 诏 宣称: 特 命
内大臣索尼(正黄) 、苏克萨哈 (正 白 )、遏必 隆( 镶 黄)、鳌拜 (镶 黄)
为辅臣,
“ 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 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
佐理政务,布告中外, 咸使闻知。
”据学者考证,
“ 此遗诏颇由世祖太
后主持,以辅政大臣同意发布”。它标志康熙初年四大臣辅政体制
的形成。自此至康熙八年 (1696) 五月, 捉 拿鳌拜, 废 除 辅臣, 凡 八
年零五个月,史称“ 辅政时期”。
四大臣中的三名两黄旗大臣———索尼( ? —1667) 、鳌拜( ? —
1669)、遏必隆( ? —)1673), 原系 太宗 旧部, 早 年即 随 太宗 南征 北
战,屡立战功, 备 受 信任。 太 宗 逝世, 他 们 拥立 是 于 福 临 即帝 位。
顺治初年,因不附多尔 衮, 屡遭 打击。直 到顺治 八年 顺 治帝 亲政,
才分别召还复职。索尼晋一等伯,擢内大臣, 总管内务府。鳌拜晋
二等公,任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加少傅, 兼太子太傅。苏克萨
哈( ? —1667) 与索尼 等 有 所 不同, 原 系 睿 亲王 多 尔 衮 属 下近 侍。
睿亲王去世,他“ 与王府护 卫詹 岱等, 举首 其殡 殓服色 违制 及谋 迁
永平诸逆状”。因此, 立即得 到顺 治帝 及太后 的信 任, 以功 晋二 等
于,任领侍卫内大臣。可 见, 早在顺 治帝 逝世之 前, 这 四位 大臣 已
经深得太后的常识与信赖。
康熙帝在辅政初期, 主要任 务仍 是学习。 但这 时 已不 再读 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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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故事、启蒙读物之类书籍, 而开始接触儒家经典《大学》、
《中庸》、
《论语》、
《孟子》等四子之书, 这些都是古代帝王必修之课,
“ 必使字
字成诵,从来不肯自 欺。
”《四书》既 已掌 握, 便读《五 经》, 从《尚书》
开始,
“ 于典谟训诰之中,体会古帝王孜孜求治之意, 期见之施行。
”
本来汉大臣一再建议给小 皇帝 配备学 问高 深的老 师, 进行 系统 讲
授辅导,只因辅政大臣不支持而迟迟未予实行, 所以康熙只能向自
己身边的太监学习。他后来向皇子们回顾这段经历说:
“ 朕八岁登
极即知黾勉学问。彼时教我句读者有张、林二内侍, 俱系明时多读
书人。其教书惟以经书为要,至于诗文, 则在所后。
”康熙在宫中学
习儒家经典,不能不经祖母同意, 甚至是在祖母的安排与鼓励之下
才得以 进 行。这 说 明 孝 庄 此 时 已 在 逐 步 改 变 对 汉 文 化 的 排 斥
态度。
康熙不仅学习《四 书》、
《五经》, 还 向身边 的侍 卫学 习骑 射, 并
且与读书同样严谨、认真, 还经常与侍卫们一起比试。他后来回忆
说:
“ 朕自少习射, 亦 如 读 书作 字 之日 有 课程, 久 之 心手 相 得 辄 命
中。用率虎贲羽林,以时 试肄。念 祖宗 以来, 以 武功 定暴 乱, 文 德
致太平,岂宜一日不事 讲习。”他 对严 格教导 射猎 技艺 的侍 卫阿 舒
默尔根,非常感激, 终生铭记。晚年,有一次外出行围, 侍卫们见他
弓马娴熟、箭不虚发, 都极口称赞。这使他回忆起幼年向侍卫阿舒
默尔根学习射猎的往事,说:“ 朕于骑射、哨鹿、行猎等事, 皆自幼学
习。稍有未合式处,侍卫阿舒默尔根, 即直奏无隐。朕于诸事请练
者,皆阿舒默尔根之功。迄今犹念其诚实忠直, 末尝忘也。
”由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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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自幼向这些太监、侍卫等地位低下之人学本事, 所以他从来不轻
视这些“粗鄙之夫”, 而养成 虚心 好学的 好习 惯。他曾 以此 告诫 子
孙:
“ 人心虚则所学进, 盈则 所学退。 朕生 性好问, 虽 极 粗鄙 之夫,
彼亦有中理之言,朕于 此等决 不遗 弃, 必搜其 源而 切记 之, 并不 以
为自知自能而弃人之善也。
”
康熙还要经常聆听祖母 教诲, 参加 辅臣 议政, 学 习 执政 经验。
例如,当他刚即位不久, 祖母便做书训诫说:从来都说当皇帝难, 百
姓众多,生养抚育, 均寄望于位居其上的皇帝。所以皇帝必须深切
领会“得众则得国”’的 道理, 使 四海之 内安 乐富庶, 国 家的 统治 才
能永远巩固、你要“ 宽裕 慈仁, 温良 恭敬”, 一言 一行, 时 刻谨 慎, 勤
于朝政,以便承担起你祖父和父亲留下的基业, 让我放心。康熙不
负祖母期望,牢记教诲。 有一次, 祖 母在 众官面 前问 他 有何 愿望,
他便按祖母所教答道:
“ 惟愿天下平安,生民乐业, 共享太平之福而
已。
”官员们听后一致赞颂,认为“ 盖抚育万方,驯致太平, 其基已肇
于此。
”
二十七天的“国丧”期很快过去了,全国上下、文武诸臣脱下丧
服。随着时光的流逝,清政府逐渐在新的体制下稳定下来。
清宫这场大变动,似乎 并没有 影响 到清 军向未 征 服地 区的 推
进速度,前线的捷报仍不断地 传到北京。自 顺治十 五年(1658 年)
春,清政府命贝 子洛 托 为 宁南 靖 寇大 将 军, 与 洪 承 畴为 一 路 出 湖
南;平西王吴三桂为平西大将军, 同都督李国翰由汉中、四川南进;
都督卓市泰为征南将军,与提督线国安出广西, 三路围攻南明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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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一股抗清势力退出大陆,这又是在康熙帝即位后才几个月, 清
政府当然又免不了一番 庆祝。然 而为 防止郑 成功 再次 发动 反击,
八月,四辅臣下达“ 迁界 令”, 迫 使福 建、广 东、江南、浙 江四 省滨 海
居民 88 万各向内地迁移三十里。沿海房屋村庄和船只全部烧毁,
寸板不许下海,筑长墙, 立 界石, 修塞 墩, 设兵戍 守, 出 界者 一律 处
死,结果被迁百姓,“ 谋 生无策, 丐 食无 门, 卖身无 所, 展 转待 毙, 惨
不堪言。
”
在一片庆祝胜利的凯歌声中,满族贵族统治者仍面临着“ 马上
得天下、下马治天下”的政策性转变问题。尽管清朝入关 18 年来,
多尔衮、顺治帝两代执政者已做了卓有成效的努力, 然战争杀戮不
止,为满足八旗贵族的利 益和 特权而 严重 损害 汉族广 大人 民生 存
的高压政策仍在继续,使满汉矛盾仍非常尖锐。对这一点, 康熙帝
的祖母太皇太后认识得非 常明 白,她 总是 利用 一切可 能来 教育 自
己的孙 子小 康熙 帝树 立“ 得众 则得 国”的道 理, 告 诫他 要“ 宽裕 慈
仁,温良恭敬”。
这时候,又该再说到四大臣辅政了, 毕竟,在形式和内容上, 这
都是一种全新的模式,它与摄政王相比, 具有以下特点:
地位不同:摄政诸王皆 近支 宗室, 皇帝 之长 辈, 本 身又 是一 旗
之主,极易侵犯皇权。如多尔衮不仅本身是皇帝叔父, 而且掌握正
白旗(多尔衮逝世后, 收归 皇帝 亲将, 为上 三旗 之一 ), 加上 其亲 兄
多铎、阿济格所有之镶 白旗, 实际 手握 两白旗, 足 以和 皇帝 之两 黄
旗相抗。甚至两黄旗大臣 也有 仰其鼻 息、阿谀 奉迎 者。至 于辅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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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虽然亦皆劳苦功高、地位显要(任内大臣及领侍卫内大臣, 与
议政,并各有公、伯、子 等封爵 ), 但毕 竟是 异姓 臣子。 他们 与太 后
及皇帝之间除君臣关系之 外, 还有旗 主和 旗员 之间的 严格 隶属 关
系。四大臣也公开承认太 后和 皇帝是 他们 的女 主和 幼主。 因此,
相对而言,辅政大臣不 敢轻视 太后 和皇 帝而擅 自专 权。据 朝鲜 使
臣反映:
“ 四辅政担当国事,裁决庶务, 入白太后”。
与皇帝的利害关系相违背:下五旗诸王虽系皇帝懿亲, 但他们
往往更多关心本旗的发展 和个 人权势 的增 长, 而不大 关心 朝廷 的
利益和皇帝的地位。辅政大臣则不同,他们既是皇帝的臣子, 又是
上三旗的属员, 同皇 帝 的关 系, 上 朝 是 君 臣, 下 朝 同 父 子, 利 害 荣
辱,息息相关, 一旦帝位动摇,他们也会一落千丈。所以, 他们虽是
异姓臣子,但对皇帝却比诸王更加忠实。
职权不同:
“ 摄”有代理之意, 摄政即代君听政,代行皇权, 摄政
王能一人自主处理国家大事。因此,摄政期间的皇帝谕旨, 往往不
反映皇帝意图,实际上是摄政王的命令。输政大臣则根本不同, 其
职能仅为佐理政务,与 幼帝 共同听 政。而 且,为 防止 个 人专 断, 在
四大臣之间确立了协商一致的原则,明文规定:“ 凡欲奏事, 共同启
奏”。即不许单独谒见 皇帝或 太后, 亦 不得个 人擅 自处 理政 务, 必
共同协商,请示皇帝或 太后, 然后 以皇 帝或太 后谕 旨的 名义 发布。
因此,辅政时期的皇帝 谕旨, 虽然 也加 进了辅 政大 臣的 意见, 但 必
须是由经太后和皇帝同意 的, 在很大 程度 上还 是反映 了太 后和 皇
帝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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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摄政王权高位重, 幼 帝和 太后都 被排 斥; 而 辅政 大臣 则
可以有效地防止诸王干政,维护皇权, 并使太后能实际上参与决策
国家大政。可见,四大臣输政体制较之亲王摄政, 更加适合太后辅
助幼孙登基之需要。
这一改革之所以成功, 与八 旗制 度的发 展 演变 密切 相关。 自
顺治八年(1651 年) 正 月福 临亲 政, 议 处已 故摄 政 王多 尔 衮, 将 正
白旗收归自将, 与 原 有两 黄 旗共 为 上 三 旗。上 三 旗 人 数多、装 备
好、实力强, 下五旗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从上三旗选拔勋旧大臣联
合辅政,标志 三旗 的 联合 与 统一, 对 稳 定形 势 极 为 有 利。与 此 同
时,下五旗力量日益削 弱,尤 其老 一辈 诸王相 继谢 世, 后继 诸王 多
数未历战阵,亦 无战 功, 不 懂 世务, 难 孚 重望, 无 人 能当 摄 政 之 重
任,故四大臣辅政亦势所必行。
四大臣辅政的办法,体现太皇太后、年幼皇帝和四大臣的集体
统治。凡事由四大臣共同商议,奏请太后决策, 年幼的康熙帝与辅
臣共同听政,逐步成长到能在某些问题上发表见解, 起一定的决策
作用。因此,辅政时期所 制定的 政策 措施, 大多 数值 得 肯定, 尤 其
辅政初期更是如此。例如, 顺治 十八 年二 月,革 除内 官 十三 衙门,
恢复内务府,以上三旗 包衣担 任各 方要职, 仅 留少 数太 监供 使令,
其余‘俱永不用”,有 效地防 止了 宦官干 政局 面的 重演。同 年三 月
底,以外藩事务责任重大,“ 今作礼部所属, 于旧制未合”, 决定重设
理藩院,扩大其职权, 其官 员“ 不必 兼礼部 衔, 仍称 理藩 院尚 书、侍
郎”, 促进了少数民族地 区工作 的开 展。从顺 治十 八年 起, 清廷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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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郑氏采取以 抚 为主、以剿 为 辅 的方 针, 广 事招 徕, 取 得成 功。
另外,康熙三年 (1664 年 ), 停 止 圈 地, 决 定 对“ 民 间 地 上, 不 许 再
圈”; 康熙四年,修改《逃人法》, 定例严禁讹诈,减轻对窝主的处罚,
以“使逃人可获, 好棍不得肆恶,小民不受诈害”。这些政策都缓和
了汉族地主与满洲贵族之 间的 矛盾, 康熙 亲政 后, 基本 沿袭, 并 加
以发展。
但是,四大臣辅政制度 也存 在诸多 弊端, 很 明显, 四辅 臣的 所
谓辅政,除了仍还保持着对皇室的忠诚外, 差不多完全是按着维护
满洲贵族狭隘的既得利益行事。他们既然没有沿袭顺治帝在位时
力图缓和满汉民族矛盾的 一贯 政策, 当然 就只 能不顾 一切 采取 强
硬手段对待天下一切不满的言论。他们积累的经验都是来自于马
背之上,冲锋陷阵, 强弓硬弩,使他们认识到: 只有武力和暴力才能
征服一切。尽管他们已隐隐约约觉察到举国上下有着一股弓箭刀
矛难以制服的力量,但是由于缺乏最基本的文化素养, 他们根本不
可能在全国大定的形势下 转换 传统经 验, 而寻 找到一 条更 为适 宜
的治国方略。他们是武夫,历史决定他们只能是一批过渡人物。
康熙帝刚刚即位, 一 个 清初 最 大 的 文 字狱 案 便 在 酝 酿之 中。
南浔(今浙江省湖州市东) 人庄廷钅
龙, 家道富裕,很有点怀念旧朝 的
情感。不幸中年双目失明, 便想 学习 左立 明失明 后仍 作《国语》的
精神,写成有明一代的史书。买来朱国桢所写《明书》一部, 补充润
色,标成已名 刊刻 发 售。其 中明 崇 祯 一 朝史 事, 有 贬斥 满 洲 的 文
字。罢职的归安知县吴之荣想借机敲诈,被拒绝后恼羞成怒, 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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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康熙帝触目惊心的, 也同 样是 无可 奈何的 恐 怕还 是四 辅
臣在他面前展开的一系列权力和利益的互斗。
表面上看,似乎 四 辅 臣在 皇 帝 幼 小 的情 况 下, 倒很 能 和 衷 共
济,对上述一 系列 政 令的 出 台也 倒 无 大 的 争执。 然 而, 毕 竟 有 一
天,他们之间长期积累的矛盾爆发出来, 四辅臣死的死,杀的杀, 康
熙帝难以左右局面,身不 由己 地被卷 入这 凶险 的权力 争夺 的旋 涡
之中。
永历政权覆灭、郑成功退出大陆, 清军进攻的最终目标只剩下
坚持抗清的夔东十三家军了。康熙元 年(1662 年) 开始, 清政府 调
集主力 30 万, 派辅臣鳌拜的 弟弟 穆里 玛为靖 西将 军, 图海 为定 西
将军和总督李国英率领, 三路 齐进, 展 开了对 房县、竹 山、夔州 ( 今
四川奉节)、建始、巫山、大宁(今四川巫溪) 、远安、兴山、巴州、归州
(今湖北笫归) 等地的大 规模 进攻。农 民军 因孤立 无援, 彼 此之 间
又实力悬殊,经一年的作战, 主要将领先后战死。李来享所部的数
万人被围困在兴山县西的茅麓山上,利用山深林密, 沟壑悬绝的地
势顽强抵抗,又坚 持两 年。康 熙三 年 八月 (1664 年 9 月 ), 清 军 攻
入山寨,弹尽援绝的李来享全 家自焚而 死,13000 余人 被屠杀。 自
此,坚持了 21 年抗清斗争最后失败。四辅臣执政时期的军事进攻
和围剿取得了最后一次的成功。
索尼在四辅臣中年岁最高,随着岁月的流逝, 早年叱咤疆场的
英锐雄风,已逐渐被宫 廷凶险 的一 次次争 夺磨 钝销 蚀, 世故 圆滑,
暮气沉沉。地位次虽居四输 臣之 首, 遇事却 多保 持缄 默不 语和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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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态度。位在其次的苏克萨哈自恃为额驸之子,与皇族沾亲, 又深
受太皇太后信任,尽管没什么政治经验, 凡遇事却不肯随顺。他本
与鳌拜是儿女亲家,但 却对鳌 拜的 专横心 怀不 满,“ 论 事多 与鳌 拜
迕,积以成仇。”加上他籍 隶正白 旗, 本已 与两黄 旗深 含 旧怨, 位 居
四辅之末的鳌拜 岂 能甘 心, 辅 政 的蜜 月 一过, 二 人 矛盾 便 日 益 突
显。鳌拜是四辅臣中最豪 横的 一位。他 自恃“尤 功 多, 意气 凌轹,
人多惮之。
”他既不甘心屈 居人下, 每 有议 政,便 目中 无 人, 大吵 大
叫,必使他人屈从己意 而后止。 位居 第三的 遏必 隆最 怕的 就是 鳌
拜,几十年来他所积累的惟一经验就是尽量不与人争。“ 他没能力
也不愿意插足满洲上层贵族的内部角逐之中。他很少对军政要事
干预评论,而多 是唯 唯 诺 诺地 附 和或 干 脆保 持 沉 默, 即 使 有 所 不
满,亦轻易不作流露。……旧日叱咤风云的风采早已荡然无存, 内
部斗争已将他变得僵化、胆小、圆滑,到后来, 他终于蜕变为鳌拜的
应声虫。
”
鳌拜几乎已成了四辅臣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其实鳌拜一任辅臣便已 开始排 斥异 己打击 政敌 的 活动, 而 且
手段凶狠,丝毫不留余地。他早先便与内大臣飞扬古结有仇恨, 任
辅臣后,他认为飞扬古的儿子传卫倭赫和另外两名侍卫西住、析克
图,觉罗塞尔弼对辅臣 不够 恭敬, 恨得 咬牙 切齿。不 久就 以“擅 乘
御马及取御用弓矢射鹿”的 罪名, 把 倭赫等 人全 部斩 首。同 时, 又
判飞扬古有怨言,把飞 扬古和 他的 另两 个儿子 一并 斩首。 把抄 来
的飞扬古家产给了自己 的弟弟 穆里 玛。对此 种处 理, 竟没 人敢 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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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议。
鳌拜权势日益扩张,专横益甚,“ 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 又有一
些人趋炎附势,与其结 成死 党。如他 的弟 弟穆里 玛, 侄 子塞 本特、
讷莫和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班布尔善、阿思哈、噶褚哈等, 均惟鳌
拜之命是从,已经形成一定的势力。
对此,不仅“ 人多惮之”, 太皇太后也很快觉察并因此而忧心忡
忡。为了制约鳌拜,她很想加强四辅臣之间以达到相互制衡, 但又
苦无良策。在百般无 奈的 情况 下, 康 熙四 年 七月 (1665 年 9 月 ),
她突然迅速决定为年龄刚刚 12 岁的康熙帝举行大婚, 提出册立索
尼的孙女 13 岁的赫舍 里氏为 皇后, 遏 必隆的 女儿 钮祜 禄氏 为妃。
这无疑是想通过婚姻加强 这两 个辅臣 对皇 帝的忠 诚, 表明 对两 辅
臣的信任和支持。消息传出,鳌拜恼怒不已, 认为册后大婚为朝中
大事,不与辅臣商议便 突然决 定是 不合 适的。他 直接 上疏 坚决 反
对,吓得遏必 隆竟 也 随声 附 和。但 是 太 皇太 后 主 意 已 定, 力 主 此
议,两个月后便为康熙帝举行了大婚典礼。
太皇太后之所以选中索尼的孙女,自有其更深层的考虑, 一是
分化辅政大臣中两黄旗同盟,一是出于遏制鳌拜的需要。
四辅臣中有三个出自两 黄旗, 三十 多年 来他们 在 戎马 生涯 与
政治风浪中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早已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辅
政带给他们的不单是殊 荣,还 有急 剧膨 胀的权 力。在 共同 利害 的
驱使下,他们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结党营私, 架空乃至威胁皇权。几
年的辅政,愈发使太皇太后感到分而治之迫在眉睫, 立后则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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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机会。遏必隆、鳌拜的态度, 已经表明他们同索尼的关系正
在出现摩擦。
随着权力的膨胀, 鳌 拜 对名 列 辅 政 大 臣最 后 已 经 不 能忍 受。
洞察其中原委的遏必隆在上朝时,故意晚到片刻, 以便把上座让给
鳌拜。鳌拜党羽工部尚书噶 褚哈 在上 疏言事 时, 也公 然把 鳌拜 之
名列在遏必隆的前面, 这些自 然都 在太 皇太后 的睿 鉴之 中。想 不
到遏必隆已磨得全无棱角,名如其人, 太皇太后又怎能把遏制鳌拜
的希望寄托在遏必隆的身上 !
册立赫舍里氏为后就同当年为顺治册立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
氏为后一样,完全是出 于政治 的考 虑。太皇 太后 是把 立后 同日 后
康熙帝亲政,结束鳌拜 专权融 为一 体考虑 的, 不管 鳌拜 如何 恋栈,
其专权的时代终将结束。
二 、换 地 之 争 与 康 熙 亲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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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黄、白旗之间,一直存在着较深的积怨, 这种积怨的
根源,大约要追溯到四十年前皇太极施行的一次改旗活动。
努尔哈赤时期,努尔哈 赤自 将两黄 旗, 由皇 太极 将 正白 旗, 杜
度(后来是豪格) 将镶白旗。皇太极继位后,为巩固自己的地位, 对
努尔哈赤时期各旗在满洲 政权 中的地 位重 新调整, 将 原来 的两 白
旗改为两黄旗,并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将原来的两黄旗改为两白
旗,由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分别统领, 同时又改变了八旗的装饰和
排位次序。
从那时起,原来的两白旗由普通旗上升为皇上旗, 尽管当时尚
属弱小,但为其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而原来地位高贵的两黄旗
却因努尔哈赤去世改为两白旗,实力和地位都被削弱, 不仅在政治
上丧失了原有的优势,在物质分配上也开始受到限制。因而, 自天
聪年间起,两白旗, 尤其是努尔哈赤遗部的正白旗便与皇太极属下
的两黄旗结下了不解之怨。
崇德八年,皇太极去 世,这 时, 为争 夺最 高权 力, 黄、白 四旗 之
间又一次进行了较量,并且发生了“ 两黄旗大臣盟于大清门”, 誓立
皇子的事件。多尔衮摄政 期间, 两白 旗的 政治 地位 再度 上升。 顺
治七年,多尔衮死后, 为了壮大皇室力量,消弥长期以来的黄、白矛
盾,顺治皇帝将正白旗收入上三旗, 正白旗在八旗中的优越地位再
度得到确认。尽管如此,随着顺治皇帝的去世和分别出身黄、白两
个政治集团的四辅政大臣 的上 台, 黄、白间的 矛盾 再度 激化, 并 且
以鳌拜为首的两黄旗势力再次向以苏克萨哈为首的正白旗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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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要求重新分配入关后黄、白旗各自得到的土地。
早在顺治元年,入关之 初, 为了 确保其 在中 原的 稳 固地 位, 同
时出于旗兵供给、旗民 生活的 实际 需要, 清朝 政府 于顺 治元 年、二
年、四年三次大规模圈 地分予 各旗。 当时土 地是 以八 旗左 右翼 次
序实行分配,但由于摄政王多尔衮居住水平府, 因而将镶黄旗应得
之地分给正白旗,将右翼之末的保定、河间、涿州等 20 多处土地分
与镶黄旗。居住在北京以 北一带 的正 白旗得 到了 较多 的“ 善地”,
从而播下了黄、白旗再次冲突的种子。多尔衮死后, 未得到好地的
镶黄旗民便开始有不平之 论, 但由 于时隔 既久, 圈 地已 停, 各旗 旗
民安居其业,不平之论被放置不提, 这种局面维持了二十余年。
康熙五年正月,隶属镶黄旗的鳌拜突然提出:“ 八旗自有定序,
镶黄旗不当处 右 翼 之 末, 当 与 正 白 蓟、遵 化、迁 安 诸 州 县 分 地 相
易”, 从而揭开了这场换地 之争 的序幕, 又 一次 挑起了 上三 旗内 部
的无情厮杀。
四大臣中,索尼虽已年 老, 对朝 中政事 并非 胸无 主 见, 对鳌 拜
的日益专横,他也十分厌恶。但这次鳌拜“ 立意更换”两旗上地, 目
的还在于打击白旗势力,排斥苏克萨哈, 因而与多尔衮结有旧怨的
索尼并不反对鳌拜此举。事 事附 和的 遏必隆, 明 知换 地并 不符 合
镶黄旗的根本利益,开始并不赞成调换土地房产, 想阻止鳌拜的行
为,但他一向惧怕鳌拜, 不敢 与他 相抵 牾,结 果还 是同 意了 鳌拜 的
主张。
得到索尼与遏必隆的支 持, 鳌拜立 即以 八旗 名 义, 上奏 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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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请更换土地。大学土、户部尚书苏纳海隶属正白旗, 根本反对鳌
拜的主张,认为土地分拨已久, 而且康熙三年曾有民间土地不许再
圈之旨,因而以“ 不便更换”为由将八旗移文驳回。鳌拜明白, 这是
苏纳海不肯阿附自己, 便称 旨, 要议政 大臣 会议 讨论 此事。 随后,
矫旨派出自己 的亲 信 贝子 温 齐以 各 旗 地“沙 压 水淹, 不 堪耕 种”,
“镶黄旗地 尤不 堪”复奏。 鳌 拜一 伙 又据 此 称旨,“ 永平 府 周 围 地
亩,未经圈出, 应令镶黄旗 移住, 田亩 房屋, 应照 翼给 与, 将 镶黄 旗
移于左翼,仍从 头换 次 拨给, 至各 旗 不 堪 地 亩, 作 何 分 别, 圈 占 之
地,作何补还, 镶黄旗地作何料理,著户部酌议”。
这时,户部对鳌拜换地的作法已无法阻止, 只得对其要求逐一
重议。四月,户部提出了 两议, 主张 全面 编排八 旗土 地, 尤 其适 度
分拨镶黄旗地,同时照顾正白旗利益。鳌拜立即称旨, 判定拨给镶
黄旗大量土地,其余问题, 待镶黄旗迁移事竣后再议。鳌拜急于完
成这个换地计划,尽管开始以八旗借口提出, 至此务求镶黄旗独占
利益的目的已暴露无遗。而后即令苏纳海会同直隶、山东、河南总
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一起, 前往镶黄、正白两旗所在地, 开始办理
这起圈换土地事宜。
换地令一出,立即引 起朝野 的纷 纷议论。 不仅 隶 属正 白旗 的
各级官员坚决反对,镶 黄旗内 也有 人不 同意这 次大 迁移。 二十 年
来,旗民大多各安其业, 房屋、祖坟、村落都已形成规模,一旦更易,
一切都要抛舍。再者,即使镶黄旗地, 原也有肥腴、硗薄之分, 只有
将硗薄地易为肥腴,才值得一迁, 否则,以硗薄易硗薄, 甚至以肥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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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剩荒芜洼下……有称关厢大路镇店房屋所居人民,皆承应垫道、
搭桥、摆渡、修塘,以供皇陵运料车辆及一切公差杂役者; 有称新经
被圈之家,即令搬移别住, 无以投奔者,……哀号乞免, 一字一泪。
”
并担心地提出:
“ 京东郡邑,旗下换地兵丁、州县失业穷民,合而言,
不下数十万,田地荒芜, 粮草尽绝,资生奚赖, 岂无铤而走险者 ? 万
一地方有事, 此 臣 之 责 任 所 关, 又 安 敢 畏 忌 越 分 建 言, 不 以 上 闻
首 !”疏中恳请“断自宸衷, 即谕停止”。
与此同时,王登联也在疏中力言“ 所在田地,极目荒凉”“
, 妇子
老幼,环泣马前”之状,并指出圈地后所造成的徭役困难。因而“ 乞
饬部臣从长酌议,件两旗各安旧业, 畿东亿万姓俱免播迁”
苏纳海则以屯地难以丈 量, 希望皇 帝明 诏禁 止, 就 这样, 苏 纳
海又一次得罪了鳌拜。
一时之间,举朝上下都 在议 论勘地 之扰, 慢 慢地, 风声 传入 后
宫,孝庄文皇后听到后十分生气。在康熙皇帝朝见太后时, 她非常
严厉地批评了辅臣们这样 再次 圈地扰 民, 并提 出要立 即制 止这 件
事。康熙皇帝也很反对这次 圈换 土地 的做法, 但 他对 这群 一向 目
无君王的辅臣无可奈何,无力阻止他们的一意孤行。
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木 肯遵 旨圈地 却擅 自返 京, 并 上疏 停
止圈换的举动,大大惹 恼了独 断专 行的 鳌拜。恰 逢朱 昌祚 奏疏 于
皇太后责备此事后进上,又事先交苏纳海过目, 鳌拜得知后十分吃
惊,怀疑是 苏纳 海 在 暗 中 指 使 所 致, 决 意 以 严 惩 来 报 复 这 次“ 抗
旨”。他立即下令, 差人将三 人禁 守, 并将同 去勘 查圈 丈的 三位 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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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旗副都统也囚禁起来。
康熙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经 吏部、兵部 议复: 大 学 士管 户部 尚
书事苏纳海以“观 望 迟误, 不尽 心 于 奉旨 责 成 之事, 革 职 交刑 部。
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 将奉旨已定之事,不钦遵办理, 妄行纷更
具题,亦革职交刑部。刑部议复, 以律无正条,拟对三人鞭百, 籍没
家产”。
鳌拜以为仅此不能解心中之忿恨,坚持要处死苏、朱、王三人。
索尼、遏必隆都表示附和, 但苏克萨哈不同意。
十二月,康熙皇帝亲自 召四 辅政大 臣询 问此 案, 他 明白, 鳌 拜
因为苏纳海始终不肯阿附自己,朱昌祚、王登联又备陈旗民不愿圈
换地亩之原因,而坚决 要求停 罢, 使鳌 拜无法 达到 目的, 鳌 拜定 要
登三人于死地 而后 快。果 然, 鳌 拜 亟 言 三个 人 罪 情 重 大, 必 置 重
典,索尼、遏必隆都随声附和,惟有苏克萨哈默默无言。
康熙皇帝原本并不支持 这次圈 换地, 因 此以不 按 律文 为由 不
允所奏。鳌拜等自康熙皇帝处出来,即称旨:“ 苏纳海若有意见, 即
应陈奏。既奉差拨地,种 种奸巧 不愿 迁移, 迟 延藐 旨。朱 昌 祚、王
登联身为总督、巡抚, 各有 专任职 掌, 拨地 事,不 照所 委 料理, 妄 行
具奏,又将奏疏与苏纳海看, 且疏内不止言民间困苦。将旗下不愿
迁移之处,一并具题。情 罪俱属 重大。 苏纳 海、朱昌 祚、王 登联 俱
着即处绞。其家产籍没。
”
就这样,苏纳海、朱昌祚、王登 联成 为黄、白 旗之 间、满 洲贵 族
首领之间争权夺势、相互倾轧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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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己一人一旗之私利,即导致朝中三大臣丧命, 鳌拜滥施辅
臣大权,草菅人命的凶狠和狂妄更加暴露。对三大臣的冤情, 索尼
和遏必隆当然心中有数,但为了打击对手苏克萨哈, 遏制正白旗势
力的发展,他们只有借助 鳌拜 的力量 以不 断巩 固他们 自己 和两 黄
旗在朝廷中的优势地位。苏 纳海 三人 的被杀, 引 起京 城内 外乃 至
八旗内部的强烈不满,“ 行 刑之 日, 旗民哀 之”, 京城百 姓也 都为 三
大臣感到冤屈,甚至有人专门作诗著文悼念他们。
黄、白两旗的换地之争, 以鳌拜为首的两黄旗占据了绝对的优
势。三大臣被杀后,鳌拜 立即称 旨, 追论 苏纳海 族人、隶属 正白 旗
的、原任户部尚书英武尔代之罪。严责其当年划分圈地时, 将镶黄
旗应分之地拨与正白旗,并将镶黄旗置于右翼等等罪过。尔后, 即
派巴格等人重新圈拨土 地。镶黄 旗共 迁壮丁 四万 六百 余人, 圈 拨
正白旗旗地及民地二十万 三千 晌;正 白旗 廷移 壮丁二 万二 千六 百
十一人,划拨土地十一万一千八百五晌。
康熙初年的两旗换地之争,终于以镶黄旗全面胜利、三大臣抗
旨丧命而告结束。鳌拜的势力一下子在满洲上层贵族内部得到了
前所未有的扩张。他不仅屡屡矫旨,无视皇帝和太皇太后, 而且将
议政王大臣会议和吏部、户部、刑部紧紧抓住,成为他谋求权力、打
击异己的可靠工具。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围绕在鳌拜与苏克萨哈二辅政大
臣间残酷的角斗不仅没有停止,而且转年达到了高潮。
康熙六年,年轻的皇帝已将年满十四岁。三月, 首席辅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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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上疏,提出: 顺治皇帝十四岁开始亲政,现今皇帝的品行、年龄
都与当时的顺治皇帝相仿,所以请皇帝亲秉帝权, 由辅臣协助皇帝
理政。
索尼上疏,一方面是由于少年皇帝已基本长大成人, 有能力亲
理朝政,更重要的是, 他这个谙子宫廷政治的老人已深深感到朝中
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政治危机。
作为首席重臣,索尼受 到皇 帝和太 后的 信任, 康 熙 四年 九月,
孝庄文皇后亲自将索尼孙 女, 内大臣 噶布 拉之 女赫舍 里氏 册为 皇
后,为康熙皇帝完成了大婚典礼。鳌拜与苏克萨哈得知消息后, 心
怀妒忌,认为“ 若 将 噶布 拉 之女 立 为皇 后, 必 动 刀 枪, 满 洲 下 人 之
女,岂有立为皇后之理 ? 苏克萨 哈甚 至以“年 庚不 对”至太 皇太 后
面前阻拦启奏。辅臣遇必隆 更加 失望, 他的 女儿 钮祐 禄氏 本与 索
尼孙女同时选入宫中,遏必隆朝思暮盼, 企望女儿有朝一日成为皇
后,如今梦想告吹, 心中甚 是怏 怏不乐。 阻拦启 奏时, 他也 与苏 克
萨哈、鳌拜共同前往。结 果, 非但没 有达 到他们 各自 的 目的, 反 而
得罪了索尼,从此, 原来受过 白旗 多尔 衮无情 打击 的索 尼, 对苏 克
萨哈更加嫌恶。因而当鳌拜多次矫旨,不择手段地挑起换地事端,
擅杀三大臣,借以打击苏克萨哈时, 索尼心怀宿怨,默许姑息, 借着
鳌拜之手压制白旗,同时也报复了苏克萨哈。
然而他又对鳌拜的日益 放肆张 狂不 无忧虑: 一 场 流血 的换 地
之争使鳌拜一跃而成为四 大输 臣中最 具实 力的强 硬人 物; 遏必 隆
对鳌拜只是唯唯 相 附, 从 无主 见; 苏 克 萨哈 原 本 便 与鳌 拜 事 事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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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彻底除掉这个对手。
苏克萨哈的奏疏是康熙 皇帝宣 布亲 政的第 二天 呈 上的, 当 时
朝纲政务尚未清理,年轻的皇帝尚无法运用自己的权力, 苏克萨哈
选择这个时机拂袖而去,无疑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 不仅康熙皇帝
无法理解,朝野上下也多有责备之声, 形势一下子变得十分糟糕。
鳌拜随即称旨发难:你 们受 先皇帝 遗诏, 辅 政七 年, 现 在我 正
要用你们出力,苏克萨哈却奏请守陵, 以度余生。不知有何逼迫之
处,在这里又有何无法生存的问题 1
苏克萨哈及其子孙、兄弟立即尽遭拘捕系狱, 同时鳌拜又授意
亲信阿尔岱善绞尽脑汁,网罗罪名。在遏必隆的马圈里, 这伙人经
过多次密谋,终于拼凑 成了二 十四 大罪状, 并 借议 政王 会议 之名,
呈奏皇帝。这二十四条罪状中,有些确系苏克萨哈平日所犯之罪,
如藐视少年皇帝 等, 但 其 中绝 大 部分 显 然都 是 强 行 编 织, 夸 大 其
辞,牵强附会, 断 章 取义。 议政 大 臣 会议 提 出, 苏克 萨 哈“ 怀 抱 奸
诈,存蓄异心, 欺藐主上, 种种任 意诡 饰之 罪甚大”, 应 将苏 克萨 哈
革职,凌迟处死。其子内大臣查克旦不行劝阻, 革职,亦凌迟处死,
其余如一等侍卫穗黑塞黑里、郎中那塞、苏克萨哈之子、侄、亲弟之
奴
子等”无论已到岁数, 未 到岁 数,皆 斩立 决”。 其家 产籍 没, 妻 手 一
并交内务府,其侄孙并家产一并籍没为奴。另有苏克萨哈之亲信、
心腹白尔黑图等三人亦拟革取斩立决。
康熙皇帝明白,鳌拜怨恨苏克萨哈, 一向与他争辩是非而积以
成仇。这累累“罪状”无非要借机罗列罪名,置苏克萨哈于死地,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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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康熙皇帝以“ 校议未定”为由不准议政王大会的奏请。
由于剪除仇人十分心切, 鳌拜 急不 可耐 地向康 熙 皇帝 施加 压
力。他在皇帝宫廷的院子里 肆无 忌惮 地挥臂 喊叫, 迫 使这 个政 治
经验尚不丰富的皇帝同 意了他 们的 请求。苏 克萨 哈被 赐绞 刑, 他
的四子十二孙尽遭杀戮,家中妇女、幼儿发遣为奴。
如果说一个屡建功勋于皇室,深得顺治皇帝、皇太后信赖的朝
廷重臣,仅以一纸辞呈便招致了杀身灭族之祸, 那么这与康熙初年
发生在中原大地上的各起 文字 狱实在 不无 相像之 处, 只是 这场 发
生在满洲上层贵族集团内的冤狱更具有明显的政治色彩罢了。苏
克萨哈之死,再次显现 出:一 方面, 一 股与皇 权抗 争的 势力 在极 力
控制刚刚亲政的皇帝,迫使这位青年皇帝下最大的决心将其翦除;
同时,随着苏克萨哈之死, 满洲贵族内部的分裂日趋表面化并日趋
尖锐,权臣擅政的基础已被破坏殆尽, 在宫中曾经占主导地位的贵
族保守势力 被 大 大 削 弱, 彻 底 实 行 封 建 皇 权 专 制 的 条 件 已 逐 渐
成熟。
七年前,由顺治皇帝和孝庄文皇后精心筹划的辅臣政治, 终于
因它自身潜在的无法调解 的矛 盾和日 益残 酷的自 戕而 走上 绝路。
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五十四年的康熙皇帝亲政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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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小 侍 卫 擒 鳌 拜
康熙年少志大,亲政后考虑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是清除鳌拜势
力,把治理朝政大权掌 握在自 己手 里。可鳌 拜根 本不 把这 个小 皇
帝放在眼里,因为他擅 权的势 力早 已形 成。他的 党羽 分据 军政 要
职的不下 20 人, 其中有兵部尚书噶褚哈、吏部尚书阿思哈、工部尚
书济世、内秘书院大学 士班布 尔善、其 弟都统 穆里 玛, 还有 一些 侍
卫、省里的总督等。尤其在上三旗中, 鳌拜的势力占了绝对统治地
位,他说一不能为二, 谁都惧怕他三分。
鳌拜在四大辅民中位置排在最后,是顺治帝遗诏规定的, 他虽
心里不服气,但当时也不便说什么。现在索尼死了, 苏克萨哈除掉
了,原排在第三位的遏 必隆, 鳌拜 是根 本不放 眼内 的, 所以 起行 班
坐,他就自己将位置挪 到遏 必隆前 面, 成了 首席 辅政 大臣。 从此,
鳌拜擅权更加肆无忌惮。各 部院 向朝 廷启奏 什么 事, 内容 得先 向
他通报,不合他 意图 的 奏 章, 就 要将 入 奏的 大 臣 召 到他 的 官 邸 训
斥,按照他的 意见 修 改。凡 没有 经 过 他 过目 的 奏 章, 他 就 御 前 拦
截,并严厉呵叱。
鳌拜的妄行,引起了朝廷上下强烈不满, 纷纷暗地通过各种渠
道向康熙要求“尽速 除奸”。康 熙自己 也有 这样的 想法, 曾 几次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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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孝庄皇太后提出过。太后认为时机不成熟,告诫他要“ 戒急用
忍”。康熙按照祖母的嘱咐, 一方面麻痹鳌拜,一方面做组织准备。
七年(1668 年)九 月的 一 天, 康熙 在 御 门听 政 时, 声 称要 给 对
鳌拜“妄行冒奏, 以沽虚名”的人严厉处罚; 并想起了《战国策》上的
名言“将欲取之, 必故予之”, 加封了一等公鳌拜为太师太傅。这下
鳌拜就更加趾高气扬了,觉得小皇帝是无可奈何他才这样做的。
康熙的南书房前面有片 开阔地, 孝 庄皇 太后为 了 让康 熙练 射
箭技术,特令人在那里 设了 一个箭 亭。并 在四周 设 了用 虎、豹、熊
等兽皮制的“兽形靶”,让他自小就天天在这里练, 从而练就了一身
高超的射技。据说他表演时, 说 射哪 个靶上 兽的 哪只 眼就 能射 中
哪只眼。康熙眼下 为 捉 拿鳌 拜, 就 在 这 场 地训 练 一 批 亲 信侍 卫。
成员都是经他精心挑选的,二十来个均十多岁的小侍卫, 由首度辅
政大臣索尼的次子、康熙的叔丈人索额图( 比康熙大两岁)为领队,
选了几名武功好的侍卫 当教练。 为掩 人耳目, 小 侍卫 们以 做布 库
戏(即摔跤) 的方 式 进行 练 武。康 熙 经常 到 统武 场 上察 看 训 练 情
况,和大家一起练, 找对手 摔个 高低。小 侍卫们 跟皇 上 摔跤, 总 得
让着点,他就鼓励大家拿出真本事。因他终究练得少, 常被小侍卫
们摔得仰面朝天。但他摔输了反而高兴,还总是不服输, 说下次再
来。小侍卫们在康熙的鼓励下,练得更加认真和起劲。
康熙担心训练小侍卫的 企图被 鳌拜 察觉, 就叫 索 额图 等常 以
组织斗蛐蛐、逮麻雀等游戏作掩护。因此, 鳌拜虽多次碰见过小侍
卫们摔啊玩的,都没有当回事。有时鳌拜到康熙书房处有事, 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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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们 故 意 在 书 房 的 走 廊 上 摔 跤, 一 直 摔 到 他 的 脚 跟 前, 他 也 不
在意。
康熙见小侍卫们个个训 练得 武功娴 熟, 动作 灵 活, 勇猛 有力,
估计凭他们的本领,逮鳌拜不成问题, 所以觉得可以动手了。康熙
向索额图谈了自己的想法,索额图认为还不成熟, 因为鳌拜的党羽
多,光逮他一个人, 恐怕有 后患。康 熙感 到索额 图说 得 有道 理, 但
到底如何剪除鳌拜的党羽,索额图也说不出个好办法来, 康熙将自
己的想法和索额图的意见告诉了祖母,考庄皇太后听后非常高兴,
孙子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她 认为 索额 图的意 见是 对的, 清 除鳌 拜
不是件容易的 事。他 权势 大, 要 对 付 他, 需 要 有 个 万无 一 失 的 办
法,太后给康熙出了个主意, 可以将鳌拜的党羽用各种名义先派出
京师后,再逮鳌拜本人。
康熙遵照祖母主意,立即和索额图研究了一个方案, 确定将鳌
拜的胞弟巴哈、亲侄侍 卫苏尔 玛、姻党 理藩院 侍郎 绰克 托、工部 尚
书都统济世等,分别派 往察 哈尔、科尔 沁、苏尼 特及 福建 等地。 为
了不引起鳌拜的怀疑,将他有靖西将军头衔的胞弟穆里玛、儿子纳
穆福等留着不动。
一切安排就绪后, 康熙 于八 年 (1669 年 ) 五 月 十六 日, 召 鳌 拜
到书房议事。鳌拜奉召, 坐着大 轿, 神气 傲慢地 直往 康 熙书 房, 对
守门的侍卫都不看一眼,鳌拜到了书房后, 从大轿中大摇大摆地走
了出来,见房廊下有不少小侍卫在那玩“ 布库”游戏, 他也没有当回
事。可当他走近时,小侍卫们只管玩他们的, 也不给他让路。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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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吼道:
“ 你们不想活啦。
”就在这个时,一个年岁稍大、长得结结
实实的小侍卫,给鳌拜当胸就是一拳。鳌拜没有准备, 一下踉踉跄
跄地倒退了好几步。小侍 们随 即一拥 而上。扭 胳膊 别 腿的, 把 玩
“布库”游戏的本领全使 了出 来。不几 下, 将武 功超群 的鳌 拜摔 得
仰面朝天,接着就是一 阵拳打 脚踢, 鳌 拜躺在 地上 疼得 直叫 唤, 动
弹不得了。这时康熙走出 来,下 令将 鳌拜 带进书 房, 宣布 了他“ 欺
君擅权、结党乱 政”等 30 条罪 状, 并 下 令将 其 及 党 羽一 一 监 禁 起
来,交议政诸王商议处理意见。
几天后,在康熙亲自审讯鳌拜时, 鳌拜请皇上察看他当年在搭
救清太宗皇太极时,身 上留下 的刀 伤箭 痕。康熙 鉴于 鳌拜 从清 太
宗以来,一直为国家建 功立业, 决 定从 宽处理, 将 议政 诸王 合议 的
死刑,改为终身 监禁 ( 不久 却死 于狱 中) 。对鳌 拜 党羽 的骨 干 有 7
人处以死刑,其余的分 别按照 罪行 作撤职、降 级等 处理, 对 凡爱 鳌
拜迫害致死、革职的, 都一一平反昭雪。
康熙清除了鳌拜及其党羽后,即宣布废除辅政大臣制, 收回了
“批红”之权。此后,各 处奏折 所批 朱笔谕 旨, 都出 自他 亲手, 直 至
晚年,一直坚 持这 个 做法。 后来 右 手 患 病不 能 写 字, 宁 可 用 左 手
写,也不叫人代笔。
康熙从鳌拜事件中吸取经验教训,自亲政后, 绝不允许任何人
怀挟私仇,互相陷害。他 宣布“施 行政 务惩创 奸诈 佞谀, 察 其有 忠
坚才能者才用”。发现“妄 行陷 人, 以图侥 幸, 自以 为贤, 希 图升 迁
者,定行从重治罪, 决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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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加强中央集权
一 、重 建 内 阁
中枢机构是否健全、合理, 对于一个王朝的兴衰至关重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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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代皇帝批红之权,逐渐落入司礼监秉笔太监手中, 竟使“宫奴”
实际上掌握了宰相之权。万历初年内阁首辅张居正(1525—1582)
试图通过推行“考 成 法”, 将 宦 官上 述 权力 移 交内 阁, 确 立 以 内 阁
(代表皇帝) 领导六科,再以六科监督六部, 并以六部统率文武百官
及地方抚按的新体制,使政令得以贯彻, 给明朝带来一线生机。然
而却被指斥为违反祖 制。张死 后,“ 考 成法”及 有关 措施 被废。 政
归内阁,还是政归六部之争, 愈演愈烈,直至明亡。
清代与明 代 不 同。 早 在 入 关 前, 清 太 宗 皇 太 极 于 天 聪 十 年
(1636) 三月,改文馆为 内三院 ( 内国 史院、内秘 书院、内弘 文院 ) 时
起,内三院便具有中枢辅弼机构的性质。它对六部、两院(理藩院、
都察院)虽无 权直 接 领导 与 管 理, 但 满汉 大 学士 可 向皇 帝 参 谋 策
划,提出具体建议, 经皇帝批准之后,再向有关部门传宣诏命, 令其
贯彻执行。当时威 胁 皇权 的 是诸 王, 而 文馆、内 三 院恰 是 抵 制 诸
王、加强皇权的得力助手。
顺治帝亲政后,也依靠内三院维护皇权。如: 顺治十年(1653)
正月初七日规定:以后各臣面奏之事, 必由皇帝览后“批满汉字旨,
发内院转发该科”, 以防 假传圣 旨。同 年十月 二十 六日, 因 恐御 批
后的本章送内院转发时被窜改,又议定于太和门内择一便室, 令大
学士、学士等官分班入值,“ 本章或上亲批, 或于上前面批。若有应
更改之事,即面奏更改, 庶几无弊。
”顺治十五年(1658) 七月二十三
日,顺治帝斟酌往制, 欲使 中枢 机构,“ 名义符 合, 品级 划一”, 故 决
定“除去内三院秘书、弘文、国史名色”,改称内阁, 大学士都加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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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康熙乃于翌年七月令与索额图关系密切的满大学士巴泰致
仕;提吏、户两部满尚书明 珠 (1635—1708)、觉 罗勒 德 洪为 武英 殿
大学士。明珠支持撤藩,汉学造诣颇深, 与南人联系较多。
康熙十九年(1680) 八月,索额图因病被解除大学士职。翌年,
图海病故。二十一年,杜立德因病解职, 冯溥年老致仕。康熙进一
步更新内阁。 二 十 年 (1681) 补 入 原 兵 部 尚 书、顺 天 宛 平 人 王 熙
( ? —1703) 为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浙江钱塘人、原吏部尚书
黄机( ? —1686) 为文华殿大学土兼吏部尚书;湖北江夏人、原礼部
雨
尚书吴正治( ? —1691) 为武英 殿大 学士。加 上原 有的 李 尉 (直 隶
高阳人)、明珠、勒德洪, 共六人。其中,两名满人, 四名汉人。四名
汉人中,南人北人各半。这一阵容是康熙精心设计的, 有利于推行
新的江南政策。此后直至 康熙末 年, 在五、六名 内阁 大 学士 中, 经
常保持一两个南人名额,确立了满汉联合, 南北地主共同参政的内
阁体制。
康熙帝还从鳌拜事件中吸取经验教训,断不许人怀挟私仇, 互
相陷害。他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 七月,对大学士说:“ 是以三、四
十年间,无大臣互讦之事。此一端, 朕心颇以为善。
”康熙针对鳌拜
当权时形成的“交通 在内近 侍、使令 人员, 安行 干求, 或 潜为 援引,
或畏威趋奉”等歪风, 郑重 宣布:“ 以后 如有 不遵禁 例, 仍前 干求 趋
奉者,定行从重治罪, 决不饶恕。
”这里当然包括禁止交通太皇太后
身边近侍,妄图通过太后以干求政务者。当时宫中宦官, 不仅数量
少,而且管理十分严格。 康熙后 来曾 训谕 子孙说:“太 监原 为宫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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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等,于“ 三藩”叛乱期间, 勤于政事,
“ 凡机密诏旨,每口授 尉 起草, 退
直尝至夜分,或留宿阁中。”
(三) 赞襄机务:康熙帝要求大学士等积极参预政事, 于康熙二
十四年(1685) 三月二十九 日谕 大学 士等:“ 凡为大 学士 者, 以进 贤
退不肖为职,不可稍存私意。必休休有容,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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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称为大臣。
”平定“三 藩”叛乱, 收 复广东,“所 司具正 杂赋 税之 数
以闻”, 意欲照样征收。保 和殿大 学士、礼 部尚书 社立 德进 言:“ 广
东杂税多尚之信所加, 为民 间大累, 非 朝廷 正额。今 变 乱甫 定, 宜
与民休息,其除之便。”得到皇帝赞同。
(四) 总裁实录、史志: 凡纂修实录、史志, 由大学士充监修总裁
官。例如,康熙二十一年(1682)六月, 以全部现任满汉大学士勒德
雨
洪、明珠、李 尉 、王熙充 任《明史》监 修总 裁官。大 学士 还经 常充 任
经筵讲官、会试主考官、殿试读卷官,以及春秋释奠, 摄行祭事等。
此外,还有皇帝临时委任之审理重大案件、出征时料理兵部事
务,以及在议政处行走等工作。
以上可见,康熙时的内阁, 确买起到了中枢机构的作用。
中国古代宰相权 力, 自秦 汉 以 来 呈 逐渐 下 降 趋 势, 至 宋 已 与
唐、五代不同, 遇事先请示皇 帝旨 意, 而于实 施之 前再 票拟 方案 呈
请鉴可,已与康熙时的 大学士 相差 无几。元 代宰 相反 映北 方新 兴
蒙古族领主封建制特点, 权力 较大, 尤 其后期, 权 臣废 立皇 帝屡 见
不鲜。朱元璋所废的是类 似元 朝之宰 相, 并无 不可。 问题 是罢 中
书省、废丞相,“ 权归六部”之后,并未建立相应机构接替捕弼职能,
以致出现宫奴擅权、阁部争斗等弊端。黄宗羲批判朱元璋, 可谓切
中要害,但他为防止宫奴擅权而要求恢复可代天子批红、直接指挥
六部的宰相,也不合时宜。康熙汲取明代教训, 在废除类似元代宰
相的辅臣体制后, 重 建 近 于宋 代 丞相 的 内阁 体 制, 并有 效 防 止 近
侍、太监于政和诸臣党 争,可 谓既 实现 了朱元 璋的 初衷, 也 部分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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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现了黄宗羲的思想。
康熙在发挥内阁作用的 同时, 着手 削减 议政王 大 王臣 会议 的
权势议政王大臣会议,是 清太 祖努尔 哈赤 所创 亲信重 臣与 宗室 贵
族共议国政体制的继承和发展,太祖起兵初期, 最早参与议政的是
五位“理政听论大臣”,又称“ 议政五大臣”。那时诸子侄年幼, 五大
臣身兼将帅,佐命开国, 权 势颇 重,凡 军国 重务 均由 其赞 决。以 后
子侄渐长,陆续成为专主一旗或专主若干牛录的贝勒、台吉。于是
发展到领兵贝勒和五大 臣共 议国政 的阶 段。迨至 1615 年 扩编 八
旗、
1616 年天命建元,后金政体进 入以四大 贝勒 (代善、阿敏、莽 古
尔泰、皇太极) 为主的议政阶段,五大臣也逐渐为八大臣( 各旗固山
额真)所代替。天命七年(1622)三月初三, 努尔哈赤提出八和硕贝
勒共议国政, 是议 政 体制 发 展 的新 阶 段。它 使 八和 硕 贝 勒 ( 即 八
家)形成一个有机的整 体, 不仅 对国君 有一 定监督 作用, 甚 至可 以
废立国君;而对各和硕 贝勒本 身, 则有 更大的 约束 力, 使得 他们 无
权单独做任何事情,从而有效地防止个人擅权和分裂行为发生。
清太宗皇太极时期, 议政王 大臣 会议权 势 逐渐 下降。 主要 由
于从天聪五年(1631) 起陆续设立六部、理藩院、都察院及内三院等
政府机构,将原属议政 王大臣 会议 职权代 替许 多, 各部事 务“有 不
能决断者”, 才由议政诸 王贝勒 大臣 会同议 决。另 外, 由于 皇权 逐
渐提高,皇太极掌握了 宗室贵 族议 政的任 免权, 能 随时 排除 异己,
增补亲信;有资格参加议政者, 亦必经皇帝任命才能与议国政。至
崇德二年(1637) 四月, 贝子也 准许“ 与议国 政”,同 时“每旗 各设 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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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和硕庄亲王博果铎议政。”二十四年(1685)五月, 安亲王岳乐因
隐瞒一外藩蒙古喇嘛,经宗人府等衙门议奏, 被革去议政及掌宗人
府事,并罚俸三年。二十九年(1690)十一月, 因在乌兰布通之战失
误,将担任大将军的裕亲王福全及恭亲王常宁罢议政。这时, 原有
议政宗 室 王 贝 勒 只 剩 康 亲 王 杰 书 一 人。 杰 书 于 康 熙 三 十 六 年
(1679) 死后,康熙朝议政机构已无王贝勒, 所以《清圣祖实录》只称
议政大臣会议。议政大臣人数,根据需要, 时有增减。大体限制在
六部及理藩院满尚书,都察院满左都御史、领侍卫内大臣及八旗满
洲都统范围之内,个别 有时破 例, 从前 锋统领、护 军统 领及 六部 满
侍郎中选人参加。总之,其原有联旗合议的残余已被清除, 成了掌
握手皇帝手中的一种普通议政机构。
其议政程序,一般均由皇帝指定该议之事, 由满大学士向议政
王大臣会议传达谕旨,令其议奏。议覆返回后, 大学士于皇帝御乾
清门听政时,面奏请旨, 由 皇帝 最后裁 决。对于 会推 八 旗官 员, 特
别注意防止诸王借机安插自己的亲信。康熙二十年(1681) 八月初
八日听政时,大学士以议政王等会推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员缺请旨;
正拟前锋参领雅海,陪 拟护军 参领 孙塔 哈。康熙 问此 二人 及现 任
该旗官员均系何正属下。当得知现任该旗满洲正副都统及本次正
拟均为安亲王岳乐属下时,便以“ 安亲王所属甚多”为由, 果断地指
定信郡王鄂扎属下陪拟 之孙塔 哈, 为该 旗蒙古 副都 统。有 时议 政
王所拟正、陪均不用。如同年九月二十九日, 大学士以议政王会推
镶白旗副都统员缺请旨, 以护 军参 领蔡喀 纳拟 正, 长史 希福 拟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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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设 立 南 书 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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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入关后, 顺 治 帝 为 加 强 皇 权, 曾 欲 重 建 内 廷 书 房, 于 十 七 年
(1660) 六月,命在景运 门内建 造直 房, 选翰林 院官 员分 三班 值宿,
以备“不时召见顾问”,然而并未见设立书房。康熙剪除鳌拜之后,
立即遵循皇父遗志,选择翰林入值内廷, 设立南书房。
南书房位于乾清宫斜对 面, 偏西向 北, 实即 乾清 门 之右 阶下。
据说是康熙旧日读书处 所。但即 帝位 之后, 则以 位于 乾清 宫西 庑
向东的懋勤殿为书房, 而将 原来书 房改 成“ 内廷 词臣 直庐”。或 因
其位于皇帝新书房———懋勤殿之南,故称南书房。
南书房 的 始 设 时 间, 学 术 界 同 仁 多 数 认 定 为 康 熙 十 六 年
(1677) 。笔者经初步考订, 认 为始设 于康 熙十 年(1671) 前后。 因
为从那时起,已陆续有直隶( 今河北)静海县诸生励杜纳、江南华亭
(今上海市) 人沈荃、翰林院 掌院 学土熊 赐履 ( 湖北 孝感人 ) 等入 值
南书房。康熙十六年(1677) 入值南书房的高士奇于康熙二十七年
(1688) 上疏,列举“ 前入直 诸臣”, 即曾 经入 值南书 房, 现已 离开 人
员。其中即提到熊赐履。高 士奇为 当时 人记当 时事, 并且 是在 奏
疏中列名,不会虚假。 因熊于 十四 年(1675) 初, 迁内 阁 学士, 寻 于
三月超擢武英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所以他入值南书房, 只能在康
熙十至十三年担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及日讲起居注官期间。考证南
书房始设时间,有助于深 入理 解康熙 团结 汉族 士大夫 政策 的一 贯
性。康熙在同辅臣斗争时, 曾 得到汉 族土 大夫 的支 持与 帮助。 因
此,废除辅政体制后, 如何对 待汉 族士 大夫问 题, 应是 总体 战略 的
有机组成部分。它与肃清 辅臣影 响、加强 中央集 权、稳 定形 势、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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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翰林。励 社 讷 与 高 士 奇 入 值 当 时 未 授, 后 分 别 授 为 编 修 和
侍讲。
南书房翰林的主要工作,可归纳为如下五项:
第一,讲解经史, 为皇帝读书治学充当咨询和顾问。康熙一生
勤奋好学,虽然从康熙 十年二、三 月开 设经筵 日讲, 仍 不能 满足 要
求。日讲按定例冬至、夏 至必须 停止, 各 放两 个多 月 寒、暑假。 此
外,如斋戒沐浴、亲人忌辰、出巡外地、国务繁忙时也不能讲。而且
开讲之日,只在辰时讲 一小时 左右。 一般皇 帝坚 持按 时听 讲已 属
难能可贵,而康熙竟不满足, 另设南书房,召翰林入值, 充分利用业
余时间,随时讲读。“ 逐日 未理 事前, 五更 即起 诵读。 日暮 理事 稍
暇,复讲论琢磨。竟至过劳, 痰中带血,亦未少辍。”康熙帝召张英、
高士奇入值南书房的第 一天, 即对 他们 说:“ 朕 于书 经、四书, 讲 读
已久,常子宫中复诵, 大义 皆能 晓畅。但 圣贤义 理无 穷, 今 更欲 细
加讨论。
”可见,康熙不是初学, 而是为了进一步深入探讨。所以每
次都以亲讲为主。他除了每日跟张英学四书、五经, 讲读《通鉴》之
外,还向高士 奇学 习 书法 和 唐诗。 每 日 至少 一 两 次 课, 有 时 竟 达
三、四次之多。凡不适合 日讲之 际, 内廷 均可照 常讲 读, 出 巡时 南
书房翰林亦随侍身边。
第二,反映下情, 咨询时政。 早在 熊赐 履入 值时, 康熙 帝即 频
繁召对,所谈内容极为 广泛, 凡国 计民 生、用人行 政、弭 盗治 河、诸
子百家,无不论及。康熙十八年(1679)九月初八日, 康熙结合课程
内容,讲了地方官吏苦 衷, 因此对 其处 理,“ 常 恐有 冤抑 可矜, 故 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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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兢然慎之。
”张英借机提出 地方 存留 太少, 致使 不得 不加 派的 问
题,说:“ 外吏之苦, 甚至有 自戕 其生 者。……自 用兵 以 来, 存留 尽
入兵饷,州县之支用无几, 如驿递、胥役诸费又决不可缺, 官安能自
给哉 ! 究竟取之百姓耳。臣愿四海荡平、兵饷稍裕之时, 存留钱粮
尚直少加酌议,以为恤官恤民之地也。”康熙采纳他的建议, 地方存
留逐渐有所增 加。这 样, 南 书房 成 了 汉 族地 主, 尤 其是 江 南 士 大
夫,向皇帝反映意见和要求的正常渠道。
第三,抄写撰拟特颁谕旨, 或口传上谕。康熙于十七年(1678)
五月初十日手敕高士奇:
“ 尔在内办事有年,凡密谕及朕所览讲章、
诗文等件,纂辑书写甚多, 实为可嘉。特赐表里十匹,银百两, 以旌
尔之劳,特谕。”以高士奇 的身分 和地 位, 当然主 要是 誊 抄密 谕, 但
也不排除有时代为起草撰拟。他自己就说过:
“ 有时召余至内殿草
制,或月上乃归”。至于张 英, 参与机 密事 务当 更多,《清史 稿》载:
“一时制诸多出其手。”礼亲王 代善 的后代 昭木
连在《啸 亭杂 录》中 写
道:
“ 康熙中谕旨,皆其拟进”。不过,南书房并不撰拟一般诏旨, 而
只起草“特颁”之诏旨。它与内阁、议政处的关系是:“ 章疏票拟, 主
之内阁。 军 国 机 要, 生 之 议 政 处。 若 特 颁 诏 旨, 由 南 书 房 翰 林
视草。
”
第四,编纂书籍。南书房从康熙十七年(1678)起, 增加编纂图
书项目。继张英、高士奇 之后, 陈 廷敬、王士 祯、叶方 蔼 等人 入值,
都是为了“在内编辑”。康 熙二 十年平 定三 逆叛乱 之后, 南 书房 工
作则转入以修书为主。如 江南昆 山( 今江 苏昆 山) 人徐 乾学, 于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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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询问地方吏治。自张英之后, 桐城张氏日益显赫,
“ 以科第世其
家,四世皆为讲官”,子 孙五人 先后 入值 南书房。 其子 廷玉 历事 康
熙、雍正、乾隆三朝,官至 保和殿 大学 士兼 吏部尚 书、军 机大 臣, 总
理事务讲三等伯,死后配享太庙, 为有清一代名臣。励杜讷以诸生
受知,入值后赐博学鸿词科, 授编修,迁侍讲, 转外束后历任光禄寺
少卿、宗人府府丞、左副都 御史、刑 部侍郎 等职。“子 孙 继起, 四 世
皆入翰林”三世入值南书房。其他入值成为达官显贵者, 亦不在少
数。后人谈及南书房说:“ 南书 房在乾 清宫 之西 南, 密迩 宸 。不
仅如前代秘书阁、集贤殿入值者止供文翰而已。凡诏旨密勿, 时备
顾问。非崇班贵戚、上所亲信者不得入, 词臣任此为异数。
”所谈基
本属实,唯“ 非崇班贵躲 不得入”一语似 有出 入。仅从 以上 数例 即
可看出,他们刚入值时 地位并 不高, 甚 至很低, 是 入值 后在 皇帝 扶
持下发展起来的汉族新权贵。
康熙通过南书房,加强 满汉 文化交 流, 使自 己博 古 通今, 成 为
文化素质、思想修养和政策水平都比较高的统治者。同时, 对团结
汉族士大夫,缓和满汉民族矛盾也有积极作用。
三 、严 禁 朝 臣 私 结 朋 党
清除鳌拜集团之后,为了扭转四辅政大臣时期的错误政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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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讨论国事,随意指斥。对于异己则不分青红皂白, 任意贬斥。翰
林院侍读学士顾八代随莽依图规复广西,屡立战功, 康熙十八年京
察,掌院学士拉萨哩、叶方 蔼以顾 八代 随征以 来, 能称 厥职, 以“ 政
勤才长”注考。但大学士索额图以顾八代不是其党羽, 竟随意改注
“浮躁”。莽依图对此极端不满,并亲自上书为顾八代辩护请功。
和索额图相比, 明 珠 表 面 上 为人 谦 和, 轻财 好 施, 招 徕新 进。
但在骨子里和索额图并 无二致。 对于 木附于 已者 则设 置阴 谋, 加
以陷害。索额图与皇太子胤礻
乃关系 一直十 分密 切, 明 珠对 此十 分
忌护,朝臣中凡依附皇 太子的 明珠 全都 暗中予 以排 斥。勇 略将 军
赵良栋以平滇之功居第一, 明 珠也 暗中施 展手 腕, 使其 不得 叙升。
为此,赵良栋曾见康熙 皇帝, 极言 明珠 等阴谋 倾害, 康 熙皇 帝不 明
就里,反说赵良栋器量 狭小, 宠 幸明珠 如故。明 珠见 皇 帝宠 幸, 就
更加肆无忌惮,他的党羽亦兴风作浪。余国柱为户部尚书时, 汤斌
继余国柱为江苏巡抚,江南蠲租, 余国柱以部费为名,索金四十万,
汤斌坚决抵制,余国柱 遂诋 毁汤斌。 恰好, 明珠 有一 仆 人, 颇得 明
珠宠幸,凡到各监司, 都郊迎,受到极高的礼遇。而到达苏州后, 汤
斌却遇之不礼,只不过 派门卒 具酒 肉以 款待他。 明珠 获知 后颇 为
恼火,但考虑到汤斌为 外官,‘ 他无 法加害, 恰 好太 子出 阁读 书, 于
是,明珠推荐汤斌回朝任礼部尚书, 并辅导太子读书。康熙二十六
年五月,天久不下雨, 出现大旱,灵台郎董汉臣上书指斥时政, 言辞
直指明珠。这时,明珠一 党欲以 当时 不许科 道官 风闻 言事 的规 定
处死董汉臣。至此,汤 斌却独 持正 议。他说:“ 汉臣 应 诏言 事无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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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大臣不言,而小臣言之, 吾辈为自省。
”康熙皇帝觉得汤斌言之
成理,遂赦免了董汉臣 的罪 责。明珠、余 国柱对 汤斌 更 为痛 恨, 为
了陷害汤斌,他们费尽心机, 摘录汤斌在苏州为巡抚时文告中的一
语“爱民有心, 救民无术”, 上奏康熙皇帝,认为这是有意讥讽诽谤。
汤斌被传旨诘问, 汤 斌 一 片忠 心, 唯 有 自 陈 资 性愚 昧, 乞 赐重 处。
而后,明珠等人又唆人 上流, 弹 劾汤斌 荐人 不当。同 时, 他 们还 放
出言论,说康熙皇帝要将汤斌没入旗籍, 引起在京江南士人的一致
愤怒。由于他们的诬陷,使得康熙皇帝对汤斌的印象十分不好, 康
熙皇帝说:
“ 朕遇汤斌不 簿,而 怨讪 不休, 何也 ?”在他 们 的折 磨下,
康熙二十六年十月,汤斌病故了。明珠等人弹冠相庆, 因为除去了
他们的一个眼中钉。
对于明珠、索额图植党 营私, 康 熙皇帝 亦有 所闻, 但并 未抓 住
什么把柄,因为不准风 闻言事 的禁 令未解, 大 臣多 不敢 轻举 妄奏。
原来,从顺治朝开始, 有感于 明末 科道 官及朝 臣风 闻言 事, 借机 参
与党争,危害朝政, 遂认为 风闻言 事, 无异 于党同 伐 异, 假公 济私,
于是,严令禁止。康熙初年, 康熙皇帝本着“从来与民休息, 道在不
扰,与其多一事, 不如省一事”的原则, 遂多次重申不准风闻言事的
禁令。康熙十八年八月,又增订风闻言事之处罚条例, 更使得科道
官口
禁若寒蝉。但是, 随着明 珠、索额图 结党 日益 严重, 而朝 臣又 慑
于禁令不敢弹劾;康熙 皇帝渐 渐感 觉到 有废除 禁令 的必 要。康 熙
二十六年天久旱不雨,禾苗干枯, 康熙皇帝命日讲起居注官德勒格
打卦问卜,得“ 胜卦”。 德勒格 即于 解释卦 辞时, 尽 揭索 额图、明 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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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党营私之事,从而引起了康熙皇帝的高度警惕。不久, 索额图家
人又叩阍告变,康熙皇帝立即派人搜查索额图党羽江潢居处, 搜得
索额图写给江潢的秘密书信很多封,至此, 索额图结党情况全都暴
露。康熙皇帝立即下令, 将索额 图革 职。在 此同 时, 对于 明 珠, 康
熙皇帝亦密切加以注意,不久, 康熙皇帝率朝臣谒陵,于成龙随驾。
途中,于成龙将明珠、余国柱 结党 营私、朋比 为奸 之事 全都 禀报 康
熙皇帝。不久,康熙皇帝 又将 于成龙 的话 询问 高士 奇。高 士奇 曾
经是由明珠推荐入内廷供奉,时正为詹事府录事, 明珠子高士奇有
恩,但高士奇亦详细陈 述了明 珠结 党之 事。康熙 皇帝 听后 颇觉 奇
怪,问道:“ 为什么没有 人上疏 弹劾 呢 ?”高 士奇回 答说:“ 人 孰不 畏
死 !”所有这些,都使得康熙皇帝深感禁止朝臣风闻言事十分不妥,
他终于认识到“广开 言路, 为图 治第 一要务”。 因于当 年十 一月 二
十日,康熙皇帝经过慎 重考虑, 在 乾清 门正式 向大 学士 宣布, 重 新
恢复“风闻纠弹之例”。康 熙皇 帝觉 得,凡 参劾 贪官,“ 其受 贿作 弊
处,因身未目睹, 无所对据,恐言事不实, 不行参劾者甚多。今间有
弹章,亦止据风闻参劾耳”。而风闻参劾,又有禁止风闻弹劾之令,
故束缚了朝臣的 手 足, 难 以惩 治 贪 官, 惩 治 朋 党, 现 在 废 除禁 令,
“再行此例, 贪官似有畏惧”。若有挟仇参劾者, 一旦审明,
“ 自有反
坐之例”。禁令一废, 言路 顿开。当 年年 底, 山西道 御 史陈 紫芝 闻
风而动,上疏参奏 上任 方一 年的 湖 广巡 抚张氵KG-*3〗
开贪 污行 贿 受
贿案,矛头所向, 直指其后 台大 学士明 珠。与之 同时, 科道 官又 提
出河务问题,也牵涉到明珠。康熙二十七年二月, 又有御史郭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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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参劾明珠、余国柱结党营私八大罪, 从而把揭露明珠结党营私的
活动推向了高潮。
郭琇在疏中谈 道:“ 为 特 纠大 臣 背 公 结 党, 纳 贿 营 私, 仰 请 乾
断,立赐严遣, 以清政本事。”然后逐 一开 列明珠、余 国 柱结 党营 私
之罪。其主要者计有:罪状之一, 凡阁中票拟,俱为明珠指挥, 轻重
任意。余国柱承其风旨,即有舛错, 同官莫敢驳正。对待皇帝的诘
责,亦漫无省改。即如御史陈紫芝奏劾湖广巡抚张氵
开奏内,并请 议
处保举之人。张氵
开就是 明珠保 荐。康 熙皇 帝曾 面谕 九卿, 应一 体
加以议处。票拟竟不及明珠,这是明珠暗中操纵所为。罪状之二,
假托圣旨,市恩立威。凡 是明珠 奉行 之皇 帝意旨, 若 称 颂贤 能, 则
向大臣说:
“ 由我力荐。
”若指斥不善,则又云:“ 上意不喜, 否当从容
挽救。
”任意添油加醋,借 皇帝谕 旨卖 人情, 以笼 络朝 臣, 借 机挟 取
货贿,拉帮结派。罪状之三, 明珠结连党羽,满臣则有尚书佛伦、葛
思泰,及其族侄傅腊塔、席 珠等; 汉臣 之总 揽者, 为余 国 柱, 结为 死
党,寄以腹心。余国柱在 当时刻 意迎 合明 珠,干 了许 多 非法 之事,
当时大臣称之为“余 秦桧”。其 党羽把 持会 议会推, 操 纵官 吏之 升
降。罪状之四,凡督抚藩 臬缺员, 余 国柱 等人无 不辗 转 贩鬻, 必 索
及满欲而后止。因之督扰等官皆贪婪无厌,剥削百姓, 是故贪官甚
多,此乃“ 以奉私门之所 致也”。罪 状之五, 康 熙二 十三 年, 学道 报
满之后,应升学道之人, 率 往论价; 九 卿选 择时, 公然 承 风, 任意 派
缺,缺皆豫定。由是学道 皆多端 取贿, 士 风文 教, 因 之大 坏。罪 状
之六,靳辅与明珠交相 固结。靳 辅当 时治 理河道, 每 年 靡费 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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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明珠死党对他们恨之入骨,不少朝臣也为之侧目。因而, 为时
不久,即有原湖广巡抚张氵
开上疏控告徐乾学纳贿,而后左都御史 郭
琇又上疏弹劾少詹事高士 奇与 原任友 都御 史王鸿 绪植 党为 奸, 给
事中何楷、修撰陈元龙、编修王顼龄依附坏法。郭琇在疏中逐一陈
述高士奇等之罪行,认为高士奇有“ 四可诛”。其一, 高士奇出身微
贱,供奉南书房, 本该竭力奉公,以报知遇之恩。却日思结纳, 谄附
大臣,揽事招摇, 以图分肥。 致使内 外大 小臣工, 无 不 知有 士奇 之
名,声名赫奕如此, 前无一 人, 其乃 沽名钓 誉 之辈, 可 诛。其 二, 好
贪坏法,全无顾忌。与王 鸿绪结 为死 党, 科臣何 楷为 义 兄弟, 翰 林
陈元龙为叔侄,鸿绪胞 兄五项 龄为 子女姻 亲, 俱寄 以心 腹, 在外 招
摇。同时,凡督、抚、藩、臬、道、府、厅、县以 及在 朝中 之 大小 官员,
皆王鸿绪、何楷等为之 居停 哄骗, 而夤 缘照 管者, 馈 至成 千万。 即
不属党者,亦 有常 例, 名曰“ 平 安钱”。 高士 奇 常 于 朝臣 面 前 标 榜
“我之门路真”。其三,侵吞国帑, 剥夺民膏。高士奇拥有多处田产
房屋,来历皆不明。光棍俞子易, 在京肆横多年,惟恐事发, 遂潜伏
于直隶天津、山东洛口 等地。后 将虎 坊桥一 幢价 值八 千金 的瓦 屋
六十余间送给 高士 奇, 求 其 庇护。 同 时, 于 顺 城 门 斜街 并 各 处 房
屋,总令心腹 置买, 并派 何 楷代 为 收 租。打 磨 场 士 奇之 亲 家 陈 元
师,伙计陈季芳开张缎 号, 寄顿 各处贿 银, 资本 约有 四十 万。此 外
于其老家平湖县置田产 千顷, 于杭 州西 湖、苏、松、淮、扬等 地广 置
田产,修建花园宅院, 何来如此之多的金钱 ? 其四,欺君灭法, 背公
行私。高士奇置皇帝的谕旨于不顾,皇帝告谕严禁馈送, 违者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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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治罪,高士奇与王鸿绪竟公然违抗。在淮扬, 王鸿绪招揽府厅
各官,约馈黄金, 潜遗士 奇。疏末, 郭 琇言:“ 高士 奇、王 鸿绪、陈 元
龙、何楷、王顼龄等,豹狼成性, 蛇蝎其心,鬼蜮其形; 畏势者即观望
而不敢言,趋利者复拥 戴而不 肯言。”为此, 自己 才不 避 嫌怨, 加 以
弹劾。
对于高士奇、王鸿绪、徐乾学等人,康熙皇帝向来颇为器重, 但
是为了尊重舆论,兼之 以弹章 所引 多属事 实, 康熙 二十 八年 九月,
康熙皇帝被迫令高士奇、王 鸿绪、陈元 龙等 一起 休致 回籍。 十月,
副都御史许三礼又穷追猛 打, 上流 弹劾徐 乾学 律身 不严, 言其“ 乘
修史为名,出于禁廷, 与高士奇相为表里,物议沸腾, 招摇纳贿。其
子树毂不遵成例,朦 胧考选 御史, 明 有所悖”。且 言“ 既 无好 运止,
自无好议论;既无好事业, 焉有好文章 ?”康熙皇帝命徐乾学明白回
奏,徐乾学难有乞罢归 里。不久, 部 议许 三利所 劾之 事 不实, 遂 将
许三礼降二级调用。许三礼不服,再次上疏弹劾徐乾学, 列其考试
舞弊、违禁取利、纳贿置产九大罪,而且牵涉徐乾学弟弟徐元文, 疏
中言:
“ 乾学伊弟拜相之后, 与 亲家 高士奇 更加 招摇, 以致 有‘去 了
余秦桧,来了徐严嵩, 乾学 似庞 涓, 是他大 长兄’之 谣。又 有‘四 方
宝物归东海,万国金珠送澹人’之对。京城三尺童子皆知。
”且指斥
徐乾学“顺之则生, 逆之则死,势倾中外, 权重当时,朝纲可紊, 成例
可灭”。康熙皇帝以其 所奏多 为不 实之词, 且 有借 机报 复之 意, 着
严饬行。徐乾学亦只得再次乞休,康熙皇帝遂允其所请, 命以书局
自随,且亲书“ 光焰万丈”匾额赐之, 以送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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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路开放以后,虽然惩 治了 朋党, 打击 了党 争, 但 亦发 生了 一
些不良的后果。臣下有人借机报复,有人以此互相攻讦, 以致是非
不分。康熙三十年以后, 康熙 皇帝想 法消 除其 不良 影响。 一方 面
广开言路,同时, 又不为大臣之奏疏所左右。康熙皇帝能抓住问题
的实质,不被奏疏的表 面现象 所迷 惑。即如 最初 御史 郭琇 参劾 河
道总督靳辅,言其“ 治河 多年, 迄无 成效。 皇上爱 民, 开 浚下 河, 欲
拯淮、扬七州县百姓, 而靳辅听信幕客陈潢,百计阻挠, 宜加惩处”。
不久,户部尚书王日藻 又参劾 靳辅 屯田 累民之 事。康 熙皇 帝不 因
有言官参劾而盲目惩处了 事, 他让靳 辅与 主张 疏浚下 河的 直隶 巡
抚于成龙辩论,各抒己 见, 表示:“ 朕凡 事据理 持平, 岂 顾此 辈情 面
乎 ? 况专擅之人,近经黜 革, 岂更 令其专 擅乎 ?”所以, 康熙 皇帝 一
方面重视言路,同时又 重视 调查、核查 事情 的真 伪。为 此, 他越 来
越多地指派亲信,暗中 调查, 进 行密奏。 因为, 各级 官 吏多 为了 各
自利益,不据实上奏, 而言官之论亦多片面,有了亲信密奏, 康熙皇
帝就可以更为全面地了解事情的全貌,尤其是对互相攻讦的朋党,
亲信密奏就可以不带偏见,有利于客观地处理问题。
早在康熙二十三年十月,奉差福建、广东的内阁大学士席柱就
肩负着康熙皇帝密奏的 任务。康 熙皇 帝向他 询问 了广 东督 抚、原
任江南总督、河道 总 督、福 建提 督 等 人 的情 况。 而 从席 柱 的 密 奏
中,康熙皇帝亦获知了一侍卫至铁索桥挂匾,“ 彼地督抚, 馈银六千
余两”之事。康熙后期, 康 熙皇帝 更加 重视大 臣的 密奏, 他 说:“ 朕
令大臣皆奏密折,最有 关系, 此 即明目 达聪 之意 也。其 所奏 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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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行为等等。经过深入调查,李煦向康熙皇帝陈述事情原委, 言张
伯行受诬,噶礼植党诸 事。康熙 皇帝 遂据 此密奏, 力 排 众议, 果 断
地处理此案,命张伯行 复任, 而将 噶礼 罢免, 从而 使这 一案 件得 到
了正确的处理。
由于从秘密奏折中,康熙皇常获得了不少真实情况, 因而在康
熙五十一年, 他下 令 扩大“ 秘 密 奏折 的 实 行 范 围。大 臣、总 督、巡
抚、提督、总兵官 皆许 密 奏。 此外, 派 往 各地 的 钦 差, 亦 有 密 奏 之
权。而督抚对钦差大臣在 地方 上的所 作所 为, 亦可 密奏 皇帝。 这
样,一方面允许朝臣及科道官员风闻言事, 一方面又允许相当一批
高级官员密折奏事。因此,康熙皇帝对各级官吏, 尤其对高级官吏
的控制空前加强,康熙皇帝的皇权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四 、澄 清 吏 治
官吏队伍的优与劣,反映社会政治的清与浊, 并影响乃至决定
社会政治的进与退。官员是王朝推行政令的依靠力量和不可逾越
的关键环节,康熙要治理好国家, 必须管好他的各级官吏。
康熙一生,投入颇多的精力整饬吏治、研究吏治。由于他是在
实践中,为了解 决实 际 问 题研 究 吏治, 故其 思 想 有 极鲜 明 的 针 对
性,既反映当时官员队伍的情况, 又体现康熙政治思想的根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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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奏候旨。其下属官员,分别由京堂、督抚、提督填注考语, 造册开
送吏部、都察院。上述被 考察官 员, 凡清 廉自守 者荐 举 卓异, 贪 酷
不谨者予以论劾,然后分别按例升赏、降革。
康熙利用旧制,但不 墨守陈 规, 于大 计、军 政 之外, 另 行“两 年
举劾’之制, 由军政长官 举劾属 下功 过, 分别奖 惩。因 京察 间隔 时
间嫌长,康熙传 谕各 该 衙门 堂 官, 对 属 下 随 时甄 别、指 参, 以 示 劝
惩。康熙晚年,对总督、巡抚及中央部院堂官还采取“四季奏闻”的
办法进行考察。他于康熙四 十六 年九 月,针 对部 院事 务完 成情 况
及地方钱粮命盗等案是否逾限,科道官员每月并不题参, 皇帝无由
得知等问题,专门规定:“ 嗣后 一应 钦件, 交与 某官 审理, 及 已完 未
完,该督抚等四季奏闻。如部发案件, 其已完未完,亦着本部查明,
四季奏闻。
”所谓“四季奏闻”,类似明朝万历初年张居正所行“ 考成
法”。只不过不再通过 六科, 而是 责成 吏部掌 管, 将推 行政 令与 考
核吏治有机地结合起来。每 季之 初, 吏部将 各省 已奏 未奏 情况 查
明,向皇帝具奏。此外, 主要通过亲察与密奏,考核、奖惩官员。
康熙毕生亲理朝政, 在处理 政务 中直接 了 解官 员。这 种办 法
掌握情况及时,了解官 员最 准。如: 与诸 巨商讨 朝政, 地方 文武 大
吏赴任前陛辞,委任州县官员、地方武职人员,赴任前引见, 亲阅题
疏等项经常性政务,康熙都从中留心考察官员, 其对自身工作是否
用心思考,是否有见 解、有 办法, 是 否务实、公 正。掌 握 其优 劣、特
征,并及时发现问题予以指示和纠正。
察吏的重点对象是权力 重大、地 位显要 的 高级 官吏。 其中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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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最高司法机构进行清理整顿。
王鸿绪还密奏户部与地方督抚勾结冒销钱粮之弊。各省地丁
税课各项钱粮,在本地 支销兵 饷、驿站、俸 工、漕 项等, 每年 共用 银
2000 余万两, 皆系各地总督、巡抚 具本奏 销。奏销办 法,初 次以 题
本呈报皇帝,但经户部 驳查之 后, 便不 必再向 皇帝 具题, 仅 以咨 文
形式与户部交 涉完 结。 户部 往 往借 端 挑 剔, 往 返 多 次 难 以通 过。
督抚只好向户部行贿“内外使费”。之后,即使报销有弊, 户部也能
以咨文准销。如:漕运总督以每石麦一两一钱题销漕船月粮钱, 户
部审核认为应六钱五分, 冒销 近一 倍, 并经奏 准, 令总 漕将 超过 银
两,严追实报。但漕督贿 赂户部 大员 后, 仍然以 一两 一 钱暗 销, 并
不必向皇帝题明。如此上下勾结侵吞国家财产。王鸿绪通过密折
反映上述情况,并建议: 户部 项下 不关 系开销 钱粮 者, 听其 照常 据
咨文完结;如关系开销钱粮者, 外而督抚,内而产部, 俱令其具本完
结,不许据咨文暗销。如 此则 私下冒 销之 弊可 绝。康 熙阅 后表 示
赞成,朱批道:“ 这所 奏的是”。此 外, 户部 银库 侵盗 也很 严重。 外
省解到银两,借口不足, 强令补解,名曰“ 挂平”, 其数约占解送钱粮
总数的 3—4 % 。如果解官事 先与 库官 讲 明, 每 10 万两 使费 4000
两,便可免去挂平。户部 银库每 年总 收天下 解京 地丁 税课 各项 银
两约有 1000 余万两, 通过“挂 平”, 即 可非 法收入 近 40 万两, 结 伙
贪赃。以上两例,均系办 理公事 过程, 以 公事公 办面 目 出现, 暗 中
勾结,行贿受贿, 贪污钱粮。 它比 私下受 授“ 高明”得多, 危 害也 更
大。如果不通过密折,皇帝很难了解内中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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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循规蹈矩。“江南俗 侈丽, 相率 易布 衣。
’士大 夫家 为 减舆 从, 婚
嫁不用鼓乐;豪猾率家远避。数月之后,“ 政化大行”。
然而,秉公招怨, 好官难当。 竟有 人挟 仇谗 言加 害于 成 龙, 部
议令其休致。但 康 熙特 诏 留任。 康 熙二 十 三 年 (1684) 四 月 十 八
日,于成龙病逝。将军、都统 等大僚 察看 其遗物, 唯 竹 箱中 一件 丝
袍和床头几罐咸菜。康熙闻知,感慨万千,“ 博采舆评”,称之为“ 天
下廉吏第一”, 加赠太子太保,予谥“ 清端”, 荫一子入监,并御书“ 高
行清粹”祠额及楹联赐之。后又为之树碑, 并一再作祭文悼念。
此外,康熙还发现和培养继任两江总督傅拉塔, 及后任直隶巡
抚的小于成龙等一些清官。
但到晚年,他发现有些 清官 并不真 实,“ 或分内 不 取而 巧取 别
项,或本地不取而取偿他省。更有督抚所欲扶持之人, 每岁暗中助
银,教彼掠取清名。不逾 二、三年, 随行 荐举。”康熙 很 不满 意这 种
欺世盗名的行为,认真考察, 从严掌握,使得清官数量虽较前减少,
但却名副其实。他晚年发现的杰出清官陈瑸就是实例。陈系广东
海康人,康熙四十八年 (1709) 任四 川提学 道, 杜绝 请托, 秉 公甄 拔
人才。翌年十二月任台湾厦门道,将应得银两三万两全用于公事。
五十三年十二月 超 擢偏 远 巡抚, 半年 驻 于 贵州 偏 桥关 ( 今 施 秉 东
北), 半年驻于湖南沅州 (府 治芷 江) 。单骑 驮着行 李赴 任, 僚属 竟
没有认出他就是新来上 任的 巡抚。莅 事后, 屏苞 苴, 革 火耗, 劾 罢
属下累民的横 役、贪 官。五 十四 年 十 一 月入 觐, 康 熙当 众 称 他 为
“苦行老僧”。十二月调福建巡抚。康熙对阁臣等说:
“ 朕昨召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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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四年(1685) 九月,九卿会议广东、云南秋审人犯。康
熙说:
“ 凡别项人犯,尚 可宽 恕, 贪官之 罪, 断不 可宽。 此等 人藐 视
法纪、贪污而不悛者, 只以缓决故耳。今若法不加严,不肖之徒, 何
以知警。
”于是,决定将秋 审人 犯中的 贪官 耿文 明等 正法。 康熙 三
十四年(1696) 十二月, 亲征噶 尔丹 前夕, 欲特 颁诏 书赦 宥罪 犯, 只
有三种人不赦,即:“ 贪官污吏、行间犯罪与十恶等死罪。
”康熙三十
八年(1699) 三次南巡,于所经省份颁诏宽释罪犯, 也不包括“十恶”
及“官吏犯赃”罪犯。可见,将大贪污犯视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对于中央监察机构,康熙甚为重视。作为皇帝掌握的机构, 根
据需要,限制其权力, 又利用其为己效力。
所谓科道官,即六科给事中与各道监察御史, 是中央机构的重
要组成部分。明以前御史曾属御史台,给事中曾属门下省, 所以也
简称台省或台谏。二者都是皇帝的耳目和喉舌,品级不高, 职权颇
重。给事中掌规谏封驳, 主要是 对上; 御 史专主 纠劾 百 官, 主要 是
对下。明代科道官地位特 别重 要。明太 祖朱元 璋罢 中 书省、废 丞
相之后,所谓直接领导 六部即 是通 过六 给绘事 中实 现的。 因为 六
科给事中掌发“科抄”,每日将朱批题本、皇帝诏令抄发有关衙门承
办;并稽察各部章奏, 注销 文卷。同 时, 各道 御史也 分 工监 督考 核
六部及中央其他各机构。此后在皇帝不亲理政事时,宦官和内阁,
都想通过科道官控御六部。所以,科道官不仅是各派争取对象, 同
时也是党争各派的急先锋。
从中国古代封建政治发 展趋势 看, 科道 官规谏 和 封驳 之权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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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基于这一指导思想, 认为风闻言事是多
余的干扰,故予严禁。康熙十年(1671)五月, 都察院左都御史艾元
徵( ? —1676) 上疏:
“ 嗣后果有确见,关系政治及大奸隐弊, 仍无论
有无言责,悉听其指实陈奏外, 余并不许以风闻浮词擅行入告。
”康
熙立予采纳,
“ 下部议行”。其后又多次发布谕旨, 阐明禁止风闻言
事之重要。康熙 十八 年 (1679) 八月 十 二 日 增 订处 罚 条 例, 规 定:
“科道条奏有嘱托挟制等弊者, 革职提问。
”本月末,康熙在中左门,
亲自组织一场同主张允许 风闻 言事的 代表 人物、吏科 给事 中姚 缔
虞( ? —1688) 的辩论。姚认为,自禁止风闻言事以来,“ 言官气靡,
中外无顾忌”, 主张“嗣后如有矢志忠诚, 指斥奸佞者,即少差谬, 亦
赐矜全;如或快己恩仇, 受人指使者,纵弹劾得实, 亦难免于徇私之
罪。如此,则言官有所顾忌而不敢妄言, 中外诸臣有所顾忌而不敢
妄为矣。
”其见解不无道理,但因康熙一心禁止风闻言事, 不但不予
采纳,反而在辩论中引导众官详细考究“ 科道两衙门本章情弊”, 公
然指责科道官“直言谠论者不过几个, 徇私好名者不可胜数。
’各部
尚书、侍郎及部分科道官根据皇帝意图, 纷纷反对风闻言事。
长期禁止风闻言事造成的影响一时不能清除,尽管禁令已除,
言官亦不敢畅所欲言,进言者仍寥寥无几。为广开言路, 康熙一再
放宽对科道官的限制, 创造方 便条 件。允许 科道 官随 时赴 畅春 园
面奏;所言不限事之大小; 言有不当,言官亦不坐罪; 并严禁被参之
人报复。广东巡抚彭鹏, 因受御 史疏 劾, 在遵旨 回奏 时 肆意 反讦,
进行报复。康熙予以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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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六年 (1697) 以 后, 地 方 督 抚擅 自 加 派, 引 起 人 民 反
抗,康熙为及 时 察 吏 安 民, 求 言 之 心 更 加 迫 切, 于 康 熙 三 十 九 年
(1700) 十月,重申“ 开风闻言事之例”, 对大学士等说:
朕欲开风闻言事 之例。 科道 官以 风闻 题参, 即行 察
该督抚,贤者留之, 不贤者去之。如此,则贪暴敛迹, 循良
兢劝,于民大有裨益。嗣后各省督、抚、将军、提、镇以下,
教官、典史、千把总以上, 官 吏贤 否, 若 有关 系民 生 者, 许
科道官以风闻入奏。
这之后,科道官的作用逐渐得到发挥。
允许风闻言事,利于集思广益, 开阔视听,但当时, 这一制度不
可能得到充分而正确的 运用。因 为康 熙有时 也凭 个人 好恶 行事。
如所劾正合心意, 无 根 风 闻也 有 效; 否 则, 即使 所 劾 属 实 也不 听。
如山西巡抚噶礼( ? —1714),系清朝开国勋臣何和礼四世孙, 康熙
乳母之子,与康熙自幼 相处, 情 同手足, 难 免偏 听偏 信。噶 礼自 三
十八年(1699) 上任以来,屡遭御史纠劾, 均得辩解。康熙四十七年
(1708) 二月,御史袁桥、蔡 珍分别 疏参 噶礼, 均因 噶礼 否认, 以“ 无
凭据”裁决, 两位御史分 别受到 革职、降 级与罚 俸处 分。噶 礼有 恃
无恐,升任江南、江西总督后,继续作恶, 凡不附已者立予排斥。直
至新任江苏巡抚、被康熙誉为“ 天下第一清官”的张伯行抵任, 以事
忤噶礼,二人互讦。康熙几次派重臣大员前去会勘, 均未得妥善处
理。这时,康熙才深感问题严重, 亲自处理此事。
康熙回顾此案,感到应 在科道 官及 大臣 中提倡 公 而忘 私的 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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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乃于五十二年(1713)九月训谕说:
言路不可不开,亦不可太杂。明朝国事, 全为言官所
坏。今之进言者,辄云:“ 某为上所喜, 某为上所恶”, 每揣
摩朕意,私心窥伺, 以 图迎 合。朕 并无 所爱 憎之 人, 其 居
官善者,则爱之; 不善者,则恶之耳。即如噶礼, 居官如此
不善,不但无一人劾奏, 反有从而誉之者。后噶礼与张伯
行互参,差往审事满汉 大臣, 谓朕 意有 偏向, 故审 理俱 不
公平。朕亦不露意旨, 直至 议定 奏 闻, 方向 九卿 明 谕, 于
是众乃知朕无偏向之意。大凡人臣事君之道,公而忘私,
乃为正理。…… 事 君 者 果 能 以 公 胜 私, 于 治 天 下 何 难。
若挟其私心,则天下必不能治。今科道于内外官员, 亦有
明知其不善者,或其人 有所 依仗, 或其 人素 有声 势, 不 可
动摇,遂莫致参劾。亦由学浅胆小故耳。为清官者, 惟洁
己不要钱犹是易事。若论公而忘私,诚为难得。
实际上,言官及九卿, 体察 猜测 皇帝意 图及 倾向 性, 不 仗义 执
言,正是康熙错误处分袁、蔡两御史造成的恶果。
康熙察吏安民的吏治思 想, 中心突 出, 目的 鲜明, 体现 了以 民
生为第一要务的宗旨。它的实施,对康熙朝统治的巩固, 事业的发
展,对国计民 生, 有 着非 常 重要 的 作 用。由 于 长 期 不懈 的 吏 治 整
饬,明辨是非功 罪, 严 肃奖 惩, 扶 正 抑 邪, 使 官 吏 队 伍经 常 得 到 改
进;从中央到地方的庞大统治机构运转基本正常; 多数地区人民生
活有所提高。因而政治局势得以稳定。康熙也就有力量实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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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负,建设强盛的大清帝国。
他的察吏安民,端本澄 源、奖廉 惩贪等 思想, 深 远 意义 不限 于
本朝,也是给后世统治 者留下 的一 笔财 富。任何 圣明 君主 都会 奉
为圭臬。
另一方面,由于 中 国 封建 制 度 已 步 入晚 期, 地 主阶 级 腐 朽 没
落,代表这个阶级的官 吏队 伍, 从整体 上说 不能 不是 腐败 的。如:
州县与督抚、督抚与京官办公事, 必须使费疏通,此弊不除, 则私派
不止,私派不止, 则百姓负 担不 减。总督、巡 抚等 地方 大吏, 也“ 每
因部费繁多,以致不能 洁己。”尽 管康 熙百 般禁止, 做 出 严格 规定,
并不能完全奏效。文官加派火耗,武官侵冒兵饷, 这已是当时官场
中相当普遍的现象。
康熙在实现自己吏治思想过程中,并非事事始终如一, 后期较
前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 放松。主 要表 现在, 为了 缓和 统治 阶级 内
部矛盾,以便齐心协力 巩固统 治, 对犯 罪官吏 有些 宽容, 发 现问 题
偏重教育,而不多做 重处。督 抚上任, 他 嘱咐: 务 必安 静,“ 安静 即
为地方之福。凡贪污属吏先当训诫之,若始终不悛, 再行参劾。
”中
叶以后,康熙默认州县官取一分火耗, 并说清官亦非一物不受。康
熙五十年(1711) 三月, 谕大学 士等:“ 夫官 之清 廉, 只可 论其 大者。
今张鹏翮居官甚清,在山东兖州为官时, 亦曾受人规例。张伯行居
官亦清,但其刻 书甚 多, 刻一 部 书非 千 金 不 得, 此 皆 从 何 处来 者 ?
此等 处 亦 不 必 究。 两 淮 盐 差 官 员, 送 人 礼 物, 朕 非 不 知, 亦 不 追
求。
”对高级官吏虽重点考察,但发现一些贪赃枉法之事, 处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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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改 革 旗 务
八旗制度是清代特有的一种政治、军事制度, 在清朝兴起和入
关统一中发挥了重要的 作用。康 熙皇 帝在位 期间, 有 鉴于 八旗 既
是统治全国的依靠力量, 同时 又在某 种程 度上 影响皇 权加 强的 现
实,先后采取各种措施, 改革 旗务, 从 而进一 步加 强了 对八 旗的 控
制和管理。
康熙皇帝改革旗务所采 取的第 一个 措施就 是增 扩 八旗 规模。
作为满洲政权兴起过程中 创立 的一个 重要 的军事 制度, 早 在入 关
之前,随着形势的发展, 八旗的规模即不断扩大和完善。以民族成
分而言,则于满 洲八 旗 之外, 另建 蒙 古 八 旗、汉 军 八 旗; 以 兵 种 而
言,则于原来一般八旗军队之外, 另行组建八旗护军、前锋、骁骑等
营。康熙皇帝亲掌政权之后, 鉴 于清 朝疆域 辽阔 及军 事技 术不 断
进步,先后进行了扩大 八旗兵 源、增设 八旗兵 种、完善 八旗 驻防 等
重要活动。
首先是组建“新满洲”,扩大八旗兵源。入关之初, 出于军事上
统一全国和抵御沙俄东侵 的需 要,清 朝政 府即 将黑龙 江下 游一 带
边疆居民陆续编入旗籍。 如,顺 治时 期, 驻防在 宁古 塔( 今 黑龙 江
省宁安县)的梅勒章京 沙尔虎 达带 兵到 黑龙江 下游 抗击沙 俄侵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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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割据势力的渐次消灭, 八旗驻防全国以稳定清朝统治既成为必
要,也有了可能。于是, 康熙皇帝开始构筑八旗驻防的完整体系:
畿辅驻防,康熙十四年设察哈尔八旗, 驻防口外。山海关增设
总管一人,防御八人, 满、蒙、汉兵 七百 余。寻设 张家 口 总管 一, 防
御七,兵一百三 十余; 独石 口、古 北 口 增 设防 御 各 二, 喜 峰 口 防 御
二,冷口、罗文峪防御各一,兵多则六十八, 少则十二人。
东三省驻防盛京,康熙元年, 改盛京昂邦章京为镇守辽东等处
将军,梅勒章京二人为副都统, 统辖协领、佐领、骁骑校;康熙四年,
改辽东将军为奉天将军;康熙十四年, 设锦州、义州城守尉各一, 佐
领、骁骑校各有差; 各边门皆置防御一;寻设开原防御三、金州防御
一,兵弁各有差; 康熙五十 五年, 设金 州驻 防水师 营, 船 十号, 兵 五
百,水手一百。吉林, 康熙元年,改宁古塔昂邦章京为将军, 梅勒章
京为副都统;康熙三年, 设水师营总管各一员;康熙七年, 增宁古塔
协领二;康熙十年, 以宁古 塔副都 统一, 佐 领、骁 骑校 各 十一, 兵 七
百,移驻吉林, 又增吉林协领八,佐领、防御、骁骑校各十二, 兵六百
人,寻复增防御十五人; 康熙十五年,移宁古塔将军驻吉林, 留副都
统于宁古塔,增吉林副 都统一 人; 康熙 三十一 年, 设伯 都讷 协领 二
人,佐领、骁骑校各三十,防御八; 康熙五十三年,设三姓、珲春协领
一,佐领、骁骑校、防御有差。黑龙江, 康熙初年自吉林移水师营驻
齐齐哈尔等处,水手一 千余; 康熙 二十 二年设 黑龙 江将 军, 原水 师
营总管等并属之,设副 都统二, 协 领四, 佐 领、绕 骑校 各 二十 四, 防
御八,满洲兵千, 索伦、达 呼尔兵 五百, 驻 瑷珲城; 康 熙 二十 三年 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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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共三千二百人;康熙三十二年设山西右卫八旗满、蒙、汉护军、领
催、马甲、铁匠共五千六百 有奇, 以将 军统 之,设 随甲 四 十八, 笔 帖
式六;康熙三十六年, 裁京口绿旗水师总兵,改设京口副将, 分左右
二营,设游击以下将领八人, 兵一千九百人;康熙五十九年, 设河南
开封满、蒙领催, 鸟枪领催,马甲, 鸟枪马甲,弓、铁匠;康熙六十年,
设四川成都副都统一,协领四, 佐领、防御、骁骑校、鸟枪领催、鸟枪
骁骑、骁骑暨步军, 弓、箭、铁匠。此外,康熙皇帝还通过把东北、北
部的 少 数 民 族 编 入 旗 籍 的 方 法, 使 其 就 地 驻 防, 这 在 前 面 已 有
论述。
综上所述,康熙时期的八旗驻防基本上遍布于全国, 从而大大
加强了对全国各地的军事控制。
在采取措施增扩八旗规 模的同 时, 有鉴 多年以 来 八旗 一直 是
清朝统治者巩固统治的主 要依 靠力量, 而 在入 关之后 由于 种种 原
因八旗兵丁又日渐贫困的现实,康熙皇帝关心旗人生计, 采取各项
措施,解决旗人贫困问题。
入关之初,八旗生计 并不成 为问 题。清朝 统治 者 对八 旗大 小
官员、士兵, 各按规定分拨房屋、土地, 发放粮饷。地位最低的披甲
人(步兵) 也能得到房二间(后改为一间),耕地三十亩、月饷粮二两
(一度降为一两) 、年 米十 余石。此 外, 出征另 发“行 粮”, 每 人每 月
银二两,每日小米八合三勺。钱粮充足, 因而八旗人的待遇是很优
越的。但是,由于顺治年 间战争 频繁, 八 旗兵战 时自 备 器械, 负 担
沉重,兼之以八旗子弟养尊处优, 入手妄用,生活腐化, 不置产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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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康熙皇帝以满洲子弟嬉游奢侈因而贫困负债者多, 提出令
各佐领酌量归并余丁,停其家人披甲, 将“闲散满洲”即无业的八旗
子弟令披甲入伍,则满洲人各得食粮,“ 少资生理”。大臣们经过讨
论,提出了具体的办法, 即满洲、蒙古都统下每一佐领, 除留一百三
十人以上、一百四十人 以下外, 其 余丁 另合为 佐领, 以 后新 买喀 尔
喀蒙古之人,停其充入满洲数内。针对京内旗人不断增加、生活逐
渐困难的情况,康熙皇帝又增派驻防。康熙四十九年四月, 康熙皇
帝以右卫(今山西右玉) 有空闲官房若干,而京城八旗兵丁“ 无屋可
居者有之”, 令右卫添设八 旗骁 骑二千 四百 名, 汉军火 器营 兵六 百
名,
“ 将现在空闲官房拔派居住”。康熙六十一年三月, 京师附近郑
家庄建成王府一座及兵丁住房,康熙皇帝临时改变主意, 令八旗每
佐领下派出一名,满洲编为八佐领, 汉军编为二佐领,前往驻防, 以
解决其住房问题。
第三,救济抚恤八旗贫人。康熙十七年四月, 康熙皇帝下令丈
量内务府及诸王大臣田地,有溢额者, 给予八旗兵丁作葬地,满洲、
蒙古及包衣每佐 领 给地 十 五亩, 汉军 另 户兵 少, 每 佐领 给 地 七 亩
半。康熙二十三年,康熙皇帝又批准了议政王大臣等的建议: 旗丁
兵丁无妻室者,官给资婚娶; 无房屋者,令八旗官员有房四十间者,
拨一间给予居住;无田土者, 以户部所存未分拨田土拨给。康熙三
十四年五月,康熙皇帝 又下令 在京 城之外, 按 各旗 方位, 每 旗各 造
屋二千间,给予无屋兵 丁居 住, 每人二 间。每遇 灾荒, 康熙 皇帝 还
及时对八旗之人加以赈济;对年老及出征伤残人员, 康熙皇帝也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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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抚恤,千方百计改善其处境。
第四,代清旧债, 设立官库。 康熙 三十 年, 康熙 皇 帝下 令由 国
家偿还八旗兵丁债务,并规定设立官库, 许官银借贷,着大臣管理。
这年二月,康熙皇帝谕户部:
“八旗甲兵, 国家根本,当使生计充裕, 匮乏无虞。向因剿除三
逆(指三藩),久历行 间,制 办军 器, 购送马 匹, 兼之 户口 日增, 费 用
益广,以致物力渐绌, 称贷 滋多。 朕每念 及, 深 为轸 恻。若 不大 沛
恩施,清完夙逋, 将愈 至 困 迫, 难 以 资 生。今 八 旗 满 洲、蒙 古 护 军
校、骁骑校及另户护军、拨什库、马甲, 并子幼,或无嗣、寡妇、老病、
伤残、告退人等, 家下马甲,所有积债, 尔部动支库银给还。汉军每
佐领各给银五千两,令 其偿完 债负 外, 余者各 该都 统收 贮, 以备 公
用。……八旗兵丁债负偿完,恐犹有不得已而称贷之事, 若向部内
借支,事务繁扰。今发帑银, 交与八旗,将各旗内部院堂官派出, 会
同该旗都统、副都统, 视其 需用之 事借 给, 于每月 钱 粮, 陆续 扣除。
如此,则兵丁不至窘迫, 将来可免称贷之累,永有裨益矣。”
借了官库银而无力偿还 的, 康熙 皇帝就 豁 免其 欠。康 熙三 十
六年七月,康 熙皇 帝 下令“ 免 三次 出 兵 八旗 兵 丁所 借 官 库银 两”。
康熙四十二年贷给八旗兵 丁银 六百五 十五 万两余, 至 康熙 四十 五
年冬,除陆续 扣除 外, 尚 欠 三百 九 十 五 万余 两。 康 熙皇 帝 考 虑 到
“若仍行按月扣除, 恐各兵 营办 器用、赡养 室家 必有 不敷之 虑”, 乃
令“将未经扣取银两, 通行豁免”。
这些措施的实行,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八旗贫困的问题, 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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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犯者照例惩治,并着为令。”康熙十三年, 为了解决京城内治安
多家管理的问题,康熙皇帝令步军统领提督九门事务, 统管内城治
安。康熙三十年二月,康熙皇帝又下令步军统领兼管外城, 将巡捕
三营归并步军统领管辖, 督捕、都 察院、五城 所管 事宜 俱交 于步 军
统领管理。经此改革后,京师内外,“ 盗贼渐减, 官民获安”, 治安情
况大为好转。第二,严惩害民庄头及奴仆。清初圈地后, 旗人在京
师周围建立了为数很多的田庄,
“ 设庄头,主征租”。这些庄头及豪
奴悍仆,依恃其主, 武断乡 曲,横 行不 法, 甚至殴 辱地 方 官员, 气 焰
十分嚣张,影响极坏。康熙二十一年二月, 新任直隶巡抚格尔古德
陛辞,康熙皇帝叮嘱其 到任后, 对 所有 凶恶庄 头加 意严 查, 务期 惩
创,
“ 即皇庄亦毋宽宥”。针对 这些 人有背 景、后台 硬、地方 官员 多
不敢过问的情况,康熙皇帝于同年七月又派遣刑部尚书魏象枢、吏
部侍郎科尔坤会同格尔古 德巡 察直 隶地方, 并 明确 指出:“ 有势 要
豪强、旗人庄头大为民 害者, 廉访 确实 恶迹, 指名 题 参, 重加 惩处,
以警奸徒,用安良善。”为了限制不法奴仆, 康熙皇帝还令奴主严加
管教,否则, 奴仆生事,罪及其主。康熙十八年八月, 康熙皇帝对奴
仆犯法等事制 定了 具 体而 严 格 的处 罚 条例。 康 熙 二十 四 年 十 二
月,旗人史书辱骂顺天府丞王维珍为王举首, 刑部议将史书枷号一
月,鞭一百。康熙皇帝很不满意, 令照康熙十八年定例将史书从重
治罪,对史书之主康亲 王杰 书“ 一并 察议”, 王维 珍则“议 叙”, 以 示
鼓励。康熙二十七年三月, 有旗 人吴 学经等 殴辱 职官 杜亮 采被 题
参,康熙皇帝又下令对“ 平日不行严束家奴”的监生吴世英、旗人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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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进行惩治,吴世英出仕之日罚债两个月, 孙登高鞭五十。康熙
皇帝进而下令: 嗣后 若 奴 仆有 犯 殴辱 官 员者, 其 家 主俱 照 此 例 治
罪。第三,将旗人、民人合编 保甲。康 熙二 十五 年二 月, 康 熙皇 帝
超擢于成龙为直隶巡抚, 用其 治理 向称 难治的 直隶 地区。 于成 龙
陛辞时,康熙皇帝对他 说:“ 直 隶地 方弥 盗原是 要务。 若旗 下各 庄
人户不守法度,尔须执法严治, 亦不得瞻徇顾忌。
”由于有康熙皇帝
的支持,于成龙到任后 马上着 手治 理旗人, 上 疏要 求将 旗人、民 户
合编保甲。于成龙指出,弥盗之方, 在力行保甲;民户已编入保甲,
惟有旗下庄屯不属州县管 辖, 故不 在保甲 之内; 这 些旗 人, 统领 官
远在京师,仅有拨什库在屯, 约束不住,故违法者多。因此, 于成龙
要求将民人、旗人同编保甲, 以拨什库与乡长互相稽察。于成龙的
建议,迅速得到了康熙皇帝的批准。于是, 京师周围的旗人陆续被
编入保甲,部分接受了州县的管辖, 旗人特权也受到一定程度的限
制,稳定了社会秩序, 加强了专制主义中央集权。
六 、四 出 巡 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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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清修造船舰,训练水兵的重要军事基地。康熙皇帝驾临此地,
检阅水军,督察战备。宁 古塔将 军巴 海将大 小几 百战 船和 精锐 官
兵全部集中,排列阵式, 接 受检 阅。这时, 康 熙皇帝 望 着猎 猎红 旗
之下,江涛滚滚。如熊如 罴的士 卒在 排列整 齐方 阵的 战舰 上进 行
操练,不禁诗兴大发, 当即挥毫写就了《松花江放船歌》:
“松花江, 江水清,夜来雨过春涛生,
浪花叠锦绣彀明,纟
采帆画益
鸟随风轻。
萧韶小奏中流鸣,苍岩翠壁两岸横。
浮云耀日何晶晶,乘流直下蛟龙惊,
连樯接舰屯江城。貔貅健甲皆锐精,
旌旄映水翻朱缨,我来问俗非观兵。
松花江,江水清, 浩浩瀚瀚冲波行,
云霞万里开澄泓。
”
此次东巡之后,为了加 强边 境防务, 康 熙皇 帝特 地 增调 兵力。
康熙二十二年,他又决 定派兵 永戍 黑龙江, 于 黑龙 江流 域的 瑗珲、
额苏里增兵两千余人,士卒筑城防守, 扼制了沙俄士兵的南侵。随
后即展开雅克萨之 战, 终于 将 雅克 萨 的俄 军 围 歼。1689 年, 中 俄
双方签订《尼布楚条约》,于是, 中俄边界问题基本得以解决。康熙
三十七年, 也就 是在《中俄 尼布楚条 约》签订 和西北噶 尔丹叛乱 平
息之后,康熙皇帝再次东巡, 途中取道塞外,出长城口外适值中秋,
他作《口外中秋》一诗,诗云:
“荒塞天低夜有霜, 一轮明月照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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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贪玉宇琼楼看,独在遐陬理外疆。”
诗中道出了他出巡东 北的目 的, 仍然 是“ 理外 疆”之 事务。 九
月,他再次巡幸吉林乌 喇地 方, 接见驻 守的 官员。以 效 力勤 劳, 对
俄罗斯作战有功,授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一等阿达哈哈番, 授副都统
喀特胡拜他喇布勒哈番, 并赐 御用 蟒袍、缀帽, 以 表彰 他们 在抗 击
俄罗斯侵略的功勋。
谒陵、观兵之外,“ 问俗”亦是康熙皇帝东巡的一个目的。入关
以后,随着清朝的发展, 不少 边远 地区 的满族 人民 也纷 纷内 附, 对
此,清朝中央政府一概 予以欢 迎并 将其 编入旗 籍, 号为“新 满洲”。
当时,新老满洲是清朝统治东北的主力, 也是其统治中原的后备力
量。为了表示对他们的关怀之情,康熙皇帝每次东巡, 都要对这一
带的贵族、官吏、士子、百 姓普 遍加恩。 给盛 京将军 以 下文 武官 员
赐宴,召见老者, 抚慰有过战伤的老兵,赦免罪囚, 减免赋税。如第
二次东巡时,在盛京谒示福陵、昭陵礼毕之后,即谕户、刑二部;
“山
海关以外,及宁古塔等 处地方, 官 吏军 民人等, 除 十恶 等真 正死 罪
不赦外,其余已结未结 一切 死罪, 俱着 减等 发落。军 流 徙仗 等犯,
悉准赦免。奉天、锦州二府属, 康熙二十一年,地丁正项钱粮, 着通
行蠲豁,其官 役 垫 补 包 赔 等 项 应 追 银 两, 察 果 家 产 尽 绝, 亦 并 豁
免。
”巡幸吉林, 康熙 皇 帝 发 现兵 丁 役 重 差 繁, 劳 苦 至 极。回 銮 之
日,即降特旨革除兵丁 无益 差徭。而 后东 巡,亦 无不 以 体察 民情、
关心兵民疾苦为务。康熙皇 帝的 这些 活动, 对于 团结 东北 地区 的
满洲贵族、百 姓 并 进 而 加强 其 对 全 国 的 统 治 都 起 了 极 其 重 要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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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
在康熙皇帝的各种巡幸 活动 中, 次数最 多 的是 巡幸 塞外。 早
在平定三藩叛乱期间, 康熙皇 帝即 开始 了他的 塞外 之行。 康熙 十
六年,康熙皇帝首次 北巡。“ 三藩”之乱平 定后, 康 熙二 十年 四月,
第二次巡视塞北,并且在塞北蒙古地区建立了木兰围场。此后, 一
直到康熙皇帝逝世,几 乎每年 康熙 皇帝 都要到 木兰 围场。 其间 只
有两次,康熙皇帝因故 未去, 一是 康熙 二十一 年, 康熙 皇帝 东巡 盛
京、吉林; 一是康熙三十五年, 康 熙皇 帝出征 喀尔 喀蒙 古的 克鲁 伦
河,追歼噶尔丹。其余三 十八年, 康 熙皇 帝每年 都率 八 旗出 塞, 到
木兰围场举行秋犭
尔大典, 可 以说, 在 康熙皇 帝的 各种 活 动中, 巡 幸
塞外是一项重要的内容。
在康熙皇帝的各种巡幸活动 中, 东 巡盛 京、吉 林, 塞北 秋犭
尔木
兰之外,六巡江南也是 其极为 重要 的巡 幸活动。 江南 地区 人烟 稠
密,物产丰富, 为清朝财赋 重地, 而且 文化 发达, 仕官 于 朝者 甚多。
因而,从清朝初年起, 清朝统治者即对江南地区极表重视。康熙初
年,黄河又多次 泛滥, 直接 影 响南 北 漕 运, 因 而, 康 熙皇 帝 亲 政 以
后,曾把河务、漕运与“三藩”三大事列为头等大事,写成条幅, 挂在
宫中柱子上。这样,康熙 皇帝 三件大 事就 有两 件与 江南 有关。 为
此,他一方面重用靳辅为总河, 治理黄河和淮河;另一方面, 又于平
定三藩之乱后,从康熙 十三年 到四 十六 年先后 六次 南巡。 通过 六
次南巡,康熙皇帝督修黄河, 疏通漕运之外,还谒拜孔庙, 祭扫明孝
陵,笼络江南士大夫, 蠲免积欠,对广大士庶普遍加恩, 从而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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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固了自己对江南地区的统治。
在此同时,为了减轻人 民负 担, 每次出 巡, 皆蠲 免 受灾 地之 钱
粮正赋。康熙二十八年康熙皇帝二次南巡途经山东,万人空巷, 夹
道欢迎,康熙皇帝问及连岁收成, 得知百姓安业,为此, 他特下令免
除次年山东地丁正赋。行至江南,又免江南省历年积欠, 包括地丁
钱粮、屯粮、芦银、米麦豆 杂税等, 共 二百 二十余 万两, 受到 江南 百
姓极大的欢迎。为此,康熙皇帝特又赋诗志之:
“国家财赋东南重, 已志蠲租志念殷。
雨泽何妨频见氵
屋, 普天愿早乐耕耘。
”
抵达杭州,又告谕地方官, 民间有“建立碑亭, 称颂德意”者, 因
其致损民力, 因着 停 止。并 且告 谕 各 处 榷关 应 恤 商 惠 民, 力 除 积
弊。第三次南巡之际,见 淮安、扬 州、高 邮、盐城、宿 迁 等地 濒遭 水
灾,考虑百姓生计困难, 米价高昂,康熙皇帝遂命截留漕粮十万石,
分发受灾的淮扬等十二 州县平 粜。再 截留十 万石 于扬 州、淮安 存
贮。并且写诗志之。其中有言:“淮 扬皆巨 郡 ……土 狭滨 众 潮, 禾
麦苟不登,老幼日待哺。 恩意宜氵
屋沛, 拯 救留 天 储。实 惠布 州邑,
远迩均有无。
”同时,免除江南、浙江各省州县于康熙三十四、五、六
年度民间拖欠钱粮。免淮安、扬 州府 九州县 二卫 于康 熙三 十七 年
未完成地丁漕项等银十九万两,米麦十一万石。第四次南巡, 又免
除山东受灾歉收二十五 州县于 康熙 四十一 年未 完钱 粮。这 样, 康
熙皇帝通过减免赋税,以施恩于江南百姓, 从而获取他们的拥护。
督河、察民之外, 周知吏治亦是康熙皇帝南巡的目的。康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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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重视吏治,总是利用一切机会考察吏治。康熙四十二年, 康熙皇
帝第四次南巡时,途经济南, 出观趵突泉,书匾额“ 源清流洁”四字,
正表明了他的吏治思想。他 巡幸 江南 之时, 更是 将考 察吏 治看 作
是一项重大的事情。首次南巡,离江宁返京之际, 江南大小文武官
员及缙绅士民数十万人于两岸跪送,康熙皇帝告谕总督王新命、巡
抚汤斌等说:
“ 尔等大小有司,当洁己爱民, 奉公守法,激浊扬清, 体
恤民隐,务令敦本务实, 家给人足。
”并且写了《示江南大小诸吏》一
诗。其中有言:
“风俗贵淳庞, 纷奢讵能久 ?
澄清属大吏,表率群僚首。
郡县布慈和,恺悌歌父母。”
对“并无善状, 且多 不 谨处”的 漕 运 总督 邵 甘, 命其 随 至 京 候
旨,不久即将他革职。康熙皇帝第二次南巡返京的第二天, 根据南
巡时所了解的情况,任 免了一 批高 级官吏, 令 漕运 总督 马世 济, 以
疾原品休致, 由兵 部 右侍 郎 董讷 补 之。 原河 道 总 督 靳 辅, 实 心 任
事,劳绩昭然, 因此官复原职。以杭州副都统朱山庸劣解任。第三
次南巡时,康熙皇帝发觉老百姓生计不大如前, 只因地方官吏私派
豪取,或借端勒索以馈 送上司, 或 将轻 微易结 案件 牵连 多人, 故 意
拖延时日,索 诈财 物。督 抚 知情 不 但 不 参劾, 反 而 将行 贿 官 员 荐
举。康熙皇帝遂告谕大学士九卿等议永革横派,严禁贿赂, 以杜绝
地方官吏徇私扰民、行贿受贿。第四次南巡时, 根据自己的所见所
闻,康熙皇帝对直隶巡抚李光地、河南巡抚徐潮、山东巡抚王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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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巡抚宋荦、福建巡抚梅軭、江西巡抚张志栋、广东巡抚彭鹏、浙
江巡抚张泰,皆表示满意。认为他们皆是清正为官, 忠于职守。而
对偏沅巡抚赵申乔、甘肃巡抚齐世武则不太满意, 遂加谕告诫。第
六次南巡,因总河张鹏 翮所行 不当, 革 其所加 官保 衔, 并将 张之 部
属阿山革去尚书职务, 桑额 降五级, 刘 光美、于 淮各 降三 级。康 熙
皇帝对违纪者是决不宽 恕, 严惩不 贷。这 样,督 察吏 治, 在 一定 程
度上,确保了吏治的清廉。
祭扫明陵,亦是康熙皇帝南巡的一项内容。清兵入关之初, 江
南人民曾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斗争,为此, 清朝政府对江南人民的反
抗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致使满 汉民 族矛 盾十分 尖锐。 为了 缓和 民
族矛盾,巩固其统治, 康熙皇帝利用六次南巡之机,多次蠲免赋税,
增加入学名额以向广大 江南人 民普 施恩惠。 同时, 他 还多 次祭 扫
明孝陵,以表示对前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尊重, 从而收买江南广大
汉族人民民心。如 其 首次 南 巡, 康 熙 皇 帝拜 谒 明 孝 陵, 并 亲 作 祝
文,遣学士席尔达祭奠。并对朱元璋大加推崇, 他说:
“ 夫明太祖以
布衣起淮泗之间,经营大业, 应天顺人,奄有区夏。”同时, 亦表示了
要吸取明亡的教 训,“兢 兢 业业, 取前 代 废 兴 之 迹, 日 加亻
敬惕 焉”。
且作《过金陵论》,并 写怀古 诗一 首, 其中有“ 治理 艰勤重 殷鉴。 斜
阳衰草系情多”之句, 以 志其追 思。康 熙三十 八年 第三 次南 巡, 祭
奠明孝陵之后,康熙皇 帝命巡 抚宋 荦、江宁织 造曹 寅修 明太 祖陵,
他亲自为明孝陵题写了“治 隆唐 宋”的殿 额。之后, 他 还要 大臣 询
访明代后裔,
“ 授以职衔, 俾 其世守 祀事”。诸 臣谨 遵其 命, 竭力 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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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终不可得。九月份, 据实上闻。遂命委该地方佐贰官一员专司
祀典,以时致祭。
总之,康熙皇帝通过六 次南 巡, 亲授方 略, 最终 解 决了 黄淮 水
患,确保了漕运 的 顺 利畅 通。 同 时, 抚 慰 百 姓, 督 察 百 僚, 祭 扫 明
陵,消除江南人士与百 姓的不 满, 求得 他们的 支持, 实 现了 笼络 江
南地主阶级,以加强其统治的目的。但是, 尽管康熙皇帝南巡时屡
屡告谕官吏不得借机加重 百姓 负担, 他出 巡时 也力求 不以 扰民 为
上,但是由于巡幸办差官员, 营私舞弊,科敛百姓, 狂花滥费之处仍
然不少,引起了当时一 些人 的非议。 如当 时的张 符骧, 即 作《竹 西
词》、
《后竹西词》,对其第三、第六次南巡铺张奢靡予以揭露,诗称:
“三汊河干筑帝家, 金钱 滥用比 泥沙。 宵人未 毙江 南狱, 多 分痴 心
想赐麻。
”“ 欲奉宸游未 乏人, 两 淮办事 一盐 臣。百年 父 老歌 声沸,
难遇扬州六度春。
”“ 忆得年时宫市开, 无遮古董尽驼来。何人却上
《千秋鉴》,也博君王玩一回。”其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康熙皇帝在位期间, 总是马 不停 蹄地在 全 国四 处巡 幸。除 东
巡盛京,北巡塞 外, 南 巡江 南 外, 康 熙 皇 帝还 曾 东 巡 曲 阜, 西 巡 秦
中、五台, 并多次巡幸畿甸 地区。其 中, 巡幸 曲阜是 在 康熙 二十 三
年南巡归途之中,西巡秦中是在康熙四十二年冬, 巡幸五台山先后
四次二十二年、三十七 年、四十一 年、四十 九年, 这些 巡 幸活 动, 也
和其他各次巡幸活动一样,增加了康熙皇帝对全国各地风土人情、
吏治民生的了解,对于巩固统治起了重要作用。其中, 对其巩固统
治起了较大作用的是对畿甸地区的巡幸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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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甸拱卫京师,地理位 置极 为重要, 因 此, 从康 熙 八年 康熙 皇
帝亲政之后不久,即走出京城, 巡幸畿甸,通过此次巡幸, 他发现通
州知州欧阳世逢、州同知李正杰, 庸劣无才,副将唐文耀不娴武事,
俱令革职,并追究直隶督抚不行参奏之责。从此之后, 康熙皇帝即
将畿甸作为了解全国的窗 口, 并作出 了各 种合 乎实际 的判 断和 决
策。例如,康熙三十七年(1698 年 ), 康熙皇 帝巡视天 津河堤 时, 发
现山东饥民流移至直隶者 很多, 遂命 将山 东泰 安等二 十七 州县 本
年度钱粮延至次年征收。康熙三十八年,在京畿修治永定河, 康熙
皇帝常巡视治河 工 事, 并 为此 多 次指 示 负责 治 河 的 王 新命、李 光
地。以后,康熙皇帝南巡 时, 治河策 略的 提出, 就是 根 据治 理永 定
河的经验。可以这么说, 畿甸, 是康 熙皇 帝了解 民情 的 一个 窗口,
亦是其推广一些政策措施的试点。同时,他常巡幸, 无形中亦强化
了京师的防卫,加强了其统治的基础。
综上所述,康熙 皇 帝 从禁 卫 森 严 的 紫禁 城 中 走 出 去, 从 东 到
西,从南到北, 体察 民 情, 周 知 吏 治; 督 察 边 防, 抗 击 沙 俄; 秋犭
尔木
兰,联络蒙古; 视 察河 工, 施 恩江 南。 对 于吏 治 的 清 明, 边 疆 的 稳
固,清朝统治的加强, 都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也为他的后世子孙
治理国家提供了丰富的经验。他的孙子乾隆皇帝就是继承了他的
这种作风,先后四巡盛 京, 六巡 江南, 并多 次北 巡塞 外。也 正是 通
过康熙、雍正、乾隆祖孙三代 的百 年努 力,清 朝统 治才 发展 到了 它
的全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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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平定三藩之乱
一 、三 藩 由 来
康熙亲政后,
“ 以三藩及 河务、漕运 为三 大事, 夙 夜 廑念, 曾 书
而悬之宫中柱上”。其 中又将 处置“三 藩”看成 是治 国安邦 的头 等
大事。所谓“三藩”,即顺治年间清廷派驻云南、广东和福建三地的
平西王吴三 桂、平 南 王 尚 可 喜、靖 南 王 耿 继 茂 ( 后 由 其 子 精 忠 袭
爵)。当时, 他们奉命南征,击败南明政权及农民军余部, 曾为统一
中原做过贡献。此外,他 们的权 势也 随之 恶性膨 胀, 至 康熙 初年,
已发展为新的地方割据势力,成为危害国家统一的症结。
诸藩势力的发展,与 清初政 治形 势是有 联 系的。 当时 清朝 统
治者需要以高爵厚禄招降汉族将领,为其统一中原服务。孔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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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更许诺:
“ 伯若率 众来 归,必 封以 故土, 晋爵 藩王”。 李自 成
亦曾派人招抚吴三桂,但因农民军的“ 割富济贫”、
“ 追赃助饷”政策
使地主阶级不寒而忄
栗, 所 以吴三 桂最 终还是 向 清朝 投降。 同年 四
月,山海关一战, 清吴联军大败李自成军,多尔衮即日“ 承制进三桂
爵平西王”。至此, 清廷所封汉人藩王,已有四名。
清朝进关后,主要是在汉人居住地区与汉人交战, 所以很注意
发挥汉人藩王的作用。顺治元年十月,命孔有德、耿仲明随大将军
豫亲王多铎,吴三桂、尚可喜 随大 将军 英亲王 阿济 格, 从南 北两 路
进兵陕西,征伐李自成。二年, 下西安后,有德、仲明与多铎移师下
江南,克扬州, 取南京,消灭南明第一个政权———福王政权, 八月班
师;三桂、可喜与阿 济 格 进兵 湖 广, 追 击 李 自 成, 克 郧 阳、荆 州、襄
阳、武昌, 下九江,闻李自成死于九宫山, 即班师。如果说这时还是
满汉合师进讨,那么从第 二年 起便逐 步进 入汉 人藩王 独自 专征 的
阶段。
顺治三年八月,清廷授 有德 平南大 将军, 率 仲明、可喜 等征 湖
广。时福建南明唐王政权也已失败,桂王政权成立于广东肇庆, 年
号永历,其湖广总督何腾蛟驻湘阴, 联合李自成农民军余部及左良
玉旧部,号“ 十三镇”, 势 力比较 强大。 经过一 年多 的征 战, 至五 年
春,湖南诸郡县悉定, 并旁取贵州、广西部分地区, 桂王转徙广西桂
林,有德等奉命班师。然 而有德 师还, 湖 南郡县 复为 南 明占 据, 清
廷又派郑亲王济尔哈郎为 定远 大将 军,率 师征 讨, 亦仅 复长 沙、宝
庆、衡州 等 府 的 部 分 郡 县。 于 是 再 派 诸 藩 专 征, 并 有 驻 镇 地 方
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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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族农民变为吴三桂的官佃户,恢复明末各种苛重的租税和徭役,
又“勒平民为余丁, 不从则曰是我‘逃人’”。此外还以放牧、狩猎等
各种手段为借口,强征人民土地, 霸占其产业。史载:
“ 昆明三百里
内为刍牧之场,其外为奉养之区者又三百余所。其道路之所费, 岁
时畋猎征求,又不与焉。潴其坟墓, 庐其室家,役其妻孥, 荐绅士庶
及于农工商贾,惴惴焉唯旦夕之莫保”。
尚可喜、耿继茂两王倒没有吴三桂那样跋扈, 但所镇地方也无
人敢惹。同样也是以各种名 堂垄 断当 地财赋, 对 民间 百姓 竭力 搜
刮、巧取豪夺。甚至利用沿海交通方便的有利条件, 不顾清政府的
海禁政府,大肆进行走私活动。在康熙初的十余年间,“ 三藩”的势
力已越来越强,已成尾 大不掉 之势。 居功自 傲的 功臣 在战 争结 束
不久,已成了伏踞南方、危害国家安定的势力。形势的发展已向年
轻的康熙皇帝提出严峻的挑战。
二 、三 藩 反 叛
清朝封建三藩的目的,本来是为了安宁边疆, 免除朝廷的后顾
之忧。然而三王分镇滇、粤、闽之 后,手 握重 兵, 雄踞 一 方, 位尊 权
重,尾大不掉, 逐渐走上了与 中央 集权 政府相 对立 的道 路, 成为 分
裂割据的军阀势力。这绝对不能为年轻气盛的康熙所容忍。
康熙亲政后,对于三藩 的割 据深感 忧虑, 把 它与 治 河、漕运 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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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明朝相标榜,发布《讨清檄文》, 正式揭起了叛旗。又致信平南王
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台湾 郑经 及各 省旧日 部属, 鼓 动他 们举 兵
反叛。1674 年 2 月 27 日,原定南王 孔有德女 婿、广西将军 孙延 龄
率先响应。紧接着,3 月 15 日, 耿 精忠 在福 建起 兵。 1676 年 2 月
21 日, 尚之信 在 广 东 倡乱。 吴 三 桂 在 各 省 的 部 将 也 纷 纷 树 起 反
旗。叛军气势汹汹,咄咄 逼人, 战 火很快 燃遍 云南、贵州、湖 广、四
川、广西、福建、陕西、广东 8 省, 全国 一片鼎 沸。年 轻 的康 熙面 临
着一场空前严峻的考验。
三 、八 年 定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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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用姜汤灌醒,党务礼睁开眼睛, 冲口而出:
“ 吴三桂反了 !”一句
话,朝野顿时震动起来。
康熙日夜提心吊胆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紧急召开议政王大臣
会议商讨对策。尽管反叛非一时一事酿成,但撤藩是导火线, 朝臣
中又发生了新 的争 执。 反对 撤 藩者 把 吴三 桂 的 叛 乱归 咎 于 主 撤
者,索额图甚至提出将倡议撤藩的人正以国法, 眼看一场汉景帝诛
晁错的悲剧又将发生。康熙十分冷静,敢做敢当, 断然否决了索额
图的意见,自己承担起全部责任。他对索额图说:“ 撤藩出自朕意,
其他人有什么过错 ? 我从来都认为三藩势焰嚣张,不能不撤, 岂能
因吴三桂反叛而诿过于人 ?”康熙 极力 保护主 张撤 藩的 人, 是非 分
明,胆识过人。诸臣对此无不感激涕零, 心悦诚服。朝廷上下同仇
敌忾,齐心协力, 决心给叛军以迎头痛击。
康熙迅速调兵遣将, 制定了 平叛 部署。荆 州 (今 湖北 江陵 ) 居
天下之中,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因叛军已攻
入湖南,居民震恐, 人心浮 动。康熙 派前 锋统领 硕岱 率 精锐 骑兵,
昼夜兼程前往防守,以稳定军民之心, 并进据常德,阻止叛军北上。
12 月 24 日,任命多罗顺承郡王勒 尔锦为宁 南靖寇 大将军, 总统 诸
将驻守荆州。多罗贝勒察尼、都统觉罗朱满等 8 人参赞军务, 都统
范达礼、王国诏等 14 员 大将同 往, 总计 八 旗禁 旅约 11300 人。 康
熙以重兵抢先据守荆州, 凭江 设防, 切 断了叛 军北 进的 道路, 是 稳
定战局的重大决策。
鉴于四川邻近云南,军情紧急, 康熙令西安将军瓦尔喀率全部
骑兵,选拔将领, 昼 夜 开 赴四 川, 坚 守 由 滇 入川 的 所 有 险 隘之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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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
1674 年 12 月 4 日, 陕西 提 督王 辅臣 在 宁羌 (今 陕 西宁 强 ) 叛
变,杀经略陕西军务的刑部尚书莫洛。西北后院失火, 局势更加险
恶,清军陷于 多面 作 战的 境 地。康 熙 冷 静地 分 析 了 形 势, 沉 着 应
战,重新调整战略部署, 以 福建、浙江、江 西为 东战 场, 四 川、甘肃、
陕西为西战场, 湖广 为 中 心战 场, 分 别 配 备 良 将劲 旅, 相 继进 剿。
在东战场,有安亲王岳乐率军奋战于江西, 康亲王杰书等分讨于浙
江。在中心战场,康熙反复指示勒尔锦等, 擒贼先擒王,主攻湖南,
速灭吴三桂,各地叛至自然树倒猢狲散。
考虑到山东兖州邻近江南、江西、湖广,山西太原邻近陕西、四
川,都是交通要道, 战略位置 极其 重要, 康熙 将令 副都 统马 哈达 率
军驻防兖州,副都统扩 尔坤领 兵驻 防太原, 秣 马厉 兵, 建立 接转 基
地,沟通 北 京———德 州———兖 州———江宁———安 庆 和 北 京———太
原———西安两条运输线,以保 证援 兵及各 项军 用物 资 源源 不断 运
往前线。为了保证军情传递的迅速、准确, 康熙又令兵部在原有的
驿站之外,每 400 里设笔帖式一员、拨什库一员,遇有紧急事务, 不
分昼夜急驰传递。这样,大大加快了通讯效率, 能及时了解前方军
情,掌握战争主动权。甘 肃地 隔北京 5000 里, 有关 情 报只 需 9 天
时间就可送达;荆州、西安 5 天, 浙江 4 天。 吴三桂 最 初对 康熙 颇
为轻视,以为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 未经大战,不晓军事, 没什么
可担心的。后来听 说 驿 报如 此 神速, 不 由 得仰 天 长 叹:“完 了, 完
了 ! 不可与他争锋也 !”
王辅臣的叛变,实在 出乎康 熙的 意外。此 人早 年 参加 过农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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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吴三桂叛军作战的力量。
招抚王辅臣成功,西北 安定, 康 熙从中 总结 出一 条 经验: 剿 抚
并用,事半功倍。此后,“ 剿抚并用”策略被推广到各个战场。康熙
指示,只要有悔过投诚之人, 都可接受其降顺,允许其戴罪立功。
1676 年 5 月至 1677 年 5 月, 是康 熙“ 剿 抚并 用”政 策取 得 重
大胜利的一年。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1676 年 10 月 4 日, 耿精 忠
归顺。1677 年 5 月 4 日, 尚之信投降。 福建、浙江、广东等 省相 继
平定,叛军势力局限于 吴三桂 控制 的云 南、贵 州、四 川、湖南、广 西
五省。清军实现了对吴三桂的逐步包围,并从湖南北部的岳州、长
沙和南部的湘粤 边 界, 西 北从 陕 西到 四 川, 对 吴 三 桂叛 军 发 起 了
反攻。
1678 年 初, 征 南 将 军 穆占 连 克 郴 州 ( 今 湖 南郴 县 )、桂 阳、桂
东、兴宁、宜章、临武、嘉禾、永兴等地, 彻底粉碎了吴三桂进犯广东
的企图,并准备在湖南 战场进 行主 力决 战。吴三 桂军 事上 接连 丧
师失地,便于 3 月 23 日在衡州(今湖南衡阳) 称帝,国号周, 大封诸
将,聊以鼓舞士气, 重 新打 开局 面。 8 月 17 日, 吴 三桂 病 死 军中,
其孙吴世璠继位,部下 涣散, 军 心动摇。 康熙利 用这 一 大好 形势,
令清军分水陆两路夹击,迅速攻取岳州。
岳州位于长江南岸洞庭湖畔,是长江中下游的水陆要冲, 具有
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据有岳州,不仅控制了湖南战场的主动权,
而且可以切断东西南北的交通命脉。吴三桂深知此城是他立足湖
南的支撑点,关系非同 小可, 特派 他的 侄儿、骁勇 善战 的大 将吴 应
期把守,动用 了大 量 的人 力 物力, 在 城 内构 筑 防 御 工 事。又 在 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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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石首、华容、松滋等地派驻重兵, 与岳州成犄角之势,互相声援。
而对清军来说,攻取岳州是收复湖南的关键, 意义也不可小视。因
此,岳州一城之战, 实际上关系着整个战争的全局。
防守岳州的吴应期是一 员猛 将,妄 自尊 大, 不体 恤 士卒, 对 部
将也傲慢无礼,盛气凌人。水师将领林兴珠在湘潭投诚, 被康熙封
为侯爵,授建 义将 军。林 兴 珠主 动 献 攻 取岳 州 之 策, 提 出 水 陆 并
进,以一半船只停泊洞 庭湖中 大岛———君 山, 切 断常 德通 道; 其 余
船只停泊在香炉峡、扁山、布袋口等处,沿九贡山陆路扎营, 切断长
沙、衡州通道, 扼断岳州陆 上交 通。这样, 岳 州城内 叛 军就 成了 瓮
中之鳖,不战 自毙。 这是 一 个非 常 高 明 的战 略 计 划, 康 熙 欣 然 采
纳,于 1678 年 5 月 1 日开始实施。他指示说:
“ 岳州是湖南的咽喉
要地,必须先行收复此地, 长沙、荆州的大军才能前进。击破逆贼,
底定湖南,在此一举 !”
遵照康熙的指示,5 月 18 日,安 远靖寇大 将军尚 善、湖 广总 督
蔡毓荣率水师开进洞庭 湖, 击溃叛 军水 师。康熙 又 调荆 州、安庆、
陕西、河南等地军队参 与围攻 岳州 之役, 共投 入鸟 船 100 艘, 沙 船
438 艘,兵力 3 万人, 实力超过叛军。9 月, 清军从水陆两路将岳州
团团围困,切断了城内 粮道。叛 军内 无粮 草,外 无援 军, 惶 惶不 可
终日,多次突围寻粮, 都被清军击退。
与军事进攻相配合,清军也大力招抚, 实行分化瓦解。林兴珠
现身说法,以侯爵的身分发布告示, 鼓动城内吴军投降。吴应期见
军心涣散,不可再战, 便放弃岳州,率部逃回云南。1679 年 1 月 19
日凌晨,清军在蔡毓荣率领下, 浩浩荡荡开进岳州城。负隅顽抗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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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久的岳州终于光复。
捷报传来,康熙喜不自禁。与叛军鏖战五年, 终于取得了辉煌
胜利。年轻的皇帝舒了一口气,他似乎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直捣
叛军老巢已为时不远,最后的胜利指日可待了。极度兴奋之余, 他
挥毫写下了一首题为《收复岳州作》的长诗,以抒其情怀。
康熙沉浸在胜利的喜悦 中, 吴世 璠却面 临 着一 副烂 摊子。 当
时他年仅 14 岁, 无力指挥战事,诸将各自为战, 终于酿成了湖南的
大溃败。特 别 是 吴 应 期 放 弃 岳 州, 几 乎 将 整 个 湖 南 拱 手 出 让。
1680 年 4 月 11 日,安远靖寇大将军 察尼率 军攻克辰 州( 今湖南 沅
陵), 彻底肃清了湖南的叛军势力。
为了夺取平叛战争的最后胜利,康熙再次调整了部署, 严惩作
战不力、临阵退缩的大将军勒尔锦等人, 以湖广总督蔡毓荣为绥远
将军,率湖广全省绿营兵进攻云南, 征南大将军赖塔率广西满汉大
军进攻云南,勇略将军赵良栋率四川、陕西满汉八旗及绿营兵进攻
贵州。清军从三个方向 杀向 叛 军老 巢,1681 年 2 月 19 日抵 达 昆
明城下,围攻半年多, 吴世璠粮尽援 绝,服 毒自杀。 10 月 30 日, 清
军进入昆明,历时八年之久的“ 三藩之乱”终于平定。
1681 年 11 月 14 日 凌 晨, 捷 报传 到 北 京, 文 武百 官 齐集 乾 清
门庆贺行礼。康熙按捺不 住喜 悦的心 情, 高兴 得合 不拢 嘴。回 顾
八年来的艰难历 程, 他 不 禁心 潮 起 伏, 感 慨 万 千, 久 久 不 能平 静。
他提笔写下了一首《滇平》诗:
洱海昆池道路难,
捷书夜半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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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矜干羽三苗格,
乍喜征输六诏宽。
天末远收金马隘,
军中新解铁衣寒。
回思几载焦劳意,
此日方同万国欢。
平定“三藩之 乱”只 不过 是 康熙 政 治生 涯 中 的 万里 长 征 第 一
步,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年轻的皇帝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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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统一台湾
郑成功于清顺治十 八年 十二 月 (1662 年 2 月) 驱 逐 荷兰 殖 民
者,收复台湾后, 郑氏集团势力控制的地区除台湾、澎湖外, 还包括
大陆福建沿 海的金门、厦 门以及铜 山( 今福建 东山岛 )、南澳 (今 福
建南澳岛)等沿海岛屿, 其中金门与厦门是郑氏集团经营多年的抗
清根据地,是其在大陆沿海地区的主要据点。郑成功渡海攻台前,
命其世子郑经坚守金、厦, 其战略意图是:取台、澎以为基地,连金、
厦以抚诸岛。然后 广 通外 国, 训 练 士 卒, 进 则 可 战 而恢 复 中 原 之
地,退则可守而无内 顾之 忧。(《台 湾外志》第 11 卷, 第 185 页 ) 可
见,金门和厦门在郑氏集 团的 战略布 局中 既是 维持其 在大 陆沿 海
地区最后立脚点的关键棋 子, 又是其 在时 机成 熟时挺 进中 原的 重
要跳板。清政府要消灭郑氏集团,进而统一台湾, 其战略目标也首
先指向金、厦二岛。康熙元年(1662 年) 五月, 郑成功 在台湾 去世,
郑氏集团内部发生分裂,给清廷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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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招 抚 郑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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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伦”“
、 拒父”的恶 名在身, 有 待洗 刷, 所以对 台湾 的反叛 者采 取
了集中打击少数和低调处理的策略,不但很快平定了内乱, 而且使
在台文武官员心悦诚服,树立了威望, 也稳定了台湾的局势。
郑经诱杀郑泰 郑经处 理台湾 内乱 的策略 十分 成 功, 但其 诱
杀伯父郑泰却是犯了一个大错误。郑泰长期担任郑氏集团户官之
职,管理郑氏的贸易和 财政事 务, 掌握 大量钱 财, 又在 郑经 东渡 平
乱期间,主持金门、厦门的军政事务,军事上也有很大实力, 本来就
已招致郑经的猜忌。郑经平乱时,又搜出郑泰给黄昭的密信, 信中
表示了支持郑袭做郑氏政 权继 承者的 态度, 这 一来就 更加 激化 了
二人间的矛盾。康熙 二年 (1663 年 ) 正月, 郑经 率 军返 回 厦门, 驻
守金门的郑泰称病未至厦门迎接道贺,使郑经越发愤怒, 暗中筹划
除掉郑泰,只因忌惮郑泰手握重兵, 一时难以下手。
当年六月,郑经诡称欲 携带 眷属赴 台湾 安置, 金、厦诸 岛烦 请
郑泰照管。并铸金、厦总 制印一 枚, 令礼 官郑斌、户 官 吴慎 持印 至
金门交给郑泰。郑泰对郑经已有戒备,受印后仍疑心其中有诈, 不
敢去厦门面见郑经称谢。其 弟郑 鸣骏 不了解 其中 微妙, 极 力劝 说
郑泰赴厦门谢恩。郑泰被 说动, 到了 厦门, 见到 郑经, 郑经 待之 礼
遇非常,郑泰疑心渐释。 第二天, 郑 经摆 酒邀郑 泰议 事, 于 内室 伏
下甲兵,席间, 郑经掷杯于地,喝伏兵拿下郑泰, 取出郑泰与黄昭的
密信,郑泰无语, 闭目受死。 郑经缢 杀郑 泰, 又遣周 全 斌驱 船往 金
门抄了郑泰的家。郑鸣骏及郑泰之子郑绪昌闻讯,一怒之下, 带领
“文武大小官员四百余员、船三百余号、众万余人”到泉州向清军投
诚(阮旻锡:《海上见闻录》), 使金门守备一时空虚。另据清方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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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列的清单,此 次与 郑 鸣 骏等 一 同投 诚 的郑 方 官 兵 有: 郑 鸣 骏 等
8000 余人, 陈辉 等 2300 余人, 杨 富等 2900 余 人, 何 义 等 1800 余
人。降清的郑军将领中还包括后来担任清军福建水师提督的万正
色。郑经在面临清军大兵 围剿之 际, 煮豆 燃箕, 杀害 重 臣, 激变 大
批郑军降清,实 在是 一 个 严重 的 失误, 对郑 氏 政 权 造成 了 很 大 的
打击。
清郑和谈破裂 郑经对 与清廷 的和 谈本无 诚意, 当初 虚晃 一
枪,只是与清廷虚与委蛇, 好借机抽身去台湾平乱。待郑经率军从
台湾返回厦门,谈判使 者杨来 嘉也 从京城 回到 厦门, 向 郑经 报告,
清廷的和谈条件是坚持 要郑氏 集团 削发、登岸。 此时 郑经 已无 后
顾之忧,不需再与清廷费口舌, 故转而采取强硬态度,坚决要求“ 依
朝鲜例”, 可以“称臣纳贡”,决不“ 削发、登岸”。郑经继位后清郑间
第一次和谈遂告破裂。
从康熙元年郑成功去世,到康 熙二十二 年(1683 年)清 政府 最
后统一台湾,清廷与台 湾郑氏 集团 之间共 进行 了 10 次和 谈 (详 见
附录三《清政府与台 湾郑氏 集团 和谈 一览表》) 。在这 一系 列和 谈
中,双方分歧的焦点都集中在是否“ 依朝鲜例”这个问题上。“ 依朝
鲜例”是郑氏集团在历次和谈中提出的首要条件, 也是其谈判的基
本立场。所谓“依朝鲜 例”, 就 是要求 清政 府依 照当时 中国 与朝 鲜
的关系模式来确定中国大 陆与 台湾、清中 央政 府与郑 氏割 据政 权
的关系,具体来说就 是只称 臣纳 贡, 但“ 不削 发、不 登岸”。 朝鲜 是
中国的邻邦,由于种种 原因, 尤其 是出 于国防 上的 考虑, 当 时的 朝
鲜政府要求清政府给予保护,并向清政府称臣纳贡, 成为中国的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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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施 琅 请 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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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人(故里在今福建晋江市龙湖衙口) 。自幼随其父施大宣出海经
商,熟悉沿海水域、地理、气候情况, 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又从师习
兵法、战阵及诸般武艺, 成年后即以智勇兼备闻名乡里。后慕名投
郑芝龙麾下效力, 屡立 战功。 清顺 治 三年 (1646 年), 施 琅随 郑 芝
龙降清。当时坚持抗清的郑成功久闻施琅精通阵法,尤长于水战,
遣人邀之共图复明大计。施 琅应 邀前 往,在 郑成 功部 下任 左先 锋
(一说为左冲锋) 要职,参与郑氏集团军机大事的谋划, 甚得郑成功
的信任和倚重。施琅追随郑 成功 前后 约有 5 年时 间, 参加 了很 多
重要战役,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在一些重大问题上, 二人意见发生
分歧,关系逐渐疏远, 矛盾日 益激 化, 以至施 琅一 度执 意要 脱离 郑
氏,削发为僧。而导致二 人最后 决裂, 反 目为仇 的是 所谓“ 曾德 事
件”, 时间在顺治八年(1651 年)。
曾德是施琅手 下 的一 员 从将 ( 一 说 是 亲 兵), 因 犯 法 当处 死。
曾德贿赂郑成功的左右 亲随, 得以 逃匿。施 琅侦 知曾 德的 藏身 之
所,将其擒获。郑成功闻 讯派 人持令 箭请 施琅 刀下 留人。 施琅 反
驳道:法令并非施琅所私有, 犯法者必究。若藩主(指郑成功) 自徇
其法,必有后患。遂下令杀了曾德。不料, 特令箭者是曾德的生死
朋友,其面见郑 成功 后, 竟 诬 陷施 琅 蔑 视 藩 主, 面 叱 使 者, 抗 命 杀
人。郑成功闻言,不禁勃 然大怒, 多 日的 积怨一 下爆 发 出来, 传 令
将施琅及其父施大宣、弟施显 贵一 并拿下, 拘 禁于 一艘 战船 之中。
当晚,有一人来看望施琅, 私下告诉他,其一家人已性命难保, 要他
速作打算。施琅与家人商议后,决定逃跑。他假意喜形于色, 取出
酒菜与看守的将领吴芳畅饮,兴高采烈地对吴芳说: 我原以为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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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作战行动中,施琅率福建水师剿抚并用, 克浯屿、下金门、招降
陈升,发挥了重要作用, 得 到康熙 皇帝“素 谙海 务, 矢志立 功”的 褒
奖。施琅如此为清廷效力、与郑氏为敌, 其动机既有对清政府知恩
图报的心理,也怀有向郑氏报仇雪恨的宿怨。
施琅率师三攻澎湖 康熙三年 (1664 年),清 廷采取军 事打 击
与政治招抚相配合的策略,将郑军逐出东南沿海地区, 郑经被迫率
余部退守台湾。当年六月, 施琅 与李 率泰、耿继 茂联 名 上疏 朝廷,
请求乘胜进攻澎湖,直捣台湾, 剿灭郑氏,统一四海。十一月, 朝廷
下旨,同意施琅等人乘 胜攻取 台湾 的意见, 授 施琅 为靖 海将 军, 以
郑氏降将周全斌、黄廷、杨 富、林顺、陈蟒 等为 辅佐,“ 统 领水 师, 前
往征剿”, 并指示他们:
“ 凡事会议酌行,勿谓自知, 罔听众言。毋谓
兵强,轻视寇盗。严设侦 探, 毋致 疏虞。抗 拒不 顺者 戮之, 大兵 一
至,即时迎降者免死。 ……务期 殄灭 逆孳, 副朕 倚任 之意”(《清 圣
祖实录》卷 12)。
郑经得到清军将要进攻 台湾 的情报, 立 即 召集 诸将 商议。 洪
旭认为,澎湖为台湾门户, 当年郑成功得以收复台湾的一个重要原
因,就是荷兰人对其在 台湾安 平等 处的城 堡、要塞 过于 自信, 而 不
守澎湖。应令人统军赴澎湖,加强澎湖的防务。扼守住澎湖, 台湾
可高枕无忧。郑经深以为然, 马 上抽 调台湾 各地 屯田 部队 的三 分
之一,加上郑经 侍卫 部 队的 一 半, 共 计 一 万余 人, 配 备 40 余 艘 战
船,命大将颜望忠率领, 驰援澎湖,与澎湖郑军会合, 抗击清军的进
攻。同时,郑经又在台湾本岛的各港口、要塞部署了防御力量。
施琅接到朝廷进军台湾 的命 令后, 即着 手 实施 攻台 行动。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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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战略构想是,
“ 澎湖乃通往台湾之要冲,欲破台湾, 必先攻取澎
湖”, 清军水师如能“飞渡澎湖, 则将扼据咽喉,进逼巢穴”(《康熙统
一台湾档案史料 选 辑》第 51 页), 对 台湾 的 郑氏 集 团形 成 强 大 威
慑。然后再根据风向、地形及敌情相机制定进剿台湾本岛的方略。
据此,其战略计划将攻台作战行动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作战
任务是攻占澎湖,在澎 湖设立 清军 大营, 观察 台湾 形势; 第 二阶 段
的作战方针是相机而动,出奇制胜, 统一台湾本岛。
康熙三年十一月, 施 琅 率部 发 动 了 第 一次 进 攻 澎 湖 的行 动。
但清军船队出海不久,即遇到迎头而来的强大海风, 船队难以逆风
而行,只好返回出发地。清廷接到施琅出征失利的上报, 指示施琅
“与在事将弁 酌情 商 议, 伺 机 进取, 以奏 肤 功, 勿 以日 久 为 虑”( 同
上,第 50 页)。施琅接旨 后, 加紧进 行渡 海的准 备工 作, 于 康熙 四
年(1665 年)三月发动了第二次 进攻澎 湖的行动。 三月二十 六日,
清军水师从金门蓼罗湾 (即 料罗 湾) 启航, 向 澎湖 进发。由 于海 上
风轻浪平,靠风力推进 的清军 船队 航速甚 为缓 慢, 航行 了三 昼夜,
仍不见风起,只得靠岸停泊。二十九日再次出航, 又遇顶头的东北
风,风力强劲, 海浪 翻 涌, 阴 云 密 布, 施 琅 无 奈, 将 船 队 撤 回金 门。
两次出海受挫,施琅心急如焚, 所谓“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天不遂
人意,急也不济事, 只有静待天时。
四月十六日,天空放晴, 万 里无 云,施 琅认 为这 是 出师 的好 兆
头,暗中祈祷天公相助, 遂于 当日 午时 下达出 发命 令, 清军 水师 分
别从乌沙头(在金门附近) 和浯洲屿(即金门) 起锚,数百只战船, 浩
浩荡荡,向着澎湖方向 进发。航 行一 昼夜, 至十 七日 午 时时 分, 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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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岛屿上的小山尖已依稀可见了。
然而,就在清军士兵欢 呼雀 跃, 将领们 额手 称庆 之 际, 海上 风
云突变,刹时间, 狂风暴起, 恶浪 排空, 黑 云压顶, 暴 雨 劈头 盖脸 地
砸下来,船桅被风拦腰 折断, 船桨 被浪 击得粉 碎, 清军 官兵 们被 眼
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得匍匐在船舱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这
怪异的叫声好似从水底发出来的,使人联想起传说中狰狞的海怪,
更增添了阴森可怖的气氛,……
清军遇上了一场罕见的海上风暴。
施琅在风浪乍起之时, 尚能 镇定自 若, 仍存 一线 希 望, 盼着 这
风暴来得急也去得快,他实在不甘心就此收兵, 功败垂成。但转眼
间,他的船队已被风浪 冲得 四分五 裂, 阵形 大乱, 无 法聚 拢。施 琅
长叹一声,下令鸣炮返航。
返航途中,因风高浪急, 清 军各 船逐渐 失去 了联 系, 只 能随 风
飘流。施琅的座舱飘到了 广东潮 州府 的潮阳 县 (今 广东潮 阳市 ),
周全斌和林顺飘至镇海,杨富飘到漳浦( 今福建漳浦县), 其他船只
也先后被风涛和 海 潮带 到 厦门、铜 山、浯 屿、大 担 等 海 岛 和港 湾。
经清点,有两只小船沉没, 另有七只船下落不明。此次海上遭遇风
暴,绝大多数清军都是 死里逃 生, 物质 损失虽 然不 大, 精神 上的 打
击却是相当沉重的,其在 清军 官兵心 理上 留下 的阴影 更是 久久 难
以消除的。
清军攻台失利的原因 从康熙三年末到康熙四年三、四月, 施
琅统率清军三次进军澎湖,都遭失利。三次失利, 从表面上看都是
由于天时风向等自然因素造成的,但从其内在原因来看, 这是清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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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 条件 尚不 成熟的 情况 下, 贸然 发动 攻
台行动的必然结果。在政 治方面, 当 时康 熙皇帝 年纪 尚幼 ( 十一、
二岁), 按顺治皇帝的遗诏,由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位重
臣辅助幼帝,佐理朝政。 但野心 勃勃 的鳌拜 使用 阴谋 手段 排斥 异
己、培植党羽, 逐渐形成了独揽朝政的局面。这样就破坏了正常的
封建统治秩序,使清廷内部争权夺势的斗争不断激化, 削弱了清政
府的政治力量。同时,当时盘踞西南和东南地区的“ 三藩”, 即镇守
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镇守福建的靖南王耿继茂、镇守广东的平南
王尚可喜拥兵自重,称 霸一方; 横 征暴 敛, 鱼肉百 姓; 恣 意妄 为, 对
抗中央。对清政府已形成尾 大不 掉的 局面, 成为 巩固 和加 强封 建
国家统一的严重障碍。尤其 是福 建和 广东, 地处 清政 府对 台斗 争
的最前线,
“ 三藩”势力把持着这些地区的军、政、财大权, 使清政府
无法全力以赴地顺利实施统一台湾的行动。
在经济方面,自明末清初以来, 连年的战乱对社会经济造成了
严重破坏,清政府的财政也由于战争的巨大消耗而十分拮据, 以至
于入不敷出。据顺治 十二 年 (1655 年) 清 工部 给 事中 王 命岳 的 上
疏,当时清政府年财 政收入 为白 银 1814 万 两, 支 出为 2261 万两,
赤字达 447 万两(《清 史 稿》卷 244,《王 命岳 传》) 。这 样 的财 政 状
况,是很难为一场大规模的远海作战提供足够的经济支持的。
从军事上来看,满清统治者统一中国大陆, 建立封建王朝靠的
主要是八旗骑兵和绿营 步兵, 这是 其军 事优势 所在。 但其 对海 战
既缺乏实战经验,又没有足够的信心。对于建立强大的海上力量,
清政府一来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二来当时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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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欲武力解决台湾问题,主要依靠福建水师, 而这支部队的骨干
力量大都是原郑氏集团的 投诚 人员, 清朝 统治 者对这 些人 并不 完
全信任,不能充分发挥 他们的 作用, 这 无疑会 挫伤 他们 的积 极性,
削弱其战斗力。由于这些因 素, 清政 府的综 合军 事实 力虽 然远 超
过台湾郑氏集团,但其海上力量却明显敌不过郑军水师。所以, 即
使清军舰队能顺利到达澎湖,也无取胜的把握。
攻台清军主将施琅还从作战部队的具体状况分析了失利的原
因:一是投诚官兵的许 多亲属 都在 台湾, 所以 他们 存在 顾虑, 不 能
奋勇向前;二是出征部 队多为 临时 拼凑, 未经 充分 的选 拔及 训练,
造成各部“参 差不 一”, 难 以 协 调一 致 的状 况; 三 是 将领 们 无 决 策
权,只是“ 奉有成命,勉 应击 楫”, 缺 乏主 动性和 积极 胜。所 以施 琅
强调,出征失利虽因“ 风涛之 险”, 但“ 人谋 亦未允 臧”。( 施琅;《靖
海纪事》卷上,《边患宜靖疏》)
值得一提的是,清军攻 台船队 中途 而返 可能还 有 一个 重要 原
因。这在所有涉及 攻 台 行动 的 清朝 官 方史 料 中 没 有透 露 一 丝 消
息,却被荷兰方面的有关著述披露出来。这就是, 清军此次武力攻
台行动有荷兰舰队参与。据 记载, 此 次荷兰 海军 提督 博尔 特派 出
战舰 10 艘、士兵 1000 人, 与清 军水 师联合 进军 澎湖, 其目 的是 不
言而喻的,即我帮你打 败郑军 水师, 剿 灭郑氏 集团, 你 把台 湾送 给
我。清军主将施琅虽与郑氏 集团 有杀 父之仇, 但 他从 民族 大义 出
发,不愿荷兰人染指台 湾,更 担心 清荷 联军取 胜后, 荷 兰殖 民者 再
次侵占台湾。因此,在行动过程中, 施琅屡次对荷兰人采取不合作
的态度,这引起了荷军指挥官的强烈不满。后来, 在遇到强劲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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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启 用 姚 启 圣
招降高手姚启圣 为了扭转不利局面,遏止郑军的进攻势头,
清廷对福建的军政大员进 行重 大调 整,撤 销郎 廷相 (郎 廷佐 之弟,
康熙十五年六月继郎廷佐 任福 建总 督) 等人 的总督、巡 抚之 职, 任
命姚启圣为福建总督,吴兴祚为福建巡抚。
姚启圣,字熙止, 号忧庵,浙江会稽( 今浙江绍兴)人, 隶镶红旗
汉军。康熙二年(1663 年)中举, 授广 东香山县 (今 广东中山 市) 知
县,后因事革职。“ 三藩之 乱”起, 姚启 圣出家 资募 兵, 投康 亲王 杰
书帐下效力,屡献奇策, 很受 亲王 器重, 出任 福建 总督 前已 凭所 立
军功从代理知县累迁至 福建布 政使。 姚启圣 临危 受命, 面 对郑 军
的嚣张气焰和咄咄逼人的攻势显得神闲气定,胸有成竹。他认为,
刘国轩攻下海澄后不立即进攻漳州,而是舍近求远去攻泉州, 是其
大大的失策。他还分析道,郑军总兵力不过三万, 集中起来才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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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为姚启圣工作,向郑军官兵散发书信, 联络内应。当时郑军的主
要将领包括刘国轩都一再 收到 清廷的 劝降 书, 起到了 促使 其内 部
分化、将士离心的作用。
福建水师的重建和壮大 平 定“ 三藩 之乱”期 间, 清军 在与 郑
军的作战中,一再处于被动不利境地, 尤其是对盘踞海岛及濒海地
区的郑军不能实施有效的 打击, 一个 重要 原因 就是没 有一 支强 有
力的水师部队。康熙十五年(1676 年 ), 当时的 福建总督 郎廷相 在
与郑氏军队的较量中,认识到建立水师的必要性, 向朝廷请求恢复
和重建康熙七年遭裁撤的 福建 水师, 设立 水师 提督和 左右 二路 水
师总兵。翌年,清政府恢复了福建水师建制, 任命海澄公黄芳世兼
任福建水师提督。康熙十七年(1678 年), 新任 福建总督 姚启圣 痛
感清军水师力量的薄弱和 缺乏 训练, 在当 年九 月给朝 廷的 上疏 中
指出:郑氏集团之所以 能长期 割据 台湾, 并威 胁沿 海地 区安 全, 倚
仗的就是一支具有丰富 海战经 验、实力 雄厚的 水师 部队。 所以 对
郑军作战,
“ 水战更重于陆战”。只凭借陆上优势进行陆战, 无法彻
底消灭郑军水师;要取得海上作战的胜利, 就必须建立起强大的水
师部队。他还指出,选任重臣为专职水师提督, 使水师部队得到系
统、全面的训练和正确的指挥, 是福建水师建设的当务之急。这时
他有心举荐精通海务、能征惯战的老将施琅出任福建水师提督, 但
他知道此时施琅之子施齐在海澄被郑军俘获,尚在郑军营中, 故心
存忌讳,不敢直接出面 力保 施琅。只 在上 疏中说“ 臣细 加搜 求, 实
无谙练水战堪任闽省水师 提督 之官, 不敢 冒昧 妄保 ……请 乞敕 部
另简廉勇优长、威名素 著、深识水 性、谙练 才能者, 仰 祈 钦点 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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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庭湖与吴三桂水师征战,显示了水战才能。清军收复岳州后,
康熙皇帝将其调回福建,提拔为福建水师提督。同时, 康熙帝批准
万正色携带岳州全部战船 及水 手到福 建赴 任, 又从总 督标 下调 拨
14000 人编入水师部队, 从 江 苏、浙江 选 取 战船 百 艘, 从 湖广 拨 发
新式西洋炮 20 具, 一同调往福建,加强福建水师的力量。此后, 姚
启圣、吴兴祚等人在福州等地又督造了大批战船, 并招降了一部分
郑军水师,陆续装备、分配 到福 建水师。 由于上 至朝 廷、下 至福 建
军政大员对建设一支强大 的水 师部队 已达 成共识, 并 采取 了一 系
列有力措施,使重建时间不长的福建水师迅速壮大, 经过万正色的
精心组织和训练,成为一支精锐善战的海上劲旅。
清军水陆并进收复沿海 至康 熙十 九年初, 郑 军 在清 政府 军
事进攻、政治瓦解和经济封锁的三重打击下, 战斗力大为削弱。清
军则大兵压境,水陆齐 集,逐 渐完 成了 合围郑 军、收复 沿海 及岛 屿
的战略布势。康 熙 十 九 年 (1680 年 ) 元 月, 万 正 色 率 由 240 艘 战
船、
28580 名官兵组成的福建水师部 队开至 定海( 今福建 连江县 东
北)待命, 并进行海上攻 击作战 演练, 威 慑郑军。 郑经 也调 集所 有
水师部队,并征发远洋商船和文武官员的私船编入水师, 以弥补战
船的不足, 将部队 部署于 海坛 (今福 建海坛岛 )、南日 ( 今福建南 日
岛)、湄州(今福建湄洲岛) 、崇武 ( 今福 建泉州 湾东 北崇武 镇 )及 臭
涂澳( 今福建 惠安东南 海角 )等沿 海岛屿, 构 成对清军 水师的梯 次
防御。其中郑军水师副总督朱天贵统领战船 200 余艘镇守第一线
阵地海坛;郑军水师总 督林升 率 100 余艘 战船, 坐镇 臭 涂澳, 随 时
准备北上增援海坛。清郑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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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收 复 台 湾
(一)决策攻台
清政府统一台湾策略的 演变 对台 湾是以 武力 统 一为 主,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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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和平统一为主,在这个问题上, 清政府的策略经历了一个变化
过程。康熙三年(1664 年), 清廷在收 复金门、厦门诸 岛之后, 即 任
命施琅为靖海将军,令其率福建水师征剿台湾, 务必彻底消灭郑氏
集团。这时期,清政府武 力统 一台湾 的态 度是 十分 明确 的。但 在
康熙三年末至康熙四年初 清军 水师三 次进 攻澎湖 行动 受挫 后, 清
廷对台政策即发生了变化,从武力统一演变为停止武力行动, 寄希
望于通过和谈方式统一台湾。康熙五 年(1666 年), 清廷 下令裁 减
福建清军。康熙六年(1667 年), 清政府 派使者 赴台湾进 行和平 谈
判。康熙七年(1668 年 ), 清政 府又 下令 裁 撤福 建 水师, 焚烧 所 有
战船,完全放弃了武力统一的打算。康熙八年, 康熙皇帝在铲除鳌
拜集团,亲掌朝政之后, 仍继 续实 行以 抚为主 的对 台方 针, 对和 平
统一寄予希望。当年六月,他亲自主持了对台湾郑氏集团的和谈,
并作出不改变其在台湾统 治地 位的重 大让 步, 但郑经 等人 顽固 坚
持对抗和分裂立场,致使和谈失败。此后, 康熙帝致力于内部调整
和发展, 以 增 强 整 体 实 力, 为 统 一 台 湾 创 造 条 件。 康 熙 十 三 年
(1674 年),“ 三藩之乱”爆发,郑经 的水师 乘势在福 建沿海 登陆, 数
年间占领了闽、粤七府之地。经过 8 年的平叛战争, 清政府不但彻
底平定了三藩叛乱,而且将受到重创的郑氏集团重新逐回台湾岛。
康熙帝从清政府与台湾郑氏集团多次和谈失败的教训和郑经
武力进犯大陆的威胁中认 识到, 以纯 粹和 平方 式解决 台湾 问题 的
可能性是 不 存 在 的, 要 实 现 统 一, 必 须 诉 诸 武 力。 康 熙 十 八 年
(1679 年), 平叛战争 尚在 进行 当 中, 康熙 帝即 已 定下 了 武力 统 一
台湾的决心。《清实录》载:( 康熙十八年正月)
“ 上(指康熙) 欲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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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
消沉,无心理政, 将 所 有台 湾 军政 大 事都 推 给 其长 子 郑 克 土 去处
理,自己则终日纵情花酒, 围射酣乐,结果因纵欲过度, 于康熙二十
臧
年(1681 年)元月病死于台湾, 终年 39 岁, 遗命传位于郑克 土 。
臧
郑经一死,郑氏集团 内部的 权力 之争骤 然 激化。 郑克 土 是陈
永华的女婿,陈永华在台湾的权势曾显赫一时, 遭到冯锡范等人的
嫉恨和排挤,于康熙十九年七月抑郁而死。康熙二十年郑经去世,
尸骨未寒,冯锡范就又将 争权 的矛头 指向 继位 后势单 力孤 的郑 克
臧 臧
土 。他与另一实力人物刘 国轩联 手, 发动 政变, 杀死 郑 克 土 ,拥 立
冯锡范之婿、郑经 的次 子郑 克 塽继 延平 郡 王位。 郑 克塽 年 仅 12,
郑氏集团的实际权力落入冯锡范与刘国轩二人的手中。
康熙决策攻台 康熙二 十年四 月, 清福 建总督 姚 启圣 接到 在
台湾的内应傅为霖等人的密报,得知郑经已于当年正月死去, 郑克
臧
土 被杀,年少的郑克塽继位。傅为霖在密信中还说:“ 主幼国虚, 内
乱必萌,内外交并, 无不立 溃,时 乎时 乎不 可失也”, 要 姚启 圣速 速
发兵进剿台湾(《康熙统一台湾档案史料选辑》第 232 页) 。姚启圣
于五月上疏朝廷请求“会合水陆官兵, 审机乘便直捣(郑氏集团) 巢
穴”(《忧畏轩奏流》卷 4)。康熙 皇帝接报, 认 为武力统 一台湾的 时
机已经到来,于当年六月初七在与大学士等会商后发布谕旨:
“郑锦( 经) 既伏 冥 诛, 赋 中必 乖 离 扰 乱, 宜 乘 机 规 定澎 湖、台
湾。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诺迈、万正色等, 其与将军喇哈
达、侍郎吴努春, 同心合志, 将绿 旗舟 师分 领前进, 务 期 剿抚 并用,
底走海疆,毋误事机”(《清圣祖实录》卷 96)。
康熙作出武力统一台湾 的战略 决策, 在 清政府 高 层官 员中 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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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强烈反应。从史料记载看, 当 时反 对武力 统一 台湾 的人 在朝 廷
中竟占据主流,他们均认为:“ 海洋险远, 风涛莫测,长驱制胜, 难计
万全”(《清圣祖实录》卷 112), 即台 湾远隔重 洋,清 军渡海 进攻台、
澎,风险太大, 无必胜把握。可见当年三次进军澎湖失利的阴影仍
然没有消散。在前 线 将 领中, 对武 力 统 一 持异 议 者 也 不 乏其 人。
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即上疏力陈“台湾难攻, 且不必攻”, 连此时福
建清军的最高军事长官宁海将军喇哈达也提出了反对意见。当时
朝野上下对攻台之事阻力之大,以至于“ 重臣宿将,至于道路之口,
言海可平者百无一焉”。内阁 学士李 光地 的一 段话道 出了 一些 人
反对武力攻台的 用 心, 他 在《榕 村 语 录续 集》中说: 康熙 二 十 年 五
月,福建统兵将领“ 尽来上 本, 言海 寇不可 平, 大都 是畏 难有 六分,
而养寇以自重有四分。万 正色更 有‘ 三难 六不 可’之疏, 中 一条 系
言渠将刘国轩智勇不可当”(卷 11)。他的 话可谓一 语中的。这 些
前线将领反对攻台的原因 一是 存在 惧敌、畏难 心理, 临 阵退 缩, 怕
打败仗;二是想保留台 湾,以 抬高 自己 的地位, 认 为一 旦消 灭郑 氏
集团,统一了台湾, 恢复了和 平, 自己 作为武 将的 身份 和地 位就 会
降低,不再能象现在这样手握重兵, 统御一方了。说到底都是将个
人眼前的利益放在首位,而置国家的长远利益于不顾。与此同时,
李光地、施琅及姚启圣等人则支持对台湾使用武力。
从当时的历史情况看,清政府武力统一台湾不仅是必要的, 而
且各方面条件已经具备, 统一 的趋 势已 不可逆 转。康 熙皇 帝高 瞻
远瞩,把握时机, 顺应时势,作出进军台湾的历史性决策, 是完全正
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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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政府统一台湾的历史条件 康熙二十年郑经去世和郑氏集
团的内讧,为清政府统一台湾提供了契机。此时清王朝政治稳定、
经济发展、军 事强 大, 已 具 备了 统 一 台 湾的 主 要 条 件。从 政 治 上
看,康熙八年(1669 年 ), 盘 根错 节、权倾 一 时的 鳌 拜集 团 被 铲除,
康熙帝通过一系列措施成 功地 将朝政 大权 集中到 自己 手中, 有 利
于封建国家的稳 定和 统一。 康熙 十二 年 (1673 年) 至 康 熙二 十 年
(1681 年), 清政府又采取撤藩、平 叛等行 动,将“三 藩”等 割据势 力
把持的地方军政 大 权收 归 中央, 消除 了 东南、西 南 地区 的 重 大 隐
患,进一步巩固了中央 集权, 为统 一奠 定了稳 固的 政治 基础, 使 清
政府得以把主要精力集中 到台 湾问题 上来, 全 力以赴 地完 成统 一
台湾的历史使命。从经济上看,康熙帝在清除鳌拜集团后, 陆续推
行了“更名田”、延长对新垦土地征收租税的最高年限, 以及兴修水
利等经济政策,促进了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增加了社会财富的
积累,缓解了清初以来由 于长 期战争 消耗 造成 的清政 府财 政的 紧
张状况,为统一台湾打下了较坚实的物质基础。在军事上, 清廷上
下在认识到水师建设的重要性后,齐心努力, 扭转海上力量处于劣
势的不利局 面, 建 立 起 一 支 较 强 大 的 水 师 部 队。 在 康 熙 十 九 年
(1680 年)清军收复福建沿海地区 的作战 中,福 建水师发 挥了重 大
作用,显示了它的实力, 这就增强了清朝统治者实施海上军事行动
和武力统一台湾的信心。此后,清廷改变了以往放弃沿海、守卫内
陆的消极防御方针,将水师部队分别部署在金门、厦门、铜山、海坛
等沿海重要岛屿,水师提督的指挥部设在海澄, 随时准备对台湾发
动军事进攻。清政府此时已具备了武力统一台湾的军事实力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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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手段。
在清王朝政治、经济、军事 实力 蒸蒸日 上之 际, 台 湾郑 氏集 团
的处境却日趋恶化,已 陷入难 以自 拔的 境地。以 政变 方式 篡夺 权
力的冯锡范、刘国轩结党营私, 大张挞伐,迫害异己势力, 使郑氏集
团内部矛盾更加激化,人心涣散, 出现了政局动荡的局面。在经济
上,台湾一些地 区连 续 数 年发 生 水 旱灾 害, 粮 食欠 收, 米 价飞 涨。
多年的战争消耗,也使 台湾 府库空 虚, 财政 拮据。为 筹 集粮 饷、扩
充军队,郑氏集团加强了对岛内各族人民的压榨和勒索, 苛捐杂税
满天飞,抽丁派役无休止, 以致民居茅舍也要按丈征税,百姓被逼,
多自毁其屋。这样就使台湾 的阶 级矛 盾和民 族矛 盾空 前激 化, 各
种形式的反抗斗争时有 发生。在 军事 上,郑 军在 大陆 沿海 地区 的
作战中损失惨重,郑经 进犯大 陆时, 从 台湾征 发、抽调 的部 队至 少
不下 2 万人,而逃回台 湾时只 剩下 数千人, 可 谓老 本都 搭进 去了。
以原有部队加上临时拉来的壮丁,清军攻台前台湾、澎湖两地的郑
军尚有数万人,大小战船 200 余艘, 但军心涣散,士气低落, 不断有
郑军官兵驾船投奔大陆,向清 军投诚。康熙 十九年 (1680 年 )二 月
清军收复厦门时,台湾、澎湖守军闻讯,以为清军会马上渡海进攻,
竟一度四散逃 亡, 使 台、澎 军事 要 地 多 日无 人 把 守。康 熙 二 十 年
(1681 年), 郑经暴亡,又使台湾再 次出现风 声鹤唳、士兵 逃散的 现
象,守卫澎湖的郑军官 兵仅剩 320 人 ( 据《康熙 统一台 湾档 案史 料
选辑》第 245— 246 页)。由此可见, 郑氏集团的军事实力已远非昔
日可比了。总之,郑氏集 团政治 上分 崩离 析,经 济上 财 源枯 竭, 军
事上一蹶不振,使其整体实力大为削弱, 清政府武力统一台湾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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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也已成熟了。
从中国历史的走向来看, 结 束分裂、割 据状 态, 实 现祖 国统 一
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但统一需要条件, 不可强求,条件不具备,
时机不成熟,统一就无法实现。条件、时机成熟了,如果举棋不定,
犹豫彷徨,不及时采取 行动, 已获 得的 有利条 件和 良机 也会 丧失。
清朝君臣经过多年努力, 为统 一创 造了良 好条 件; 在我 方兴 盛, 敌
方衰败,双方实力对比形成“ 以镒称铢’之势的最佳时机, 康熙皇帝
果断地作出了武力统一台 湾的 历史性 决策, 把 统一的 条件 变成 统
一的行动,这样就将统一台湾的进程大大向前推动了一步。这时,
选将与定计问题就成为清 政府 的当务 之急, 统 帅人员 的安 排是 否
得当,指导行动的战略策略正确与否, 成为统一成败的决定因素。
(二)选将定计
“闻鼙鼓而思 良 将” 康 熙 皇帝 在 定下 武 力 统 一台 湾 的 决 心
后,就开始考虑清军水 师主将 的人 选问 题。当时 的清 福建 水师 提
督万正色虽然擅长水战, 驭军 有方, 战 功卓著, 但 他是 武力 统一 台
湾的坚决反对者,无法正确贯彻康熙皇帝的战略思想, 康熙果断地
决定将其调离原职,改 任福建 陆路 提督。康 熙皇 帝后 来回 顾当 时
撤换万正色的原 因 时 说:“ 万正 色 前 督水 师 时, 奏 台 湾 断 不可 取。
朕见其不能济事,故将施琅替换, 令其勉力进剿,台湾遂一战而克”
(《康熙起居注》康熙二十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但究竟用何人来担
此重任,康熙对此颇费思量。这时, 姚启圣与吴兴祚联名上疏保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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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琅,内阁学士李光地也向康熙皇帝推荐施琅, 但由于施琅的特殊
背景,任用施琅之事很费了一番周折。
前面说到,姚启圣曾多次向清廷举荐施琅担任福建水师提督,
都遭否定。其 中 一 个 主 要 障 碍 就 是 施 琅 的 儿 子 施 齐 ( 又 名 施 世
泽)、侄子施 亥( 又名施 明良 )都在 郑军之 中, 朝廷担心 施琅投鼠 忌
器,不肯尽心尽力地攻 打郑 氏。施齐、施 亥被擒 之后, 郑经 曾多 方
劝降,待之如上宾, 其用意 是“ 欲以 阴结其 心, 且牵 制襄壮 公 (指 施
琅), 使不出都”(《温陵浔海 施氏大 宗族 谱》之《施世纶 ・总 戎忠 烈
文御兄传》) 。即拉拢施齐 等人, 为其 所用, 并以 此阻 止 施琅 出京,
担任福建水师提督之职。可见郑经的确对施琅心存畏惧。康熙十
九年(1680 年)二月, 郑军溃乱逃台前 夕,施 齐、施亥遣家 人与姚 启
圣暗通消息,密谋乘乱 起事, 擒 郑经以 献。但此 事被 刘 国轩 侦破,
密报郑经。郑经于是下令, 将施 齐、施亥 及其家 属共 73 口 全部 杀
害,抛尸大海。姚启圣闻 讯, 即于当 年四 月上疏 朝廷 报 告其 事, 并
请求给予优抚、正名。当时兵部认为姚启圣的消息来源不可靠, 提
出待克取台湾之后再予详查。但姚启圣此举的目的是扫清施琅出
任水师提督道路上的障碍,因此他决定全力调查此事, 提供充足证
据。同年十二月,姚启圣与吴兴祚、杨捷合疏密奏其联合调查的结
果,将此案所涉及的 20 多人 的证 词一 一附上, 证 明施 齐等 被杀 之
事属实。这对后来施琅得以复出起了重要作用。
李光地智荐施琅 李光地向康熙推荐施琅的方式要比姚启圣
委婉含蓄得多。李 光 地, 字 晋卿, 号 榕村, 福 建 安溪 (今 福 建 安 溪
县)人, 康熙九年进士, 时任内 阁学 士。李光 地以 其学 问见 识深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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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招安等和平方式,必须使用武力, 而且目前正是使用武力的最佳
时机,以坚定康熙武力 统一 台湾的 决心。 然后, 他又 指 出, 渡海 攻
台不能用满族八旗,因 为满人 不擅 长海 战,所 以必 须用“南 兵”, 即
生长于东南沿海省分、熟悉海务的汉族军队。其言外之意是, 既用
“南兵”那么当然也要用“ 南将”来统 领, 这样就 很自 然地将 话题 转
到福建水师提督的人选问题上来了。但当康熙直截了当地要他在
其相识的人中推荐水师将 领时, 本来 对此 早已 有成竹 在胸 的李 光
地此时却故作顿挫,重 演引而 不发、欲 言又止 的故 伎, 以至 康熙 敦
促再三,李光地仍然持重不答, 表示在这一重大人事安排问题上的
审慎态度。康熙果然对其“容 臣思 想数日, 斟 酌妥 即复旨”的话 深
表赞许,并耐心等待听 取他的 意见。 这一波 三折 的问 答充 分显 示
出李光地对为臣之道的 谙悉, 以及 他极 深的城 府。可 以说 李光 地
是很会做官,也很会做 人的, 这也 是他 后来能 发达, 做 官做 到文 渊
阁大学士(地位相当于 宰相 ), 并一 生受 到康熙 皇帝 特殊恩 宠的 重
要原因之一
数日后,康熙派大学士明珠来询问李光地考虑的结果, 李光地
认为火候到了, 便举 荐 施 琅为 福 建水 师 提督, 并 一 连提 出 四 条 理
由:1 、施琅全家被郑氏所杀, 与郑氏是世仇,可以信任;2、诸将之中
惟有施琅最了解郑氏集团内部的情况,
“ 无有过之者”;3、施琅智勇
双全,
“ 不是一勇之夫”;4、郑氏集团“所畏惟此一人, 用之则其气先
夺矣”。这几理由已足 以说明 施琅 是最 合适的 人选 了。此 后康 熙
又当面问李光地“汝 能保 其无他 乎”? 李光 地回 答:“ 若 论才 略, 实
无其比。至于成功之后,在皇上善于处置耳”。(引文出处同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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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就打消了康熙的最后一丝顾虑。
施琅出任福建水师提督 经李 光地 等人的 保举, 康熙 皇帝 已
基本确定了福建水师提督 的人 选,但 他还 要当 面考察 一下 施琅 的
才能。于是康熙在内廷备 宴, 召施琅 询问 攻台 之策。 施琅 侃侃 而
谈,从容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形势, 并陈述其用兵方略。康熙皇帝听
后十分满意,遂作出任 命施琅 为福 建水 师提督 的决 定。康 熙二 十
年(1681 年)七月二十八日, 康熙皇帝对议政王大臣等发布谕旨:
“今诸路逆贼, 俱已歼除, 应 以见 在舟师 破 灭海 贼。原 任右 督
都施琅系海上投诚,且 曾任福 建水 师提督, 熟 悉彼 处地 利、海寇 情
形,可仍以右督都充福 建水师 提督 总兵官 加太 子少 保, 前往 福建。
到日,即与将军、总督、巡抚、提督商酌,克期统领舟师进取澎湖、台
湾。
”(《清圣祖实录》卷 98)
同年八月,康熙又在瀛台赐宴, 并叮嘱施琅说:
“ 尔至地方与文
武各官同心协力,以靖海疆, 海氛一日不靖,则民生一日不宁, 尔当
相机进取,以副朕委任 至意”(《康熙起 居注》康 熙二 十年八 月十 四
日), 表示了对施琅寄予的殷切希望。
从施琅的自身情况来看, 他的 确具 备了 担任攻 台 清军 水师 主
将的条件。首先,施琅自 幼生长 在海 边, 从事海 上贸 易 等活 动, 精
通航海,对海疆的气候、地 理等 方面的 情况 了若 指掌。 从军 后, 转
战东南沿海,有丰富的 海战 经验。其 次, 施琅通 晓兵 法 战阵, 多 年
来精心谋划 对台用 兵方略, 提出“因 剿寓抚”的战略方 针及一整 套
实施方案,不但周密完 备, 而且 是切实 可行 的。第三, 施琅 是从 郑
氏阵营中反叛出来的,他熟悉台湾郑氏集团内情, 他的智勇韬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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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部队攻占澎湖,消灭郑军有生力量。澎湖是台湾的海上屏障, 扼
制着当时台湾与外界联系的主要海上通道。占领澎湖,大兵压境,
使台湾门户洞开、贸易受阻, 可形成威胁其生存的逼近威慑。第二
阶段,清军占领澎湖后, 引而不发,做好攻台准备。同时, 派使者赴
台与郑氏集团和谈,迫其向清政府投诚, 实现对台湾本岛的和平统
一。若和谈失败,郑氏集 团负隅 顽抗, 就 采取第 三步 行 动, 进军 台
湾本岛。以清军主力舰队直 抵台 湾政 治中心 承天 府( 今台 湾台 南
市)西面的安平港, 实施正面牵制;同时派出两支精锐的快速舰队,
一支向南封锁 打狗 港 ( 今台 湾 高雄 市 ), 一 支 向 北封 锁 蚊港 ( 即 魍
港,今 台湾嘉义 县布袋镇 好美里 之虎尾寮 ) 和海翁窟 港( 今台湾 大
安港), 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在控制了台湾进出的主要港口水道之
后,对台湾实施围困, 并派人 进一 步招 降郑氏 集团, 或 促使 其内 部
发生激变,不 战自 溃。如 仍 不能 达 到 目 的, 则 对 台 湾实 施 登 陆 作
战,先扫清城市以外、村落之间的郑军,再攻取郑军困守的孤城, 最
后武力夺取整个台湾岛,彻底消灭郑氏集团。
施琅是清朝大臣中最坚 决的主 战派, 一 贯主张 以 武力 统一 台
湾。在如何使用武力的战略策略问题上,施琅是深思熟虑, 潜心谋
划了多年的。但其“因 剿寓抚”战略方 针提 出之际, 正 值清 廷主 和
势力占上风,因 而未 被 采 纳, 自 己反 被 免去 了 福 建 水师 提 督 的 职
务,在京城一呆就是 13 年。在朝中任内大臣期间,施琅统兵渡海、
统一台湾的雄心并未消泯,
“ 慨然有澄清之志”, 认为终有一日自己
将再着戎装,重返海疆, 并 为此 做了积 极的 准备。他 时常“ 翻阅 历
代二十一史, 鉴 古 今 成 败 及 名 臣 言 行 可 法 者, 一 一 具 志 诸 胸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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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省总督、巡抚 对直 接 统 兵作 战 的提 督、总 兵 等 武 将拥 有 节 制 权
力。所以康熙在作出武力攻台决策的谕旨中只笼统地命令在福建
的八旗将军喇哈达与总督、巡抚及水、陆提督共同领兵进剿。在任
命施琅为水师提督时,也是说要施琅到闽之日“ 即与将军、总督、巡
抚、
( 陆路)提督商酌, 克期统领舟师进取澎湖、台湾”。都没有明确
指定谁为攻台清军主帅,按常规似乎主帅应是八旗将军喇哈达了。
然而满族将军没有海战经验,渡海攻台非依赖汉将不可, 这一点康
熙心中是有数的,更何 况喇哈 达还 是武 力统一 的反 对者 呢。但 在
汉将之中究竟以谁为主,这个问题不解决, 就无法保证攻台作战指
挥的统一和协调。
康熙二十年十月,施琅 走马 上任, 一到 福建 前线, 他就 立刻 发
现了主将不明确、指挥不统一所带来的问题。当月, 施琅即向朝廷
请求授予自己“专征”大 权, 即由 他来全 权指 挥攻 台行动。 康熙 此
时也认识到以前攻台清军 指挥 人员的 圈子 画得太 大了, 应 该有 所
明确。十月二十七日,康熙下旨:“ 总督姚启圣辖福建全省兵马, 同
提督施琅进取澎湖、台 湾。巡抚 吴兴 祚有 刑名、钱粮 诸 务, 不必 进
剿”(《清圣祖实录》卷 98)。这样就将 攻台统 兵将领圈 定为施琅 与
姚启圣两个人了。但问题并没有因此而解决,施、姚二人间又出现
了难以调和的摩擦和矛盾。从施琅来说,他 20 多年来一直以平定
海疆、统一台湾 为 己任, 他在 给 朝廷 的 上 疏中 说:“ 臣丁 年 六 十 有
二,血气未衰, 尚堪报称。今不使臣乘机扑灭,再加数年, 将老无能
为;后恐更无担当之臣, 敢肩渡海灭贼之任”(《靖海纪事》上卷,《决
计进剿疏》) 。大有能担当此重任者非我莫属的气势和自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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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当年十、十一、十二几个月中尽快出兵。施琅不同意,也上疏说:
“当此冬春之际, 飓风时发,我舟骤难过洋。臣现在练习水师, 又遣
间谍通臣旧时部曲,使为内应, 请俟明年三、四月进兵”(《清圣祖实
录》卷 102)。以风向不利和准备不 足否定了 姚启圣的 意见。第 二
年(康熙二十一年, 1682 年 )三 月, 施 琅上 奏朝 廷 提出 于 五月 南 风
起时进兵,并与姚启圣按计划于五月初会集铜山( 今福建东山岛),
只等夏至后南风成信之际即发兵。不想姚启圣到铜山后以皇上有
旨:
“ 进剿海逆,关系重大”,总督、提督应同心合谋为借口,
“ 转意不
前”, 坚持南风不如北风, 主张“ 十月 可乘北 风, 分道 前进”, 使此 次
攻台行动受挫,半途而废。
攻台之事一拖再拖,就 使清廷 中反 对武 力统一 的 势力 重新 抬
头。户部尚书梁标清上疏说:
“ 今天下太平,凡事不宜开端, 当以清
静为主”; 左都御史许元 文奏称:“请 暂停台 湾进 剿”; 给 事中 孙蕙、
笔帖式谭木哈图等也连续上奏本提出进取台湾之事宜缓。在朝中
大臣的众议纷纭之中, 康熙的 攻台 决心 也有所 动摇。 这时 康熙 又
去征求李光地的意见,并 告诉 李光地 大臣 们的 主要顾 虑是 担心 清
军船队在海上遇到大风,郑军又乘机发起攻击, 使清军惨败于汪洋
之中,这实际也是康熙本人的顾虑。李光地未作正面回答, 而是将
施琅说过的一段话转述给康熙听,施琅说: 只有没有海战经验的人
才会有此顾虑。若在海上 遇大风, 纵 有百 万战舰, 也 如 一粒 谷壳,
“我船不自立, 贼船能自 立乎 ? 纵 使( 敌我 之船 )偶 然飘 至一 处, 欲
会合(交 战 ) 而 不 可 得。 予 既 不 ( 能 ) 因 之 为 功, 贼 又 安 能 乘 之 为
利 ?”所以海上狂风巨浪对于 敌我 双方 的危害 是一 样的, 谁 也无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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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起居录》康熙 二 十一 年 十 月初 四 日) 。这 里虽 仍 未同 意 施 琅 的
“专征”请求,但武力统一台湾的决心已不再动摇了。两天后, 康熙
就施琅的“专征”问题交议政王大臣讨论,据《康熙起居注》载: 十月
初六日,
“ 为议 政王 大 臣会 议 准 提督 施 琅请 自 行 进 剿 台湾 事。 上
曰:尔等之意如何 ? 大学 士明珠 奏曰: 若 以一人 领兵 进 剿, 可得 行
其志,两人同往, 则未免彼此掣肘,不便于行事。照议政王所请, 不
必令姚启圣同往,着 施琅一 人进 兵似 乎可行。 上曰: 然”。 武英 殿
大学士明珠的话代表了相 当一 部分王 公大 臣的意 见, 康熙 也就 不
再犹豫,随后下旨:“ 进 剿海 寇关系 紧要, 着 该督 (总 督)、抚 ( 巡抚)
同心协力,攒运粮饷, 毋敢有误”。又说:“ 海寇固无能为, 郑锦(经)
在时犹苟延抗拒,锦死, 首 渠既除, 余 党彼 此猜疑, 各 不 相下, 众 皆
离心,乘此扑灭甚易, 进剿 机宜 不可停 止。施琅 相机 自 行进 剿, 极
为合宜”。(《康熙起居 注》康熙 二十一 年十 月初六 日) 康熙 的这 一
决定意在由施琅一人率清军出征,姚启圣则坐镇福建, 与巡抚吴兴
祚一同负责后勤保障工 作。这样, 就 把武力 统一 台湾 的作 战指 挥
权完全交到施琅手中,使施琅可以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 充分发挥
其军事、政治才能, 实施其既定的攻台方略。
姚启圣由主战变为主和 康 熙授予 施琅“专 征”大 权, 姚启 圣
失去统兵征台的机会,颇感失望, 其对武力统一的态度也因此发生
了转变,从主战变为主 和。就在 施琅 接朝 廷批准 其督 师“ 专征”台
湾谕旨,率攻台清军赴泉州湾的臭涂海面演习操练, 积极进行战前
准备之际,姚启圣却于康 熙二 十一年 底派 出刘 国轩的 故友 黄朝 用
到台湾与郑氏集团议和, 并许 以“不 削发、只称 臣纳 贡, 照高 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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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事例”等条件。但冯锡范等人自恃有大海为屏障, 反对议和。康
熙二十二年(1683 年 ) 正月, 郑 克 塽听 从刘 国轩 的 建议, 派知 州 林
良瑞(更名林 行) 随黄 朝 用同 往 福州 继 续谈 判, 并侦 察 清 军虚 实。
姚启圣与郑氏议和及妥协活动遭到施琅的坚决反对,施琅表示: 我
奉旨“专征”,不敢主和, 郑 氏若 有和谈 诚意, 就 必须接 受清 廷的 一
切条件,向清廷投诚。康熙皇帝在接到上报后, 对此次和谈也作出
明确指示:台湾郑氏集 团人员 都是 福建人, 与 琉球、朝 鲜的 情况 不
同,不可援引其 例。如 果 其 有 意 悔罪、剃 发、归 诚, 可派 人 前 往 招
抚;如果是闻听大军进 剿, 图谋 缓兵之 计, 则迅 速进 军台 湾。郑 氏
集团此时并未改变其原有 立场, 不过 是想 借和 谈与清 廷中 的主 和
势力达成妥协,以苟延残喘, 或借机为其备战争取时间。所以双方
的观点仍然尖锐对立,和谈只能归于失败。
议和不成,姚启圣又于 康熙二 十二 年初 连续上 疏 提出 派船 对
台湾实施袭扰、派间谍对郑氏集团进行离间活动等建议, 认为只需
采取这些措施,一、二年间郑氏集团将不攻自溃。总之是要暂停攻
台行动,延缓统一的进程。康熙二十二年五月, 姚启圣还与一贯反
对武力统一的万 正 色相 附 和, 一 起上 奏 朝 廷陈 述 攻台 有“ 三 不 可
行”:
“一曰 十 年 生 聚, 十 年 教 养, 况 于 数 十 年 之 积 寇 ( 措 郑 氏 集
团)乎 ?
二曰汪洋万顷之隔,波涛不测之险。
三曰彼船只坚牢,水务精熟”。
(《台湾外志》第 27 卷,第 401— 40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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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夺取澎湖
清郑双方的战前准 备 施 琅在 康熙 二 十年 (1681 年) 十 月 赴
任福建水师提督 之 后, 在 争取“ 专 征”权、排 除反 战 派的 阻 挠 的 同
时,积极采取一系列措 施, 进行 战前准 备。他上 任伊 始, 即 着手 对
福建水师进行整顿和加强,包括选拔得力的将领、对水师官兵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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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作战演练、修造可以经受海上风浪且具有一定攻击力的战船、
监制海战及登陆所需器 械等等。 他不 断派出 间谍 深入 敌后, 利 用
在郑军中的旧关系,进 行策反 和情 报工 作。他还 派遣 小分 队乘 快
船到澎湖附近海域,对郑军进行佯攻和火力侦察, 以弄清敌人的兵
力部署和防御设施等情况。
在充分了解敌情的基础上,施琅制订出澎湖海战作战方案, 其
中最重要的是根据台湾海 峡的 气候特 点, 选择 正确的 渡海 时机 和
进攻路线。季风气候是台湾海峡最明显的气候特点。每年的冬季
季风,风向偏北, 风力强劲, 海上 风急 浪高; 夏季 季风 则 风向 偏南,
风力较小,海面 也较 平 缓, 但 夏 季又 是 破坏 力 极 强 的台 风 的 多 发
期。对于当时以海风为主要 动力 的清 军舰队 来说, 气 候风 向利 用
得当,则可借助风力, 一帆 风顺, 为取 胜创 造有利 条 件; 利用 不当,
判断失误,就可能遭到 海风的 袭击, 重 蹈康熙 三、四年 攻台 失利 的
覆辙。因此,根据海峡季 风气候 规律 来选择 正确 的渡 海时 机和 进
攻路线,对于清军进攻澎湖行动的成败至关重要。
施琅凭借多年海疆活动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对海峡季风规律的
掌握,决定把渡海作战的时机选在夏季的六月。施琅认为, 冬季北
风刚硬强劲,不利于舰队的航行和停泊。澎湖之战, 未必能一战而
胜,一旦舰船被海风吹 散, 就很 难迅速 集结, 发 起二 次进 攻。夏 季
的西南季风则比较柔和, 海上 风轻 浪平, 清军 船队 可编 队航 行, 官
兵可免除晕眩之 苦, 也 有 利于 舰 队集 中 停泊, 实 施 下一 步 作 战 行
动。同时,由于夏季多台 风, 按常规 此季 节不宜 渡海, 所以 敌方 防
备定然松懈。此时发起攻 击,可 使敌 猝不 及防, 取得 兵法 所谓“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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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和平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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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郑重表示:
“ 断不报仇 ! 当日 杀吾父 者已 死, 与他 人不 相干。 不
特台湾人不杀,即郑家肯降, 吾亦不杀。今日之事,君事也, 吾敢报
私怨乎 ?”(《榕 村 语 录续 集》卷 11) 这 对 消除 台 湾 军 民 的“ 恐 施”、
“恐清”心理起了很大作 用,表 现出 施琅 不仅是 一个 智勇双 全的 武
将,而且具有清醒的政 治头脑 和卓 越的 政治才 能。有 人将 施琅 与
春秋时期的 伍子胥 相比较, 二人 都是怀着 父兄 (弟 )被 杀的血海 深
仇,二人都因仇恨而背叛了自己的故国旧主, 二人都以主将的身份
统率重兵、击败仇敌, 获得了 报仇 雪恨 的机会, 而 二人 最后 的处 理
方式却截然不同。伍子胥 为报私 仇, 不惜 掘平王 墓, 鞭 平王 尸, 终
于引起楚人的愤怒和反抗,使吴国谋划多年的灭楚大计功败垂成。
施琅能从大局出发,为国家的利益而放弃家仇, 终于完成了统一台
湾的千古大业,其在胸襟与气度上, 明显高出伍子胥一筹。
兵不血刃收台湾 施琅 对台湾 郑氏 集团的 招抚 策 略, 符合 康
熙皇帝“抚之为善”的战略思想,康熙深表赞许, 并立即向台湾郑氏
集团颁布了赦罪诏书, 严正指 出: 郑氏 集团割 据台 湾, 人民 饱受 其
苦,这种局面应尽早结 束。郑克 塽等 人若 能迷途 知 返, 真心 归顺,
不但以往罪过全部赦免,而且将得到清廷的优待。
此时,台湾郑氏集团内部围绕今后的出路问题存在三种意见。
一是将领黄良骥提出, 率台湾 现有 军队、战船 渡海 征服 吕宋, 以 吕
宋为基业,图谋东山 再起。此 议得到 一部 分人 的赞 同。二 是刘 国
轩主张向清政府投诚。他认为澎湖失守,军心民心已经瓦解, 台湾
随时都可能出现 大 乱, 只 有归 顺 清 廷, 求 得 宽 恕, 才 是 惟 一出 路。
三是冯锡范一方面支持黄 良骥 等人的 想法, 一 方面又 企图 分兵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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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展 界 开 海
禁海迁界是清 政府 为 对郑 氏 集 团实 施 经 济 封 锁而 采 取 的 措
施,其消极作用 是 对我 国 沿海 经 济和 海 上 贸易 造 成 了 严 重破 坏。
康熙二十二年七 月, 清 政 府接 受 了郑 克 塽等 人 率 部 投 诚, 双 方 分
裂、敌对状态宣告结束, 禁海迁界也就失去了前提和意义。如何使
台湾和大陆沿海经济得到迅速恢复和发展,巩固统一的成果, 成为
清政府工作的当务之急。在这种情况下,彻底解除禁海迁界法令,
在沿海各省实行展界开海已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清政府展界开海的措施 康熙皇帝的睿智之处在于他能够比
较准确地审时度势,相应调整政策, 迅速果断地采取新的措施以取
代过时的规章制度。康熙二 十二 年十 月,两 广总 督吴 兴祚 上疏 请
求在广州等地实施展界,招民耕种。康熙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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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令一律废除,使中断了多年的海上贸易得到很快的恢复和发展。
为了对海上贸易进行有效 的管 理,并 把海 上贸 易的税 收权 控制 在
中央政府手中, 清政 府 于同 年 在 广州、漳 州、宁 波、云台 山 建 立 了
粤、闽、浙、江四大海关, 专门负责进出口贸易和征税事务。在关税
的征收方面,清政府又采取了鼓励贸易的轻税政策, 促进了我国沿
海贸易和中外贸易的繁荣和发展。
统一后两岸经济的交流 和发展 清 政府统 一台 湾, 又 及时 采
取展界开海等措施,开创了台湾与大陆经济交流和发展的新时代。
首先,台湾与大陆贸易出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康熙年间, 亲
赴台湾的黄 叔璥在 所著《台海 使槎录》一 书中, 详细描 写了大陆 商
人穿梭于台湾与大陆之间进行贸易活动的情况。他们从大陆到台
湾时,载去丝线、漳纱、剪绒、布、绵、绸、缎、草席、砖瓦、雨伞、磁器、
纸张、包酒等手 工 业 产品 和 柑、柚、青 果、烟、桔 饼、柿 饼、干 笋、香
菇、茶叶、药材乃至红枣、核桃、瓜 子、松 子、棒子 等农 副 土特 产品;
从台湾返回大陆则载回 米、麦、菽、豆、黑 白糖、锡、番 薯、鹿 肉等 台
湾货物。交易的商品种类 繁多, 可谓 应有 尽有。贸 易 的范 围也 很
广,南起闽、粤、江、浙等沿海 省份, 北至 山东、河 北、关 东都 与台 湾
有贸易关系。台湾商人的 贸易活 动也 很活跃,“南 到南 洋, 北及 天
津、牛庄、烟台、上海, 舳舻相 望, 络绎于 途, 皆以 安平 ( 今台 湾台 南
市安平区)为往来之港”(《台湾通史・商务志》) 。两岸繁荣的商业
贸易,为手工业和农业的 商品 生产提 供了 广阔 的市场 和畅 通的 销
售渠道,促进 了经 济 的发 展。例 如, 大陆 商 人 争 购 台湾 的 特 产 蔗
糖,使蔗糖的市场扩大, 价格 上扬, 刺 激了台 湾甘 蔗种 植面 积的 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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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 世 君 王
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景象。
开海后,沿海的渔业 生产也 恢复 了往日 的 兴盛。 史料 载:“ 自
海禁既开,江南浙江省 福建沿 海诸 郡渔船, 四 五月 间毕 集于 此, 名
为“渔汛”,大小船至数千只, 人至十数万,停泊晒鲞, 殆无虚地”( 康
熙《定海县志》卷二,《环海图记》) 。
第三,对外贸易出现高 潮。中国 统一 后, 内 乱消 除, 国 际威 望
提高,许多欧洲及亚洲 国家的 商船 远道而 来, 与中 国通 商; 中国 的
商人也走出国门,积极与世界各国发展贸易, 使中外贸易交流量大
幅度增加。据史料记 载, 仅康 熙 二十 五年 (1686 年) 二 月, 停 泊 在
粤海海面的西洋商船就 达 29 艘之 多。另以 日本 长崎 港进 口的 中
国船舶为例:康熙二十三年(1684 年) 为 24 艘, 二十四年 为 85 艘,
二十五 年 为 102 艘, 二 十 六 年 为 136 艘, 到 康 熙 二 十 七 年 (1688
年)增至 194 艘。5 年 之内 竟上 升了 7 倍多。 海 上贸 易 的恢 复 和
繁荣,还给清政府带 来了巨 额海 关税银。 据《大清 会典 事例》, 江、
浙、闽、粤四大海关每年收取的关税可达 123 .1 万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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