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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炽烈的怒意像最热的地狱之火,让视野蒙上红色,恨不得烧尽视线所及的一切,找到坎比翁腿间唯一的入口,闯入——
里面柔软得不可思议,充盈着蜜汁的重峦一圈一圈绞挟着入侵之物,翕张吞吐,用最缠绵的手段极尽谄媚和讨好。然而再多的讨好在这一刻,尤其对拉斐尔来说,不仅没用,而且完全起了反作用。该死的坎比翁用迷惑魔鬼的笑脸和讨好之词,到底要骗走多少原本属于他东西才肯罢休!!
狗塔夫!!他当初怎么没直接杀了这只狗塔夫!!
拉斐尔从来没在床笫间如此卖力,他本来也不需要卖力,只有憋闷的不知多久、远比山峰更料峭的怒意,终于让他抓到机会在祸首身上宣泄。
留余地?绝不可能。魔鬼闪动着翅膀,每一次挺入都操得坎比翁从躺姿到下半身悬空,再宽敞结实的大床也在这粗暴的动作之下发出难以承受的吱嘎声。小坎比翁只挨了两下就惨叫起来,被魔鬼大公单手按进枕头,他从体型到各方面都远远不如,别说反抗,连挣都挣不动,除了徒劳地在枕头深处发出含混的呜咽之外毫无办法。
在经历了长久的压抑之后,拉斐尔第一次品尝到了全面的胜利和掌控,他的鸡巴更硬了,反复剖开那汁水淋漓的蜜洞,开疆拓土那样驰骋。坎比翁的翅膀随着抽插不停震颤,展开之后连翅膀尖都在哆嗦。
太碍事了,拉斐尔一巴掌拍过塔夫的臀部,动静清脆手感极佳,重要的是特别解气,忍不住暂停在最深处掴了起来。
“啪!”“啪!”“啪!”
每拍一次,本就湿软的内腔就跟着畏缩一下,好像千万张小嘴吮吻着包裹着鸡巴,吃的拉斐尔过电似的直打激灵,一腔怒火虽然完全没消,但比起纯粹的暴奸,多了些许其他的兴致。他俯下身,抓着头发把塔夫拎起来,带着全部的恶意附耳质问:
“怎么这个时候不叫了,平时不是叫得很欢吗?”
塔夫大口大口地呼吸,生理性的眼泪混着口水流了满脸,窒息和被迫承受让坎比翁眼尾脸颊尽是红晕,看上去不丑恶却十分狼狈,看的拉斐尔胜利感爆棚,忍不住在深处小幅度地律动。没动几下,坎比翁就受不了似地哆嗦起来,甚至比刚开始反应还激烈,嘴巴张开,舌头都探了出来,喉咙里像哭又像吃痛似的呜咽断断续续,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清了。
这最为直率的身体反应,比任何口头激励或者求饶都管用。拉斐尔就着入侵的姿势把塔夫翻过来,让他时刻能看清这张为他而意乱神迷的脸,而他一手按腿一手压着胸口,一次又一次地破开蚌口、闯入深处,不厌其烦地鞭挞那个位置,一边极尽享用着“逆子”的柔软包裹,一边以此“责罚”着对方。
他难得在性事之中汗流浃背,额角落下的汗珠悄然落在坎比翁半裸的胸口,把那件由卡尼亚之主亲手赐予、原本属于拉斐尔本人所有的、最柔软的睡袍打湿了一片,再在两具身体的纠缠中变做皱皱巴巴。
床头的沙漏时计发出轻柔的提示,被拉斐尔一抖翅膀掀倒在地,他还没打算完,至少这场切身实地的教育还没完。魔鬼掐住小坎比翁的脖子,向他龇出尖锐的獠牙:“还服不服管教,嗯?”
塔夫涕泪横流,哪里听得进魔鬼的话语。魔鬼实在太近了,近到他平坦的小腹被魔鬼顶出了形状;太热了,从魔鬼身上传来的热源像火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被扼喉的窒息感和陌生的热意铺天盖地涌了过来,在他试图抵抗前就淹没了他。白光吞噬了坎比翁的意志,让他双眼一翻,整只连蝠翼一起像弓弦一般后仰,内壁更加剧烈地啜饮着绞挟着凶器。
一股又一股淫精在两只魔之间喷涌而出,打湿了拉斐尔的衣服,而又不止这一片,还有更多被堵在更加密切纠葛的内部,那是最极致的谄媚和求饶,也是最悱恻的缠绵,饶是自忖常胜将军的老辣拉斐尔也难以抵挡,在这阵最热烈的欢迎之下缴械,把一腔精华深深地楔入了敌方本阵。
拉斐尔气喘吁吁,当然,比凄惨的坎比翁状况要好一万倍。他稍微松开一些桎梏,单手挟着这张令他厌恶的脸,和他对视,正要对手下败将下命令——
明明还泪眼婆娑的塔夫却勾起嘴角,说:“Daddy你坏死了,就是仗着我不敢跟爷爷告发才这么做吧?”
拉斐尔:!
那股刚刚消散的恨意卷土重来,比上一刻更狷狂,卷走了拉斐尔刚刚品尝到的胜利味道,也卷起了新一轮的欲望横流。怒意让阴茎涨得发硬,以不可挡的势头冲进刚刚肆意妄为过的甬道,刚经历过高潮的肉穴比之前更加绵软,多了他和坎比翁的混合体液之后则倍添滑嫩。魔鬼比之前更大、越来越倾向邪魔构造的性器把褶皱撑的更开,更紧致的包裹却不足以平息第二轮的怒火。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从他复活回来的第一天,每一眼,到处都能看见该死的坎比翁用无辜的笑容,用谄媚的语调,蛊惑哈勒普,蛊惑梅菲斯特,蛊惑第八狱的所有魔!
比起听混账塔夫的言论,拉斐尔只许他用另一张嘴谄媚,他大开大合地抽拔,出入拉出更多混着他精华的水液,也不断引发着黏腻濡湿的动静,艳红又诱人的穴肉被他性器上的倒勾一次一又一次翻出来一点,再更凶狠地被推搡进去。
塔夫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拉斐尔坚决不想听半个字,他用四根手指盛满了坎比翁的口腔,挟着那根只有一点点分叉的舌头又拧又掐,像戏耍水里的小鱼,或是再向深处逼迫,把手指当鸡巴一样使用,肏弄塔夫的喉咙。
塔夫止不住干呕,干呕的同时带动穴肉一并收紧,这和掐脖子的效果异曲同工又稍微不同,魔鬼大公在反复折磨的过程中品尝着胜利的战果,却仍嫌不够,索性更进一步——在一段比疾风骤雨更剧烈的攻袭之后,性器官叩开那处难以言表的关隘,把整个饱满的蕈头一点点挤了进去。
这样的过激行为,就算在邪魔或坎比翁之间也很少见,长久以来只和梦魔交媾的拉斐尔不了解,而才由灵魂附身在坎比翁肉身不过一百多年的塔夫更不可能了解。
但并不妨碍它引发轩然大波版的后果,小坎比翁承受不了直接作用于欲望核心的刺激,倒弓起腰,痉挛着、颤抖着迎来了无穷无止的高潮,被裹挟其中的拉斐尔只知道这本来只会谄媚纠缠的淫穴变成了销魂吸精的无底洞,关隘的一圈淫肉缠了再缠,把个冠状沟那一片敏感区域揉得舒畅无比,而欺进的那一片禁忌之地,则像小毛刷加吸盘,在精口拼命扫刷和吮吸。
魔鬼大公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地狱脏话,死死按着小坎比翁,也在这湍流之中后仰着射了精,第二轮的精液比第一次更绵长也更多,深深灌满了那团禁忌之地,直到再容不下一滴,他才意犹未尽地退出去。
然而,退回关隘之后,拉斐尔又恶意地停住了,他宽恕似的把手从塔夫嘴里拿开,说:
“再敢叫我一次Daddy,你就完了。”
塔夫乖巧地仰望魔鬼大公,点了点头。
这个混蛋的示弱千篇一律,对所有魔都有效然而对拉斐尔只有怒气+1的反效果。不过,拉斐尔暂时没精力再教育这个免费“好大儿”一次了,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说,“没什么事就……”
“那个……”小坎比翁怯怯地举起爪子,“那、我还能叫卡尼亚大公爷爷吗。”
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天彻底不想消停了是吧!!
“什么卡尼亚大公?!你爷爷叫梅菲斯特Mephistopheles,Thra'axfyl the Ambitious,Lord of the Eighth,Duke of Brimstone!!”
拉斐尔瞋目切齿,把坎比翁掀翻过去啪啪啪地打屁股,用最标准的炼狱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咬牙切齿说那个名字,让你骗吃骗喝,让你欺上瞒下,让你游手好闲,让你坑蒙拐骗!什么废物东西!“一百岁了连你爷爷的名号都记不住!对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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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的,塔夫怎么会变成了坎比翁,这事儿还得从拉斐尔好不容易从劣魔之渊爬出来说起。
为了筹谋至上真神的王冠,拉斐尔带着十足的诚意与塔夫的冒险小队做交易,然而塔夫表面说着再考虑一下,转身偷了他家所有宝贝,居然还胆敢侥幸胜过了他!
魔鬼不会死亡,战败的魔鬼会从劣魔之渊复活(我瞎编的,不要去翻规则),等至上真神事件过了足足三百年,拉斐尔才从渊底爬出来,回到他并不是很想踏足的老家——梅菲斯特大公的宅邸,却看到:
圆形拱顶的宽敞大厅里,格鲁魔卫士被赶到角落站岗,柔软的黑丝绒宝座上,端坐着梅菲斯特大公,而大公的膝头坐着一只体型偏小的坎比翁。小坎比翁亲昵地搂着第八狱之主的脖子,贴着耳朵不知是亲吻还是在窃窃私语。
……真和睦,一回家就看到亲爹给他死去的妈咪戴绿帽。
拉斐尔想。
他还没想好该当场掀桌子还是翻脸,就被斜刺里快步走过的梦魔哈勒普打断,梦魔穿着仆从围裙,端着的托盘里放着地底洛斯营养奶和黄油曲奇——和他童年享用的东西一模一样。
然后托盘被放在了梅菲斯特大公手边,再由大公亲手喂到小坎比翁嘴边。
说是“小”坎比翁,其实只比梅菲斯特小两圈,正常凡人的身量而已。
拉斐尔长到梅菲斯特一半高之后就自己吃不许任何魔喂了!而且梅菲斯特完全没有亲自喂过他!
复活的魔鬼大公怒眉倒竖,几个跨步故意制造出不小的动静,闯进那一幅和睦融洽的家庭画卷……
“你还有脸回来?!”
梅菲斯特比他更生气,怒火像实质性的冰锥,扎的拉斐尔皮肤刺痛。
小坎比翁悄声劝了一句,拉斐尔听得清清楚楚,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句“爷爷”的含金量,站在一边的哈勒普笑着说:“老公,你终于肯回来啦?”
拉斐尔:?
小坎比翁慢吞吞地回过头来,冲魔鬼大公露出温柔甜蜜,但又莫名眼熟的笑容,说:“Daddy?”
拉斐尔:?!
塔夫?!
屈辱的记忆涌上心头,愤怒,错愕,不可置信,震惊,说不清的繁复情翻涌奔腾,拉斐尔瞬间现出完全的邪魔之姿,带着千钧压力的地狱怒吼……还没说出半个字来,就被哈勒普一头撞过来,紧紧抱着他不撒手,挤眉弄眼地说:“主人,你别恼先别恼,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待会我再解释!!”
拉斐尔:???
能有什么苦衷,能让他的宠物和杀了他的塔夫串通着骗他爸爸??!
小坎比翁也跳下梅菲斯特大腿蹦跶过来,从走路到辅助飞翔的样子简直蠢透了。
他抱住拉斐尔大声感慨说:“是爸爸吗?对不起啊爸爸,我还是出生之后第一次见到爸爸,爸爸你这个样子好威武啊,能不能亲亲我的额头,抱抱宝宝,我一直听爷爷和妈咪讲述你的功绩,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英俊呢!”
俊你个鼻滴虫的脚趾头!
邪魔把小坎比翁甩到地面,凶猛的爪子就要踩下去——他要报仇,凡人变成坎比翁好啊,变成坎比翁就可以杀百次千次解气为止了!
然而邪魔的爪子没能碰到小堪比翁的一根发丝,拉斐尔发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连梅菲斯特大公的手掌都比他大。
他“嗷嗷”叫唤两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他亲爱的爸爸把他扔进一只透明罐子,威严地说:“逆子刚回来,头脑不清楚,让他自己去冷静几天。”
又放柔声音,柔的让拉斐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乖宝,来来,你的曲奇还没吃完,吃完爷爷给你晚安吻,然后去和妈咪睡觉觉喔。”
小堪比翁乖巧地答应,乖乖让哈勒普牵着回到王座。三只魔和乐融融融洽极了,仿佛邪魔形态的拉斐尔才是唯一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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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被关过一次禁闭之后,拉斐尔选择审时度势,先不着急殴打塔夫,至少搞清状况之前不打。
他在狭小的客房等哈勒普主动来解释。
等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狭小的客房只够他飞起来扑腾两三下翅膀,远不如位于第三层他曾经的卧室宽敞。一想起曾经属于他的卧室如今被仇敌霸占,拉斐尔气得又扑腾了几圈。
这座梅菲斯特的私宅,屹立于卡尼亚上空不知多少年岁,从第四层到最顶层,全部都是梅菲斯特大公的私人领域。顶层是他的卧室,下面几层则为仓库书库和实验室。
在拉斐尔出生那年,大公腾出第三层,改建为育儿房,哪怕拉斐尔离家千年万年,也都始终保留着原本的样子。
现如今,现如今!!
拉斐尔愤然转圈,他等了足足七天,不仅连哈勒普影子都没见到,甚至没半个来主动敲门的魔。
实在等不下去,昔日的魔鬼大公只好憋着半肚子火走出房间,随意抓了个仆从打听,才知道原来梅菲斯特大公早就给塔夫预定了去其他狱的游学旅行,而哈勒普陪着一起去了,这段时日根本没在宅邸。
太好了,仇人出了这个门,就别怪他手黑心狠追出去先杀再杀。拉斐尔扑腾翅膀就要走,被几只高大的深渊邪魔挡住了去路。
领头的魔队长表情遗憾,告诉他,大公特别交代过,如果拉斐尔少爷走出房间,意味着歇够了,该接受惩罚了。既然在物质位面失败死亡,那就把所学过的课程全部重学。第七层的读书室为他开了特别权限,可以随时进去学习——当然,不去也可以,只是,通过考试前不许离开宅邸一步。
拉斐尔脸色一变,转身就要上楼找梅菲斯特讨说法,深渊邪魔卫士一拥而上,捂住了他的嘴,架着送到七楼读书室门口。
魔队长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大公在做试验,不许任何动静打扰,请您无论如何也务必保持安静,否则所有魔一起没命。”
那一刻,拉斐尔回忆起了笼罩整个童年和青年时期的阴影。
第八狱没魔能承担卡尼亚之主的震怒,左右无事可做,拉斐尔只好走进读书室。学习的时间总是漫长无比,三年过去,拉斐尔仿佛过了三百年。
这天清晨,他照例让仆从做了可口的点心,悄无声息穿过大厅走向读书室,大厅的门被轰然推开,一只小坎比翁像团火球似的撞了进来,扯着嗓子喊:
“爷爷——!!!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明明只有一只魔,却喊出了千军万马的动静,震得整座宅邸扑扑簌簌地掉灰尘渣子,连沉眠的宠物红龙泰斯塔隆都睁开了眼睛。
拉斐尔耳朵都快聋了,音波带起的气流掀得衬衣衣角乱飞,他第一反应是去捂嘴,随即意识到离发声体太近有可能遭到波及,连忙向后躲。然而满大厅站岗的格鲁魔卫士岿然不动,红龙也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倒显得他这唯一一个动的过于扎眼了。
冷冽的寒意迅速蔓延,意味着第八狱之主的降临,飞快后退的拉斐尔被魔鬼有力的蝠翼扇了一下,从半空坠落差点摔成仰面朝天,幸好扶住了一个站岗的格鲁魔,才算保全脸面。
降临的梅菲斯特大公阁下向坎比翁快步而去,展开双臂,说:“欢迎回家,乖宝,想爷爷了吗?”
活该,想死这个坎比翁就对了……嗯?
昔日的魔鬼大公眼睛瞪得像铜铃,目睹爷慈孙孝的亲情场面久久无法做声。他看到了什么地狱场景,远比他在劣魔之渊醒来那时更绝望。
梅菲斯特的冷酷在九狱流传了千万年,为打扰清净而被斩首的高位魔鬼至少成百上千,怎么就,这么就被个骗子打破了呢!!
拉斐尔正痛心疾首,而梅菲斯特也转回头,看见他的瞬间变了脸,恶声恶气地说:“还不过来!你儿子远游归来,你这个当爸爸的难道一点也不想念吗?!”
想……想杀塔夫一万遍吗?!那必须想啊。
拉斐尔咬牙切齿走过去,梅菲斯特又骂:“去把你妻子的行李接过去放下,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学习了!”
说实话,拉斐尔可以在希望之邸里对梅菲斯特大骂特骂,在梅菲斯特的雕像下撒尿,但当面却不敢忤逆这个父亲。他敢怒不敢言,接过哈勒普的行李拖拖拉拉不肯走,趁机以目光威胁哈勒普:解释呢,什么时候滚过来解释?
哈勒普摇摇头,隐晦地看一眼梅菲斯特大公,可惜他的主人没能意会,也或许拖延的太显眼,导致再次引来了梅菲斯特的注意力。
大公目光险峻,眼看就要再次发火,小坎比翁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白色的块状物,双手捧给梅菲斯特:“爷爷,这是我在斯泰吉亚买到的冰晶钻石护符,那里的商人说它能庇佑魔心想事成,我当时就觉得应该送给爷爷,这样爷爷的研究一定会更顺利的!”
“好好好,”梅菲斯特感动不已,儿子也懒得骂了,和儿媳傻站在一起也不嫌碍眼了,被打扰的试验进度也彻底扔到一边去了。高大的堕落大魔鬼抱起小坎比翁一顿猛亲,祖孙和乐融融去找来最精致贵重的展示罐,再一起把冰晶护符挂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
在一众艺术孤品和珍宝之间,显得那样朴素无华,毫不起眼,并且拉低了大厅好几个档次。
拉斐尔惨不忍睹,没想到塔夫比他更惨不忍睹,趁梅菲斯特背对着,冲哈勒普和拉斐尔拼命打手势比口型,示意他们:快走!怎么还在这儿呢!快哄不住了!!
哈勒普赶忙拉起拉斐尔,用最快的速度飞进三楼,过了一小会,塔夫才施施然飘着回来,背后带着一串格鲁魔卫士,它们捧着山一样高的赏赐鱼贯而入,把东西堆放在育儿房的小仓库里。
塔夫很有派头地摆手示意,让他们放下就走,等好不容易关上门,房间只剩三只魔独处,他小狗似地蹦跶到拉斐尔面前,抱住他的手臂仰望着他——目光恶心得拉斐尔打了个激灵。
塔夫:“吓死我了,爷爷的表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砍魔了。幸好石头护符管用。”
知道要砍还喊什么喊?!简直和不想签契约还要锤子一个流氓思路!
等一下,石头?!
把石头给他爸还骗说是冰晶钻石?
拉斐尔怒意快压不住了,哈勒普见势不妙,忙劝:“主人消消气,大公掌握着九狱最全面的知识,一定第一眼就认出来塔夫送的是什么。”
“那……”
“或许大公看重的是亲缘赠送礼物的心意,而非礼物本身吧,总、总之——”
拉斐尔缓缓把目光挪到梦魔脸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孔,却给他的死敌打了百余年掩护,如今还在他面前歌颂梅菲斯特大公,是时候好好修理修理这该死的宠物了!
正当前魔鬼大公的目光愈发险恶深邃,小坎比翁却推过来一把舒适躺椅,说:“您不是想知道我们怎么会这样的吗,让Mommy讲给您听吧。我知道当初……嗯,在费伦是我不对,我已经在好好反省了,既然都在卡尼亚大公的庇护之下求生活,您就听听我们的迫不得已吧。”
好像有些道理。
拉斐尔在他童年最喜欢的躺椅上坐下,哈勒普很有眼色地侧坐在躺椅扶手旁陪伴,塔夫则收拢翅膀,半跪在他膝前,又讨好似的说,“Daddy,这个椅子超级舒服,是这里最舒服的地方。”
拉斐尔翻了个白眼,废话,用塔夫特地告诉?这椅子本来就是他的!
哈勒普对付拉斐尔有经验,知道怎么哄,一边捏肩一边讲起了不算长的前情故事:
百年前,塔夫打完主脑后成为博德之门的英雄,把持港口经营数十年,攒了盆满钵满。他在许多收养的儿女环绕下寿终正寝,由于他生前没有虔诚的信仰,又常与魔鬼打交道,于是灵魂归属地狱,经历过劣魔之渊的试炼后,化为如今的坎比翁。
他来到斯泰吉亚(寒冰地狱)找哈勒普,准备套些本钱继续做生意,然而哈勒普不肯,拉扯中正好碰上路过的梅菲斯特大公,误打误撞变成了拉斐尔的遗腹子。
默默捶腿的塔夫连忙保证:“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做生意这个初衷,等攒够本钱我立刻就了所有联系,保证部拖泥带水!而且每年年底会给你和哈勒普哥分红!”
拉斐尔一脚踹翻桌子,指着塔夫咆哮:“迫不得已的地方在哪?什么攒本钱,还不是骗我爸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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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一脚踹翻桌子,指着塔夫咆哮:“迫不得已的地方在哪?什么攒本钱,还不是骗我爸的钱?!”
俩魔冲上来一起捂嘴,可惜身娇体弱的小坎比翁,和遇战只会跑路的梦魔谁也按不住他,居然就这么被拉斐尔连拖带拽到一层大客厅去。
塔夫嗓子都劝劈了,说我刚才哄好了不代表次次能哄好,爸爸挨罚或许习惯了,上下兄弟们一起遭殃可怎么办啊。
这一路上音量虽然不大,但深渊邪魔也好格鲁魔也罢,能在宅邸存活的各个耳聪目明,本来也没魔喜欢拉斐尔这二世祖,听了塔夫的辩白看向他的眼神更嫌恶了。
拉斐尔不在乎。要完蛋一起玩完!他还就偏不信了,他堂堂梅菲斯特亲生儿子,难道还干不过一个撑死三百岁的便宜好大孙吗?
大厅里梅菲斯特大公还在交代事情,拉斐尔也不管老爸交代什么,拎起小坎比翁往地上一摔,说:“父亲,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假货!”
哈勒普本来挂在拉斐尔身上当秤砣,听见这话愣了一刹那,就连滚带爬落在地上,捂着肚子抹起眼泪来。梦魔本就是演戏的天才,装怨妇简直信手拈来,边哭边说:“老公啊你不爱我嫌弃我不要紧,你怎么能嫌弃儿子啊,我在希望之邸伺候你千百载,从来没见过第三个魔,他不是你孩子还能是谁的?嘤啊,罢了,你离我们而去,又没见过我怀胎,现在我拿不出证据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别过头默默抹眼泪,塔夫也被带着流下眼泪,啜泣说:“是啊,反正我长得不像Daddy,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妈咪我们回斯泰吉亚吧,贫苦无所谓,反正也不差这个爸爸,就是舍不得爷爷……”
小坎比翁怯怯地仰望宝座上的王,吸了一下鼻子,“只求爷爷偶尔想起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这还得了。
梅菲斯特千娇万宠的隔代亲,从带回来就疼爱到骨头里的小小王子!护卫们咬碎了魔牙,手劲大得恨不得捏碎锤子,梅菲斯特把宝座拍的啪啪响,怒斥:“谁敢让你们走?!我看谁有胆子赶你们!谁跟我乖宝过不去我打断他的腿!!”
第八狱之主震怒,整个卡尼亚都跟着颤抖,大地窸窸窣窣断开裂隙,天空遮起了恐惧的暗幕,猫魔在暗处撕心裂肺的嚎叫,风暴巨人鼓起遮天蔽日的风旋。没有魔鬼不为之惊惶,没有邪魔不为之恐惧。
拉斐尔也不例外。但心再虚,面子不能虚,话已经扔出去,硬着头皮也要说完:“他曾经不过是个凡人,请父亲去博德之门看一看,那里有凡人为他立起的雕像,或者到阿弗纳斯找一个名为米佐拉的坎比翁,这些全都能证明塔夫的真实身份——与我无关,与哈勒普也无关。”
哈勒普哭声更加悲怆,尽管顶着同一张脸,但神态表情完全扭曲成了另一个人:“我命苦啊,老公不给名分只许我叫主人,还要联合外魔一起来欺负我们母子。”他用力搂抱小坎比翁,和他滚作一团,宽大的蝠翼盖着坎比翁,好像拼死保护幼崽的母亲,“你来,你尽管冲着我来!放过可怜的孩子,他可以不是你的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饶了他吧,求你了,我命给你,求求你放过他!”
放过塔夫,谁放过他拉斐尔!!
昔日的魔鬼大公睚眦俱裂,风声、猫叫声、哈勒普和塔夫的哭声交汇在一处,刺得他头像钟摆一样疼痛,恨得他只想立马把两个祸害撕碎了喂劣魔。
大魔鬼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轻轻一个弹指,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大厅里的护卫。
哈勒普和塔夫在这瞬间凝滞成为静止的雕塑,而大魔鬼梅菲斯特揉了揉额角,踩着优雅的步伐走下阶梯,语调轻缓,像陈述故事的诗人,却带着无比的威严。他说:
“你的确不像拉斐尔,吾之金孙,你应当隔辈遗传吾妻的样貌,亦继承了她凡人的质朴与勤奋。”
解除了冻结的哈勒普根本不敢吱声,拉斐尔一嗤,说:“区区凡人……”
啪!
不见梅菲斯特大公袍袖浮动,拉斐尔已经飞了出去,一头撞到金碧辉煌的拱顶,再从半空跌落下来。
“你母亲也是凡人,当初若非[ta]拼死怀孕,你根本无缘降世。多少年了,你有多少岁,你母亲的灵魂就有多久拼不完全。”
想起那个人,梅菲斯特拉起哭成全身发抖的小坎比翁,含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塔夫顾不上擦鼻涕眼泪,连忙给第八狱的主人顺胸口顺气。他越乖巧,越让梅菲斯特想起白月光来,多么凡人的行为,和他奶奶一模一样。
罢了。
梅菲斯特叹了一声,这个儿子他彻底指望不上,专心养乖孙长大成年才是正题,眼下仪式在即,不适合对这不靠谱的“亲爹”大动干戈,便挥手招来新的深渊邪魔,把拉斐尔拖回房间了事。
塔夫冲被拖走的身影跳脚喊道:“看你把爷爷气的!”又回过来哄大魔鬼,“爷爷千万别再动气呀,妈咪这么能干,我也努力学习变得能干。Daddy……他只是一时糊涂,有朝一日必定能体会到爷爷的苦心。”
……
坎比翁劝着哄着,把梅菲斯特哄回到实验室去,当实验室的外门关闭,所有魔都松了一口气。
哈勒普擦着冷汗说:“主人回来之后真是加倍麻烦。唉,再演几次我可要三倍工资了啊。”
“什么工资,你明明已经是对半分的合伙人了,拿的是分红,哪儿还有加班费啊?!”塔夫累得几乎快虚脱——受惊吓耗神,演戏耗神,哭戏则三倍耗神呢。他叹了又叹,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就没有任何退路,还是得从源头解决,便说,“过两天,我再去找拉斐尔谈谈吧,只要能解决他这个幺蛾子,一切就能像之前一样顺利。”
他们的计划非常简单,从梅菲斯特这里赚取足够的本金,在第五狱斯泰吉亚和第一狱阿弗纳斯开连锁夜店。现在斯泰吉亚的地契已经到手,剩下的也在筹备当中,千万不能在资金链这掉链子啊。
真要能说动拉斐尔主人就好了。
哈勒普也跟着叹气:“你千万小心,能顺着就尽量别刺激主人,实在不行就喊救兵——别喊我,我除了陪他睡觉之外什么都不会。”
……
两只魔一边商量一边飞回三层,塔夫关起门来养精蓄锐,精挑细选了身低调朴素的衣裳,带着十足的诚意和尊重下到二层,敲响了拉斐尔的房门。
他和哈勒普提前做出各种猜想和可能,还预演了逃脱路线,唯一没想到的是,刺激到拉斐尔的不是别的,而是塔夫。
即,塔夫身在梅菲斯特宅邸这个事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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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尼亚,梅菲斯特宅。
地位最高的显然是梅菲斯特大公本人,当他埋头实验室不闻窗外事之后,在不制造出大动静的前提下,拉斐尔这个顺位第二的亲儿子就是王。
自从收拾了塔夫整整一夜后,拉斐尔累得腰酸背痛,躺了好几天才起床,但效果拔群。塔夫再不敢当面叫他Daddy了,视线一扫过去,就低眉顺目溜边儿站,视线装作挪走就能欣赏小坎比翁夹着尾巴开溜,怎一个爽字了得。
心情好了晃到读书室学几小时,只要不急着离开梅菲斯特搞独立,那些让魔头大的课程就不是事儿。
学闷了把哈勒普叫来——既然敢当他着爸爸的面叫老公,那承担“妻子”的责任不过分吧,左右与当初主从关系下的内容差不多,况且梦魔的床技又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自以为),天下再没比梦魔更适合他的性伴侣。
当然,要是想找点刺激的话……就去围堵那只讨厌的小坎比翁。哈勒普不在的育儿房,或是任何僻静避开魔的角落。无论以胜利者之姿压迫,还是言语威胁,总之,拉斐尔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再肆意妄为也不会愧疚,反正塔夫欠他太多,无论如何都赎不清深重罪孽。
一来二去,昔日的魔鬼大公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把个梅宅当成游乐场,今儿喂两口红龙,翻哈贵妃的牌子;明儿招惹深渊邪魔,拉上塔常在陪同,讲究一个荤素搭配、雨露均沾,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了。
宅邸维持着微妙的和平,一直持续到梅菲斯特大公宅位于第九层的实验室爆炸那天为止。
那天,塔夫在拉斐尔的强迫下穿上一件情趣肚兜,在床上跳艳舞以供拉斐尔取乐,爆炸的硝烟驱散了迷情香的味道,小坎比翁吓得一个激灵攀到了昔日的魔鬼大公的身上。
拉斐尔见过许多大场面,比塔夫镇定多了,把人摘下去,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冲,还很给面子地多交代一句“赶紧穿好衣服滚出来”。
等塔夫最后一个来到大厅,宅邸所有有名有姓的角色都早已到场了,拱月一般围绕在许久不见的梅菲斯特大公身边。
拉斐尔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大公最近的左手旁,右边则趴着睡到骨头都快酥了的红龙(的嘴巴),最忠实的仆从胡提金被迫挤到了后排去,哈勒普虽然没往前挤,却鸡贼地蹲跪在梅菲斯特大公和拉斐尔前几排的阶梯上。
这里能打能跑方便给塔夫递小纸条,状况不妙还能站起来直接捂二世祖的嘴,着实是个最佳地理位置——虽然有点像宠物位,但不重要,比起面子问题梦魔更注重实际。
塔夫心虚,一是迟到,二是因为不久前还在做见不得人的苟且事。然而梅菲斯特大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一看到他就不自觉露出和蔼的笑容,冲他招手,说:“乖宝,过来。”
所有围绕在旁的魔(龙)无一例外对塔夫行注目礼,拉斐尔的眼睛里燃烧着汹汹的妒火,好不容易平衡的心态又、又、又一次开始失衡了。
塔夫不敢多说,躲避着拉斐尔的视线绕了个弧,绕到大公面前,梅菲斯特埋怨着:“磨蹭什么呢,该不会被锻造炉的动静吓到了吧?”
塔夫点点头,是够吓人的,吓得他肚兜都掉了。
梅菲斯特哈哈大笑,拉过小坎比翁让他坐在膝上,说着“好大孙是不是瘦了,怎么不知道多吃点”,又狠狠剜了不孝子一眼。剜得拉斐尔心如刀刮,这么多的仆人扈从,他再刻薄难道会克扣塔夫那一口破饭?!他不仅不克扣还喂了不少呢!
塔夫连连推辞,说在跟胡提金学看账本,胡提金跟着附和,小小王子一看账本总看得入迷,非要三催四请不喂饭就忘了吃,这份好学和勤奋是所有少年魔的学习榜样,一定是继承了魔鬼大公的优良血统。
两人一个敢吹一个敢捧,听得梅菲斯特眉开眼笑,却听得拉斐尔那团妒火从眼里烧到心里,再从心里烧到全身,恨不得当场把小坎比翁摁倒在地狠狠教育(解气)。
他这么大的时候被再三勒令禁止靠近账本!胡提金还满屋子张贴防火防盗防少爷的警示标!!怎么到塔夫这儿一切都反过来了!!!给贼看账本和直接送贼金库钥匙有什么区别啊?!!
拉斐尔正暗自运气,梅菲斯特那边已经夸完了塔夫,又说:“乖宝做的很好,爷爷送你礼物做奖励好不好?”
塔夫眼睛一亮,连忙低头掩饰,说:“爷爷太费心啦,我反而应该感谢爷爷送这么多好老师来教我,礼物、礼物您送给更辛苦的魔吧,比如妈咪照顾我就很辛苦,或者,Da……呃,拉斐尔大公阁下吧。”
“什么大公阁下!!”梅菲斯特气得抓了一把扶手,抓过的地方冒出一股寒气和未成型的冰凌,显然是大公没控制好怒气所致,“这么多年过去,重修课连三科都没考过!一天过不了就一天没有爵位!”这句冲着拉斐尔说的,但梅菲斯特大公的注意力只分给亲儿子一瞬,立刻又转回到最挂心的大宝贝孙子身上,
“乖宝体质还是太弱了,爷爷亲手给你做了套护甲,快看喜不喜欢,哪里不合适就修改,好在血脉继承仪式上穿。”
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的塔夫内心狂喜,欲拒还迎地表示盔甲可以送别人但想见识见识爷爷的作品。
但血脉继承仪式这组关键词却震住了在场的另两只魔。
哈勒普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拉斐尔的嫉妒之火也达到了顶峰,仪式之后梅菲斯特将赋予继承人爵位和邪魔形态,那狗塔夫的地位不就更高、甚至要和他平起平坐了吗??!但……等等?
仪式第一步是血脉相融,也就是在整个家族的面前,由直系血亲与被认可的子嗣各自放出血液,让它们在所有血亲的见证下互相融合。
之后才是写入族谱、赋予爵位和形态。
当初拉斐尔是和梅菲斯特进行这一步仪式,如今轮到塔夫,那就该由拉斐尔亲自滴血,与塔夫的血相融合——……
简直瞌睡就有魔来递枕头,阿特蒙蒂斯在上,感谢九狱感谢爸爸!!
塔夫一个外来的坎比翁,怎么可能和他拉斐尔尊贵的血液相融?那么遗腹子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斐尔内心狂喜,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这下火烧不起来了,一打眼看到塔夫也在憋笑,心说可劲蹦吧,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连看到比自己身上的传奇装备高了好几个等,更精良轻便的黯狱头环、黯狱护甲、黯狱手套、黯狱靴子整整齐齐安排了一套都不带眨眼的。
梅菲斯特则注意到了拉斐尔塔夫俩魔如出一辙的忍笑表情,一边欣慰着不愧都是他血脉亲缘,一边催促塔夫赶紧去试盔甲。
一群魔,拉斐尔哈勒普夫夫,胡提金带着两队仆从,红龙变成和魔体型差不多的龙裔外形,带着另一队格鲁魔,浩浩荡荡杀到位于三层的塔夫的育儿房,等待塔夫换好衣服初次亮相。
没什么人注意到架子上还挂着匆忙换下来的赤色肚兜,哈勒普平移、平移、再平移,若无其事把肚兜收进了裤口袋。
虽说血脉继承仪式有危机,但危机面前可能也是大机遇,只要在仪式之前及时提醒塔夫,并做好完全做好准备……
哈勒普暗忖,是找机会替换掉溶血用的魔泉水呢,还是提前抽点拉斐尔的血?反正只要达成血液相融的效果就够了。那么,无论从难易度上、还是保险程度来看,只好让拉斐尔做出无偿贡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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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塔夫的盔甲当然是好看的,梅菲斯特出手,不可能不好看。
不仅好看而且是传奇级别,攻防兼备,功能与颜值兼具。
拉斐尔心情极好,没费多少周折就骗到了拉斐尔血的骗子组合的心情也很不错。整座宅邸就在主人们的和谐氛围下忙碌起来,仆从们分组大扫除,布置大厅,筹备仪式细节。在梅菲斯特的指示下,拉斐尔一忙就是整天整夜,忙得连吃饭睡觉都省了。梅宅从不邀请外来宾客,只通过信件进行宣布和告知。拉斐尔不得不给所有卡尼亚的魔鬼贵族、九狱的每个领主和重要人士写亲笔信,告知他的家族将增添一名新的成员。
不太重要的,就由长久以来占据家庭宠物地位的红龙泰斯塔隆,或者最忠诚的仆从胡提金来写。
信件向雪片一样飞向九狱各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传遍了九环。所有梅菲斯特的盟友、与他交好的大贵族纷纷送来祝贺的信件和礼品,连地狱之主阿特蒙蒂斯都委派专人送赠礼,等到千挑万选的大好日子,第八狱最有权势的魔鬼家庭、许久以来最郑重的仪式才终于开始。
拉斐尔等这一天已经太久,换好常礼服之后,连写信写出腱鞘炎的手腕仿佛都好多了,连没时间睡觉的黑眼圈都淡了几个色号。他踩着发飘的步子(绝不是因为太累),压不下的嘴角洋溢着快乐的气氛,坐上他专属的小王座。
几天不见小坎比翁看起来依然很蠢,和哈勒普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偷看他一眼的样子更加蠢透了。拉斐尔不忍直视,心里盘算到塔夫身上的盔甲未来是留下自己穿,还是拿最当坑下一个凡人的诱惑,这时,梅菲斯特大公带着红龙泰斯塔隆,忠仆胡提金降临,只此所有观众到场,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非常简单,先宰杀足够的祭品,三百三十三只无脑生物,三百三十三只有麟生物,三百三十三只智慧生物,让祭品的血肉填满整个池子。在家族成员的见证下,塔夫和他的“直系血亲”拉斐尔在血池上方悬停并交换承诺。
——“我愿永世属于Thra'axfyl。”
“我愿永世属于Thra'axfyl。”
——“继承血脉之意志。”
“继承血脉之意志。”
拉斐尔单手叩胸,以炼狱语宣读誓词,塔夫学着他的姿势,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磕磕绊绊地复读。几百岁了炼狱语也没学好,塔夫的愚蠢再次让拉斐尔莞尔,带着胜利的优越感,拉起小坎比翁,一起降落在祭坛前。
祭坛上摆着一碗清水和匕首。
拉斐尔收起刀落,腕上多了一道血痕。昔日的魔鬼大公的血在水碗里晕开一朵朵艳丽的恶之花朵。他的出演十足完美,即便挑剔如梅菲斯特大公,也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意见,那么——他幸灾乐祸地注视着塔夫。
小坎比翁慢吞吞的走到拉斐尔方才的位置,慢吞吞地摘下黯狱护手,内侧他穿着质地柔软的衬衣,明明该紧张却反常镇定的塔夫让拉斐尔心头一动。
在想清楚哪里不对劲之前,拉斐尔已经付诸行动,一把抓住小坎比翁的手腕,比寻常厚了不少的手感让他意识到在衬衣袖子内侧藏着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总之不能让塔夫或者哈勒普得逞。
拉斐尔不怀好意地一笑,对塔夫格外温柔地说:“知道你怕疼,爸爸来帮你。”
塔夫连忙谢绝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一边试图挣扎,然而没了黯狱护手的力量加成,不出意料地根本挣不开拉斐尔的桎梏,被拉斐尔避开袖子里的东西,结结实实在手腕上拉出一道。
他自己的血,滴入了水碗。
近在咫尺,拉斐尔清楚地看到塔夫的脸色变了。
而他看不到的角度,远在血池范围外,哈勒普的脸色也变了。
尽管不知道具体有什么阴谋,总之破除了哈勒普和塔夫阴谋的拉斐尔君心大悦,把塔夫甩到一边,说:“血脉能够相容,是魔与魔确认血脉的佐证。”
房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他端着水碗,一步步走向最高王座的梅菲斯特,低沉的声音像暗夜中优雅的咏叹调。
“我早就说过,塔夫不是我的儿子。”
塔夫被他甩倒地上,半跪着朝他背影伸手,喊着:“不、不,您不要这样——”
拉斐尔置若罔闻。今天,他要还自己清白,还自己公道,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宠爱……和财宝。
他向梅菲斯特伸出了水碗。
“父亲,您看,我和他的血根本不——”
相融了。
碗里,左右分立的两朵血之花互相纠缠,已经没了明显的边际线,并且,两朵花还在缓慢地向对方靠拢,要不了多久变回彻底融成一体。
“你又在闹什么??”
“不——!!!”拉斐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相融?!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既然塔夫的血是由他亲自放的,那么问题应该出在——
“一定是碗里的水,这水不对,碗也有问题!来个人,胡提金,去换新的碗和新的水!!!”
梅菲斯特抄起那碗,啪地一声砸在手边小几上,说:“你怎么不干脆说人也不对,把塔夫、哈勒普也都换了?”
那求之不得——哈勒普可以留下,把塔夫换走就行。拉斐尔心里这么想,但眼下要紧事还算拎得清,忙说
“不是,爸爸,这水是谁准备的,一定有人偷偷调换过,妨碍我们查验亲缘!!”
“王上。”胡提金赶忙绕到下方跪了下来,向梅菲斯特行了最重的跪拜礼,“这水是从卡尼亚下层冰川挖来,再经十二道工序蒸馏出来的纯水,里面每一步都由老奴亲自看着进行,少爷对结果不满意也就算了,不能因为不满意随随便便污蔑旁人啊!主人,您明鉴啊!!”
发觉情况有转圜余地,哈勒普溜到祭坛旁,搀扶塔夫过来,挨着胡提金也并排跪下。
哈勒普说:“少爷从来不喜欢小少爷,也从来不肯承认小少爷,现在血脉相融,证明了我的清白,望王上明鉴。”
说着梦魔掏出一块布来,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梅菲斯特眼眶发涩,如此重大的仪式上,拉斐尔又一次,再一次,挑衅他的威严,挑衅整个家族的底限,可偏偏这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压着怒火,斟酌该怎么处置逆子,变成龙裔形态的红龙闻了闻水碗,说:
“水没问题。血也没问题。”他扑了一口带着硫磺味儿的龙息,不知是没忍住笑,还是心怀悲悯,总之,他转为对拉斐尔说,
“血相融只有两种情况。”
“要不然他是你儿子,要不然,他怀了你的孩子。”
拉斐尔:!!!
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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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噤若寒蝉,许久,拉斐尔才惊骇地说:
“不、不可能,我没有全射进去,不应该——……”
所有人,真正震惊的、装作震惊的,被真实情况震撼到无话可说的,所有的目光看向了他。
哈勒普指着他的手不停颤抖,撕心裂肺地说:“你、你,你这是乱……!!”
可惜这次他只来得及演这么多了。
平地陡然卷起一阵戾风,在地面刺出尖锐冰锥的前一瞬把梦魔及时卷向高空,无数根链条从虚空中出现,堵住哈勒普的嘴,捆上四肢和翅膀,让他彻底不能动弹。
红龙拍了拍手,笑眯眯地环视全场,说:“重大场合,注意言行。现在起,无论谁在大公面前,敢说一句错话,就别怪本龙——代、行、家、法。”
拉斐尔被唬住了,一时缄默。
塔夫虽然心里也怕,但毕竟他对梅菲斯特家庭情况没那么清楚,心理阴影远不如拉斐尔哈勒普那么大,硬着头皮一把抱住梅菲斯特大公的腿,说:“爷爷,不,爸爸,慈爱的爸爸,这一切非我所愿,我只是个没能力的孤儿坎比翁,都是我不该在您面前摔倒,贪恋那一点点家人的温暖,没有抵抗就让您捡回来。也不该,不该在拉斐尔少爷……的时候没有自杀谢罪,都怪我,前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就看在、看在未来孙子的面子上,姑且就——”
梅菲斯特伸手抬起塔夫的脸,小坎比翁咬着嘴唇,眼角不断留下晶莹的泪水,模样凄惨清纯又可怜。分明与他的亡妻神似的脸孔,怎么偏偏不是他亲孙子。
四目相触,那双带着哀求的眼睛涌出更多的泪来,轻轻地说:“……Daddy。”
“你X的叫谁Daddy!!”
啪!
行动永远快过思考,已经养成条件反射的拉斐尔一耳光把小坎比翁掀出好几米远,骂道,“说了多少次,再敢叫Daddy你就死了!!”
话音没落,又是一声“啪!”
“他X的是在叫我Daddy!!”
这次,被掀出去好几米成了拉斐尔,他从来没挨过这么狠的打,疼得他眼冒金星,半天才支起身,定睛一看,梅菲斯特早就在王座上坐不住了,跑去扶起被他打飞的小坎比翁。
塔夫捂着肚子直冒冷汗,喊着:“疼、Daddy,好疼……”
啊,啊?
塔夫叫他爸爸Daddy,塔夫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在叫梅菲斯特大公Daddy。
不是,总共三俩人的家庭,就他拉斐尔一个魔觉得乱吗,塔夫怎么就这么简单换称呼了?!重要的是他爸爸梅菲斯特还X的接受了,真他X的九狱鼻涕虫的犄角,邪了门了!
这样的场景在梅菲斯特永久的生命中只出现过两次,塔夫的神情与他记忆深处的另一个模样更加重合,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这次,他一定能保住孩子,和孕育孩子的人。
梅菲斯特在这一刻无比冷静,说:“快把乖宝抬医疗室去,我亲自给他看诊。药品全准备起来!”
第八狱之主起身飘向上层,胡提金忙不迭推出带轮子的躺椅,把塔夫搀上去小跑跟上。
昔日的魔鬼大公捂着挨打的脸坐在地上,正低着头捋其中的逻辑,半空中笼罩下巨大的阴影。拉斐尔抬头一看,正是手持骨鞭的红龙泰斯塔隆。
红龙轻抚骨鞭,张嘴笑得露出了獠牙,说:“很久没上工了,小王子,我要是不小心下手太重,就尽管向大公阁下告我的状吧。”
那一刻,拉斐尔回忆起了,被家法支配的恐惧……
九狱的时光依旧漫长。
拉斐尔“养病”养了一百余年,总算能拄着拐杖起床了。一瘸一拐地出门,经过一系列打击和家法之后,他如今身心俱疲,不想再争什么了,只想赶紧康复考完试走人,再也不踏进这座宅邸一步。
走进大厅,最显眼的地方仍挂着那个糟心的石头护符,却多出许多陌生的脸孔,哈勒普一身盛装游走其间,与所有的宾客逐一寒暄,像鱼儿进入水里那样自然。
……不是不办宴会,不待外客吗?
拉斐尔茫然以为走错了地方,直到胡提金走过来主动打招呼才如梦初醒。
胡提金眉飞色舞,脸上每一条褶子都洋溢着喜气,说:“恭贺少爷康复。以后就不需要哈勒普扮做少爷迎客了,可以专心照顾小王子们了,真是三喜临门啊!哦,您还不知道吧,塔夫夫人给您生了一对双胞胎小王子,模样俊得很呢,少爷要是有力气就去育儿房看看吧。”
双胞胎???
什么双胞胎?!
拉斐尔支撑着闯进育儿室。华美绝伦的婴儿床里铺着最珍贵柔软床垫,上面并排睡着一对小小的坎比翁。它们那么小那么软,翅膀甚至还蜷缩着不会展开。
被拉斐尔的动静惊醒,一个接一个地睁开眼睛。
一个几乎完美遗传了愚蠢凡人的五官,另一个则活脱脱就是拉斐尔幼年的模样。
两只幼崽一起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脸,咯咯地笑了起来,向拉斐尔伸出小手,喊着:“papa、papa~~”
喔——
好吧。
拉斐尔心都化了。
连凡人的五官仿佛都不再愚蠢,升格成了蠢萌可爱。
更别提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了。
看在塔夫给他生了乖宝,那他勉为其难,容忍一下,他毕竟是个宽宏大量的魔鬼。
于是,一家人和乐融融,梅菲斯特、红龙负责了教养启蒙的一切,塔夫哈勒普则任劳任怨承担起奶爸保姆的责任,脏活累活用不着拉斐尔,他想起来去逗两下,把两个小家伙当成调剂生活的解闷品。
偶尔听见哈勒普给孩子们讲杜鹃的寓言,塔夫还谱了曲唱来听,唱的是:
春归去爱亦逝,
阳光不再和煦,
他在绿枝间飞绕,
谁傻到去把巢筑,
又把卵放在别人家代孵……
拉斐尔嗤之以鼻,当晚翻了哈贵妃的牌子,次日再换塔常在陪寝。
逍遥的日子过了三百年,双保胎小小王子即将成人。
像塔夫的长子脑筋不太灵光,而像拉斐尔的次子却聪慧过人。笨蛋长子虽然什么都学得稀巴烂,却特别会讨梅菲斯特大公的欢心,不过,拉斐尔已经不在乎梅菲斯特大公最宠哪个乖孙了,反正都是他儿子,宠哪个都相当于宠他自己。至于他,他当然最喜欢小儿子,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小儿子的身上。
等到上族谱那天,拉斐尔第二次站在了祭坛前。
血液与长子相融。
却与次子毫不相融。
这一年,第八狱很不太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