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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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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4-07-17
Updated:
2024-09-12
Words:
19,875
Chapters: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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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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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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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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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

美满家庭

Summary:

从一段失败关系的废墟上,德布劳内努力组建属于自己的美满家庭
(首章大修后重发,对不起,我就是一个这么随意的无大纲人

Notes:

*玩点EABO+道德低谷文学

*玎是beta,但是双性(如果我开不起车的话,这个设定其实就和没有没两样)

*我也不知道什么需要预警什么不需要,总之如果创到你了私密马赛,如果喜欢请评论一下♥

Chapter 1: 第1章 错误的开端(上)

Chapter Text

  晚上九点,德布劳内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翻弄一沓幼儿园的宣传册。他的电脑摆在一旁的茶几上,屏幕上一连十几个标签页不是幼儿园招生就是保姆招聘。

  刚刚与曼城签下合约的比利时中场终于结束了数年漂泊,可以在曼彻斯特扎根经营自己的家庭了。他不再租公寓,而是豪掷千金买下一套别墅,以便把幼子夏尔接到身边抚养。这可不是个小决定,它催生出无数麻烦和一大堆手续,即使德布劳内已经请了名律,也依旧忙得团团转。

  不仅如此,作为被enigma标记后又选择独居的beta,他想自己抚育三岁多的独子,还必须通过官方机构的考核。“为了儿童的权益,我们要求成年人负起责任来。”世界各地的政客以及道德领袖们义正言辞地说道。但在德布劳内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那些道德低下的enigma和alpha可以更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不过他并不是什么伦理学权威,因而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实际上,他只是个需要恪守官方规定的外来球员而已,他只能把愤世嫉俗的想法咽下去。不然还能怎样呢?儿童保障司(Department of Children Welfare,DCW)每月都会做一次家访,评估是否需要介入他的家庭。换言之,如果他不想被迫和库尔图瓦同居或者失去对夏尔的监护权,他最好一开始就别给DCW一丁点质疑他为人父母水准的机会。

  比利时DCW出于种种原因,多年来愿意对这对怨侣网开一面,不追究他们把孩子扔在老德布劳内夫妇那里当留守儿童的责任,这可不代表英格兰DCW也会高抬贵手——这帮人敢硬刚石油国王子,大概也只有大英王室能让他们三思而后行了。德布劳内自知不姓温莎-蒙巴顿,他只能老老实实做准备,打算用诚意打动挑剔的大英社工志愿者——天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外国人有那么多的偏见。德布劳内摩挲着幼儿园宣传册上一个金发小男孩的笑脸。以及,如果可能的话,他想,他也希望能用诚意打动夏尔。

  所以一买下这套别墅,他就请人用心布置了夏尔的房间:卧室、游戏室、电影室,全都按照夏尔喜欢的IP主题精装修了一遍。他特意向曼城的工作人员和几个有娃的队友打听过附近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去处。他正在寻找最温柔负责的住家保姆,和最受名流好评的幼儿园。

  他做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可他的心还是没着没落地悬着。

  德布劳内自诩是一个“诚实到残忍”的人,那么,就诚实地说说吧。他的心不是无缘无故地悬着的,过去,他一直有意地冷待夏尔,从没真正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哪位母亲孕期里从没为着腹中的小生命欢欣鼓舞呢?哪位母亲明明涨奶涨得不行,却始终不肯母乳喂养自己的孩子呢?哪位母亲生产月余就迫不及待地远赴海外呢?哪位母亲错过了孩子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却毫无惋惜遗憾呢?哪位母亲只有每年夏天才短暂地陪孩子几个月,还总是异常沉默演不出一点舐犊情深呢?

  事实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德布劳内也会自虐一样地反复回忆那段不堪恋情。他问自己、问上帝,一切为何会如此发展,究其根本、这又算谁的罪孽。“我没错。”脑海里,他自己的声音倔强道。我没错。自传里,他自己的文字也这么写。他挑战天底下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他要问问他们,一个beta,先是被自己的enigma恋人诱哄着标记,又在发现对方出轨后被强暴怀孕,这个beta恨这个enigma以及他的孽种,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事不关己的人们总是无关痛痒地说,孩子是无辜的。德布劳内想冲着他们大声疾呼: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从来不知道识人不清竟是如此重罪,需要终身服刑来弥补——那些性侵犯们平均刑期几年来着?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嗡嗡道,“你既然把他生下来,就该好好爱他,做个好母亲。”

  德布劳内每每想到这里,满腔怒火便被一盆冷水浇透,只剩一点不甘的残烬还在嘶嘶冒着白烟。没错,是他自己选择把孩子生下来的。夏尔并没有要求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确实是无辜的,比德布劳内更无辜。他本可以把夏尔打掉,可他没有——因着他做了这样的选择,所以他也是库尔图瓦的共犯。

  德布劳内又垂下头去看那沓宣传册子。全都用了厚实的镀膜铜版纸,纸面光滑,色彩鲜艳,有些烫了金,有些是压印,每一张都并不隐晦地展示着园方精英主义的观念。曾经那个工薪阶层的孩子,现在也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教育了。他心知对夏尔来说,这些一文不值,但除了在这些事上一掷千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夏尔示好。他想给夏尔比最好更好的,以弥补自己过去的冷淡和缺席。他已经意识到了,他不该迁怒于夏尔。这个无知无觉的小生命借由德布劳内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哪怕他的灵魂有50%的库尔图瓦,那里面也有50%的德布劳内,他该得到更多的指引和教导才是。好在夏尔还小,他醒悟得还算及时,也许一切还能挽回。

  其实细说起来,对于夏尔的成长,库尔图瓦错过的更多,只不过切尔西的门将更会逢场作戏。这几年他请了公关,社媒号也从FB转到twitter和IG,偶尔上号发条po,风格也迥异于寂寂无名的当年。唯一没变的,就是每逢节日和夏尔生日,他必晒九宫格。从昂贵的礼物到亲昵的合照,从不重样,配文也像是他自己琢磨的,总之装得一副好爸爸的样子。德布劳内的自传刚出版那阵子,库尔图瓦声名狼藉,是公认的花花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如今,那些丑闻已经是比利时国门褪色的污点,是年少轻狂时的痕迹,是浪子回头前的微瑕。不管是媒体,还是簇拥在库尔图瓦周围的莺莺燕燕,似乎都中了一忘皆空咒,卖力地吹捧夸赞起enigma的温柔忠诚来。若只是如此,德布劳内虽然不忿,也绝不会过度在意,让他胸闷气短的是就连夏尔似乎也更喜欢库尔图瓦。

  难道人都是这么肤浅又健忘的吗?就算他德布劳内并非无可指摘,可为什么劣迹斑斑的库尔图瓦却总能轻易逃脱道德的制裁?就比如这会,他为了能通过DCW的月度评估而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库尔图瓦一家正带着夏尔悠哉游哉地在海滨度假。到头来,没人会感谢他的辛苦付出,反倒是库尔图瓦,在赢得了夏尔的心的同时,一po照片,又能吸引来一群没判断力的人疯狂点赞。

  德布劳内越想越烦躁,索性扔了宣传册,翻出手机开始搜索库尔图瓦的账号——自从库尔图瓦被他捉奸在床后,他就取关了对方——他倒要看看父子关系融洽的“好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是,库尔图瓦的账号没有更新任何内容。难道还没到他更新的时间?这会已经快九点半了,他翻了翻前几天的IG,更新时间一直雷打不动地稳定在晚上八九点之间。难道他们今天没有出游安排?不过以库尔图瓦的风格,即使闷在室内,他也会晒一晒他们父子一起其乐融融打游戏的场景。还是说他们的度假已经结束了?他翻了翻聊天记录:果然他没记错,明明还有一周的呀。

  想不出来库尔图瓦这只花孔雀有什么理由不去200%倍地宣扬自己带孩子的“功绩”,德布劳内于是顺着库尔图瓦的关注和艾特查阅了一遍他共同度假的亲友的账号,试图搞明白这麻烦制造者的反常安静意味着什么。

  显然他们今天是有出游的。德布劳内其实早就注意到之前照片里频繁出现在边角区域的比基尼美女了,她的眉眼身形和库尔图瓦之前的几任女友很像。单看IG,这似乎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美妆健身博主。早上九点多,她发布了几张照片,带着宽檐遮阳帽和玫瑰渐变色墨镜啜饮果汁的自拍,墨镜反光映出了对面门将的脸;仰躺在沙滩上展示身材,背后是举着塑料铲蹲在地上傻乐的夏尔——夏尔之前有这么黑吗?库尔图瓦是不是没给孩子擦防晒?有了女友就忘了孩子了,是吧?下午六七点钟,她又po了一组照片,这次宣示主权的意味更浓了。德布劳内知道这里,一家会员制的主题餐厅,尤其适合情侣用餐。餐厅建在水上,褐色的木板桥从洁白如象牙的沙滩、晶莹似果冻的海浪上穿过,抵达墙面刷成裸粉色的主体建筑。他们选了一个开放的就餐位,远离主楼,三面环海,顶上三把硕大的阳伞遮阴。这家餐厅对于接待这样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显然有些准备不足,餐桌是由四五张小桌子临时拼起来的,库尔图瓦和这位女士坐在中间,其他亲友向两侧排开。德布劳内不悦地发现夏尔的位置已经远离了中心,和其他大一点的小孩子混到了一起。虽然他们一起度假的次数不多,场面也不如这边热闹好看,但是德布劳内是绝不会让夏尔脱离自己的视线和臂展范围的。可能这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区别吧,尤其这个母亲已经不可能再拥有别的孩子,而这个父亲却不然。

  德布劳内翻完了所有人的账号,在这之后没有信息流露出来。

  他咬着指甲思考,内心隐隐有些恐慌。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夏尔会不会受了波及?这个念头一浮出来,便被他凶狠地压下去。这太疑神疑鬼了,也许只是餐桌上相谈甚欢忘了时间罢了。他怎么能联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一定是库尔图瓦害的。他一见到他总是情绪不稳,这次翻了这么久带他的照片,难免会心神不宁。

  可是真的有点奇怪。

  德布劳内又去检索当地新闻,重点检索了那家餐厅相关的,结果只有狗仔拍到的各路名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他又换着关键词刷实时,发现有人说那片海滩上来过急救车。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像突然被攫住了五脏六腑。德布劳内狠狠咬着手,继续寻找更多信息。那人没有附上照片,所以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没准他是个认不对急救车的傻瓜。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其实也不一定就和夏尔他们有关系——那可是度假胜地,天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他们可能都不知道附近来了辆急救车,也可能知道,所以正忙着为别人的什么意外提供帮助。总之,这不一定意味着坏事发生到了夏尔身上。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打电话问库尔图瓦夏尔的情况。他点开通讯录,手指在库尔图瓦的名字上转了两圈,犹豫着没有按下。

  他上次打给库尔图瓦的记忆并不美好。那次他没什么正事,完全就是心血来潮。他们已经带领亨克夺冠了,与切尔西的谈判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不过情侣不就是这样么,总爱做些没有爱就会倍显无聊的傻事。当时库尔图瓦没接他的电话,他也没多想。那阵子高涨的好心情驱使着他顶着烈日去人家宿舍里堵人。上楼的时候,他还又拨了一次电话,所以推开宿舍虚掩的门的时候,库尔图瓦的手机还在床下的衣服堆里震动着。自那以后,德布劳内每次要打库尔图瓦的电话,他总甩不掉两个念头:那人会不会又在谁身上耸动?自己和他纠缠的时候也是如此令人作呕吗?这么一想,那电话便拨不出去了。

  但这次毕竟不一样。德布劳内把指甲啃得出血,最后壮烈地按下了拨出键。

  就当脱敏治疗了,他对自己说。总要习惯面对那家伙的。DCW肯定也会要求他保证夏尔与生物学父亲相处的时间,他们必然会有很多私下的交集,哪能一直这么逃避下去。

  单调的拨号音在他耳边响起,德布劳内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

  “喂。”手机里传来库尔图瓦疲惫的声音。

  德布劳内更加心慌。库尔图瓦经常表露出无聊烦躁的情绪,但你很少见到他疲惫。他像个精力过剩的比格,很难想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劳累不堪。“夏尔今天过得好吗。”德布劳内干巴巴地说。

  库尔图瓦没急着回答。在并不漫长的沉默里,德布劳内转了无数个念头。也许是自己突然的关怀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也许是对方感觉遭受了质疑而心怀不悦,也许……某个阴沉的念头在他脑海的边缘逡巡着,他不敢点破它,也无法无视那巨大的阴影。

  “我原本想明天再告诉你的,”库尔图瓦叹气道,“你先别激动。是这样的,夏尔今天呛了点水,送到医院来了。不是什么大事,真的,医生已经看过了。他现在好好地睡着呢。”

  后面的记忆一片模糊。德布劳内只记得自己问到了医院的地址,订了最近的红眼航班,快速换了衣服,随手收拾了证件和一点行李,就急匆匆地驾车往机场赶去。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路灯的光几乎连成一条平行地面的线。他很少这样鲁莽驾驶,上次他把车开得这么快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在狼堡的时候。

  在狼堡的那一年,有一次他傍晚开车上了高速。那段路横跨一片荒野,一向少有行车。他鲁莽地踩死油门,向西疾驰。在极致的速度中,世界收束成蒙德里安的画作:橙红的天空,幽绿的荒野,笔直的柏油路,一切都变成了笔直的线条和方正的色块。一切都被暂停,一切都被静音。没有人举着话筒说他是一个冷血的母亲,应该为遗弃自己的孩子进监狱。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平和可亲。

  突然间,前方一点棕色毫无预兆地浮现,跃动着跳上公路。德布劳内回神,立刻踩下刹车。他的动作太急躁,越野车甚至一度骇人地抖动。那点棕色迅速地变近、变大,遮盖了落日,阻断了公路,越到近前越显出不祥的黑色。

  撞击的震动像一道电流穿过车身,也穿过德布劳内的身体。

  车子终于停住后,他下车查看。车头有不小的凹陷,挡风玻璃龟裂到无法视物;车后十几米处,有一头鹿横躺着,焦黑的刹车线从它身下穿过。那是一头快要分娩的母鹿,它头颈歪折地躺在冷硬的柏油路面上,舌头从合不上的嘴角耷拉出来,硕大的黑眼睛向上翻着,泪水缓缓流出。母鹿身后,两只小小蹄尖探了出来。

  德布劳内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小鹿湿润的蹄尖。血液和羊水的味道混合,将他带入了回忆。他大张着腿,躺在公立医院的产床上,无影灯晃得他头晕目眩,耳边充斥着其他产妇此起彼伏的呻吟。因为是beta,又是初产,他的产程格外地漫长。即使打了无痛针,即使他以球场上执行教练战术的水准执行医护的指令,他还是提前耗尽了力气。他口干舌燥,胃饿得发痛,腰以下只有迟钝麻木的知觉。一个医生说羊水快耗尽了,另一个说产前检查的真该死,他根本不能顺产,胎儿姿势不对。他闻言勉力抬起身往下看——一双小小的脚丫——护士急忙把他按回产床上。他侧过头,五脏六腑一片翻腾。医生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探入他的身下,“忍着点”,他们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不然还得推回去做剖腹产。”

  掌心被小鹿的蹄尖磨蹭了第二次,他才如梦方醒。他攥住两只前蹄拉拽,希望小鹿没有缺氧太久或受伤太重。他全无经验,只凭本能和蛮力行事,被羊水濡湿的皮毛一寸一寸地被他拉出死去的母体。不仅是他的大脑,他的身体也回忆起孩子被拉扯出体外的惨烈经历,过去的疼痛在他身上复活,他恍惚间分不清手中的是鹿蹄,还是自己孩子的脚掌。小鹿完全娩出的那一刻,他脱力地仰倒在地上。粗粝的柏油路面擦伤了他沾着血污的手肘,他这才惊觉自己身在何处,赶忙起身去设置警示牌。等他放完牌子回来,准备把母鹿尸体推下路面时,一旁的小鹿也死了。他呆立在那里,脑海中倏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自己确实是一个残酷的母亲。

  他盖着毯子,缩在头等舱的宽大座椅里。几个小时后,他会带着夏尔坐上返程飞机。他要把夏尔从不负责任的父亲那里带回来。以后,他们母子将一起在曼彻斯特生活。他会改过自新,做一个夏尔值得拥有的母亲。崭新的、没有怨恨和冷漠的未来在等着他们母子。

  记忆里的那只小鹿不置可否,只是用浑浊的眼球无神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