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作为文本通过“延伸的场景”为读者构建“社会图景”,读者的记忆因而可以构筑起阅读的“意义之网”。
——《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
《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
第一卷 晚清时期(1815-1911)
蒋建国 著
《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
第二卷 北洋政府时期(1912—1927)
许高勇 蒋建国 著
《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
第三卷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1928—1949)
蒋建国 著
与《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作者蒋建国对谈,以“人”为核心,寻找历史上真实的读者,成为研究报刊阅读史的关键。
“成为一名新闻学研究者”
“整整20年。这套丛书从‘动工’到出版,历时20年。”《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作者蒋建国教授说。
获得历史学博士之后,2005年,蒋建国申请到人大新闻学院师从方汉奇先生进行博士后研究,以博士论文写作过程中积累的报刊史料为研究基础,继续研究报刊广告与消费文化问题,从历史学转向新闻学,之后,“新闻史研究者”的标签便一直与蒋建国形影不离。
在过往的报刊史研究中,学者们大多以新闻文本为研究对象,因袭旧途,难有突破。蒋建国认为报刊阅读史是一个值得突破的新领域。
在近代新闻传播史的已有成果中,关于报刊、报人的研究占据着主导地位,而读者作为新闻的消费者和报刊价值的实现者,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没有读者的阅读实践,报刊的价值和意义就无从实现。
2004年之后,蒋建国便注意收集和积累了不少报刊阅读史料,至2009年,他进入了一个学术空档期。他将研究重心转移到报刊阅读史领域,在图书馆借阅了大量的晚清日记、杂记、书信、年谱和报刊影印本,在史料中发现了了各类关于文人读报的记载,进一步确立了“晚清报刊阅读史”这一主题。
阅读史研究的核心议题是谁在读报,读了什么,没有读者本位意识,就很难揭橥阅读的价值和意义。
谈到这本书写作的缘起,蒋建国认为,报刊再好,如果没有读者阅读,那就没有意义。报刊阅读史最根本的意义就在于发现人、理解人、观察人。从人的角度去理解新闻、观察社会,没有人的存在,就是一个自然社会。
以“人”为核心,寻找历史上真实的读者,成为研究报刊阅读史的关键。如同一名猎手,蒋建国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寻找有关读报人的阅读经历。
一套几百万字的文人日记,当中也许只有一二条关于读报的线索和记录,在晚清民国的大量稿抄本日记中,不少日记作者手写的字迹难以辨认,有时,仅辨识和校核一个字便花去半天的功夫。
在几千种日记中穿插、链接、缝合各种零散史料,极为艰辛,但他乐在其中。
在《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的第一卷 晚清时期对《时报》的考察中,蒋建国发现,松江府一位名叫张锡恭的举人于1886年赴京参加会试,道经天津时,他与友人一同散步,之后还拜访了李鸿章。五月一日,他写了一封家书,“午后偕谱桐散步至紫竹林,乃楚宇也。阅《时报》”。第二天,“往拜李中堂,周观察、金观察”。
张锡恭在天津与友人散步,偶阅《时报》,虽是不经意的记载,却表明他是《时报》阅读史上一位真实的读者。而之前学界流行的《时报》创办于1886年10月的说法,显然是错误的。此类不经意间的发现,往往令他喜出望外。
在搜寻史料的过程中,蒋建国抚摸不少日记作者留下的文字,与逝去的读者“对话”,追寻他们的所思所想,将他们的阅读历程置于阅读史研究当中,让他们在具体的阅读场景中“登场”,“再现”新闻的细枝末节,揭示阅读过程中幽微曲折的情感变化,便是报刊阅读史研究的重要任务。
“阅读成为我诠释生命的方式”
蒋建国于1970年出生在湖南东安县一个偏僻的村落,在1996年以前,村里一直没有通电通路。
在小学读书期间,邮递员大约一周左右来村里送一次报刊和信件,这是新闻进入村里最重要的渠道。一张张报纸,一本本小人书,为他此打开了通向外部世界的“窗口”,之后,无论是求学期间还是工作以后,蒋建国对报刊有着特殊的感情,读报刊也成为他重要的生活方式。
从童年对书报的痴迷,到近20年来对阅读史的关注,在蒋建国看来,阅读本身也是诠释生命的方式。阅读自我与自我阅读,是“重访”生活世界的重要内容,“重演”个体历史的重要方式。
“从事报刊阅读史研究必须耐得住寂寞,甘于冷板凳,要听从内心的呼唤,需要发自真心地喜欢它。”在漫长的史料搜寻和写作过程中,蒋建国常常想起王韬的为文意境。“独坐雨窗,殊觉恅愺”。埋首于故纸堆中,在浩瀚的史料中不断挖掘报刊阅读的点滴,集腋成裘。
在枯寂中坚守,也难免对研究的价值感到困惑。谈到对著书立说的期许,他说,正如王韬在日记中感慨的一样:“亦思数百年后空名岂泽枯骨哉?而况未必传也,吁,悲已!”。王韬虽然在早年写下了如此“悲观”的文字,但王韬生前依然留下了四十几本著作。儒家所言“三不朽”,“立言”是漫长的历程,传统知识分子也是在不断怀疑,又在不断肯定的过程当中,实现自我价值。选择从事冷门的阅读史研究,在遇到各种诱惑和困难时,就必须保持内心的定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阅读产生知识,知识催生信仰,这是我一生读书的感悟,也是我研究阅读史的总结。
“报刊阅读能泛起层层涟漪”
在人类历史上处于中心位置的,是各种相互交往的网络。从某种程度上看,新闻是交往的“注释”,正如费孝通所言,“传统社会里没有新闻,不需要新闻,也害怕新闻。一个人从生到死,有着一定的安排;有问题时,找个老年人问问,经验是最可靠的咨询者。传说、经典是生活的指南。一切成为新闻的也必然是离经违道的事故,正经的人应当充耳不闻。”
而如今的社会早已离不开新闻。在一百多年前,当时的士大夫、知识分子接触现代报刊时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报刊就像一枚石子投向平静的水面,在读者思想层面泛起层层涟漪,引发无限想象。
现代报刊打破了读书人的传统交往方式,使不同地方的读书人可以通过新闻建立联系,并提供了“邂逅”的机缘。同时,新闻改变了读者的时空观念,身处不同地点的读者可以阅读相同的新闻成为了可能。
读报既是私人化的仪式与体验,也是个体融入社会的方式与途径,阅读本身就包含了观念系统、行为系统与社会系统的互动。
咸丰光绪年间,一位自称“如皋白蒲人”的士人,于1856年开始记载江浙一带的战乱状况、民俗人情和日常生活。这位乡绅常年在小县城生活,活动范围有限,因此对外部世界的变化所知甚少。在1881年以前,他对兵事的记录大多来自“闻说”“听闻”。
从光绪初年起,这位乡绅开始在日记中记录他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
“浙江台州反贼杀官名黄金满闹事,刻下聚集各路兵,水陆并进。”
“已有条约数条,定于十六日立约。”
“左宗棠进京作相。”
⋯⋯
他在日记中记载的这些新闻均是在《申报》上读到的。在“听闻”和“报载”之间,报刊作为新式传媒给这位热衷于记录“兵事”的乡绅留下了深刻印象。
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一份晚清报纸,可能拥有15位以上读者,晚清士人在阅读了报刊之后会将报纸传阅给亲友,通过借阅、传阅和抄阅网络,报刊新闻跨越时空,为不同身份的读者带来了新消息、新知识、新体验。
阅读是整体意义上的隐喻。读者读报的根本目的是寻求意义,但每个读者的阅读都有其特殊意义,具有“由此及彼”的意义关联。因此,阅读报刊,不仅是读新闻,也是通过文本来隐喻读者的“所指”。
当下是视觉主义时代,图片、视频逐渐成为现代人获取信息的主流方式。但蒋建国认为,在纸本的阅读中,对纸张触摸和印刷文字的立体感受,是其他方式都无法替代的。
通过读者、报刊、社会的多元互动,从时间、空间维度探索新闻的“记”与读者的“忆”。“谁在读”和“读什么”便是《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强调的核心议题。
读者在读报时分的所思、所言、所记,就是在观察自我、想象他者。读者阅读报刊,也是在读时代,读社会。
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全三卷)
蒋建国 许高勇 著
ISBN:978-7-309-17592-9
2024年9月,复旦大学出版社
1.内容提要
近现代报刊是社会变迁的缩影,也是时代的镜像,报刊阅读则是新闻消费和意义生产的主要方式。读者在读报时分的所思、所言、所记,就是在观察自我、想象他者、阅读社会。
阅读史特别强调读者“读什么”。本书广泛采用报刊、日记、书信、回忆录、年谱、文集等多类型史料,尤其注重稿本、抄本珍稀史料的运用,以读者留下的“零碎”文本为基本线索,呈现不同时空中的阅读个案;通过文本的聚合、连接与穿插,结合特定历史语境和社会情境,在时空变奏中多角度呈现具体的阅读场景和社会话语,探究读者的新闻解读、知识获取、家国情怀与心路历程。
读者的报刊阅读本身便是事件,存在多元的复调,报刊对读者的影响可谓“月映万川”。读者的意愿、想象、观念与主义,在阅读中形成了许多具有独特意义的节点,编织成纵横交错的意义网络,展现了近现代社会的复杂面相。
2.作者简介
蒋建国,1970年出生,湖南东安人,历史学博士,现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曾任教于中共广州市委党校、暨南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兼任中国新闻史学会地方新闻史专业委员会理事长。主要从事新闻传播史和媒介文化研究,在《中国社会科学》《新闻与传播研究》《马克思主义研究》《学术月刊》等刊物发表论文150余篇,出版学术专著8部,主要代表作有《中国报刊阅读史(1815—1949)》(独著第一、三卷,合著第二卷)、《广州消费文化与社会变迁(1800—1911)》、《网络消费、社交与文化变奏》等。
许高勇,1987年出生,湖北应城人,文学(新闻学)博士,现为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新闻史研究,在《新闻记者》《编辑之友》等刊物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学术专著《〈新青年〉阅读与社会影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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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复旦大学出版社
编辑|刘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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