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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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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出維基大典
聖女貞德

聖女貞德,姓其名也。法蘭西人,一四一二年生。

貞德(Jeanne)者,亞爾格(Arc)部人也。本人之女,生洛林之鄙,少而牧羊。及長,風鬟露鬢,顧影自憐,穉齒韶顏,煢居未嫁。時法蘭西俗尚淫靡,士女聚會歌舞,獨貞德反是,輙莊重自持,皆以異之。父雅克,司鄉里科,略有薄田。其鄉率為勃邦所圍,以其獨忠乎王室,不受勃邦之祿,勃邦屢征之。

貞德自言十二歲時,嘗遇天使聖彌喀爾聖凱薩琳聖瑪桂萊德三眾,得「神諭」囑其驅逐英虜,奉王儲往蘭斯加冕。蘭斯,固法國諸王加冕之所也,時為勃邦所據。一四二八年,貞德央其親長杜蘭德攜往沃庫勒爾,謁其戍長博垂科特。冀其引往希農,陛見王儲,博氏見其鄙陋,笑而遣之。

貞德之世也,法王查理六世癲狂失政。有勃艮第奧爾良二邦,公爵也,乃各挾王族,覬覦朝政,互為傾軋。

英格蘭法蘭西雖素盟秦晉,實有世仇。當其時,戰事久矣。英王亨利五世遂趁隙於一四一五年攻法,法國半壁為英所據。法王儲,亦名查理,六世之五子也,其四兄俱殤,因以為儲君,乃約勃艮第公爵議,冀偋內亂共攘外事也。其間,勃公為奧邦遣客所刺,其繼者菲利普乃投英,與英瓜分法土大部。

後五年,王后伊莎貝拉立《特魯瓦條約》,許以英王亨利五世及其後裔繼法國王位,實私廢查理儲位也。又二年,英王亨利、法王查理繼薨,英王儲亨利六世尚在繈褓,以王叔貝德福攝政,儼然有兼王英法之勢。

會法國大亂,英吉利王顯理第六(Henry VI)興兵來犯,拔其都城。羅爾(Loire)河以北盡降於英。法王子遁於舒囊(Chinon),英入渡河而南,圍阿連斯(Orléans)。此城下則法之腹地將盡為英有。軍士沿途焚掠,人民奔竄。女目擊心傷,身不顧一女子,欲為國家成再造功,拯民於水火中。意上帝必助之,乃攘臂大言於眾曰:“上帝立我,俾克強敵,為汝等除害。”眾聞而駭笑之。女堅以自任,語益播,有信者,導以入見法王子。王子求復仇,與英戰輒敗,收兵數千,號曰孤軍。流涕而道曰:“此再不勝,大事去矣。”聞女至,大喜,遽見之。以為孤軍督,賜以旗甲,旗繪天主像於左方。貞德戎服登壇,慷慨誓眾。

貞德像,繪於千四百二十九年

千四百二十九年,五月八日,迎法王至廉士(Reims)。廉士已為英人所踞,聞貞德至,夤夜遁去。遂立法王子為王,行上冕禮,號查爾斯第七(Charles VII),封貞德貴爵,列上卿,猶以兵事相委。

次年,英軍既剋巴黎,兵圍奧爾良,蓋英軍已占法國泰半,奧城實法國得守殘土之咽喉也,眾皆以其難守,坐視待斃。貞德再謁博垂科特,並言以英軍頹勢。未幾,捷報果至,博氏訝以為神,乃擁往陛見。查理遂使其將兵征奧爾良。

四月,貞德軍至,眾將說以當酬奧城以糧草,以固其防,貞德弗納,反率眾直擊英營,每有戰事,輒擎巨旗,搖曳矚目,爭赴兵前。時英圍阿連斯已七閱月,攻之益急,城中食盡將降。貞德逕提孤軍,疾馳往援,飛檄英營,謂速撤師,不然盡戮無悔。英軍圍城者聞其至,兩甄左右翼。貞德率精騎趨中道,先當敵人。英將爭欲得女,陳亂。返騎迎擊,步兵繼進,前後夾攻,呼聲動天地,殺傷過當。長驅入城,給兵食。城中人見貞德,踴躍歡迎,若從天降,勇氣百倍,守益固。貞德時出奇搗堅,所當慮無不靡。一日法人出戰,已北而奔。適至,整軍馳入敵陳,莫不辟易。戰酣,為流矢所中,墜馬下,一軍皆驚。貞德忽躍據鞍上,自拔箭鏃,裂布裹創。驟馬入英將麾下,搴其旗還。蓋貞德旗當墜馬時,為英軍所奪也。前後數十役,無不捷。英人懼,撤圍去。以全城功,軍中呼為阿連斯。椎牛饗士,建元帥旗鼓。將校持戟摘冠為壽,皆屏息莫敢仰視。軍行進止惟命。貞德力戰先登,屢覆英師,擒大將代爾泊(Talbot),轉戰三月,克復侵地。諸已降英者,皆望風來歸,法之兵威大振。

時貞德又諫查理以棄復巴黎而攻蘭斯。諸臣多以為非,蓋蘭斯遠而巴黎近,且深入敵腹,實難克之也。

六月之間,貞德軍繼拔三城,朝議是傾,查理遂納諫。七月十六日,拔蘭斯邑。次日,查理入城加冕稱王,是為查理七世。貞德等力主兵攻巴黎,然王思止戰,遂與菲力浦和談,菲氏陽為和談,陰固巴黎城防。和談未果,九月,貞德率軍攻巴黎,未克,奉諭收兵。

翌年五月,貞德軍與英勃聯軍戰于貢比涅之野,陣罷回營,貞德斷後,貢城守軍恐敵隨以入,未待其入城,遽下城門,貞德所部不得進,遂為勃軍所俘。時例,俘虜可以金贖之,然勃邦不許,解貞德以與英人。

一四三一年一月,英人以法人科雄主教主審,以定貞德之罪。其間庭審紛亂,驗據皆無,不一而足。或詭問曰:「爾得上帝恩典歟?」蓋據當時之例,不得自詡得之也,故倘言是,則為褻神;言否,則其先時所言所事皆偽也。貞德避其詭而智對曰:「無之,余乞神見賜;有之,余冀蒙永駐」。眾皆訝歎。貞德亦嘗請延教宗往監審,科雄弗許。

明年春,英王顯理第六駐師於法都巴黎斯(Paris),自號法王,以令於國。女為英軍所襲,入守根碧城(Compiègne)。英軍圍之三匝。英拂銀棣(Burgundy)侯主軍政,益兵增壘,久持不去。女糧絕援窮,引驍騎六百,躬自突圍,力竭為英軍所擒。囚之固臺,女乘間自投下,弗死。

後,錮諸老鶯城(Rouen)。五月三十日,以貞德為,坐妖妄罪,市燔於盧昂,歿年二十。法人聞之,歸咎於英之報怨。或謂舉火者名喬弗理者嘗謂人曰:「貞德其聖女也,吾恐將獲罪於地下矣。」貞德既歿,其余望猶存,法人抱團,終逐英軍,王祚遂存。然而查爾斯賴貞德以得立,女死弗能報,果庸主耳。

後廿歲,貞德母伊莎貝爾,乞命於教宗卡利克斯特三世,查理七世亦恐貞德之冤未雪,則未可息其毀母后舊約之議,危乎其位,遂重審。一四五六年,昭天下曰舊判也誤,實受私利所驅者,其名始正。及至後世,自拿破崙以降,數有假貞德之號以集民眾者。

一九二零年五月十六,教宗本篤十五世,上號曰「聖女」。

逸史氏曰:

夫聖女貞德,帥以孤軍,全名城,立孱王,存亡國。誠使男子行事如是,顧不偉歟?曾幾何時,乃香消玉殞。英人一炬,焦骨可憐。後世史家,每論其事,多以其戰則身先,士氣大振焉,故成奇效。至於鬼神之事,莫之辨也。

攷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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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韬甕牖餘談》法國奇女子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