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1
“三太夫，我回来了！”
V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就径直跑到小田身后，如往常一样亲昵地搂住他：“在晾衣服？我帮你一起。”
“不用，很快就好了。”小田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她的手，“我一会儿还有点工作要忙，今晚点外卖吧。”
“啊？行啊。你想吃什么？”V站在小田身后，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他们可是两天没见了，明明短信里还在说“我也想你”什么的，现在却连一个拥抱都来不及给她？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又没什么异常，那或许等他工作忙完就好了吧？
“都可以，你点就行。”
小田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不一会儿就回了房间，给还待在客厅里的她只留下一个背影。
V点的外卖在一个小时之后送达。想到两天没在一起吃饭，她今天特意点了小田之前说味道很不错的一家日料。
“三太夫？忙完了吗，吃晚饭了。”她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但是小田很快就开了门。
“嗯，走吧。”小田的声音很轻，看了V一眼后很快就把视线移开。
V看到他的反应，心里直接冒出一个问号。他今天肯定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坐到餐桌旁后，她连第一口食物都还没放进嘴里就忍不住发问：“你今天怎么了？”
小田拿起碟子的手又放下，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才开口道：“V，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V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她的大脑飞速思考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是她这两天和小田分享的太少了？
“哦哦！克里这两天把还没发布的新歌先给我听了。他和刚烈要一起发的那张新专辑真牛逼啊！”V的语气轻快起来，“刚写完就喊我去庆功，明明歌都还没发。”
吃了一口寿司，她继续说道：”我靠，你不知道他点了多少吃的喝的，我前两天差点没撑死…”
“嗯，是啊，看起来你们庆祝得确实很热烈。”小田看着V说得眉飞色舞，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搞得整个夜之城都知道了。”
V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又不是傻子，听得出来小田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收起笑容问道。
小田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左看了一眼。
V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小田看着的是一本杂志。
她走上前把杂志拿了起来，封面上居然是克里和她紧紧抱在一起的照片，两人的手里都拿着酒杯，看起来笑得十分开心。报道标题是“摇滚巨星克里·欧罗迪恩事业爱情双开花？！独家劲爆照片尽在THE LATEST！”
靠，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V火速翻开杂志草草看了几下，这个偷拍的狗仔一看就是找了最能引起热议的刁钻角度拍的，甚至把克里家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没收拾的食物盒子都拍了进去。
明明是朋友之间友好的互动，却被拍得像两人在奢靡地大吃大喝一顿后，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要去打一炮。有一张看起来她和克里甚至都要亲上了。
他妈的，电影那些借位的镜头不喊这个狗仔去拍简直可惜了。她愤恨地想，手用力到把那一页杂志都差点抓烂了。
她把杂志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到小田身边，拉着他的手开始解释：“那个杂志也太能瞎编了。克里只是刚写完一首歌，急着和我吹牛逼。”
“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需要穿那么少？”
“那是克里想搞几根烟，说就当和强尼一起庆祝了。结果不小心触发烟雾报警器，自动喷淋给我和他都浇了个透。”她耐心地解释，“我只是把外套给脱了。”
她没撒谎，何况她又不是裸着，这不是穿着背心呢么。至于裤子，大夏天谁穿长裤啊？她反正嫌热得慌。
看到小田的表情有所缓和，她知道他应该还是接受了这个说辞的，毕竟小田也不是不知道她的穿衣风格。
原以为这个事可以告一段落，小田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朋友之间的庆祝也需要接吻吗？”
他妈的，最好别被我知道是谁拍的照片，看我不把你和你的相机都砸个稀烂。V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和小田解释那只是被故意借位了，谁都想拿克里出新专辑的档口来搞点花边新闻博眼球。
先是自动喷淋，然后是借位，还有一地的酒瓶子被故意利用了。一切就像是巧合一般撞在了一起然后被偷拍放到杂志上。按照V的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可是照片不仅仅只有一张，那个专题报道几乎占了整本杂志的三分之一。一切真的就像V所说的这样简单吗？小田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了起来。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入他的心头。
感觉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V却觉得小田的表情依然明示着他对这一切还有怀疑。甚至连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拿出来问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在被审讯一样。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自己不过是去朋友家里住了两天。杂志里那些随意编撰的消息难道比她本人的亲口解释更可信？
V松开了原本拉着小田的手，无奈地说道：“行了。我和你直说了吧，克里他对女的压根就没兴趣。”
她心想到这下总该好了吧？我可是他妈把人家的隐私都告诉你了啊？
“是吗。可他还有前妻和孩子呢。”
小田淡淡的一句话，却像熊熊燃烧起来的火苗一样，任凭V怎么阻止，都还是沿着引信一路下游，直至炸弹引爆。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她的语气也变得具有攻击性起来。
每一次解释得到的不是沉默就是反问。
“是要我和你说，对，我喝多了，我他妈和朋友打了一炮，你要听的是这个？”
即使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依然觉得我就是本性难移是吗？
“这是你想要的回答是吗，小田？”
你的眼神早就告诉我一切了，小田，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没有等小田再说什么，她就离开了座位，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了房间。
小田并没有来找她，气得她连抽了三根烟才觉得稍微好受点。
“去你妈的，小田三太夫。”她在房间里破口大骂。
她不是不知道小田想到了什么，可她早就没有再过那种生活了。再说了喝到烂醉以及和不同的人上床都是和他确定关系之前的事了，他他妈的居然能记到现在？也不想想她和他在一起之后不知道规矩了多少，甚至到了后期，连想去酒吧都会喊着他陪自己一起去。
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她将自己的耳钉暴躁地扯下来扔到了角落。耳垂上即刻传来隐隐的痛意，逼得她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耳钉是小田很久以前给她的，很适合她，只是内置了定位追踪器。
她根本无所谓这一类的小伎俩，真想篡改定位也是分分钟的事。但既然能让他安心的同时也不耽误自己去玩，V觉得身上再多一点额外配件倒也不是不行。何况她也确实喜欢这个耳钉的样式。
有几次去干委托的时候，她还靠这个东西让小田来帮了自己好几次忙，他的及时出现甚至让她有些安心。
小田过了很久才进房间，久到她还以为他今晚不打算来房间睡觉了。她背对着小田装睡，听到了他一声浅浅的叹息。
这次小田躺下之后没有抱着她睡，她能感觉到他也背对着她。
上一次这样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因为很早以前的一次争吵。
行，真有你的，小田。我他妈又没做错什么。V看着窗外的月光，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她试图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等到天都开始微微泛白，她的困意才姗姗来迟。
2
因为一整晚没睡，到了办公室的小田不得已给自己打了一针认知强化剂才开始处理起那堆积如山的工作。
自从华子小姐给他升了职，他外出的任务虽然少了，但却依然闲不下来。一直忙到手机上V给他定的吃午饭的闹钟响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
“V…”
他自言自语地念出V的名字，整个人往后仰下来靠在椅背上，想稍稍让自己放空一会儿，目光却被引向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那是V送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很简单的款式，然而内侧却有精致的暗纹。V为了这个戒指，还特意提前找了懂行的人学习了几个礼拜，然后将他喜欢的画作中的元素精心重组设计了一番，放到了戒指的内侧。
V一向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然而却也知道他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因此用了让他也觉得自在的方式表达来爱意。那是小田第一次收到那么用心的礼物。
他想到当时V不想明说却又在暗暗等待着他的夸奖时的表情，嘴角上扬出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那时的V，已经和两人确立关系之前大不一样了。
在他们正式在一起之前，两人睡过的次数并不算少，在他或者V的公寓都有过。V经常在做完后躺在他的怀里说自己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有几次也直接地说过“小田，我喜欢你”。
然而到了第二天，V却总是潇洒地离开说下次有缘再见。而这个“下次”的时间，也全凭V来定。这或许是因为他不是一个能直白地说出想要见面的人，又或许是V总能巧妙地掌握两人之间的距离，连见面的间隔都能掌握得恰到好处。
这让他觉得自己无法完全真正触碰到V，可V又好像给了他抓住她的机会。
他也不是没有过单纯的床上关系，或者说，因为工作的性质，他也只有过互相单纯宣泄生理欲望的短暂关系，而那绝不会超过一周。
本以为V找上他也是这样，毕竟V的工作性质和事迹他也没少听闻。然而事情却在渐渐脱离他自己的控制。他们见了一次又一次，有偶然也有来自V的邀约。虽然并不总是以性为目的，最后他们却总是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他自己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他会开始期待V给他发信息。甚至在后来他也会主动邀请V出来见面。他以前是不会这样的，这他自己很清楚。但正是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待V的态度不同，V若即若离的样子才让他觉得更加烦躁。
这样的烦躁只能在每次和V做爱的时候宣泄掉一些。
看着她在自己身下一边呻吟一边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小田会觉得她好像短暂地为自己停留了下来。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停留。虽然后面也延长到过一个周末，但V依然会挥挥手，自若地离开他的公寓。
在往后数个周末里，V总是会约他见面，而他的烦躁也愈加剧烈。他把V压在地板上、厨房里、沙发上、浴室里、甚至是窗前，做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试图从V的表情中试探出她真实的心意。V还是经常会说喜欢他，可他却始终无法确定在那些热情的语句下V真正想表达的东西。那简单的三个单词总是听起来不够真切。他拥抱着她，却觉得自己离她很远。
于是他开始刻意避开一些过于亲密的行为，委婉地拒绝V在事后给的拥抱和亲吻，连V偶尔牵起他的手他都会不自在地躲开，而V对此却并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却偏偏不说点什么呢，V？有一次他在心里这么问道。随即他便意识到：他想听到V的回答，好让他的纠结划上句号。他实在不想再思考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如果这一切只是纯粹的生理驱动，那么这真的该结束了。
又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周末。在一次性事结束后，V亲昵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小声地说：“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试图得到你确切的答案。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给出了他的回应。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V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在那个周末之后，V没有再给他发信息。
那么这就是结束了，他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然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他想。V不会再成为他的困扰，毕竟他真的不需要这一类的长期关系。
然而不知为何，他经常会打开两人的短信界面。仿佛只要他打开的次数够多，上面就会突然蹦出一条来自V的信息似的。
他想到那天他对V说的喜欢。可他明明讨厌V的很多地方。比如V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然后喊他去接她，每次看到V那穿了就和没穿一样的衣服，他就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往外冒。又比如V也没什么礼仪可言，不管是用餐还是其他方面。
可他还是每次都会去接她，然后给她洗漱干净盖好被子。他也还是会想和V一起吃饭，听她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无论如何，他还是会选择去见V。
好烦。他心想。
他又一次打开了短信界面。然而这一次，V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忽然亮起。她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说终于忙完了，挣了一笔大的，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明明应该拒绝的，他明明告诉过自己这一切已经结束了。然而视频里的V看起来很是期待，脸上挂着彩，告诉他庆祝就该放在活干完的当天，让他快点给自己一个答复。
“你到底有没有空？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
“…有空。晚上见。”
话说出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下来了。
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流程，吃饭，洗澡，做爱。只是这一次，他送了V一个耳钉，说是为了庆祝她大赚一笔而准备的礼物。他特意挑了V会喜欢的款式，只是往里面内置了一个定位追踪器。他知道以V的本事估计还没离开他的公寓就会发现这个东西。然而他还是在期待些什么。
或许V不会摘下来呢？
看着V高兴地立刻换上新耳钉，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有些无耻。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应该结束，到最后却是去做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可是，V，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我好像，希望你留下来。
第二天，定位软件上V的位置显示地好好的，没有掉过线，也没有不合理的路径。和V告诉他要去做的事的路线都完全符合。
他有一股奇怪的安心感悄然滋生出来，虽然时不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卑劣的窥探，可那个定位软件他还是没舍得关掉。
当V来到他的公寓时，他看到那个定位光标在他公寓的范围内小幅度地移动。他第一次有了V留下来了的实感。
后来有一天两人约好了要见面，他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V。打开有段时间没看的定位软件，才发现V的定位在他俩都很熟悉的一个酒吧。
在他急匆匆赶往酒吧的路上，那个定位光标一动不动。
找到V的时候，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包厢里的沙发上。浓重的酒气让他下意识地觉得V是又喝醉了。然而扫描了一下才他发现V的神经受损严重。加上一旁摔坏了边角的超梦设备。他才意识到V这是看黑超梦被烧了脑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V去酒吧真正感到生气。
V醒来之后他委婉地劝她以后少喝点，喝多了有危险情况也不好应对。然而V却像没事人一样随意地应了几声。不用想他也知道她完全没听进去。
于是他第一次对V发了火，质问她是哪怕命没了也无所谓吗？
这是两人第一次吵架。
V嘲笑他管得比太平洋还宽，还指责了他给她装追踪器的行为。
他大声反驳说那你现在不也还是戴在耳朵上？！
然后两人几乎是一股脑地把对对方的不满全说了。
他指责她若即若离，她时常喝到烂醉，指责她和不同的人上床。
她指责他完全不主动，他说话阴阳怪气，指责他又不是没和别人打过炮，指责他管得太宽。
话题最后还是指向了骂得最难听的性关系上。
他生气地告诉V自己可没有同时和好几个人睡，和她保持这样的关系之前也已经很久都没有性生活。
V骂骂咧咧地说她和那些人早就断掉了。说觉得自己脑子有泡，搞不懂自己干吗非要和以前熟悉的生活一点一点说再见，说她就不该说出喜欢两个字，明明以前都没说过。
V很少这么生气，几乎是吼着质问他为什么之前忽然说也喜欢她，明明他以前从来不说，搞得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时候他才知道V说的每一句喜欢他都是真的，并不是与人温存后习惯性脱口而出的情话。
徘徊着不敢前进的两个人在这一点上保持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一个假装随意地说喜欢，一个对此纠结却从不敢问出口。仿佛都认为只要保持着简单的肉体关系就能确保他们之间的平衡与稳定。毕竟比起诚恳地表达爱意，睡一觉就撤退的风险要小太多了。
他打断V乱七八糟的脏话，告诉她：“因为我喜欢你，V.”
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直白地说出这几个字的人。和那一次为了试探她心意而给出的回答不同，这次他知道自己在明确地表达对V的爱意。
于是争吵的氛围在这一刻被终结。
V捧着他的脑袋亲下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嘴里传出来阵阵血腥味，而他也不想示弱。结果两个人折腾到天亮才停下来，他抱着V，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V，你愿不愿意和我…嗯，进行一段长久一点的…更忠诚一些的关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V从他的怀里离开，然后双手撑在他的两边，俯下身看着他：“嗯？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他看到V脸上的笑，知道她当然是故意装作听不到的。可当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却无法直接开口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他的心跳声在沉默的空气里愈发清晰起来，而V脸上的笑意好像正在褪去，眼中逐渐笼罩上一层不安。
“付き合ってください（请和我交往吧）！”他的声音比平常还要轻，语速却急切起来，脸上涌起一股陌生的热度，“V…”
V终于又露出笑容，她抚摸着他的脸，在他发烫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
“Yes, and…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to ask me that…for so long.”
这一次他终于从V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后来V还和他说了以后不会再让自己置身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而V的实际行动也让他安心。她不仅没有拆下那个耳钉，而且也会在想去酒吧的时候喊自己一起去。
虽说V在刚开始的时候总会说她只能试试看，因为她并不擅长维持亲密关系。然而不久之后两人就同居了，一直到了现在。
“V…Valerie……”
小田抚摸着那枚V送他的戒指，想到以前这些点点滴滴，觉得自己昨晚确实是有些过了。
换做是以前，其实每次他把V从酒吧里捞回来的时候，V面对他总是有那么点心虚在的，就像是知道自已做了他不太喜欢的事一样。
然而昨晚的V，他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在生气。大约是在气自己不信任她吧。毕竟V后面甚至喊的是他的姓，而不是名字。
只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猜忌、嫉妒、占有欲、还有V以前做过的一些事将他的脑子搅得一团乱。他是想等自己冷静点再去和V谈谈，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说辞，等回到房间的时候V已经睡了。
他很想抱着V睡，可是面对着她，他就根本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于是他只能背对着V，面对一片空白的墙壁。
即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他用力赶走，他也还是无法入睡，一熬就熬到了该起床的时间。
想到昨天V晚饭算得上是没吃，他特意在准备早饭时多做了一个菜。全都准备完毕，他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出门真的要迟到了。
人都站到门口了，他却还是放心不下地跑回房间看了一眼V，果不其然，他起床时才给她盖好的被子又被她踢到了脚跟。
他本想给V盖上被子就走，却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离开。
他还是喜欢V，就算众多令他不愉快的往事在这个午间被他统统回忆了一遍。他也知道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V。
电脑上忽然弹出来下午会议的提醒，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今天忙完工作回去就和她当面谈谈吧。他心想。
草草解决了午饭后，小田又重新投身回工作中。
3
V醒过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她睁开眼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看了一眼手机，然而并没有来自小田的短信。
“妈的，他爱发不发。”她骂了一句，果断起身下床。
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甚至比平常还多了一个菜。
算他还干了点人事。V边吃边想着。她的目光在桌子上扫视了一圈，却觉得依然少了些东西。
是字条。以往如果她还没醒，小田都会在餐桌上留下一个字条。可是今天没有。
刚刚因为食物好起来一些的心情又回落了下去。都怪他，待在一起久了，害得她也开始在意起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但是小田在早餐上体现的贴心又不像假的。
算了，等今晚再说吧。她默默地想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今天也还有事要忙，不能总是想这些事了。
等她再回到家的时候几乎是半夜了，然而家里的灯却依然没有亮。
小田还没回家。
她打开手机，也没有任何来自小田的信息或者电话。
倒是有一个来自克里的未接电话，他在语音信箱里留了言。
“嘿，V，是我，我想你应该也看到那该死的杂志了吧？这傻逼杂志在夜之城里多到都可以当厕纸用了。谁能想到他妈的一觉起来我居然又因为这种事火了，上一次被写这种报道还是几几年来着……啊，抱歉，我是来告诉你那个狗娘养的“摄影专家”我已经找到了，我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别担心，事情我很快就会搞定。回见！”
V听完留言笑出了声，她觉得最需要听到这一段留言的人或许是小田而不是她这个倒霉的当事人。
于是她在洗漱完后就边看电视边等小田回家，想着和他要聊聊。时间从一点到了两点，然后是三点。小田依然没有回家，她最后撑不住睡着的时候感觉天又快亮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依然是空荡荡的。直觉告诉她小田不是回来又走了，而是压根就没回家。
空空如也的餐桌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妈的，他到底什么意思，这是铁了心要和我玩冷战是吧？！
于是她今天在做委托的时候几乎是带着怒气的，最后和中间人交差的时候，她虽然有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表情，但那张不同寻常的冷脸还是把对方都吓了一跳。
今天这个单子很大，看着那个进账的数字，她下意识地想给小田发短信说这个好消息。然而看到两人停留在两天前的聊天页面，她又把手机合上了。
去你妈的，小田。
她回家换了身惹眼的衣服，又特意从角落里捡回那个耳钉戴上，确认了里头那个小机器有在正常运作后，她骑上摩托车直奔酒吧。
一路上她都在不断提速，晚风将她明艳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
“爽！” V在车上发出愉快的呼声。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超速的快感了，夜之城的景色在这一刻终于又变回她以前最熟悉的模样。
久违的，没有小田一起的酒吧行程。充斥着酒精味的、灯光昏暗的舞池，还有嘈杂的的音乐，全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她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然后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一头扎进了舞池里。
过量的酒精使灯光变得愈发迷离，V的思绪也跟着音乐跑的越来越远，得以暂时忘记了她和小田的那些不愉快。
耳钉里的定位器在她的身上尽职尽责地运作着，电子元件发出的微弱声响被掩盖在高分贝的音乐之下。
同时被掩盖掉的，还有她响了一轮又一轮的手机铃声。
4
临近下班的点，小田却被指派执行一项紧急任务。他甚至没来得及给V打电话就被人喊走了。他急匆匆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就和同事赶往了任务地点。
本以为很快就可以解决的事，结果一行人一直干到第二天下午才结束，回到办公室整理任务报告又花了一会儿时间。
小田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天都暗了下来。
本来径直往家的方向开，但是半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果断拐了个弯去了V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了当季新出的蛋糕，那恰好是V喜欢的口味。
重新回到车上，他才想起看看手机，然而却没有看到预想中V的信息。打开短信界面才发现他昨天晚上那条消息压根就没发出去，打好的字还好好地躺在发送框里。绝对是匆忙之下没有按上发送键。
于是他立刻拨通了V的电话。什么都没说就一整夜没回家，再加上之前的事，想也知道V现在对他一定更加没什么好脸色。
他必须现在就联系上她。
然而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一连打了好几个，等待他的却依然只有一成不变的手机铃声，然后是V的语音信箱。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V在以前就和他约定过哪怕是吵架也不可以故意不接电话或者不回信息。
在最后一次拨打电话无果后，他打开了那个定位软件。因为很久没使用的缘故，软件甚至跳出来了更新才可以继续使用的通知。
“拜托在家……”他一边等待更新完成一边祈祷着。
更新完毕后的软件，给他显示的V的地点是两人都很熟悉的一个位置，然而那不是他们的家。
那是V最喜欢去的一家酒吧。
他看着这个坐标，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重了。在手机快要被他握碎前，这个可怜的电子设备终于被小田扔向了副驾驶。
他一脚踩下油门，加速往酒吧的方向驶去。
酒吧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保安大声重申着说今天人太多，需要排队等待进入。
但他等不了，现在不是该排队的时候。在他一路开到酒吧的路上，V的那个定位光标一动不动，如此熟悉的场景让他无法不想起之前的那件事。
小田大步走到保安跟前，勉强自己冷静一下先交涉一番，然而保安的态度和他想的一样强硬。他实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闪着红光的螳螂刀直接弹了出来，吓得后面排队的人大叫起来，分分钟就跑了一大半，保安也只能乖乖给他让出酒吧入口，这破工作可不值得搭上自己的命。
一进去他就被最不喜欢的烟酒味包围了。好在没有人敢拦着他，人群大叫着四散而逃，螳螂刀使得他周围始终空出一大块空间，倒是方便了他扫描。
他很快就确定了V所在的位置，那是一个酒吧深处的包厢，门还上了锁。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去破解了，直接将锁的地方砍了个对穿，打开门就闯了进去。
V躺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又喝地神志不清了。
短到快要露出屁股的皮裙，破洞的网袜，高跟鞋，还有那快被卷到胸口的露脐上衣。
她的这个打扮让小田觉得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他冷着脸走向V，轻易地将她的两条腿牢牢地压制住。
螳螂刀的红光刺得V眼睛反射性地闭了起来。然而这个光又让她觉得很熟悉，于是她勉强睁开眼，这才看清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来了…三太夫。”她伸手抚上小田的脸颊，声音柔得像要滴出水一样。
V的触碰让小田愣了几秒，短暂地失了神。但他知道今天自己并不是来听V撒娇的。
“不和我解释一下？”他看着她，带着情绪平复之后略显冷淡的表情。
“嗯…我原谅你了。”
V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刚才还在他脸颊上的手便开始一路往下游移，挑逗地滑进他衬衫的领口。被他压住的腿也不安分地开始蹭他。
小田“啧”了一声，及时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行动。
搞什么？他不是来这里和她做爱的。
“原谅？原谅我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
“你两天都没给我发信息了……”V看着小田，感觉两天以来的不满都要从心里溢出来了。这种不愉快的感觉让本来就头晕脑胀的她觉得更难受了。
“你也不回家…嗯…做了早饭也不留字条…”V顿了顿，另一只手也扶上小田的脸颊，“你说，你存心和我玩冷战是不是？妈的…你他妈怎么能这样？我又没骗你…我说的全他妈是真话…”
看着V醉醺醺地倾泻出对他的不满，小田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嗯…我相信你。”他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我没要和你冷战。字条是我没来得及写。昨晚下班前临时来了工作任务，我想告诉你的，只是短信没发出去。”
然而V却还是像刚刚那样看着他，神情虽然带着怒气，但又有一丝委屈。
“听见没，Valerie？”他凑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你好烦…我听见了。”V不满地皱了皱眉。
小田都被V这样的表情逗笑了：“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可以见到你…”
她的回答很简短，小田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还没回过神来，V就微微抬起身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我想你了…三太夫。”
他抓住V的手陡然松开，V的双手自然地勾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向她的方向。
偏离方向的螳螂刀在沙发上划出一道锋利的口子，皮革开裂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包厢里。
“我也想你，Valerie.”
5
V觉得自己要死了。
小田顶得一次比一次深，她只好拼命地深呼吸来适应他的进攻。她的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把他推离自己。然而手却被小田紧紧地握住，反而拽着她往前迎合他的动作。
V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讨好般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别那么用力。
但他并不打算听。
“我不给你发信息所以你也不给我发，是吗？”不长的一句话，却因为他的动作，被硬生生拆分出好几个重音。
V用颤抖的声音骂他强词夺理。本来还想再多骂几句，然而激烈的快感却打断了她原本想说的话，从嘴里溢出的只有不成调的呻吟。
她像被卷进一场暴风雨，硕大的雨点不断地敲打着她最脆弱的地方。她很想逃，凛冽的风却主导着她的方位让她避无可避。
整个世界被粗暴地颠倒过来，V的耳边只剩下小田愈发沉重的喘息声。过度的刺激让她甚至觉得有一丝疼痛蔓延开来，然而身体却依然叫嚣着想要更多的融合。
小田一手掐着V的腰，一手摆正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她脸上的妆都花的不成样子了，黑色的眼线被泪水幻化成最小的深色河流，从她的眼角一路滑落到他的手上。
V是柔软的，一如既往地紧紧包裹着他，哪怕被一次又一次地顶撞开也还是会在下一秒又热情地缠上来。
他喜欢她的热情，也喜欢在如此境地下依然嘴硬的她。
她不知道自己断断续续的脏话夹杂着喘息声有多没有说服力，但他也不需要让她知道。
小田俯下身，用一个他知道V一定会觉得疼痛的吻禁默了她那些还没骂出口的词。从她的舌尖传来的血腥味，带着一丝令人兴奋的甜味。他双手掐住她的脖颈，施加出一个刚好的力道。
V如他所料地把他绞地更紧了。随着他再一次顶撞进她的深处，他满意地看到V的腰情不自禁地高高弓起，颤抖地在他身下溃不成军，将他衬衫的下摆都濡湿了一大片。
他的手指又移向她的腹部，将属于她的体液向上抹开，用被沾湿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硬挺的乳尖。
V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栗，她胡乱地抓住小田的手，却被他带着用自己的手玩弄起自己的身体来。
可恶…
V无力地想。
她勉强从高潮中缓过来，给到小田一个埋怨的眼神。只不过下一秒，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力就被小田撞了个粉碎，卷土重来的欢愉将她的眼眸又重新染上一层水色。
“三太夫…！”
她急切地喊他的名字，连带着一串意义明确的呜咽声。
太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很快就又要……
“嗯？应该给过你休息的时间了吧…”小田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与狼狈地沉溺在欲海里的她看起来截然相反，“那就继续。”
只是他黑色的衬衫也早已被一层薄汗所浸染，手臂上的青筋也比平时更为明显。他将V抱了起来，在她脆弱的脖颈处留下一串不算浅的牙印。V的痛呼被他巧妙地转换成甜腻的呻吟声，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上下起伏，在他的怀里摇曳生姿。
两人结合处的水声又渐渐大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探到V的私处，了然于心地按向她那颗肿胀的肉芽，在上面熟练地打着圈。
V崩溃地搂住他，将他的衬衫抓出杂乱的褶皱。
他抱着她，温柔地在她脸上不断留下细碎的吻。然而下身顶弄的力道却可以称得上粗暴，享受着她痉挛的内壁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在V哭叫着再一次去往高潮的时候，他也将自己埋进她的最深处，抵着那窄小的门径释放了自己。
6
V是被小田抱着从酒吧的后门出去的，她那条被他得撕没法看的网袜索性也被脱了下来。在小田将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前她想过要阻止，但确实好像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V连酒都醒的差不多了。还没到车那边就嚷嚷着要自己下来走路。小田没有拦着她，将她放了下来。
重新站到地面上，迈出步子她才感觉自己的腿颤抖得厉害。
“能走吗？”小田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平平地问道。
“能！你别管！”
V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只是她也始终走在他身边，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向小田伸出了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坐到副驾驶上的时候，V感觉自己的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才发现那是她最喜欢的甜品店的包装盒。
“来的路上可能开太急了，不小心掉下去了。”小田拿过那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果然小小的蛋糕早已东倒西歪了，盒子里的不少地方都被奶油沾了个遍。
“你…给我买的？”
“嗯。是新品，我看是你喜欢的味道…想着回家带给你的。”小田把盒子又恢复原样，“抱歉，现在过去重新买一个吧？”
“不用了。”V拿过盒子又重新打开，里面的蛋糕确实都看不出原来的造型了，一点都不好看。她却忽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
“我就想吃这个。”她压下有点哽咽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往外抽出蛋糕的托盘，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又拿了一小块递到小田跟前。
V知道他吃东西喜欢整洁又优雅，所以其实她不太拿得准小田的反应。
然而小田很果断地低下头从她手上把蛋糕吃了下去，连带着她手指上粘到的奶油一起。
两个人就这么在车里吃完了那个不成形的蛋糕，彼此的手上都不可避免地粘上了不少的奶油。
“Valerie，我应该更相信你的。”小田看向V的眼神真诚又饱含歉意，“只是…以后别让我那么担心，如果真的想喝，你可以…”
V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她现在除了吻他以外什么也不想做。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结束了热烈而又缠绵的吻，她轻轻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语气温和。
小田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伸手将她的耳钉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
“这个东西，不需要了。我相信你。”
V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爱你，Valerie.”
即使有再多不同我也还是爱你，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坦诚地告诉自己那是比喜欢更多的感情，所以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让我变得那么不像我。
他还是没能把这段话也完整地告诉V，但他相信V一定可以明白。
“我也爱你，三太夫。”
即使我曾经总是徘徊着不敢进入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即使我原以为我会厌恶确定的关系所带来的束缚感，可我更害怕的居然是你今天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V用力地搂住他，将所有话语全都揉进拥抱的力道里。
“我好想你…”V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说着这句话。
这一次，她是真的在他身边停留了下来。
在阳光又一次降临夜之城的这个普通夏日清晨，小田终于百分百确信了这一点。
Me too…and, Valerie, I’m still falling for you.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