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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羽冠,刘海和达里奥
每一位黎博利的孩子都会有换羽的尴尬期。
幼小黎博利毛茸茸的雏羽可爱,成年黎博利的整齐耳羽华贵,唯独介于两者之间的换羽期,是黎博利们公认的、一生中最丑的时候。
艾丽妮的换羽期发生在自己刚加入惩戒军的时候。瘦小的孩子,无暇修整的长发,还有狼狈不堪的羽冠:一边还没有完全褪去雏羽,黑色的羽毛中掺杂了灰色的蓬蓬毛,捋一捋会掉,但是总会有灰色的贴在上面;另一边雏羽倒是褪的干净,下层的次羽错落有致,顶部的主羽却还没有长出,比另一侧矮了许多。
当达里奥经过惩戒军营时,看到了几个年岁不大的惩戒军打架——这个说法不贴切,是几个明显高壮了不少的惩戒军围起来殴打一个矮小的孩子,被打的小惩戒军一对多,虽落下风但是并未讨饶,结果就是被扯住长发、挨了更多的打。达里奥摇摇头,虽然欺凌是军队里的家常便饭,贸然插手并不是好选择,但是既然自己看到了,袖手旁观也说不过去,还是去找他们的教习官来处理一下这件事比较好。正想着,人群中又响起了几声拳头碰撞骨骼的声音。不服软的小惩戒军终于被揍倒了,为首之人拉起她的头发,将手里的尖石头对准了她的一只眼睛,赤裸裸的恶意。
“欺凌弱小可不是惩戒军的戒律。”达里奥捏住了为首之人的手腕。看见长官来了,参与者们统统散去,留下地上艰难挣扎打算起身的艾丽妮。达里奥叹了口气,将小惩戒军扶起。带她到有光的地方,达里奥才得以看清她。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这种年纪,应该在父母怀里享受宠爱,而不是在军营里任人欺凌。这张伤痕累累的脸有点眼熟,达里奥仔细端详了片刻,好像是那个小镇唯一的幸存者,被自己救出来,之后自己就没有太多关注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艾丽妮好像也认出来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咬牙忍住伤口处理时的痛感,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达里奥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谎报年龄来当惩戒军?”处理完毕,达里奥边收拾手提包里的应急物资边问。“我想成为大审判官,像您一样。”
“这很难,一百个惩戒军里未必能出一个审判官”
“我会的。”小孩子斩钉截铁的回复。
达里奥看了看眼神坚定的小孩子,摸出了包里的剪刀。他伸出手,捋了捋艾丽妮前额被尘土与血液粘的一块块的头发。“这里有点儿遮挡视线了,不利于战斗,我帮你剪一剪吧。回去之后早些休息。”
不能过多指望一位以战斗为主业的审判官的理发手艺。达里奥本着不遮挡视线的原则,大开大合,几乎剪秃了小黎博利的刘海,又随手修了修刘海边缘,让它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狗啃一样的刘海配上小黎博利换羽期的羽冠,像一出滑稽剧目。
几个月后,外形滑稽的小黎博利从同期惩戒军中一路胜出,成为了达里奥的学生,留下照片,记入了审判庭的档案。
“这是你的照片?”艾丽妮的新婚妻子从艾丽妮拿回来的一堆档案里看到了这张滑稽的照片。
“嗯,因为还在换羽期,加上老师给我剪的头发,应该很滑稽吧?”
“没有的事,”流明摸了摸旧照片里黎博利的超短刘海,又看了看现在的艾丽妮,参差不齐的超短刘海,“不过,您的理发手艺完美的继承了达里奥先生的呢。”
艾丽妮捋了捋自己已经发育完全的羽冠,摸了摸刘海,“因为跟着老师很久,习惯了。”
2.跃浪击!
“看好了斯卡蒂”幽灵鲨灵活的飞起一脚,踢中假人的裆部,假人发出碎裂的声音“这招叫跃浪击,是我为你量身定制的格斗术”
幽灵鲨想,是的,专治那帮alpha的裤裆硬直瘙痒,顺便治一治他们眼睛乱瞟的毛病。
斯卡蒂是个Omega,虽然是一位强到能轻松撂倒大部分alpha的Omega,但是随着斯卡蒂年纪渐长、身材出落的愈发高挑动人,每节格斗课上,幽灵鲨总能看到同班alpha们那些自以为非常隐蔽的黏糊糊的目光贴在斯卡蒂演示动作的优美身姿上——因为过于明目张胆的已经在幽灵鲨的“友好交流”中吃够了教训。斯卡蒂本人醉心于提升战斗能力,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
在沮丧的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杀光所有觊觎斯卡蒂的狗alpha之后,幽灵鲨决定还是和斯卡蒂谈谈自我保护的事情。
“斯卡蒂,斯卡蒂,我跟你说,你一定要留意所有alpha……他们看你的目的不纯,脑子里面会想对你做一些羞羞的事情……每当他们散发着信息素靠近你的时候,肯定是想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劳伦缇娜,我可管不住别人的思想,与其苦恼那些,还不如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打趴下,努力训练就好。”
“哎呀!不是这样,万一……万一TA用信息素凑近你,强制你发情,那怎么办!小鲸鱼,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过于信任……啊总之,跃浪击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御敌机制,是第一应对手段,斯卡蒂你要记住。”
斯卡蒂认同了这个说法,点点头。“我会努力学习的。”
幽灵鲨所在的二队被抓去集训,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幽灵鲨累的要死,也懒得洗自己因为激动到处散发的信息素。草草换上睡衣摸到半梦半醒的斯卡蒂被窝里,斯卡蒂最近罕见的感冒了,鼻塞,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但是隐约感到有散发信息素的热烘烘alpha躯体在靠近自己,她想到了幽灵鲨的话,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先一步行动了。
幽灵鲨在被抬走前艰难的冲一脸歉意的斯卡蒂举起大拇指,挤出一个微笑“速度与力量都很足,干得漂亮,斯卡蒂!”
3.自行车与炸猪排(深靛x蓝毒)
深靛买了一辆自行车,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
“全部”的意思是指,在这个月的工资下来之前,深靛的存款约等于零。前大小姐在看见格兰法洛唯一的自行车之后,想到自己得到它之后的便利生活,算算自己的存款发现足够负担之后就没再想别的了。
深靛认为,自己正值壮年,抗饿。“女孩子嘛,为了身材饿一饿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务之急还是学一下怎么骑它吧,这么贵,不能让它吃灰。”
在摔了一整天、半夜骨头疼到不得不求助于蓝毒的药之后,深靛总算学会了怎么骑。下面就是另一个问题:法杖怎么办?
放进车筐里?不行,太长太重了。
绑在后座上?那加利西亚坐哪?
一手提着,单手骑车?不行,车技不够熟练,会翻车。
那就把法杖一头靠在框里,一头抵在自己肩膀上骑车?深靛拿着家里的拖把试验。似乎行,骑了几步,还挺稳。问题出在拐弯与刹车的时候,靠在肩膀上的部分会因为惯性到处甩,深靛就要停下来扶,走走停停,出门买菜的蓝毒都回来了,深靛还在离家门口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骑着单车和家里的拖把较劲。
蓝毒叹了口气,提起深靛肩膀上的拖把,和菜一起拿在手里,跨上了深靛的自行车后座。“艾莉亚,试试这样行不行。”
“咿咿咿啊啊啊啊是蓝毒小姐!我不行我车技不熟练,快下去,别把你摔到了呜——”
“无所谓,反正你迟早要载人的。不多练习一下,把你前辈的宝贝儿子摔了会更糟糕吧。”
“我害怕,我第一次这样……”
蓝毒把脚搭在后轮上的踏板,一手提菜,一手搂住深靛的腰,将拖把横在两人中间,用肘部固定。她把戴着兜帽的脸贴在深靛背上,“我累了,不想走了。没事,你骑吧,我相信你。”
深靛不再碎碎念了,她踩起踏板,缓慢但是平稳的将二人送到目的地。首次成功载人+解决法杖问题的深靛很激动,“蓝毒,我骑得怎样?”
蓝毒正想说“不错”,深靛的肚子发出了长鸣。
“……又没吃饭?”
“啊哈哈,减肥,减肥嘛。”
蓝毒并未拆穿深靛,只是默默的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
“艾莉亚,我做多了,你介意吃点儿吗?”蓝毒平静的撒着谎。
“不介意不介意,蓝毒小姐,谢谢你的饭!”
深靛是个迟钝的孩子,蓝毒想。
自己身为毒物,又是毒剂师。即使同为善用毒药的阿戈尔人,能够不对她另眼相看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艾莉亚这种被毒倒过三回还能毫无芥蒂的吃着自己做的颜色诡异的饭菜的,已经属实罕见了。
为什么?是因为她不知道我的猛毒甚至可以融化骨头吗?还是她天真而又自信的认为我不会对她下毒?
每当想起深靛,蓝毒周身会慢慢被一种独特的苦涩味道萦绕。乌头的味道,属于毒药的气息。蓝毒放下捂住腺体阻碍气味散发的手,洗了又洗,直到确认洗干净之后,再戴上手套,开始清理厨具与餐盒。
“深靛,来一点腌菜吧。”安哲拉在食堂把手里的玻璃罐扭开,推给只领了免费饭和汤的深靛。
“不够可以来这里夹,深靛。”格劳克斯将自己的餐盘往深靛的方向推了推。“你为什么不蹭我的饭啊,是我们关系不够好吗?”
“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格劳克斯你好像还在长身体……我蹭起来有负罪感……”
“叫我前辈,还有,我年纪比你大。”
蓝毒提着自己的饭盒来了。“晚上好,安哲拉少尉,格劳克斯上士。你们想要来点饼干吗?”
“不了,谢谢您,蓝毒上士。”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蓝毒并不尴尬,拿出饭盒打开。深靛看到了炸猪排,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每次在食堂必点。
“我做多了,你介意吃点吗?”
安哲拉与格劳克斯离开后,蓝毒看着身边大快朵颐的深靛。深靛被看的不好意思,“啊……我太忘乎所以了,吃了好多。”
“艾莉亚,你好像不像大家一样,介意吃我做出来的东西呢。明明……我是受人厌恶的毒物。”
深靛顿了顿,又夹走了一块猪排。“那他们错过了,蓝毒小姐做的饭,明明很好吃。”
“还有,毒物什么的……明明蓝毒小姐是很好的人,我不介意喜欢蓝毒小姐。”艾莉亚的手抓住蓝毒,不过不是一直以来的抓衣袖,而是直接握住了蓝毒柔软的手。
4.土豆饼与翎羽
面对着削的惨不忍睹的土豆,艾丽妮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挽回一点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
“嗯……我用剑还是很厉害的……”
这事说起来有些滑稽,堂堂大审判官,被如何削土豆皮难住了。
起因是加利西亚说想给妈妈一个生日惊喜。艾丽妮与儿子合计一番,最后决定给流明做一次饭。考虑到父子二人的料理水平,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各种料理中选了土豆泥。这种菜没有难度,土豆去皮,切块,煮熟,与黄油及牛奶混合,调味,淋入烧好的料汁即可。口感绵密细腻,非常适合小朋友加利西亚;土豆本身也没有什么刺激性,身体虚弱的流明也不必忌口。
介于孩子太小,艾丽妮接过了加利西亚手里洗干净的土豆,挽起袖子,拿着小刀,站在水槽前微微弯腰,开始削土豆皮。
手里的土豆大概是阿戈尔的改良品种,与艾丽妮在伊比利亚常吃的小圆土豆不同,这种土豆个头很大,表面凹凸不平,皮又薄,表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芽眼。艾丽妮手里的小刀顺着表面划过,效果并不理想,不是把高出来的地方狠狠削走了一块,就是没有削到低洼处的土豆皮。芽眼更是难以处理,刀刃有点钝,艾丽妮深挖了好几次才勉强摸索到怎么处理这种刀挨上去打滑的地方。
几番研究下来,艾丽妮自以为掌握了精髓,自信满满的冲掉粘在刀上的土豆皮,放下手里几乎被自己弄成诡异雕塑的脱皮土豆,将魔爪伸向了另一只土豆——然后得到了另一个诡异雕塑。
加利西亚拒绝承认盘子里的两个奇怪东西是自己最爱吃的土豆泥食材。
“好吧,卖相是差了……不少,现在要把它们切开……上锅蒸熟蒸软……”艾丽妮看着流明的烹饪笔记,将手里的厨刀熟练地挽了个剑花,熟练的劈开大块、将其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加利西亚觉得父亲可能没有说谎,切薄片的力度与技巧并非普通人能在首次下厨时领悟。看到自己的父亲两指捻起一片土豆片,自豪的观赏自己的杰作时,加利西亚决定咽下那一句“随便切切就可以了”。
压碎、混匀、调味,制作料汁。艾丽妮拿起小盘子挖了一点土豆泥,递给小助手品尝。加利西亚点点头,他觉得不差,但是想要味道更香浓一点的。“爸爸”小孩子把盘子递给艾丽妮“可以多浇一点料汁哦?”艾丽妮用手指沾了沾锅铲背面的,尝了尝。“差不多了,妈妈不能吃口味太重的。”
流明回到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一大一小两只应该是已经吃过了,坐在那里。在例行的拥抱和亲昵之后,流明落座,品尝着这份土豆泥。流明偷偷看着父子二人的手——很好,没有伤到自己。他点点头,一勺一勺慢慢吃完了这份生日礼物。“非常不错,很好吃。”流明放下勺子,给出了评价。
饭后,流明拿起自己的碗去厨房清洗。厨余垃圾里面堆满了厚厚的土豆皮,流明可以想象,艾丽妮拿着刀同土豆奋斗的焦头烂额的样子——有点可爱,流明抿嘴微笑。
流明将沥水架上的碗碟放入橱柜时,艾丽妮进来了,帮助流明转移碗碟。“流明,生日快乐。”艾丽妮拉着流明的手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我以为土豆泥是你们两个共同的礼物呢?”“那是加利西亚的,这是我的……”
黎博利摊开小手,手里是一根黑白相间的羽毛,这是一根主羽,羽片致密,毛色光亮,羽杆健壮,不像是自然脱落的羽毛。羽杆部分钻了一个小孔,可以作为挂饰挂起来。流明双手捧过那根羽毛,艾丽妮很开心。“这是黎博利们的习惯……我们会挑拣自己最美丽的羽毛,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
“谢谢你的礼物,艾丽妮。我会好好收藏它的。”流明俯下身,与自己的黎博利交换了一个甜蜜的亲吻。
6.未传达的话与未写完的信(一个艾丽妮没有见到流明最后一面的if线)
尊敬的卡门冕下:
您好,我怀着万分愧疚与痛苦写下这封信。艾丽妮还是愧对了您与达里奥的悉心教导,我决定不再回去接任大审判官一职。
我曾经轻慢的对待我的妻子,怀疑他,将他诬陷为害死恩师的邪恶之辈,一切毫无根据,只因他是一位阿戈尔。赶走他之后,我发现了真相。傲慢连同偏见让我刺伤了他的心,我想要赎罪。可是一切都已无从挽回,当我寻找到他的踪迹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座坟茔。怨恨烟消云散,宽恕与忏悔又从何提起?无怨的恕,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我见到了我们的孩子。母亲去世,父亲不明,但是格兰法洛还是接纳了这位小阿戈尔。那孩子独立又坚强的活着,流明的故乡将他教的很好。我并未与他相认,只是看着他给他母亲的墓碑送上花朵。“你是Omega吗?我希望你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同你的母亲一样。”我同他说话,那孩子似乎觉得我在侮辱他的母亲,生气的看着我,“我的母亲虽然是Omega,但是温柔又强大,你怎么配这么说她!”
我从格兰法洛逃走了。在阿戈尔与伊比利亚的土地上行走时,我常常问自己,是什么让我同流明走到了这一步?事实证明,阿戈尔同黎博利的结合充斥着悲剧,仇恨、压迫与偏见,要远远大于血统结合的问题。我游历在这片大地上,寻求解决的道路。随着游历,我悲哀的发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仅仅是黎博利与阿戈尔,几乎每一个种族之间都在发生着这种司空见惯又痛彻心扉的悲剧。
我最终来到了传说中的圣城拉特兰,这是唯一有可能给予我启示的地方。摒弃偏见、摒弃傲慢、彼此理解、彼此信任,也许,我们也可以……我在寻求经卷中合理的解决之法……
(涂改)(撕碎了的信纸)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看到的阿戈尔人有点儿多?”
“嗯,这很正常。一个月前,阿戈尔发生了‘大静谧’,城市几乎全部失联,几个沿海城镇直接被海嗣入侵变成空城,还能动的阿戈尔人都在往外逃……伊比利亚也进入了战时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总之,拉特兰是最安全的。这样就足够了。”
“是的……小姐,小姐?您还好吗?需要我们送您去医院吗?”
戴着兜帽的黎博利抬起无神的双眼看向好心的路人,径直消失在巷子里。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她好像丢了东西,半封信……算了,交到公证所,让他们去处理吧。”