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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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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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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西武球場前

Summary:

对于阿部和三桥来说,西武球场真的很远。

Notes:

* 本文以原作连载开始的2003年为时间起点。也就是三桥、阿部等西浦一年级生(现在是二年级了)都是1987年出生(前辈…
* 职棒相关内容都是作者瞎编的
* 这次完全是一时兴起,把想写的东西一股脑堆上来了。非常任性的一个短篇,阅读长度7k
* 距离作者上次写大振同人已经过去将近10年了,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化很大,不由得有点感慨

Work Text:

#1 2005年

 

把脚踏车放在与野站前,搭京滨东北线到南浦和站,换乘武藏野线坐到新秋津站。从新秋津站出来走10分钟,在秋津站换池袋线,约摸一刻钟后能到达西武球场前。

 

阿部隆也很清晰地记得那个夏天。父亲的朋友送给他两张西武狮对战初建队的东北乐天金鹫的三垒侧门票,位置绝佳,眼前刚好是西武狮方的牛棚。阿部兄弟围绕这两张门票展开了激烈的争斗,最终今年三年级并已经斩获了夏季甲子园入场资格的哥哥宣称要在去关西前带自家投手去体会一下职业棒球的氛围。这一句堪称绝杀,嘟囔着“我可是看在廉君的面子上”的弟弟这才松了口。

拿到的球票是周六下午的比赛,那天从早晨起来时天气就十分明媚。阿部先参加了棒球部的晨练,和百枝监督谈论了球队里三名投手的状况,回家冲澡换了衣服(是平常当作制服来穿的白衬衫黑西裤),骑车去了与投手事先约定的与野站前。

在县大会中爆冷全胜挺进甲子园的西浦高中棒球部有三名投手,无论是速球派的二年级生还是15岁便身高184公分的一年级生都备受瞩目,但没有人质疑阿部捕手万事都将三年级的三桥廉选手优先,三桥是西浦当之无愧的王牌投手。

理所应当的,当阿部手上有了两张球票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邀请三桥。

三桥到得比阿部早,已经站在与野站前等他了。慢慢从清晨鲜绿的稻叶间升高到车站招牌顶上的阳光在投手麦色的头顶映出炫目的光晕。三桥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是一双红白拼色的球鞋。说来也奇怪,阿部对时尚毫无兴趣,大概率甚至说不上来他自己穿的衣服是什么品牌。但他就是破天荒地始终忘不掉那天三桥的装束。

三桥一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立刻明亮起来。他朝阿部挥了挥手,朝这边跑过来,连阿部锁自行车的几分钟都贴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谢谢你邀请我,隆,也君。”

“噢。”

“我,我还从没在,西武球场看过,比赛。”

“那你可以好好期待了,座位可就在牛棚旁边。”

“呜,噢——”三桥双手抓住书包背带,两眼亮晶晶地满是兴奋,“好、好期待——”

 

阿部本身就很喜欢西武球场。他还在小学时曾和家人们一起来看过几次比赛,对球场宽敞的视野、从巨蛋吊顶与座席间可以窥见的外侧植树的葱郁都印象深刻。当然,比赛是值得期待的,不过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对球场有什么感觉。

可是他那天与三桥在一起。不论是摇晃的电车、刺眼地反射着阳光的西武巨蛋屋顶,还是充斥着忠实球迷的倒彩吵嚷的外野座席、大排长龙的炒面和炸鸡块的摊铺,都令人吃惊的耀眼新鲜。

三桥从见到西武巨蛋屋顶的那一刻起就兴奋极了。他的嘴里不断溢出意味不明的感叹词,双眼一眨一眨,仿佛在拼命地吸收消化周围过多过快的情报。球迷太多了,其间混杂着埼玉县各个地域宣传大使发传单的手和一兴奋起来就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的绊腿的小孩。一波人潮逆流挤过来,三桥险些被推了回去,阿部于是伸长手臂握住了三桥的右手。

“笨蛋!摔倒了怎么办!?”

“抱、抱歉…”

等那群兴奋过头的青年走过去,阿部把三桥拉到自己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牵着他直奔座位而去。三桥的手惊人的热,脸颊红扑扑的,安顿下来后阿部第一时间从自己的背包取了运动饮料出来:“没事吧?你自己小心点,要是为看比赛中暑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三桥咕咚咕咚地喝着饮料时,阿部试着摸他的颈侧脉搏,又拿手背去测他额头的温度,想看有没有中暑的征兆。一通忙下来才觉得自己也口渴的不行,看三桥放下手了,才把他喝了一大半的饮料接过来自己也灌了几口。

球场内贩售的饮料或食物都太贵了。他们那时身上几乎没带多少零用钱,两人合计下来买了一盒炒面,水是自带的,便当是三桥妈妈为了感谢阿部家出了门票钱而特地做的双人份。

他们边吃便当边看比赛。那天是打击战,乒乒乓乓地简直是在放烟花。阿部算半个西武狮的球迷,三桥本身没有偏好,但途中开始大概是代入了投手的心情,脸慢慢地皱了起来。他们离牛棚比想象中更近,近到如果牛棚里的选手有心情的话甚至可以和观众闲聊起来的程度。当中继投手出现在牛棚时阿部一把抓住三桥的衬衫后背,否则后者就快把脸都贴到护栏上去了。

三桥盯着面前轻轻松松地投出140公里直球的高大的投手,阿部则是越过三桥的头顶去看捕手捕球时手套的动作。中继投手的练习没有持续太久,对于集中精神的西浦投捕搭档来说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等西武狮的选手们从牛棚消失,三桥才摇摇晃晃地靠回椅背上,转过脸来看向阿部。素来微微下撇的眉毛更低地垂下去,他用如梦如幻的表情看进阿部的眼睛里。三桥在人声沸腾的球场里如同耳语一般地对阿部说:

 

“隆也、君…我想要、成为,职业选手…和隆、也君一起,成为。”

 

阿部看着他的王牌投手,正要开口时,一阵山呼海啸似的欢呼声打断了他们。是西武狮选手的适时三垒打!三桥转头去看在飞跑至三垒处高高举起拳头向球迷示意的、意气风发的年轻职业球员,阿部则在看三桥被汗水沁湿粘在后颈的柔软的发丝。

笨蛋,在那之前应该是甲子园优胜吧。

阿部在心里默默地补完自己的吐槽。

 

那天真的很完美。夕阳火一般地挂在天际,尾巴拖出橘粉色的晚霞。傍晚的风很清凉。西武狮赢了。回程依然是一个多小时的电车,在从秋津站走回新秋津站的、穿过商业街的路上,阿部一把拉住三桥,短暂的给了他一个吻。

三桥的嘴唇上有和他一样的炒面酱汁的味道。

那天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他们错过了两班电车,晚归的阿部被担心的自家母亲臭骂了一顿。

 

 

#2 2012年

 

从高田马场站搭乘西武新宿线特急到所泽站,换池袋线到西所泽站。再从西所泽站搭狭山线,两站后就是西武球场前。

 

阿部隆也刚进公司的前三年在新宿支店做销售工作。他不贩卖拥有具体形状的商品,而是面向难以向银行融资的中高风险企业贩售融资、租赁服务或者节税用保险。白天要跑客户,晚上回公司才能回邮件写报告,他过着加班亦是家常便饭的标准的社畜生活。

那时他与同公司做事务职的同期生交往。前天晚上在办公室坐到深夜两点,一翻手账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张轻薄的纸片,赶紧去查行事历才发现次日(已经是当天了)从早晨起就安排了与女友的约会时,阿部几乎是绝望的。

他那天几乎是抱着决死的心情从床上爬起来的。拖着供血不足的脑袋与女友汇合,在电车上暴睡,坐进西武球场三垒侧的座位里时还是晕晕乎乎的。他们是卡着比赛开始的时间来的,先发阵容的宣读已经结束。阿部最近忙昏了头,都没来得及查阅今天西武的先发投手,他任女友在身边叽叽咕咕抱怨着他的低气压,远远去看大电子屏幕上列成一排的选手名字。

片冈、栗山、中岛、中村…都是从开幕起就一直稳定保持先发的阵容。阿部听见鼓掌声与欢呼声,第一回合开始了,低低戴着球帽的西武方先发投手跑上投手丘,广播里大声宣布着投手姓名,屏幕画面一转,投映出投手的大幅照片与名字。

17号。

三桥廉。

西浦高中——早稻田大学——西武。

阿部至今也不曾忘记,这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汉字出现在西武巨蛋的大屏幕上时带给他的五雷轰顶一般的冲击感。

身穿简洁的黑白双色制服,帽檐下翘起几根麦色发尾的三桥选手开始投球了。

 

阿部很有自知之明。他还在做高中棒球选手时打进过甲子园。险胜一回战,在二回战时大比分输给了神户代表。跪在甲子园的球场上往自己掌心拢土时,阿部就明白自己的人生的夏天已经结束了。依凭自己的天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职业选手的。说起来,那时榛名已经活跃在了阪神的比赛中。正如他所料,他们那一代包括花井、田岛在内没有任何人收获职棒指名。

阿部进入大学后惯性似的持续着棒球部的活动,也做了一年正选,直到四年级就职活动开始后便顺理成章地从棒球选手毕业了。三桥在甲子园后收到东京六大学中两所大学的邀请,在试图放弃邀请想要和阿部去同一所大学、而被阿部在部室大声教训了两个小时后,勉勉强强嘁泪选了位于高田马场附近的那一间。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刚进大学那时阿部和三桥交往了一段时间。恋爱意味上的。他们身处不同的大学,各有各的忙处,升上二年级不久阿部便提出分手。分手后两人不再联络,阿部最后一次得知三桥的消息是2年前,雅虎新闻首页的职棒新人选择会议的结果里不起眼地写着三桥的名字。

虽然只是勉强挤进西武名单的最后一位,但三桥真的成为职业球员了。

 

时隔7年,从投手丘到本垒的距离变作从场内到观众席的距离。

三桥比记忆里长高了一些,仿佛也壮实了。不过他依然比职业棒球选手的平均值要看上去纤细不少。他一球、一球向蹲在本垒板的西武的资深捕手投过去,从暗号到投球准备动作的节奏短而轻快,间或夹杂几个一垒牵制球。

三桥的平均球速在135公里左右,这在职业选手中完全是平均值以下的水准。但他控球精准、拥有丰富的变幅足够的变化球,面向欧力士猛牛也算得上能勉强一战。阿部近乎已经没有在关注比赛了,只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对决已经进入第三局两方投手仍没放任何人上二垒。他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三桥的投球,“直球”、滑球、曲球、喷射球、弹指曲球、变速球…每当球落入捕手手套时,他都不由自主地攥紧自己的左手。

三局上半结束,依然无人得分。球场广播里高声夸赞着成为职业选手以来首次在一军登场的三桥选手心态沉稳得不像新人,大屏幕里逐一映出举着印有三桥廉名字的应援毛巾的观众的脸。

女友也在旁边欢呼,高高举起双手鼓掌(说来好笑,他们俩都不支持自家公司冠名的球团)。突然,阿部发现他的脸出现在了西武球场的巨大的屏幕上——他和女友被摄影机抓到了,半兴奋半慌张地捂住嘴巴的女友身边,是茫然失措的自己。他从没看见过这么愚蠢的自己的脸。

观众席突然涌出惊呼声。正往休息区跑的三桥选手不知怎么把自己绊了一跤,面朝下摔倒在球场上,捕手和三垒手吓了一跳,连忙围近过去,三桥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阿部知道三桥是看见他了。

 

那天晚上阿部打开了家里库存的所有的酒,加之睡眠不足,很快就把自己灌了个烂醉。电视机里在放今日体育新闻,一军初登板投满5局,无四坏球无失分,只有五支被安打的西武的年轻投手正在接受赛后访问。

“三桥选手是埼玉县出身吧,请问你能够在老家的球场上成功亮相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我是在西武球场看比赛、的时候,下、决心要,要成为职业、选手的。这里对我很,有意义。所以很、感谢监督和教练能给我这个机…会。也、感谢球迷的、大家的、应援…”三桥背得磕磕巴巴的台词惨遭剪辑,阿部毫无缘由地笑出声来。

三桥的眼睛是蜂蜜一般亮闪闪的甜蜜的颜色,细软的麦色刘海被帽子压得久了,摘掉帽子后也黏在额头上,他的眉毛向下撇着,一切都和阿部记忆中的少年不差分毫。他想着他下次见到三桥要告诉他上电视时他应该站得再直一些,转念又想他这辈子应该都见不到三桥了。

“最后,三桥选手对学生时代一起努力过的队友们表达了直率的心情!”新闻旁白轻快地说。

三桥没能直视镜头:“——希望那个时候一起、看比赛的t——队、队友,也会看到今天的,我。我、我、我做到了。我、成为职业选手了!”

阿部把碍事的空啤酒罐扫到地板上,他趴在茶几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感觉它一点点变得潮湿温热。

 

 

#3 2023年

 

从新大阪搭乘希望号新干线,途经京都、名古屋、新横滨、品川,到达东京站为止需要两个半小时。从东京站换车,通过首都高速都心环状线开上首都高速5号池袋线,在不塞车的情况下,再花90分钟就能到达西武球场前。

 

阿部从东京站出来时,花井正站在丸之內出口的改札口外朝他招手。花井比他们几年前见面时胖了一点,POLO衫外套着西武狮17号的纪念队服,看到阿部衬衫西裤的打扮不由得吐槽:“喂,你是来出差的吗?”

“没办法啊,我早晨有个推不掉的会。”阿部抱怨,“其他人呢?”

田岛跟花井家的轿车在不远处的停车场一起等着他们,埼玉县民组早就从浦和站那边出发了。阿部被花井领着往外走,东京的秋天明显比大阪要暖和一些,他把衬衫袖子卷起来。

2023年是西武狮17号投手三桥廉作为职业棒球选手的最后一年。那天在西武巨蛋主场对战福冈软银鹰队的比赛由他先发。2023年西武的成绩糟得一塌糊涂,早早就断绝了进入日本一系列的希望,按照轮转顺序来说,那天应当算是三桥选手实质上的引退比赛了。

在阿部、花井等一批同期生里,三桥是最后一名还留在棒球业界的球员。于是在田岛和花井的组织下,西浦2003级棒球部成员决定齐聚西武球场,为他们的王牌投手加油鼓气。不算三桥,2003级一共有10名成员,除了已经定居美国的西广和随丈夫外派广岛的筱冈经纪人外,都在LINE群组里说他们会来。如今因为公司调动长期生活在大阪的阿部也不是例外。

“转眼都20年了哎。”

花井开车,田岛坐在副驾驶上,阿部与他的行李被安排在后座。首都高速跟阿部记忆中的一样拥堵,他打开工作电话查看了一会儿邮件,就听田岛望着窗外感叹道。

“是啊,真亏廉还能做职业选手啊。我前两天去参加小学运动会都觉得体力完全跟不上了。”

“那是因为阿梓老了嘛,你还好吗,都秃了哎。”

“鬼才秃了!这是我的发型好吗。”

西浦的一棒与四棒激烈地拌起嘴来。

花井大学毕业后进了地方银行,随后像所有金融公司试图升迁的男性员工一样飞快地结婚、生了两个孩子。田岛则拿了教员资格证在小学出任体育老师(所有人初听这个消息的反应都是:那家伙是怎么通过考试的?!)。阿部还在原来那间公司,五年前被调到大阪营业部,成日过着朝九晚九、周末加班的规律生活。

这十年多来三桥选手的职业生涯也堪称坎坷。一军亮相后不久便被踢去二军练习,花费好几年时间重新回到一军,又不幸受伤被抹消选手登录。好几年甚至有要从投手转为野手的传闻。他在职业选手中显得纤细中性的长相、温柔得能激起母性的谈吐、以及面对球迷时亲切的低姿态让他压倒性地受到女性球迷的青睐,花边新闻更是层出不穷。今天和女主播共进晚餐、明天在电视上收到偶像表白之类的,这自然也遭受了不少纯粹球迷的反感。

“说起来今天我们晚上吃饭的事你跟廉说好了吗?”花井问。

田岛点头:“说了啊,我还把餐馆位置发给他看了,他说可能会晚一点但一定来。”

“廉的最后一场比赛啊…连我都觉得心情复杂,也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在现场大哭了。”

“应该比不上廉宣布结婚之后隔天的那一场吧,”田岛咋舌,“那家伙上了雅虎新闻首页诶,真的有人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哭出来了。”

阿部更加深深地把头埋进电话里。

三桥选手两年前在推特上电击宣布与交往7年的一般公司职员结婚,这击碎了不少他的忠实粉丝的心。他没有公布对方的姓名或职业,藏得十分彻底。据小道消息说,周刊志在婚讯公布后连续尾随了三桥一个月,都没能挖出他新婚妻子的踪影。

“今晚喝酒的时候一定要把他的秘密挖出来!阿梓、隆,你们要帮忙啊。”田岛握紧拳头。

途径高速ETC路口,花井慢慢减速,随口道:“当年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也透露过一点吧,我们不是还讨论过是不是筱冈。”

当年的采访里,三桥曾说不公布姓名是对方的要求。在记者再三追问下,才磕磕绊绊地吐露了几个关键词:在学生时代认识的同级生,也很喜欢棒球,成为职业选手几年后才重新取得联系,结婚后也不会放弃工作,暂时会持续远距离。

夫人会为三桥选手做爱心便当吗?记者问。

三桥选手那时已经34岁了,但乍一看说作学生也不奇怪。记者对他已经很温柔了,但他还是露出球迷们熟悉的困窘表情,望着天花板拼命想答案:“啊…她很忙而、而且比较、不擅长料理,的。所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做。”

为什么会挑这个时间点求婚呢?

“我、每年都会…请求对方,跟我、结婚。今年、终于被接受了。”

三桥选手最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麦色短发的青年仿佛煮熟的章鱼一般地红了脸:

“非常、珍惜我。非常尊重我,的地方…”

明显是比起对方来说,三桥选手的迷恋才更强烈。那一晚不知有多少少女在电视机前咬着手绢无语凝噎。

 

阿部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渐渐从高楼化作独栋小屋与菜地的风景。确实,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就过去10余年了。他至今还记得徒手整备尚未完成的投手丘时充斥于心的期待,与西浦高中2003级棒球部成员初次见面的那个春日傍晚温暖的风,因跑垒冲撞摔倒在县营大宫球场本垒时冲进鼻腔的沙砾的味道,看完西武对战乐天后与三桥在离场人海里手握手时掌心渗出的汗水,朝三桥提出分手后独自从高田马场站搭电车离开时听到的悠久的铁腕阿童木的发车铃,在新闻上看见三桥被西武狮指名时不慎撞上茶几的脚趾的激痛,还有自己凝视从黑名单拉出的三桥的LINE账号头像时从喉咙一路滑落进胃里的威士忌的灼热。

“哎,那现在还单身的是不是只有隆也了?真好呀,你还打算这么逍遥下去吗。”

他收回视野,花井从后视镜瞥他一眼。阿部犹豫了几秒,说道:

“我两年前就结婚了。——喂,在高速上呢,很危险吧!”

花井的本田N-BOX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乘客居然同时转过脸来瞪着他,眼珠快要夺眶而出。阿部连忙猛拍花井的肩膀。

车辆在高速上左右摇晃出十几米,花井这才险之又险地稳住方向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田岛依旧扭着身体向后,像是如果被允许的话会挣脱安全带挤到后排座位来似的,大声叫道:

“你怎么就结婚了?!婚礼呢?没叫我们吗!”

阿部维持着扑克脸:“没办婚礼。”

“谁啊,大阪那边的同事吗?你们有小孩了吗?”

“不是同事。没有小孩。”

“什么鬼啦——”

“真是的,你也太见外了吧,结婚了就说一声啊,下次带她来一起聚一聚嘛。”花井也应和着。

“一个你,一个廉都太秘密主义了。今晚我一定要灌醉你们把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

“噢噢。”阿部只说,“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

“我们的投捕搭档太没意思了,对吧,阿梓。”

“真是这样,我们有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方才还斗嘴斗得兴起的两人转而一唱一和,默契十足。阿部随口敷衍着,见高速道路的出口近在眼前了,便把工作电话收回公文包里。他的公文包里乱七八糟地塞了很多东西:手账、钱包、会议资料、计算器、三桥选手应援毛巾,还有私人的行动电话。

恰好有新消息传来,私人电话的屏幕亮起,待机画面上居然是三桥选手,男人捧着饭碗正惊讶地看向镜头。青年的脸颊鼓鼓的、嘴角粘了一颗米粒,明显是吃饭时被人偷拍下的照片。三桥捧碗的左手无名指上镶着一枚亮闪闪的戒指,这枚戒指通常在比赛时都是拿链子串起来戴在胸口,不轻易示人的。

阿部一把拉上公文包的拉锁,他没意识到自己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晚上再说。”

 

载着银行职员、金融业务员、小学老师…

不,载着西浦高中棒球部的队长、正捕手与明星一棒的轿车,向他们的同学、王牌投手、挚友和…的方向,向西武球场的方向驶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