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當爆炸聲轟然響起時,弗雷德還在對珀西大笑說著:『哈!你真是在開玩笑,珀西,我很久沒聽你開玩笑了,自從你——』
笑聲在空中戛然而止,衝擊波將他狠狠拋向後方——
『——弗雷德!!!!』珀西撕心裂肺的叫聲,還有那張蒼白驚恐的臉,是弗雷德撞到牆前最後一個印象。
他還來不及笑話珀西那頭雞毛般的頭髮,終於不再梳成一板一眼的大油頭,牆壁的堅硬觸感先像利刃般刺入他的後背。
他感覺全身都被震得發麻,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接著,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他死了嗎?
身邊為什麼那麼安靜?
他感覺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像那次跟喬治偷喝爸爸藏的火焰威士忌。他那時醉倒後,身體像塞滿鉛塊般沉重,連翻個身都難。
現在,那種沉重感回來了。比鉛塊更糟的是,他的四肢像是被鎖鏈束縛,連抬手指頭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他喉嚨乾得像被火燒過,嘴裡的味道苦澀又黏膩,鼻腔中還充滿一股刺鼻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想嘔吐。
現在也是。
很沉。
很重。
他真的睡了好久,也許過了一週也說不定。
『嗶———嗶———嗶———嗶———』
那是什麼噪音?
好吵。
淡淡的刺鼻味道配上一股令人不悅的胸悶感——他有點想吐。
喬治在哪?
媽媽呢?
爸爸呢?
其他人呢?
『然後我說不可能,不可能每週我還要跟他去教會然後晚上去同志酒吧,上帝又不是白痴——』一個帶著異國口音的柔滑男性聲音,隱隱約約出現在他耳邊。
『我倒是覺得上帝應該習慣你們的行程了。』一個女子接話,她好像在嚼著口香糖,邊說邊咂吧嘴。
『是也沒錯,但得做做樣子嘛。』
『——等一下,恩利,』弗雷德的耳鳴越來越小,女人說話的聲音逐漸清晰:『這人是……要醒來了嗎?還是我的錯覺?』
『得了吧,麥絲,這傢伙都昏迷多久了?靠偉大的美國納稅人資助,估計他能躺到世界末日。算了吧,誰叫我們這邊專門收留來路不明的傷患。』
『慈善機構的慈善就是這麼個意思,恩利。』
『妳聽起來像院長那個老處女,麥絲。』
『你則是看起來像,恩利。』
『不好意思,妳他媽這是——』
『我也愛你,恩利。』
弗雷德耳朵有點耳鳴,依稀的聽著這些對話。
他在醫院嗎?
聖芒戈?
但剛剛說話的女性跟男性口音聽起來都好陌生。
還有慈善機構是什麼鬼?
弗雷德開始試著移動他的身子,但並沒有用,身體還是如鉛塊一般的沉重。
『——恩利,我發誓,他的眉毛剛剛動了一下,還是我們去叫醫生?』
『別找麻煩了,妳沒看他的病歴嗎?都昏迷多久了,不可能醒來啦——靠偉大的美國納稅金躺一輩子吧。』
等一下!
那個男的說什麼?躺一輩子?
他沒聽錯吧?
梅林的四角褲,他當年在盧平的黑魔法防禦課時,幻形怪一跑出櫃子就是一張病床!
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一輩子,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恐懼!
弗雷德努力移動他任何一塊肌肉——該死,怎麼那麼沉?
他的眼球來回晃著,至少眼睛得先睜開——
『哦老天!他真的動了!恩利!快點去叫醫師!!』
那個女性的聲音有點近,弗雷德的眼皮努力的睜開,外面很亮,但他看不太清楚。
『喔我的老天,還真是!麥絲妳看著他!』那個男性的聲音伴隨著奔跑慌亂的腳步聲遠離了房間。
弗雷德眼睫毛顫抖著,好刺眼,但他快速眨著眼。
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畫面是病床的灰藍色簾子;他眨了幾次眼後,眼神終於聚焦了。
這是一間病房。
但肯定不是聖芒戈,他跟喬治去過聖芒戈幾百次了,聖芒戈看起來不會這麼奇怪跟…寒酸?
『嘿,老兄,嘿……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弗雷德努力的將眼球轉到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濃密深咖啡頭髮,嘴上一抹紅的女子,正離他一定的距離,一邊彈著手指引起他的注意。
弗雷德想張口回話,但他發現他只能發出:『嗚…呃…啊……』
女子挑著眉毛,稍微驚訝的跟他對視:『哇喔,慢慢來,海倫凱勒。』
弗雷德還沒來的及反應海倫凱勒是誰,看似醫生的人就快步進房,將那名女子趕出去。
『小姐,行行好,別擋路——』看似醫師的人很快且粗魯的拿起一系列弗雷德看不懂的器具對他檢查。
『我可是第一個發現他醒來的人——』那名女子探頭看了一眼弗雷德,然後被另一名男子拉走。
弗雷德的頭很暈,有點想吐,而看起來像醫生的人只是粗魯的拿紙跟一根小棍子紀錄他的一切反應。
『聽的到嗎?』醫師面無表情的說著。
弗雷德沙啞的回應,他意外發現自己喉嚨開始能發一點聲了:『殼…可以。』
醫師紀錄了一下,一旁的護士拿起濕濕的棉花棒幫弗雷德潤潤嘴唇,少許的水份流到他的喉嚨——他的喉嚨像久旱逢甘霖一般。
『叫什麼名字,記得嗎?』醫師刷刷的拿著小棍子在紙上圖寫著。奇怪,他怎麼不用羽毛筆?
『弗雷…德…韋…斯萊。』喉嚨有點痛。
醫師聽到他的腔調口音,有些意外的揚起眉毛。
『英國人啊?弗雷德,弗雷德・韋斯萊,正確嗎?』
『……正確。』弗雷德開始找回自己原本說話的語速,他感覺自己八百年沒說過話了。
醫師刷刷刷的繼續拿著小棍子在他手上的單子寫著一大串他看不懂的單詞。
他努力睜開眼,視線模糊中看到病床邊那台會閃爍的怪異箱子,發出刺耳的「嗶嗶」聲。
那是什麼?一台能說話的魔法手提箱?還是新型咒語裝置?
他想伸手碰一下,但手腕上的管子被拉得緊繃,冰冷的液體滲進皮膚,讓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些是什麼鬼東西?』弗雷德脫口而出,抬起手,卻發現手背上插著一根細長的管子,另一端連著一袋透明液體。
他被這詭異的東西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拔掉,但身旁的女士——應該是護士?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語氣柔中帶硬:『冷靜點,這是給你輸液的,別亂動!』
『輸液?』弗雷德皺著眉抽回手,像防禦炸尾螺一樣看著她。他滿腦子混亂,這些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弗雷德有一大堆想問的問題,但在他開口前,醫師頭也沒抬的繼續問著:『你知道你在哪受傷的嗎?』
弗雷德愣了一下,腦內混亂的記憶像是那場爆炸一樣,轟然的把他的思緒拉回那場戰爭。
『戰爭,霍格沃茨的戰爭。』弗雷德脫口而出,卻馬上注意到對方困惑的神情。
『哈格瓦茲?那是什麼?』醫生皺起眉頭,像是覺得他在說胡話。
弗雷德怔住了,他一向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驚訝地瞪著醫師,聲音沙啞但明顯不敢置信:『你不知道霍格沃茨?梅林的胡子,你是哪來的麻瓜?』
醫師愣了一秒,低聲自言自語道:『梅林?麻瓜……?』隨即搖搖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像是認定弗雷德還沒完全清醒。
他朝身旁的護士示意,兩人交換了一些眼神後,醫師語氣更加公式化,一板一眼的說著:『……這裡是美國布魯克林的綠活慈善醫療所。我們專門救治了一些無法確認身份的傷患,你是其中之一。』
弗雷德感覺自己像是被下了統統石化,他僵在原地——美國?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在美國?』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慢慢的顫抖了起來。
醫師挑了挑眉,平淡的點頭:『沒錯。你已經昏迷……兩年零四個月了,直到今天才醒來。』
弗雷德腦袋一片空白,全身起雞皮疙瘩,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階。
醫師像是很習慣病人有這種反應了,他看了看紙上的紀錄,然後接著說:『今天是2000年9月26號,你可能會有點混亂是正常的。如果你對家人的聯絡方式還有印象,可以聯絡我們機構的服務員……』
接下來的話弗雷德就像被屏蔽一樣,他只能呆呆的看著醫師的嘴巴開開合合。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服跟手,發現左手上臂內側開始有一條淡淡細細的疤痕。
他沿著疤痕往上拉起自己的衣袖,發現有一道已經變成肉色的大疤痕延伸到自己的胸口。
他拉起自己的領口往下看,以他的左胸為中心點,一個觸目驚心的放射性傷疤在他胸口炸開。
是那場爆炸,他真的被炸到了,那不是夢——
他覺得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一樣,說不出的空虛。
弗雷德急促的喘著氣,他有些顫抖。
梅林的大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