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穆勒记不得这最初是谁的主意了。仅剩的清醒只能勉强帮他挂在诺伊尔身上。他的身体包裹着诺伊尔的性器,光裸的后背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在他心中,诺伊尔家的书房拥有慕尼黑市区最好的夜景。时值傍晚,灯火初上。半透的窗帘给夺目的街灯笼罩上了一层虚幻的滤镜,在雪白的墙面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影子。
对窗外千千万万个慕尼黑市民来说,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星期五。无数人会选择叫上最好的朋友或恋人去啤酒花园,点一盘猪肘配酸菜,再从女酒保强壮的胳膊上取下一大杯纯正的“巴伐利亚饮用水”,泡到深夜。若非是生日,穆勒对这个周五的规划将与慕尼黑的多数市民一样漫无目的。今天会像他度过的1825个星期五那样,淹没在记忆的长河里。
但诺伊尔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白天穿过的裤子堆成一团,半掩在书柜脚下。皱巴巴的领带可怜兮兮地搭在桌角上。噢……转椅下方阴影里那一小团布料是什么?可能是他的内裤。书房里没开灯,家具陈设都化作了灰色的轮廓,模糊得让人分辨不清。穆勒浑身上下只剩一件被汗水和不明体液打湿的衬衫还挂在肘间,沉甸甸的,下摆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两人交合的地方。一时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诺伊尔担心他冻着,还是恶劣的趣味。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让他瞬间回神,被扇过的臀瓣火辣辣地疼着。这下恐怕要留下个清晰的掌印了。罪魁祸首的手指顺着尾椎骨爬上他的脸颊,扳过他的下颔,逼他直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穆勒吓得只能更紧地搂住面前白花花的肩膀,双腿打着颤环在诺伊尔的腰,才堪堪没掉下去。
今夜不知道还要再来多少次……他有点后悔不久前一时冲动,彻底招惹了这只疯狂的大白熊。这样折腾下来……周一早上能否下床还是个未知数。
“你不专心!”蓝眼睛的主人愤怒地控诉着,又发狠地往深处顶了两下。穆勒发出一声无可救药的呻吟,红肿的腿根嫩肉在诺伊尔的腰胯间蹭来蹭去,轻微的刺痛裹挟着他的灵魂,飘忽不定地飞上微醺的云层,再垂直向下坠落。
“咬咬,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穆勒在大难临头的快感里艰难扑腾着。类似“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说辞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自欺欺人。半年的时间足以让诺伊尔摸清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处敏感点。仅仅是抚摸就足以让他丢盔弃甲。墙上的时钟走过两圈,他不断地在欲海里挣扎着。一会儿被浪花高高抛起,一会儿又被重重摔下。释放的彼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永远都碰不到,摸不着。
诺伊尔有能力保证他永远碰不到,摸不着。
而穆勒惊恐地意识到,诺伊尔这次是认真的。
2024年的夏天对塞本纳大街办公室来说,可用急剧动荡来形容。上一个财年惨淡的业绩让公司人人自危。面对高层无情的战略调整,几名熟悉的老员工不得已告别了塞本纳大家庭,另谋出处。幸好,令人窒息的低迷没有持续太久。在所有人不懈的努力下,他们在8月底接连拿下的两个重要的大客户。9月初,穆勒依靠个人能力拿下了拜仁有史以来最高的成交记录,驱散了不少盘桓在办公室上空的阴霾。
“我们得出去庆祝一下。”
穆勒站在文件柜前寻找资料,让花花绿绿的收纳盒在指尖划过,听到诺伊尔的话,随口附和了一句:“是该庆祝一下。”多亏诺伊尔提醒,他最近关顾着跟媒体和客户交涉,差点忘记了即使肯定下属的付出。这可是提振团队士气最重要的一环!
“今年正好赶上个周五,想要好的餐厅那得赶紧预订。”诺伊尔停顿了一下,穆勒不用转头就知道他掏出了手机,“你想去哪家?还去Alois-Dallmayr吗?我记得你上次对他家的红酒单挺感兴趣?”
说到底也是误打误撞的缘分。 3月底第一次正式约会时,原本看中的餐厅居然不接受提前预约。等他们穿过慕尼黑的晚高峰到达餐厅门口时,才被告知排队等待要大约1小时。穆勒挽着诺伊尔的手臂在市中心的酒吧餐馆区闲逛了整整两条街,最终相中了这家装潢先锋的餐馆。相比于五花八门、奇思妙想的红酒单,给穆勒留下深刻印象的反而是那位热情备至的主厨。他记得自己和主厨攀谈了很久。倒不是说他对下厨房多感兴趣,恰恰相反,他的做饭天赋在制作黑暗料理和炸掉厨房之间来回摇摆。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询问得那么详细,主要是给诺伊尔听的。
“带这么多人去米其林餐厅?”穆勒甩掉脑子里甜蜜的回忆和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这是要一次性烧掉整年的活动经费?”
“你在说什么?团建?”诺伊尔有些诧异。皮质转椅发出一阵吱嘎的声音,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穆勒感觉腰间一热,还没等他低头查看,诺伊尔的胸膛贴了上来,将他环抱在阴影里。穆勒飞快地往外面瞥了一眼,正值午饭时间,员工们都成群结队地觅食去了,公共办公区空无一人。自从他们合并办公室以来,总有一种住在鱼缸里被外人窥视的感觉。于是仅仅过了一周,他们就请人在玻璃上加贴了一层磨砂膜以阻挡视线,但从外面还是能看到一圈模糊的影子。哪怕半年前他们在茶水间当众接吻闹得人尽皆知,高层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他们约定好尽量不在工作时间做出出格的举动。没想到6个月过去,这股热恋的冲动在诺伊尔身上像不畏压迫的野草疯狂生长,越发肆无忌惮。
“对呀。不是团建吗?”穆勒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在说你的生日!”
哦……
35岁生日。9月13日。星期五。
这么快?一年已经过去了?穆勒花了几秒钟缅怀逝去的一年。猛地被提醒即将长大一岁让他有些慌乱。心底的某处被轻轻拧了一下。他本想装作无事地过去,再完美地欺骗自我。随着年纪的增长,他逐渐不像小时候那样期待生日了。面对他的突然沉默,诺伊尔的金色脑袋侧过来打量他。那是一双无法让人拒绝或扫兴的蓝眼睛,永远不会因为他的老去而熄灭爱意。
“好啊!”穆勒咧开嘴,露出他的标志性笑容,在诺伊尔的怀里转了个圈,做势要吻他。
“别告诉我,你想把团建和生日一起办了?”诺伊尔一缩脖子,躲开了这个吻,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地不爽。
“团建更重要,亲爱的咬咬。”穆勒捏捏他的脸颊。诺伊尔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上翘的嘴角看样子也要塌下去。穆勒眼疾手快,用拇指一边一个,捏住嘴角抵住颓势,“不如我们周五请假去玩一天,晚上回来跟大家团建?”
话说完他就后悔了。诺伊尔幽怨的神色像秋天清晨的薄霜,顷刻间融化殆尽。这就好像不断加固的堤坝一朝决口,诺伊尔积蓄的感情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哪怕半年过去了,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穆勒心中的负罪感悄然生长着。虽说办公室的同事们早已习惯了他们黏糊的日常,但要在辛苦一整天后,应付两个翘班的领导,再强咽下一口又一口的狗粮,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诺伊尔没准备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他松开穆勒,眼神一直紧紧锁在他的身上,连蹦带跳地倒退离开,兴奋得像个十几岁的愣头青。
“我这就找高层请假,递交团建申请!”
可惜,诺伊尔打得噼啪响的算盘还是落空了。午休过后,随着团建批准邮件一同下发的,还有诺伊尔外派出差一周的通知。
当天晚上,穆勒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诺伊尔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时,直接被他的怒火喷了一脸。这么说多少有失公允,诺伊尔从来不会冲他发脾气。穆勒知道,他舍不得。罕见的抱怨工作已经是极端愤怒的情绪了。
“我头一次这么痛恨出差!”金发小熊尖刻地锐评。
穆勒把属于自己的钥匙妥帖地收好,跟着诺伊尔一路来到卧室,理所应当地把自己丢上床褥,跌进诺伊尔叠好的、整齐的衣服堆里。
“我看了你的行程。返程航班订在9月13号中午。这样一来,是不是连团建都赶不上了?”穆勒在衣服堆里随意翻了个身。下午特意查到行程后的失落又悄悄涌上心头,但他隐藏得很好。
“赶得上……我改签了早上6点的飞机回来。大概下午两点就能回到公司。”
“什么?”穆勒愕然,“别吧!曼努!真的没关系。在酒店好好休息一晚,周六回来我们再出去好好玩,怎么样?”
“想都别想。”诺伊尔站在梯子上,丢下来两条内裤,赌气地砸在他脑袋上。
“喂!”穆勒尖叫了一声,在诺伊尔看不见的地方掩住嘴偷偷窃笑了一会儿。他摘下脸上的内裤,控制住像个变态一样狠狠吸两口的冲动,替诺伊尔认真叠好。床边掀开的行李箱恰到好处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灵机一动,趁着诺伊尔还在对比两条颜色辣眼的领带,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起来,摸到行李箱旁边,将箱子里塞好的剃须刀、牙具和拖鞋提溜出来,一屁股坐了进去,任由长胳膊长腿从行李箱里溢了出来。
“不如带托马斯去出差吧!”
诺伊尔转过身来,歪着头打量他。穆勒在他危险的眼神中不安地滚动了一圈喉结。诺伊尔放下手里的衣物,三步并作两步从梯子上跳下来,跪在行李箱边,把穆勒整个人圈在身下。他慢慢地凑近,好像在认真考虑穆勒的离谱提议,直到能数清他眼皮上每一根睫毛。
“那我们干脆在酒店里好好睡个七天七夜,你看怎么样?”诺伊尔特意在“睡”上加重了语气。嘴唇相触时,穆勒尝到了他心满意足的笑意。
9月13号当天,穆勒度过了一个漫长无趣的上午。除了同事的生日祝福,还有公司必不可少的祝福邮件。整理完项目进度后,他对着满屏的表格发呆了整整两个小时。在这期间,新员工帕利尼亚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他们的办公室,用甚至不算流利的英语请他在项目报告上签字。帕利尼亚走后,他又百无聊赖地给他和诺伊尔二人的专属打印机加了两摞纸,又把诺伊尔桌子上的所有笔换个地方藏起来,再把他的电脑鼠标左右键设定私自调换。做完这一切,穆勒变成了一坨果冻赖在椅子里,空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静待下午14点的到来。
以防万一,穆勒点开备忘录反复确认。所有待做项目都可以拖到周一上午再处理。越走越慢的时钟和逐渐沉重的眼皮严重助长了他的摸鱼行为。
大家都有效率低下的时候,总有提不起兴趣的时候。更何况今天是他的生日,偶尔带薪摸鱼又怎么了?
下午14点18分,门外响起一阵行李箱轱辘声。穆勒像装了弹簧,从椅子上发射出来。赶在办公室的门被完全拉开前准备充足,在诺伊尔的金发出现在视野中时,准确地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他余光恰好瞥见过道另一侧的基米希扭过僵硬的脸,用后脑勺纹丝不动地投来无声的控诉。
15点的时钟敲响时,塞本纳办公室开始骚动,背包拉链、转椅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本周早些时候穆勒替代诺伊尔宣布了今日早下班2小时的决定,办公室内即可爆出了一阵灭顶的欢呼。当穆勒跟着诺伊尔携手走出办公室时,不出意料地检阅了大家欣慰的笑颜。
“我就说嘛,最好的庆祝方式就是放假。”走出电梯时,穆勒小声在诺伊尔耳边嘟囔。
“哪给他们放假了?”诺伊尔解锁了车,帮穆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除了在晚高峰里少堵一会儿。这两个小时还不是要回家后用团建补回来?”
上周商讨团建方案时,诺伊尔的本意是找个线下的地方吃顿饭或玩一局桌游。就在这时,基米希站出来,提议可以一起玩Among Us。
穆勒依稀想起来,这是个在疫情时火爆全网的游戏,游戏模式跟狼人杀有些相似。说到底就是个骗人游戏。他独自困在家中隔离无处可去时,曾招呼棋牌小组和远在多特蒙德的老胡连线玩过几把。望着诺伊尔无辜迷茫的神色,穆勒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提前预料到他被耍得团团转、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这是个线上游戏?”诺伊尔从手机上抬起头。
“方便远在异地的人连线哇?”基米希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诺伊尔。彼时送他去机场的车已经停在塞本纳大街办公楼的楼下。基米希肯定不会知道诺伊尔在昨晚已经逼迫行政部门为他改签了回程机票,就为了及时赶回来陪穆勒过生日这件事。
“那敢情好,省钱啦!”穆勒拍了拍基米希的脸蛋,对他做了个“谢啦”的口型。后者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似乎对他的过度兴奋感到不解。“那我们也不占用太久。周五晚上17点到19点连线打2小时的Among Us,当天提前2小时下班作为团建补偿。”
公寓的门在身后“碰”地关上,走廊外传来空荡的回响。穆勒被诺伊尔压在门上,下巴被那只大手强行扳过来接吻。诺伊尔铺天盖地的气息席卷而来,混着机场的机油味,应酬时沾上的烟味,超市里刚烤好的面包味,周五傍晚的车流和室外骤降的温度。
“妈的,托米……这几天我想你快想疯了。”诺伊尔抵着他的额头,焦急地挤他、推他,进一步挤压他们之间的空间。另一手在穆勒的身上四处撩火,“能不能直接鸽了他们?”
“我们不用玩完整整两小时哇。”穆勒握住诺伊尔托着他下巴的手。“咱们在场,他们也玩不开。”
“那我们玩几局?”
“五局。”
“一局!”
诺伊尔扁起嘴巴,凶巴巴地瞅着他。这奶凶的模样,让穆勒噗嗤一声笑出来。
“曼努,一局游戏也就15-20分钟。局是你组的,跑太快也太不像话了?”
“那三局!”
“妈呀咬咬,你今年贵庚哇?”穆勒强忍住放声嘲笑的冲动,眼前浮现出了幼崽版本的诺伊尔,进了糖果店就走不动道,抱着大人的腿绝不松手。而他就是坐在花团锦簇中央的、那根最耀眼的彩虹棒棒糖。自从谈恋爱后,作风凌厉果决的办公室主任仿佛在一夜间被鬼附身了,变成了这只会撒娇的可爱大熊,视线时时刻刻都黏在他的身上,一刻都不想分离。
“那……现在几点了?还有半小时,要不我们……?”
“不行。”穆勒急忙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你什么时候这么快?30分钟打完一炮?嗯?”
“我——”
“寿星饿了,寿星要吃饭。喂饱肚子才行。”穆勒俯身捡起落在玄关处的购物袋,扬长而去。回程的途中他们路过了REWE,心血来潮冲进超市采购了一些周末的物资。诺伊尔嘴上没表示,买东西时却悄悄拿了两人份的。好像已经默认了穆勒即将在公寓里度过整个周末。
两个人把新鲜的三文鱼丢进了烤箱加热,在穆勒忙着把剩余的生鲜塞进冰箱的空当,诺伊尔飞快地准备好了几样简单的配菜,再打开两罐冰镇啤酒,随着滋滋的泡沫倒入酒杯里。他们很快地解决掉了一顿简餐。
“真的很抱歉,托米。”诺伊尔把餐具塞进洗碗柜里。“第一次给你庆生,结果这么凑合……”
“嘿,嘿!”穆勒把他的脸捧在手心里。“并不是非要去高档餐厅才叫庆祝啊!我看这样就很好!你明天不是答应陪我出去?”
诺伊尔看上去依然是不情愿的样子,在穆勒的蹂躏中垂下眼睛,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趁着还有几分钟,你赶紧去注册个Among Us账号!”
安顿好诺伊尔后,穆勒独自靠在诺伊尔家书房的大转椅里,双脚跷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的角色选择皮肤和装扮。
门厅里已经有两名玩家正在等待。橙色的帕利尼亚顶着Panini的名字,身上的装扮快速变换着,看起来正选择困难。
“嘿!小约!”穆勒瞥了一眼另一边。名叫jok的粉色小人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球衣,在门厅里胡乱转悠。
“嗨!托马斯!”基米希的声音从电脑扬声器里传出来,略微有些失真,“老大呢?”
“他还在申请账号。”穆勒笑了一声。如愿听到门外卧室那边传来一声刻意的剧烈咳嗽。
为了公平起见,他和诺伊尔分别占据了公寓西北角的书房和东南角的卧室。门关得死死的,绝无作弊串通的可能性。诺伊尔处于照顾寿星的人道主义原则,将台式机让给了穆勒。自己掏出私人笔记本电脑,坐在卧室的地上一阵鼓捣。
“你家性感明星呢?”穆勒趁着还没有进来更多人,决定抢先调戏。
“莱昂今晚有拍摄工作,暂时来不了了。”基米希听起来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多亏你提醒我,他要我祝你生日快乐!”
“托你的福,我的生日过得很快乐。要是你能让我多赢几把,那我会过得更快乐。”
“呸!”基米希在话筒那边啐了一口。穆勒甚至都能想到他面对屏幕翻出的惊天大白眼。就在这时,门厅的传送座椅上又出现了三个小人——
“狗子!勒鲁瓦!你们终于来了!”基米希兴奋不已。只见格纳布里和萨内分别把皮肤换成了绿色和紫色。格纳布里还给自己贴了一条高高竖起的狗尾巴。
跟在格纳布里和萨内后面加入游戏的,是英格兰组合哈里·凯恩和埃里克·戴尔。浅蓝色的小人大言不惭地顶着Hurricane的名字,而深蓝色的那个则挂着Erica。
“埃里克!你怎么了!到底是谁逼着你泥塑?”格纳布里震惊地问。
“我说是哈里你信吗?”戴尔听起来疲惫极了。
“不可能。闷骚的人绝对是你。”萨内评论道。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吧。”
穆勒没接他们的话茬,利用这短短的半分钟,他终于决定好了自己的皮肤和装扮。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皮肤设置为红色,又在装扮商城里选中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
“妈呀托马斯!你这是要干什么?”基米希的声音突然变大,听起来是把整个脑袋都凑到了屏幕上。声泪俱下地控诉被穆勒辣到了眼睛。
“这不像巴伐利亚传统女仆裙嘛?”穆勒反唇相讥。
“这是给人家小姑娘玩的公主裙!”门厅的通讯里传来一阵格纳布里和萨内的爆笑,以及不起眼的,帕利尼亚附和的尬笑。
“那有什么不好?”穆勒操控着自己的角色在门厅里跑来跑去,发誓要把所有人的眼睛辣个遍。
光芒闪过,又一名玩家传送到了游戏门厅。这位黄色的玩家身上套着一身金铜色的蒸汽朋克的夹克和硕大护目镜,相得益彰搭配让他看起来很有些探险家的样子,像一缕金灿灿的朝阳照亮了整间门厅。穆勒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这熟悉的感觉……?
“哎?连上了!终于连上了!”
“马塔!”
“是你啊!马泰斯!!!!”
“居然是你!!!”
“我们想死你了!”
“哎呀!亲爱的托马斯,祝你生日快乐!!我也很高兴还能跟大家一起玩啊!!我终于连上了!天呐,曼彻斯特的破网,我要是卡住了,麻烦大家多担待一下!”
“欢迎!马塔!欢迎回来!谢谢你的祝福!”穆勒坐直了身子,胸口处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德利赫特是今年夏天离开塞本纳办公室的员工中最令人惋惜的一位。穆勒犹记得当时离职通知刚批下来时,他和诺伊尔坐在办公室里相顾无言,叹息着命运的无情和残酷。德利赫特本是他和诺伊尔都十分看好的一位员工,本以为可以在塞本纳共处很久很久,甚至有希望在他们二人调任后接替办公室主任一职。谁知道……居然仅仅只过了两年,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刻。
好在此次离别并没有冲淡两年内建立的深厚友谊。大约是基米希向德利赫特抛出的橄榄枝,这位永远带着积极笑容的前员工还有机会参加塞本纳办公室私下的团建活动。
“马塔!你在曼彻斯特过得怎么样?”穆勒的问题一出口,原本聒噪聊天的下属们都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还不错!任务量比在拜仁重了些,天气很糟糕哈哈哈哈……希望得到哈里和埃里克的认可哈哈哈哈!”
对话框里很快出现了凯恩和戴尔的大拇指表情包。
“哎……我是真的想念慕尼黑的物价啊!曼彻斯特什么都贵!我想念19分一个的面包了!”
“别担心马塔!你要想吃,我们花点经费给你寄点过去!”萨内张口胡诌,对话框里却出现了一片“支持”的留言。穆勒只是呵呵地笑着,这倒也没什么不行。唯一需要考虑的可能是面包的保质期。
一个白色的玩家在欢声笑语的环绕中被传送到了门厅。穆勒一看就知道是谁来了,白色角色头上戴了一对同样雪白的小熊耳朵,让人看到就想上手揉一把。诺伊尔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Schnapper。哇哦。穆勒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果然这就是下班了。但是在团建时公然秀恩爱真的好吗?
不幸中的万幸,除了陷入沉默的基米希、凯恩和戴尔,其他下属好像还没有立刻联想到这个昵称和小熊的关联。
“老大,你怎么选了个这样的?!”门厅的通讯里一阵欢声笑语。
”不可爱吗?”诺伊尔大言不惭地反问,飞快地像穆勒的方位跑去。屏幕上,一红一白两个小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穆勒走一步他就挪一步。大有把刚才没得逞的贴贴全都在赛博世界兑现的架势。穆勒刚想出门去警告他一句,屏幕下方的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一条私发对话——
「Schnapper」:我可爱吗?
穆勒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Tommy」:太可爱了!
“老大哈哈哈哈,你是被鬼附身了吗?”通讯里,格纳布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我现在命令你!这个假扮我们老大的鬼!速速离开老大的身体!”
“老大你严肃点,太可爱了我不太适应……”
时间来到17点19分,最后一位玩家姗姗来迟。他顶着一身黑色的皮肤,和蝙蝠侠·暗黑骑士的装扮,头顶上顶着大写的“KING”传送到了门厅。这人甫一出场,全场寂静,仿佛都在虔诚地欢迎大佬莅临指导。
“科皇不愧是科皇!”也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
“啊?对不起大家,我又迟到了。我睡着了……坐过站了。”科曼一开麦,还没维持两秒的帅气立刻烟消云散。他的嗓音像是吞了数十只刀片,低沉沙哑了好几度。通讯里的寂静一扫而空,各式各样夸张的鸡叫、鸭叫、鹅叫般的笑声震耳欲聋。
“你别说话!科皇!”
“你快闭嘴,大佬!”
“哦买噶科皇!你的声音借我一下行不行?”
“你要我的声音做什么?”科曼问。
“就几分钟,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哈哈哈哈!你这个声音跟我爸一模一样!”
“啊这……我刚醒来就是这个声音!”
“人齐了人齐了!!!”基米希的尖叫声划破菜市场的吵闹,“我要开游戏了!”
“赶紧赶紧!”
“小约快点!”
“先开最基础的地图!”
“新手局不要那些奇怪的身份和角色!”
“全都取消了!”
“有人没玩过吗?”穆勒趁着屏幕黑下来的瞬间插嘴问道。还没等到问题从慕尼黑各地和曼彻斯特某间公寓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屏幕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毛骨悚然的音乐响起,画面中央转红——
【内鬼】
一红一白两个小人。
Tommy,Schna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