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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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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4-11-10
Words:
3,187
Chapters: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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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伊辛】Pluviophile

Work Text:

海浪拍打着礁石回荡起规律的波动,留起长发的女孩从远处冲过来,用短短的双臂缠住了中年男人的大腿,仰头看着他明灭不清的眼睛,“爸爸,乌云来了,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其实尾巴觉得男人的眼睛里藏着比乌云更重的东西,就像她的梦中总有三个看不见脸庞的身影,让她本能地想要留在心底。

 

看着孩子脸上的梨涡,伊谷春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们走吧,等下淋湿了你小姑又要说我了……”尾巴想起小夏姑姑数落爸爸时候的样子,不由低头偷偷地笑了起来,也只有姑姑能治得了爸爸了。

 

曾经尾巴有点害怕伊谷春,觉得他总是不笑,身上也带着挥不去的烟味,还有一双被雨打湿的眼睛,让人看着想哭。但小夏姑姑一直和她说,她的爸爸是个好人,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希望尾巴不要讨厌他。

 

尾巴在心里点了点头,她不讨厌爸爸,就算他不爱笑也没什么的,毕竟现在,她觉得爸爸笑得比哭还让她难受。

 

把尾巴抱回车上后,伊谷春瞥了一眼远处的乌云,扯了扯嘴角,原来自己再也不爱听雨声了,他早已失去了他的雨。

 

抽出一支白金万宝路,点燃又吞吐,看着车窗外暴雨如注,这些曾经是伊谷春的解药。

 

从中学起,伊谷春就知道,自己的心底囚着一只野兽,它引诱着自己去窥探、去放纵、去堕落……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他痛恨着兽性凌驾于理性的自己,于是伊谷春试过用学习麻痹自己,可收效甚微,因为学习于他而言并不困难,哪怕是提前学习更为深奥的知识。

 

越是学习,伊谷春越是明白,人始终囿于兽性和神性的双重桎梏,自己必须学会戴着枷锁跳舞。

 

步入象牙塔后,伊谷春也曾有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被雨打湿的双眼有多吸引人,最后也伤她们多深。有个差点修成正果的女生这样形容伊谷春,“我以为我能成为他的伞,却从来没想过,他从来就不需要伞。”

 

是的,伊谷春几乎要与这位前女友引为知己,他爱下雨,雨声让他平静。

 

说来也是阴错阳差,毕业后本来决心当一名好律师的伊谷春,被妹妹怂恿着参加公务员考试,谁知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态度,竟然一举上了岸,踏上了公安系统的康庄大道。

 

在充满着雄性荷尔蒙的单位里,伊谷春耳濡目染成了老烟枪,从此白色万宝路不离身,他也尤爱雨天出勤,淋湿的衣服紧紧裹在他的身上,像是扼住兽的罗网。

 

连伊谷春的师父都不由感叹,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年轻人愿意这么拼了,只有伊谷春自己知道,除了烟和雨,工作是最好的镇定剂。

 

伊谷春也想过,什么时候向旁敲侧击的师父暗示自己不能给女孩幸福,能让自己少挨几顿揍。没成想,比数落先到来的是新的任命。

 

暴雨让伊谷春心情格外舒畅,可偏偏有人就是要给这顿即将到来的散伙饭演奏点插曲。

 

横在桥头的的士,面容慌张的乘客和本应该求救的的哥……伊谷春嗅到了案件的味道,尽管雨水洗刷了地面,却带不走车里紧绷的氛围和淡淡的血腥味。

 

例行盘问时,乘客和司机都像绷紧的弦,可伊谷春却更好奇司机眼底的恐惧,加上他强装淡定的解释,伊谷春更加肯定这个司机身上,绝对有不得了的秘密。不过既然他不想声张自己被抢的事,那警察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去打开锯了嘴的葫芦。

 

不过经过这一次,散伙饭是没心情吃了,伊谷春向原来的兄弟们摆了摆手,提前去新单位报到。

 

裹着滴水的雨衣,踩着雨靴的伊谷春在宿舍门口稍作停留,他下意识地想摸胸口的万宝路,却在灯光下看到了一个身影。

 

不算健壮的后背微微前倾,白色背心松垮地挂在身上,眉头因为手机中的话语微微皱起,他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熟稔地用食指捻灭了烟灰,最后似乎是发现了伊谷春过于热切的眼神,他弹射似的站了起来,警惕地逡巡着背光的男人,发出不甚友好地提问,“你找谁?”

 

伊谷春几乎听不到外面的雨声,只有心头擂鼓般的跳动。他自顾自地问起值班的领导,又友好地向大家握手介绍起自己,直到他触摸到了他的掌心。

 

仅仅是简单的交握,微微潮湿的掌心就从伊谷春的手心溜走,伊谷春几乎是反射性想要捉住,但他只是想了想,还是扼住了这股冲动。

 

燥热从心头冲到头顶,伊谷春迫切地需要雨水来浇灭他突然萌生的奇怪感觉,可他最终没有直接走出去,他回退了一步,看向被雨打湿的眼睛,抛下了一句回头聊。

 

走出宿舍的瞬间,伊谷春心想,我真是疯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竟然想要吻住他的眼睛。

 

他叫辛小丰,是这片出了名不要命的协警,大家都说他拼,像是看不到未来似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伊谷春也有这样的感觉,在那双被雨打湿的眼里,他看不到小丰对生活的渴望,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能够让他得到永久的安眠。

 

不知不觉,用嘴替他点烟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每当小丰接过万宝路深深地吸上一口,伊谷春几乎会想象那是自己在和他接吻。

 

越是相处,伊谷春就越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小丰吸引,自己一个怀疑的前倾就能及时被他捕捉,这样的默契不是简单的心思敏锐可以概括的,他第一次从烟草和雨水之外,感受到了平和与安定。

 

因此,当小丰说想要辞职时,伊谷春只觉得一股谷底的春风即将擦着他的脸庞飘走,再也抓不到手中,于是他硬着声音提前给小丰烙下了拒绝的刻印。

 

可转头,他又自嘲地一哂,他如果真的要走,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吸引着伊谷春的不仅仅是辛小丰,还有隐秘的真相。特意陪小丰去鱼排拿小金鱼,本是是存着些旖旎的心思,从结果上说,倒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不过这个荫,一下让伊谷春站在了矛盾的分叉口。刻意磨灭的指纹以及面对宿安水库杀人案时的沉默,伊谷春心头涌上了莫名的熟悉感,那是他在雨夜碰到抢劫的哥时,一样的感受。

 

伊谷春心想,小丰身上一定也有秘密。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将被这个现场直播的秘密,震撼到四肢百骸。

 

最近的小丰像是一尾抓不住的鱼,消失在伊谷春的视野中,以至于对这味镇定剂上瘾的男人,只能靠多淋雨换取慰藉。可他悲哀地发现,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再也无法给他安全感,而是用冰冷的温度勾勒出孤独的轮廓。

 

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嘴毒小妹一语道破天机,“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去去去,破案来不及,我和谁谈去……”伊谷夏知道自家哥哥一贯是心口不一的,加上刚才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忡,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孩子要落到哥哥的魔爪中,伊谷夏低低地笑了起来。

 

伊谷夏不是一般的女孩,但她从来不会刻意表现出这一点,就像她早早看破了哥哥的取向,但从来没有点破,她希望有一天哥哥能亲口告诉自己。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楼底下的刹车长尾音拉得刺耳,伊谷夏刚想开窗看一下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却发现了一脸失魂落魄的伊谷春。

 

“为什么?”“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如果他真的,那我是不是……”伊谷春的眸光聚了又散,双手捏紧了妹妹的肩膀,干燥地嘴唇无助地一张一合,“是不是我早点说清楚,他也会选择我?”

 

伊谷夏没来由地想到了辛小丰,那个总是带着被雨水打湿的眼神的男人,她喜欢的人的弟弟,她伸手拍了拍伊谷春的上臂,“哥,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天知道伊谷春是怎么憋出一堆大道理来显示出自己的道貌岸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辛小丰在他面前有些卑微地拱起后背时,他的眼中自动播放的仍是那一天小丰和那个设计师赤裸相对、情难自已时的表情。

 

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他心中的雨突然停了,伊谷春第一反应是自己晚了一步,再是想到了水库里那个被强/奸的女孩,混乱间掩上房门的他,一时竟然没看到小丰匆匆撇过的眼神。

 

伊谷春走近了小丰,万宝路的烟雾荡漾在两人之间,小丰的眼神像是淋了雨的小狗,伊谷春心想,错了,不管是这案子,还是我,从根上就错了。

 

不过伊谷春的低落没能维持多久,敏锐的小妹似乎琢磨着些心事,放下饭碗就跑了出去。第二天,准备着豁出一切的伊谷夏不会知道自己的爱情,会因为步步紧逼的真相而变得如此伤痕累累。

 

自己爱的人是GAY,与自己爱的人是杀人犯相比,哪一个更让人不心痛呢,伊谷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巧合的是,正是她对哥哥所宣称的真相与其后的行为为结局过早地埋下了伏笔。房东的监听记录,意外落地的标签,注定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行动前,伊谷春挂了师父的电话后,他摸着扁扁的的烟盒,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亲自送走了自己的雨。

 

被紧紧握住的手,正在对抗着地心引力,伊谷春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深渊吸引着坠入地狱,是他为彼此书写了结局,但他却不想亲眼见证。

 

“小丰,放手,让他们过去!”辛小丰倔强地不肯松手,伊谷春看着逐渐逼近的枪头,终于忍不住放软了语气。

 

“你们三个去自首吧,放手。”伊谷春仰头看着小丰瞬间紧缩的眼眸,不断要求他放手,可是只逼出了小丰的粗口,他们的手始终紧紧相握。

 

从获救到逮捕,小丰的眼底却仿佛从连绵的阴雨中放了晴,他早已舍弃了自己,唯有尾巴,听到伊谷春会安排好尾巴的未来,他的背仿佛挣扎似的挺直了,“你会收养尾巴吗?让她忘了我们吧。”

 

伊谷春低下了头,他看到小丰眼底的雨落在地面,洇湿了他的心底。

 

从此,伊谷春成了尾巴的伞,尾巴也成了伊谷春的伞。

 

虽然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雨。

 

*⭐张力爆表的一对(没写出来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