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味在舌尖上跳舞
2025年3月27日 星期四 晴间多云
清晨推开窗,风里裹着点儿凉,但阳光已经软和了许多。楼下的杨树梢冒出一层毛茸茸的绿雾,卖煎饼的大爷把三轮车停在路边,摊上摞着一捆嫩生生的香椿——啊,北方的春天,终于被这些吃食拽出了冬天的壳。
香椿芽炒鸡蛋是开春的头一道仪式。菜市场里,紫红油亮的香椿芽扎成小把,一斤要价三十元,主妇们一边嘟囔“贵得咬人”,一边利索地挑最嫩的放进篮里。回家焯水切碎,打上土鸡蛋,“刺啦”一声滑进热油锅,香气窜得满屋都是。夹一筷子,舌尖先触到鸡蛋的绵软,接着是香椿那股霸道的鲜,像把整个春天的生机都嚼碎了咽下去。
中午拐去巷口老面馆,老板正往菜单上添荠菜鲜肉饺子。野地里挖的荠菜还沾着泥星子,洗净后和猪肉馅搅打成碧玉色,包进薄皮里一煮,咬开时汤汁带着清甜。隔壁桌的大爷嘬着饺子边笑:“这玩意儿,早半个月苦得像药,晚半个月老得塞牙,就这几天的鲜灵劲儿,神仙来了也得馋!”
下午散步,见小区门口有农用车拉来一车榆钱儿,翠绿的圆片儿堆成小山。想起奶奶从前蒸的榆钱饭——拌上玉米面,铺在笼屉里蒸熟,出锅时淋一勺蒜泥辣油。买两斤回家如法炮制,蒸锅汽雾腾起时,忽然听见窗外有小孩嚷嚷:“妈!树上的毛毛虫能吃吗?”不禁失笑,北方孩子的春天启蒙课,大概都是从认识榆钱开始的。
傍晚炖了春笋排骨汤。冬笋已过,春笋正当时,虽不比南方的水灵,但脆嫩里多了分北地特有的韧劲儿。汤色清亮,浮着几粒枸杞,喝下去从喉咙暖到胃,仿佛连料峭的倒春寒也一并融化了。
临睡前翻日历,发现再过几日就是清明。盘算着去郊外挖些白蒿蒸青团,再买条开河的鲫鱼烧汤——北方的春天短得像一声叹息,可得抓紧把时令的鲜味,一口一口地,都藏进肚子里。
(冰箱里还冻着去年冬天的酸菜,但谁在乎呢?窗台上那盆小葱已经蹿出三寸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